我扯著裙擺，漫不經心的瞧著瑞塬畫我，瑞塬的表情認真的像要打仗。

“阿奐，過來。”他擱下筆，笑意淺淺的問我。

我好奇跑過去觀看，看了一會兒，指著畫上的人，擡頭好奇問：“瑞塬，你真的覺得她和我長一樣嗎？”

他看了看我，然後摸著良心答：“……是不一樣。”

果然，瑞塬和瑞暄是不一樣的；瑞暄總是把我畫的美美的。

可瑞暄現在有了仙妃，我根本就看不見他了。

小顏讓我不要找他了，還說最好每天都和瑞塬黏在一起，把他氣死，可是我不明白這個樣子怎麽可能會氣得到瑞暄，而且……可我有點些想瑞暄了。

我見到瑞暄的時候，他正在和褚閣公主賞花，兩人靠的很近很近，眉眼都是笑意。

我跑了過去，開心笑：“瑞暄，瑞暄，你給我畫張畫好不好？”

他松了褚閣公主的手，沒有像以前一樣笑容淺淺的摸摸我的頭，聲音平淡：“小奐，你怎麽來了？”

“好久都沒看到瑞暄了，小奐想瑞暄了。”我甜滋滋的笑，伸出手要抱他。

瑞暄看了眼褚閣公主，後者似乎不開心。瑞暄的聲音不像以前了，帶著命令的語氣：“小奐，你長大了，不需再跟著我了，你知道嗎？”

我似乎明白了什麽，可憐巴巴的擡頭：“以後瑞暄只要仙妃了嗎？小奐不能再像以前陪著瑞暄了？”

他嚴肅著，點頭：“小鈴，以後就讓瑞塬照顧你吧。”

“瑞暄你不要我了……”

我傷心的抹眼淚，眼睛定定看著他，負氣的哼哼：“瑞暄，那我也不要你了，再也不要見到你了！”

我氣鼓鼓的跑著，直到撞上什麽，頭頂傳來沈悶一聲，然後傳來疑惑的聲音：“小奐？”

等待一下沒有回應，他將我推開一點，看見我哭的滿臉淚光，瞥眉束手無策，想了半天最後只這麽句：“阿奐，別哭了，可好？”

“瑞塬以後也會有仙妃的對不對？”

“不知道。”

我哇的又哭了起來，瑞塬嚇得忙改口：“阿奐，你先別哭，我不要就是。”

我抽空含糊道：“瑞塬，那你不能學瑞暄。”

“好。”他如釋重負的吐了口氣。

我撐著下巴懶洋洋的趴在躺椅上，看著瑞塬在一旁練琴。

琴音毫無樂感卻分外入耳，陽光透過樹葉稀稀拉拉的撒在身上，就像跳躍的螢火蟲，瑞塬擡頭看我，呆楞了一會兒，然後急急的偏頭。

“瑞塬，怎麽了？”我爬起來，看著他眨眼間。

他搖了搖頭，一言不發，倉皇之間斷了琴弦。

“龍須做的琴弦也會斷？”我蹦蹦跳跳跑過去，瑞塬安慰我：“等一會兒就弄好。”

我皺眉：“瑞塬，你把手藏起來做什麽？”

“沒事。”他伸手擺了擺：“就是割傷了。”

“瑞塬，你是傻嗎？”我不悅的盯著他。

我連忙吹了吹，難受的扁嘴：“是龍須誒，一定疼死了吧。”

我跑進房間裏，拿了一瓶藥給他抹上，嘮嘮叨叨的：“真以為自己修為高就百槍不入了？”

“阿奐。”聲音輕輕的。

擡頭：“說。”

“阿奐在擔心我？”

我很不開心的望著他，沒有好氣：“難不成我在擔心石頭？”

“石頭？”

我戳了戳他的鼻子：“你啊！”

夜裏的水涼涼的，我用腳尖拍著湖面問瑞塬：“小顏說，只要做了誰的仙妃就要和他永遠在一起？”

“嗯，小奐想做兄長的仙妃？”瑞塬坐在一旁調息答。

“不。”我堅定的反駁，繼續望著明晃晃的大月亮，癟了嘴：“才不要他！”我轉過頭，見著瑞塬目光深深的望著我。

月光下，那雙眸子就像是寶石一樣耀眼，也不知道為什麽，臉突然就燙了起來。

我揪著手，訥訥的開口：“瑞塬……瑞塬也是喜歡的公主？小顏說，殿下們的仙妃都是要上仙的，瑞塬也是嗎？”

我緒著淚，氣息不穩的說：“沒關系的，我以後也不會……”

“小奐在胡說什麽。”他忽得打斷我，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我：“小奐你根本就不明白仙妃的意思，不過是想讓人陪著罷了。”

我被問倒了，偏了頭：“那是什麽意思，小顏和我說，只要喜歡就好啊。”

“小奐，也是喜歡小顏的吧。”

我不假思索：“是啊，可是小顏說她是女的，我不能成為她的仙妃。”

“那便是了。”

“阿？”

瑞塬淡淡笑著，摸了摸我的長發，沒有回答。

最後我是靠在瑞塬的腿上睡著的，我似乎聽見瑞塬說了句什麽，但我沒有聽清楚。

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翌日，我在桌子上找到一張紙條，上面的字是瑞塬的。

“去迎戰了？”我想起瑞塬手上的傷，便十分害怕起來，即便他那麽厲害也還是會受傷，甚至可能會死去。

我大概是無聊了，整天往二重天跑，瑞塬若是回來，那是的必經之路，我在那棵梨樹的樹枝上找了個合適位置躺下。

輕輕淺淺的風，吹的我要睡著，忽得聽見女子的對話聲：“愁兒，你不用說了，我知道的，瑞暄他是喜歡那棵七奐仙草的。”

“主子……”

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見了一身貴黃長衣的褚閣公主，她搖了搖頭，頭上的飾物閃的人眼痛：“沒關系的，你不用安慰我，喜歡便喜歡了。我自己的哥哥都有那麽多仙妾。”

她輕輕的笑了笑：“更何況，那丫頭一點心機都沒有，沒有什麽大礙的。”

那仙侍皺眉問：“那主子還為何如此哀傷。”

“我如今越來越覺得，瑞暄他娶我大概只是因為我是四海公主。”她抹了把淚，笑的僵硬無助：“可是我卻這般該死的……喜歡上他了。”

那仙侍急忙拉住她袖子，擔憂勸慰：“主子，你放心，沒有人能動搖你的位置。”

“我並不在乎什麽位置，只要瑞暄他能真心待我。”她咬了咬牙，無比嘲諷的嗤了一聲：“我這麽卑微的喜歡著他，真是連自己都鄙夷了。”

我靜靜看著她，並不明白她眼睛裏那些覆雜的東西是什麽，只是覺得她那樣是很痛苦的吧。

她走後我做了個夢，夢見瑞塬娶了朱雀星君的女兒，瑞塬淡淡看著我，仿佛不認得我。

我拉著他，可他不理會我，甚至冷著臉將我揮了出去，我撞在柱子上骨頭都碎了，血流了一地，瑞暄摟著褚閣公主在一旁冷漠看著。

醒來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我抱著樹枝狠狠的哭了一頓。

然後就莫名其妙的很想拉著瑞塬，讓他給我彈首曲子，然後笑他彈的很難聽。

我沒有等來瑞塬，等來的是鬼帝，他急急忙忙閃過，濃濃的血腥味在空中消逝不盡。

我好奇的追上去，直到了瑞塬的宮殿，天君與諸多大臣都在，我聽見天君聲音極大，極其憤怒：“不過是對付一只萬年狐妖，你怎麽會傷的如此之重，連護心龍鱗都險些被摘了！”

鬼帝看著瑞塬，嘲諷勾起嘴唇：“他自己要送死，什麽也護不了！”

天君瞪大眼睛：“這麽回事？”

鬼帝的語氣很奇怪，似乎是很生氣：“我去的時候，他已經被那狐妖擊中胸口，身中巨毒。”

“我抓了那狐妖後才知道，她只不過是用了些卑劣的惑術，幻化成他的魔障，然後騙得他的信任，如此低下的手段，竟然還讓他險些喪命。”

“住口！”瑞塬忽得坐起來，看了眼四周，然後沈默起來。

“魔障？瑞塬，十幾萬年來你一向心無雜念，到底是什麽！”一向溫和的天君這次非常的憤怒，我有些害怕了。

瑞塬依舊語氣淡淡：“父君，沒什麽。”

“若是下次因此而死呢，瑞塬，你切不可……”

“放心，父君，不會有下一次。”他掀了被子就往走，完全不顧身體。

我一下什麽都忘了，顯了身跑過去，扶住他的手：“瑞塬，你在幹什麽，你真是覺得自己是石頭做的嗎？”

他沒有回答我，只是那麽認真的瞧著我，然後深深一笑：“無礙。”

我忽然覺得，很多人的目光落在我的臉上。天君定定的盯著我看了一會兒，忽然微微搖了搖頭，招呼大家回去。

我把道德天尊配的丹藥倒了一粒給瑞塬，絮絮叨叨的：“瑞塬，你不能有魔障的，你要好好的修煉，去除心魔。”

瑞塬無所謂的說：“大抵是去不了了。”

“不行的，瑞塬，必須要努力。”我目光炯炯的盯著他，這怎麽行，萬一因此丟了性命呢。

“砰砰砰！殿下在嗎？”

我應了聲：“在的。”

門口的人停了一下才進來，來人是個極美的女子，我見過的，東華帝君的帝姬。

她擱下一個精致提盒，走近幾步：“殿下好些了嗎？婕倚從東岳帶了些仙草過來，應該對殿下的傷勢有些幫助的。”

“有勞帝姬了。”瑞塬好像對婕倚帝姬語氣好很多。

“不必客氣，殿下是為了六界秩序才受的傷，婕倚只能盡這點微薄之力，實在是愧疚。”

瑞塬說，婕倚帝姬四處救人，經常在兩軍交戰的時候施以援手。

我想，瑞塬應該是很欣賞婕倚帝姬的。

婕倚帝姬極少來天界，這次又是特意為了瑞塬，所以瑞塬身體剛好一些，君上就特地讓他陪著帝姬四處游賞。

小顏說，我應該去跟著，免得瑞塬跟她跑了。可是……若是瑞塬像瑞暄一樣，我就是跟著也沒有用阿。

我打算今天晚上問問瑞塬，可是他回來的很晚，我根本就沒機會。

次日，帝姬和瑞塬去了人界，回來的時候瑞塬一臉疲憊，一身血淋淋的，婕倚帝姬面色蒼白的吩咐我去準備水。

婕倚帝姬的醫術世間少有，瑞塬的傷只能讓她全權負責，可是我很擔心，當我隱了身形進去的時候，一步也動不了。

我終於明白為什麽君上會偏心瑞塬了，為什麽瑞塬會讓人看起來膽寒心戰，為什麽瑞塬對自己的傷毫不在乎。

密密麻麻的傷疤錯綜覆雜，新添的傷疤不斷流出血液，帝姬一臉的淚光：“都是婕倚的錯，如果不是我讓殿下從那些魔兵的手下救那個人，也不會引來魔界四位魔王的追殺，殿下也不會為了保護婕倚……”

“帝姬不必自責，這點傷還不能傷到我。”

婕倚帝姬出來後，找了我獨自談話，她的語氣親切：“小奐，殿下經常受傷嗎？”

“我不知道。”我悶悶的低下頭，我也是剛才才看到的，瑞塬原來受了那麽多的痛楚。

“我喜歡殿下。”婕倚帝姬溫柔的笑著。

然後有些擔心的問我：“殿下可有中意的仙子。”

我想了想，誠懇答：“好像是沒有的。”

“那太好了，如此君上一定會答應的。”她一臉愉悅歡欣的離開，臉上帶著粉撲撲的色彩。

我完全笑不出來，我不知道自己的不開心來自何處，明明婕倚帝姬是個非常美好的仙子，和瑞塬也很登對。

我一個人在二重天坐了一天，我想想清楚心裏面為何會這般的堵的慌，為何會不想見到婕倚帝姬。

直到小顏跑過來，說天君突然布宴，沒有說所謂何事，而且東華帝君也去了。

我一下子跳下樹，飛快的趕往，瑞塬在殿門口，表情難看。

待我停下來，他方開口：“你去哪兒了？”

“瑞塬。”我撲了過去，把臉埋在他胸口，眼睛澀澀的，他拉了拉我的胳膊：“小顏？”

我絲毫不放手，可憐兮兮的說：“瑞塬……你不能讓婕倚帝姬做你的仙妃。”

“為什麽？”瑞塬撇了眉頭。

我擡起頭，眼淚汪汪的望著他的瞳子，不知所措說：“瑞塬，瑞暄說過只要七奐神草渡劫成功就會擁有極強的法力，我可以幫你的，我不會那麽沒用的。”

他楞了楞，隨後摸了摸我發髻說：“你在說什麽傻話，阿奐要變得那般厲害做什麽？”

“瑞塬……你別娶帝姬了，七奐也很好的，七奐什麽都可以學的。”我死死的扯住他的袖子。

我強忍著淚，慌張的看著他：“還有……七奐比她要漂亮！”

他伸出手慢慢將我擁緊：“阿奐，您能這樣說，我可真高興。”

宴中。

“瑞塬，婕倚這孩子心善貌美，與你又極聊得來……”

“父君！”瑞塬握了握我手，猛地打斷了他的話，一字一頓道：“今日赴宴兒臣是想向父君求旨！”

“求旨？是哪家的仙子？”天君倒是笑容可掬的很。

他拉了我起身，目光堅定深刻：“父君，是阿奐。”

“不行！我不能答應！”我錯愕的看著瑞暄。

他隱忍著怒意，向我伸出手：“小奐，回來。”

我安靜的看著他，然後微微搖頭，聲音帶了些央求：“瑞暄，我沒有攔著你娶褚閣公主，如今你也不要攔著我。”

“小奐，你知道你在說些什麽嗎？！”瑞暄氣急敗壞的喊道，我第一次看見瑞暄這般生氣。

即便如何，我的態度依然堅定：“我知道，我想和他在一起。”

瑞塬拉了我到身後，面對氣勢洶洶的瑞暄，聲音譏嘲：“兄長有何資格約束小鈴？”

“瑞塬你不要忘記，小奐是我養大的。”瑞暄目光冷冷，毫無往日溫和。

“那又如何？”他握了握拳：“難道你忘記了，是誰先拋棄她起的。”

瑞暄眼底的恨意讓我瞥眉，我咬了咬牙，如是道：“瑞暄，我的事情我自己可以做主，不用你管！”

震驚與背叛的神色在他臉上浮現，我有些忍不住發笑。明明叫我走的是他，如今這般模樣又是在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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