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我端了茶案去換茶，瞅見長肇低頭揉著眉頭，苦惱的緊，於是擱下茶杯，好奇說：“是那個人敢讓天君煩躁？”

“這個紫薇甚是麻煩。”他擱下筆，接過問手上的茶喝了一口，眉宇是化不開的煩悶。

這時，代代走了進來，低了低身，擡頭時滿是為難：“君上，紫薇北極大帝在外面說要見君上。”

長肇擱下茶杯，擺了手道：“如是讓本君把阿銀給他做仙侍，那就不用見了。”

代代面有難色，咬了咬牙，又道：“可是紫薇北極大帝說，君上若是為了一個小仙侍這般對老仙家實在是令人寒心……”

寒心？紫薇大帝這是有多無聊，跑過來和君上搶人？實在無法理解他的思維。

“不必說了！本君絕不答應，現在連老仙家這種話都搬出來了？”

君上冷冷睨了眼代代，硬聲硬氣道：“代代你可還記得，誰才是你的主子。”

代代神色淡淡：“君上多慮。”

我正為代代擔憂時，聽得君上怪聲怪氣問：“你可想做紫薇的仙侍？”

擡起頭見他這副鐵青模樣，我哪敢呀，我是活膩了吧，忙的搖頭：“小仙不想的。”

他哼了一聲，慢聲慢氣道：“算你識相。”我偷偷瞟了眼長肇，他怎麽看都像是在耍性子。

戌時，我趁著長肇用餐的時間，偷偷溜到代代身邊，她瞥了我一眼，神色依舊冷淡；

只好扁著嘴在她身邊坐下，扯了扯她的衣袖，說：“代代，你別生氣了，沒得人搶得走你的紫薇北極大帝的。”

她擡眼幽幽看了眼我，嘴角帶笑：“與你何幹？他索性是不想理我的。”

感情是氣這裏，我趴過去，勸慰道“代代，他或許是一時沒有緩過來。”

代代偏過頭，看著我的目光有些清冷，譏笑道：“我可不喜歡這樣自欺欺人。”

“我與他說了，可他依舊無動於衷，叫我別放在心上，影響了修行。”她說著嘴角笑容越深，我看著覺得有些滲人。

次日，由於長肇最近被紫薇煩的頭疼，我生怕他一個怒火把我給烤成灰。

記得他甚是讚賞貪狼星君的雕工，於是打算去找貪狼星君拜師學藝，好生討好一下。

貪狼星君府比我想象的還要素凈，刺眼的白菊開了一路，潔白而哀傷。

“仙子請。”仙童格外客氣。

我點頭，跟隨仙童來到後庭，貪狼星君一身雪衣幾乎與四周融為一體，聽見聲音依舊無動於衷，手上拿著把剪刀仔仔細細的修枝：“什麽事？”

“仙上，鐘銀仙子請見。”

我跟著見禮：“見過貪狼星君。”

“嗯。”

擱下剪刀，理了理衣袖，看著我的時候，微笑出聲，“你不是司命身邊的那丫頭嗎？”

貪狼星君走上幾步，有些困惑的看著我：“今日你找本仙何事？”

我緩緩露出笑容，“今日是來向仙上學習的！”

兩個時辰後，我笑著舉手上歪七扭八的半成品：“仙上，仙上你看看，你覺得怎麽樣？”

“第一次學，已經很好。”貪狼星君溫和笑。

正低頭繼續搗鼓，聽得貪狼星君故作漫不經心問：“頤水去的可好？”

我僵住，擡起頭看見貪狼星君一雙眸子裏是按壓的憂慮，既然如此，又何必……

頤水走的時候，低低淺淺的念了句，下輩子，我寧可做一株無靈無識的凡木。

念及她那絕望無助的模樣，咬了咬牙，“仙上當時何必要說的那般決絕？”

“她總是倚著本仙會護她，所以越發任性妄為。本仙若是一直縱容著，她必定會因內心那永無止境的欲望，而成為墮仙。”

我不置可否的低下頭，這次之後，頤水恐再難轉心。

我在司命的仙府裏尋不見人，苛傲一把將通往後園的路攔住。

“你幹什麽呢。”

“師傅有事。”

興趣盎然：“什麽事？”

“不可說。”

“那我自己去看，你攔著也沒有用的！”我準備打一架，現在我可不是當初那個修為低微的小妖王了，誰怕誰！

“我只是通知你，沒有說要攔你。”

“咦？”

“只是到時候發生什麽我可不管。”

我挑了眉，胡攪蠻纏道：“你的意思是，你平常打算管我嗎？誒，皇親國戚大人，你是不是……等等，你怎麽臉紅了。別走啊，誒……”

在後花園，我竟見到了天後芙翩，那一幕震得我雙腳發麻。

芙翩緊緊抱著司命，哭的梨花帶雨：“如今……為何……你真放得下，當真要這樣狠心？”

我目瞪口呆，僵在原地，我到底是看見了些什麽。

司命慢慢垂下眸子，淡淡道：“天後請自重。”

芙翩一張素雅溫柔的臉上全是淚水，她死死望著司命的臉，像瞅著自己最珍貴的東西一樣。

倉皇失措：“我知道，你是在怪我的，怪我遵從了天君的旨意，嫁給了長肇，我不想的，我若是反抗，那便是……”

“這與小仙沒得關系的。”我第一次見著司命那般冷漠的模樣，他輕飄飄道：“嫁給君上那是天後的福氣，小仙如何生氣？”

芙翩咬了咬紅唇，淚珠掉了又掉：“你怎的這般冷血？我沒嫁給長肇的時候，你是待我極好的，把我當珍寶一般呵護。為什麽，為什麽你要變成這個樣子，司命，我知錯了？”

“天後誤會了，小仙一直待天後如友，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亦可是。”頓了頓，聲音又冷了冷：“除非是天後不願，那小仙也無顏高攀。”

強撐的希冀頓時崩塌，芙翩搖著頭一步一步倒退，難以自禁的哽咽著：“你是說，這都是我一廂情願嗎？是我芙翩自作多情嗎？那當初你為何要待我百般溫柔，你為何為了護我不惜受罰！到底是你在自欺欺人罷了。”

司命神色莫測，卻也沒有反駁，為了天後甘受懲罰嗎？

“司命……我會想辦法的，你再等等。”天後抹了把淚，說著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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