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蒼塵走到孫湄菡面前距離了幾步停下，微微笑道：“來，先坐下。我記得你喜歡吃魚，今天，我們自己釣來與你如何？”

孫湄菡楞了楞，轉向小嬋，小嬋用力搖了搖頭，一臉的無辜。

淩蒼塵道：“別看她了，不是她說的。”

然後這個溫潤如玉的君子模樣的男人，苦笑般道：“之前沒有真正上心，是我的不對。”

淩蒼塵拍了拍落到自己肩頭的柳葉，柔聲道：“我如今，只一心與你，可好？”

可好？

孫湄菡依然在發楞。

好……麽？

上輩子他心中有她不假，但是，他的心裏，還裝了太多太多。為了國，為了大義，為了忠君，為了百姓，為了天下。他只從他心中，留了一絲位置，塞進去了她。

現在，他說，一心與你，可好？

孫湄菡澀澀道：“你……功名？”

淩蒼塵擡手揮退了孫湄菡身後的丫頭們，上前一步，靠近孫湄菡，輕嘆：“你其實一直在擔心這個……是我不好。”

淩蒼塵指了指小竹林，孫湄菡暈頭轉向的，就跟著他上前漫步了。

“我想過了，”淩蒼塵回眸，溫聲道，“考取功名，只是為了更好的給你需求；我分得清，什麽是我渴求的，什麽是依附你而存在的；我只願做一縣令，在一方稱王，許你無憂。若你不喜常年一處，我亦可請辭，我們帶上丫頭仆婦，游歷大江南北。可好？”

孫湄菡默默走著，只低語道：“你卻不入朝堂了麽。以你的實力，三公九卿，何愁無你一席之地。”

淩蒼塵停下腳步，雙眼盯著孫湄菡，一字字道：“上輩子，我為國家而活。這輩子，我為你而活。”

淩蒼塵微微彎下腰，額頭貼著孫湄菡的額頭，無賴道，“菡兒，認了吧。”

孫湄菡幾乎被淩蒼塵的無賴氣笑了，一巴掌拍在淩蒼塵的肩上，好在淩蒼塵說的聽話是真的，察覺到了孫湄菡的不滿，順勢松開了手，朝後略微退了半步，拉開了一絲的距離。

“說得好像我只能選你一樣。”輸人不輸陣，雖然兩家已經訂了親了，孫湄菡嘴上還是嘲諷道。

淩蒼塵勾起一抹微笑：“菡兒，何必嘴硬。我心悅你，你心悅我。這是不容改變的事實。”

孫湄菡只覺著牙根疼，盯著淩蒼塵一臉的無賴相，氣結：“誰說的？”

“菡兒，”淩蒼塵微微壓低了聲音，沙啞的音投過耳，闖進了孫湄菡的心裏，“你喜歡我麽？”

眼前的男人一雙丹鳳眼似乎盛滿了深情，水波瀲灩如同旋渦般吸引著孫湄菡，沙啞的聲就像鵝毛拂過她的心尖，鬧得人……心砰砰跳。

只一瞬間的晃神，卻叫淩蒼塵看了個真切。這個男人輕聲道：“看，你還是喜歡我的。”

“只要你還是喜歡我，我就不會松手。”

孫湄菡盯著淩蒼塵看了半天，滿臉的糾葛，表情變幻莫測。淩蒼塵知道，這是她認真思考了，不敢出言打擾，只拿了自己目前在孫湄菡眼中最有位置的臉來，努力爭取最有利局面。

要不要聽他的？

孫湄菡承認，自己有些心動。

“你……可聽我的話？”

認了，還是認了啊！

淩蒼塵眼神一亮，當即點頭：“聽！”

孫湄菡有些受不了這人炙熱的眼神，轉了身去，略顯不自在道：“不是要垂釣麽，還杵在這作甚，走吧。”

淩蒼塵彎了彎眉眼：“好。”

兩人淺淺幾句話，算是暫且說開了。至於效果如何，孫湄菡心中暗暗想著，端看後面這個人怎麽做了。

回到了河堤上，那裏等著的丫頭們伸著脖子望見了兩位主子一前一後不急不緩走了出來，這才松了口氣，紛紛圍了上去服侍。

孫湄菡看了眼擺放的杌子，指著魚竿道：“你去吧。”

淩蒼塵上前走到杌子旁邊，想了想，指著旁邊一顆垂柳，下面一片樹蔭，道：“去搬把躺椅來，擱在這。”

這活計若是要丫頭去做，起碼要兩個人，故此淩蒼塵身後的小廝很有眼勁，不待孫湄菡身邊的丫頭們動身，自己就陪著笑道：“姐姐們且留下服侍大姑娘，我去就好。”

本來彩煙正和扶柔商量著她們倆去，這下有個有勁的漢子，也就不推辭了，含笑應了。

淩蒼塵在孫湄菡的目視下，彎腰拿起魚竿，收回了空線，在魚鉤上穿上了魚餌後，回眸對孫湄菡笑道：“你來試試？”

孫湄菡躍躍欲試，上前從淩蒼塵手中接過魚竿，左看右看，不知道該先怎麽辦，只得眼巴巴看著淩蒼塵。

收獲到孫湄菡的視線，淩蒼塵心情大好，對孫湄菡柔聲解釋著，又從旁邊拿了條魚竿來，自己穿上了魚餌，給她示範。

魚線甩進了水面，淩蒼塵側目對孫湄菡道：“來，像我這樣。”

孫湄菡剛剛看了淩蒼塵的動作，自覺簡單，掄圓了魚竿，一用力，把帶著魚餌的魚線甩進了水面，砸起了一些水花。

兩個人肩並肩站著一處，孫湄菡的眼緊緊盯著水面，淩蒼塵的眼，則全部放在孫湄菡的身上。

站了會兒，孫湄菡不自覺把重心換在右腿上，身體稍微偏了偏。淩蒼塵擡起手按在孫湄菡手中的魚竿上，對她道：“坐下吧，這麽站，你受不了。”

孫湄菡沒想到淩蒼塵居然時刻註意著她，連她細微的動作都看進了眼中，不由赧然，還是依從淩蒼塵的話，在旁邊一直空著的杌子上坐下了。

“這樣還要等多久？”

孫湄菡重新接過魚竿，望著毫無動靜的水面，有些氣餒。

淩蒼塵看了她一眼，微微笑道：“不急，慢慢來，魚，總會上鉤的。”

孫湄菡把這話翻來覆去嚼了幾遍，總覺著他說的不只是魚，不由扭頭瞪了一臉淡然的淩蒼塵一眼。

淩蒼塵卻肩膀一動，眼神一凝：“魚上鉤了！”

孫湄菡一聽這話，完全忘了自己剛剛要說什麽了，立馬興奮地盯著淩蒼塵微微彎曲了的魚竿，看著他幹脆利落地一揚，一條翻滾掙紮的魚咬著魚鉤，破開水面，帶著水花，被魚線牽出，甩到岸邊來，準備就緒的淩蒼塵一把抓住，三兩下就把滑不丟手的魚從魚鉤上取了下來，輕輕一拋，扔進了水桶中。

孫湄菡看的目不轉睛，扭著頭看著水桶中蹦跶的幾條魚，心生羨慕：“……真好！”

淩蒼塵正在給魚鉤套魚餌，聞言輕笑道：“你也行的。”

聽到淩蒼塵的話，孫湄菡無奈看了眼自己手中毫無動靜的魚竿，道：“只好等著了。”

這一等，就等到了淩蒼塵甩起第二條魚，孫湄菡厚著臉皮道：“是不是你那兒魚多，我們換一換。”

淩蒼塵好脾氣地笑了笑，和孫湄菡換了位置。

孫湄菡也不坐著了，站起來，信心滿滿等待著魚咬鉤，卻不想，有聽見了右手邊傳來水花濺起的聲音，扭頭一看，淩蒼塵的魚鉤上，又一條肥碩的魚，上鉤了。

孫湄菡挎著臉，抿著唇道：“是我姿勢不對麽，怎麽魚不來咬我的鉤？”

淩蒼塵觀察了孫湄菡半天了，聞言，收起他的魚竿，貼近孫湄菡，指導著：“姿勢沒什麽不對，只是你手抖了，魚很聰明的，一點的動靜，就能看出不對。若要釣上來，必然要毫無漏洞才好。”

孫湄菡聽著淩蒼塵的話，又在淩蒼塵指點下掙紮了半天，終於兩個人合作之下，孫湄菡手中的魚竿，動了！

“動了動了！”孫湄菡一感覺到手中魚竿末端傳來的壓力，幾乎興奮的難以自控，高聲叫道。

淩蒼塵眼看著孫湄菡使著勁舉起魚竿，總還差那麽一口氣，自己站在了孫湄菡身後，伸手搭在魚竿上，借力給孫湄菡，兩個人合力之下，把上鉤的魚兒拖出了水面。

在空中翻騰的是一條勁頭不小的魚，掙紮的力度很大，若是只有孫湄菡一人之力，很有可能被拖的松開魚竿，可是身後還站了一個淩蒼塵。輕而易舉的，就把魚抓在了手心裏。

孫湄菡掩飾不住滿臉的興奮，松開空著的魚竿，彎下腰笑意盈盈看著淩蒼塵把魚鉤從魚唇取下來，然後把這條肥碩的魚，放進了水桶裏，濺出了水花。

“菡兒自己釣的，”淩蒼塵扭頭看著孫湄菡一臉的笑，不由神情柔和，“待會兒吃起來，定然香。”

孫湄菡滿臉笑意：“定然如此！來來來，繼續！”

這一條魚，完全調動起來了孫湄菡的興趣，她摩拳擦掌，站起身拿著魚竿一甩，等魚鉤沈下水底之後，一雙眼炯炯有神盯著水面，口中念念有詞：“我要給娘親釣幾條，給弟弟釣幾條，還要給弦兒，還有淩伯母……”

按照孫湄菡的計劃，應該是剛一甩進水面，魚就會很給面子的上鉤，然而左等右等，魚線除了風吹動之外，毫無動靜。

“怎麽還不上鉤呢，”孫湄菡盯著水面，不住念叨，“魚兒上鉤魚兒上鉤……”

淩蒼塵站在孫湄菡身後，默不作聲看著孫湄菡一臉的興奮，想了又想，還是婉轉提示道：“菡兒，你剛剛，好像沒有穿魚餌。”

孫湄菡一楞，提起魚竿後，眼神停留在空中晃來蕩去空無一物的魚鉤上，嘴角抽了抽。

好在淩蒼塵察覺到了孫湄菡的低壓，很聰明的不調侃她，自覺的給孫湄菡的魚鉤上掛了魚餌，柔聲道：“對不住菡兒，為夫……我剛剛忘了給你穿了，我的錯。”

被順毛安撫的了孫湄菡這才抿著唇，癱著臉重新垂釣，至於剛剛犯得蠢……

他不是說了麽，她的錯，全是他的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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