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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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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唐灣回來後,鄭東耘整個人都曬黑了,卻覺得心情十分愉快。這天中午他在公司食堂就餐時,又就手給安琪發了個短信,問她和她哥在幹嘛。

他以前總覺得發短信的人很不理智,明明三兩句話可以說清楚的事,非得在手機上掐半天。現在才算體會到短信的妙用,有時候人跟人聯系,不是因為有事情要商量,說的內容不重要,只不過是要表達對對方的牽掛和想念罷了。

一分鐘後,安琪的信息回了過來,鄭東耘打開一看,笑了起來。

安琪:已被錢多多氣死!有事燒紙!

又過一會兒,一張照片傳過來,畫面上,釀成大錯的錢多多正呲著狗嘴翻著白眼,佯裝沒有看到伸在自己面前的那張被咬得支離破碎的畫稿。

鄭東耘對著手機笑得更開心了。冷不防面前伸過一只手,敲了敲餐桌。擡頭一看,只見曾總裁端著餐盤坐在對面,正面色嚴肅神色鄙夷地看著自己。

“你這副交了桃花運的嘴臉能不能收斂一下?從你休完假後我就覺得你很不對勁兒,經常一個人坐著傻樂!我公司還有很多單身人士,這樣刺激他們真的好嗎?”

鄭東耘微一環顧,果然發現有部分群眾,尤其是女性群眾正偷偷朝這邊張望。他把手機擱進口袋,漫不經心地一邊繼續吃飯,一邊說:“那就組織個相親聯誼會,讓該娶的娶了,把該嫁的嫁了唄。”

“欸,是個辦法!”曾總裁撫摸下頜,思考說:“公司也應該關心群眾業餘生活,尤其是單身群眾的感情問題。但總不能企業內部自產自銷吧,你說跟哪些企業聯誼比較好?”

“你和他們商量就好,”鄭總義正辭嚴道:“相親這種事,我現在是不便參與了,要避嫌!”

曾總裁打鼻孔裏嗤笑了一聲,又痛心地說:“東耘,作為一個已婚老男人,我要告訴你,結婚前一定要擺正自己的位置!男人和女人在一起,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你現在就被陳安琪管這麽緊,以後會很沒有家庭地位的我跟你講!”

鄭東耘欲言又止,轉而謙虛請教道:“那你跟維安在一起時,到底是誰壓倒了誰?”

曾總裁噓一口氣,洋洋自得道:“這你都看不出來?不至於呀。實話告訴你,家裏的事我很少管,但凡我開口,”曾總堅定地豎起食指,“那就得說一不二!知道嗎?男人,才是一個家的主宰和靈魂!……你笑什麽?”

下一刻他就知道鄭東耘笑什麽了。只見維安托著餐盤坐到了他旁邊,笑吟吟道:“剛聽到什麽風呀雨呀的,你們到底在說什麽?”

身為家庭主宰和靈魂的曾先生立刻正色道:“東耘剛才有個很好的想法,他提議公司為單身漢們舉辦相親聯誼會,你有什麽好的想法沒有?”

維安笑道:“想法很好,可我擔心單身漢們不領情!單身不好嗎?一旦結了婚,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鬥來鬥去的很麻煩啊。”

曾總裁語重心長地接口說:“東耘,這話你說的?你這麽想就不對了,夫妻雙方要相互尊重,哪來的一頭強壓另一頭之說?我們做互聯網的,思維不能這麽封閉落後,對吧安安?”

鄭東耘笑笑,點頭稱是,然後端起用完餐的餐盤走了。曾氏夫婦目送他離去,半晌維安嘆氣:“他難道不知道自己笑起來有多勾人?還象以前一副老幹部臉不是挺好的嗎?”

“就是,”曾總裁也很不平,“明明我才是雲聯第一帥,現在我覺得我的地位很受威脅!”

“你跟他爭這個第一幹嘛?”維安轉過頭來淡淡笑:“難道說你還有別的想法?”

曾總裁覺得頭上有把刀咻地旋過去了,他幽怨地看看鄭東耘離去的方向,對自己老婆信誓旦旦地說:“胡說!你才是本公司第一夫人,我不能讓你折了面子!”

鄭東耘晚上回家時,可憐的錢多多正在一個翻扣過來的小桶上罰站,目光幽怨無辜,委屈得好象客廳中央那一泡尿根本不是它拉的似的。而安琪正怒氣沖沖給陳躍然洗澡。鄭東耘回來得正好,立刻被充任移動花灑架,錢多多也被叫進來一起洗。衛生間裏頓時擁擠不堪。

“把花灑拿過來一點!”安琪一邊命令鄭東耘,一面訓斥陳躍然:“你是個傻子啊,明明知道那是狗便便還滾一身?……哦?你只是想看看?你怎麽不嘗嘗?”

鄭東耘在旁邊笑,立刻引火燒身,“花灑拿好!我算看出來了,你們這是想氣死我!……多多你往哪兒趔呢?過來!給我站好!……家裏夠亂的了,你們一個兩個還給老娘添亂!趕緊給我自己搓!”

本來兩個犯錯的家夥被訓得一副慫樣,眼看靠山回了家,一個個又回歸生龍活虎,陳躍然忍不住要哼哼歌,他最近新學了一首歌,只記得一句歌詞,只好循環播放,但見他一邊象只猴跳子一樣上下搓澡,一邊豪氣幹雲地對鄭東耘唱:“好兄弟我謝謝你!當當當當當……”

“給我閉嘴!真是的!學校好端端放什麽暑假?天天上學不好嗎?就放假這幾天,你哪天沒給我生出一堆禍來?”

“好啦,他們也不是故意的,對吧哥?對吧多多?快給你們娘認錯!”

“嗷——”

“我的好兄弟我謝謝你!當當當當當……”

“你就慣著吧,你看把這倆家夥慣成啥樣了?整個就兩二貨!”

“那能怪人家嗎?不看看二貨的娘是誰!有那個基因唄!”

“鄭東耘!”

鄭東耘一邊抹臉上身上的泡沫,一邊拿花灑還擊。

“……再往我身上灑水讓你好看!”

“來啊來啊,看你怎麽讓我好看!”

“你!誰當初說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

“我是沒還手啊,大哥你看見我還手了沒?”

“我的好兄弟我謝謝你!當當當當當……”

“嗷——”

……

結果,等兩個小二貨洗好吹幹坐到沙發上後,兩個大人不得不也去洗個澡。一娃一狗在這邊客廳看電視,兩大人自去那邊新房的衛生間洗去了。

這個澡洗得頗久,還把安琪洗累著了。鄭東耘幫她把頭發吹幹後,也不嫌外面的飯如何如何了,直接提議出去吃披薩和全家桶,受到了大家的熱烈響應。

晚上等娃睡下後,安琪和鄭東耘在燈下商量,回家要采買些什麽禮物。正說著呢,鄭東耘的電話響,只見他拿起電話,看著號碼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接了,卻只神色淡然地聽著,嗯了兩聲就掛了。

安琪不由起了好奇心,“誰打來的?”

鄭東耘低頭看著電話,過了一會兒,才別別扭扭地說:“是……鄭總經理。”

安琪怔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所謂鄭總,是指他父親鄭承先。

“……有什麽事嗎?”

鄭東耘搖頭,沈默片刻,說:“前幾天,我想起你說的那句話來,怎麽說的來著?寬恕別人,是為了讓自己放下。然後,……我訂了束花,讓人送到鄭總的病房裏去了。他打電話來是表示感謝。還說他今天已經出院了。……不準笑!”

“挺好的,真的!”安琪鼓勵他,還一本正經說:“我沒有笑!”

“嗯,”鄭東耘點頭,想了想又說:“我現在覺得,對他以前所作所為,最好的報覆,或許是我沒有他的照顧,也能過得很好。比我能想象的還要好。這輩子我們是沒有父子緣了,以後……就當多認識一個人吧。”

安琪把鄭東耘的手拉過來,低頭細細撫上面的掌紋,說:“以後一定會好的。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好。”

鄭東耘摟著她,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

兩人坐了一會兒,鄭東耘忽然站起來,說:“對了,你那本書,林曉瑜看完讓我帶回來了,一直收在包裏忘記拿給你。”

他去房間裏翻了一會兒,把那本樣書拿了出來,遞給安琪。書被方翹楚帶去雲坪小學,被好多人傳看過,已經翻得有些毛邊了。

安琪隨意翻了翻,發現有哪裏不一樣了。定睛細看,在自己那一行字下面,多了許多字。

我是生活中的失敗者,我要覆仇,我要奪回我所失去的東西,所以我要創業。

我曾是生活的失敗者,我做公益為了覆仇,我做公益,是為了奪回我所失去的東西。比如信心。

我曾是生活的失敗者,我要覆仇,我要奪回我所失去的東西,我要好好愛人,以及被人所愛。

我曾是生活的失敗者,我寫作為了覆仇,我寫作是為了奪回我所失去的東西。比如尊嚴。

我曾是生活的失敗者,我要覆仇,我要奪回我所失去的東西,等著吧,終有一天我會讓你不懼病痛、綻放笑顏。

……

安琪靜靜看著這些用不同墨水、不同筆跡寫成的句子,一時之間竟然心潮起伏。她想了想,又在最下面寫了幾句話。

休言世事滄桑,又看幾回秋涼。莫道月明被雲傷。終究難掩弧光。與君把盞共相望。——致曾被命運苛待過的你。

完結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完結,沒有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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