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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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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緩緩朝前開,車內的幾個人卻都安靜下來。正在這時,安琪的手機滴滴響了兩聲,提示有短信息。

打開一看,居然是鄭東耘發來的,很簡單的幾個字:在幹嘛呢?

安琪頓時有種被捉奸的即視感,覺得鄭某人真是神識通天,她和馮子思無意碰個面,難道他在外地都能感覺到?穩了穩神,才平平淡淡回條信息:正送孩子上學去,你呢?

鄭東耘一直沒回她信息。安琪想了想,又發信息問:工作進展順利嗎?

依舊如石沈大海,安琪想著這人平時的習慣,那都是攢她幾條信息不回,最後回一個電話。想著他或許正忙,也就不甚在意了。

等送陳躍然進了教室後,安琪看到馮子思的車還停在路邊,人卻在車外站著,便過去道:“我家就在附近,走著回去就可以了,你忙你的去吧。”

馮子思看她一眼,淡淡說:“忙什麽忙?我跟你話還沒說完。”

這是要接茬吵架了,於是兩人避開人流,很默契地走到僻靜一點的地方,準備好好理論理論。

幼兒園旁邊就是個小小的街心花園,兩人在花壇邊站定後,安琪忽然發現,這裏正是上次小衛出糗的那個地方,想及當日情景,不由笑起來,這一笑,立刻就破了功。她於是順手撿了兩張紙墊在花壇沿上坐下,對馮子思說:“其實我老早就想找你聊聊了,坐下,大家好好說會兒話。”

馮子思顯然是聽說過小衛坐報紙上的悲慘經歷了,默不作聲把報紙扯一邊去,在水泥沿子上坐下了。

兩人沈默了一會兒,安琪問:“聽說你跟江怡和解除婚約了?為什麽?”

馮子思看了會兒不遠處的行人,才說:“她是個挺好的姑娘,覺得不應該就那麽辜負她。”

又看著安琪解釋:“我沒法象她喜歡我那樣去喜歡她。以後恐怕也不會。她現在還年輕,固然不介意感情上誰付出得多誰付出得少。但等以後結了婚,她遲早會明白過來,會漸漸灰心甚至後悔。所以長痛不如短痛,與其到時後悔難過吵架離婚,不如現在就了結清楚。”

他這麽說,倒讓安琪不好多勸解,沈吟片刻道:“聽說她家人很生氣,還影響了你們兩家在生意上的合作?”

馮子思笑了起來,“你是在擔心我嗎安琪?”

安琪怔了怔,才說:“對啊,我擔心你。即使我們不在一起了,我也不希望看到你一副慘樣。好孬你不要淪落到背著麻袋到街頭行乞,我才能放心跟別人說那是我前男友。”

“放心,即使是行乞,我也會混成九袋長老的。”馮子思道:“再說,江家生氣歸生氣,生意還是要照做的,讓雙方結盟的辦法多的是,實實在在的利益比聯姻更可靠。”

他看看安琪,話鋒一轉,“倒是你讓我不放心,那個家夥心眼又小,還很難纏,為什麽你非要和他在一起?”

他那麽說鄭東耘,讓安琪有些不快,又一想還是算了,反正他們對對方評價都不高,便道:“所以知道他心眼小,拜托你就不要來攪局了。讓我安安生生過兩天好日子不行麽?”

馮子思臉色不好看,恨恨道:“什麽叫我攪局?我是在幫你看清形勢!你應該多比較一下!看看你頭一個挑中的是什麽人!說你眼瞎都擡舉你!”

安琪聽得又好氣又好笑,揮揮手正色說:“我是眼瞎,可我運氣好啊,有人是很小心眼,可碰上混帳女人朝我潑硫酸,他能攔到我前頭。再說,感情上的事,又不是買衣服鞋子,還要比來比去?”

說完安琪也不繼續坐著了,聲稱要回家趕畫稿,站起來打算走。馮子思也跟著站起來,臉色陰沈地說:“誰潑你硫酸了?那家夥是死人嗎?竟然允許這種事情發生!趕上你還沒再次誤入歧途,我允許你想想再作決定!”

然後他掉頭就走了,安琪看他漸漸走遠,心裏有點惆悵,有點心酸,忽然看他走著走著,竟背對著她揮了揮手,才趕緊收回眼光,轉過身往家走。

結果走了不上兩步,路過一個棋攤時,裏面跌出一個人來,險些撞上她。

那人摔倒在地,十□□歲的男孩子,一張娃娃臉氣得通紅,安琪趕緊上去,把他從地上攙起來,只聽他大聲朝兩個黃毛小青年喊:“把我的錢還給我!”

其中一個黃毛指著男孩子罵:“滾你娘的,下不起棋你他媽的別下,在這兒鬧什麽鬧?”

那男孩急了,紅著眼罵:“騙子!你們這明明就是群騙子!把我的兩千塊錢還給我!”

這一說安琪就明白了。街心花園附近,經常會擺幾個殘棋攤,說是下殘棋,其實就是一群騙子和托兒借這個混飯吃。常來常往的人都知道。這男孩子想來會點象棋,又第一次碰到這種騙局,經不起忽悠,被人捉進籠子裏騙了錢,這會兒回過神來,雙方鬧起來了。

“哦你說騙子就是騙子?看見沒有?看見沒有?”小黃毛氣勢洶洶地指著一塊紙牌子,上面寫著“賭棋自願,後果自負”,“願賭服輸!都跟你一樣輸了錢就在這兒鬧,老子還擺什麽攤?滾滾滾!”

旁邊迅速圍上來看熱鬧的人,有兩個人上來勸解,一人說:“火氣不要這麽大嘛,有話好商量,莫要傷了和氣。”另一個道:“小夥子,算了,舍財免災,這是你自己願意賭的,又沒得人拿刀逼你。”

受騙的男孩急得要哭,“這兩千塊是我這個月的生活費,你們拿去了,叫我怎麽辦?把我的錢還我!”

安琪看不過眼,在旁幫腔說:“人家一個窮學生,怪可憐的,你們好孬還給他點吧。”

話還沒說完,一個黃毛不耐煩地嘖了一聲,很兇地搡了安琪一把說:“走遠點,別跟大爺在這兒添亂!”又擡腳要踹那窮學生。也就是一剎那的事,踹人的人忽然飛了出去,撲地一聲,在地上砸得起了灰,半天沒爬起來,一時人群大嘩,驚叫聲四起。

眼尖的人都看到了,踹倒黃毛的,是個看起來斯文貴氣的年輕男人,繞是他踹了人,表情還跟被人踹了似的,一臉陰鷙。站著的小黃毛顯然是驚到了,罵了一聲,也撲了過來。

可不正是馮子思?他只微微朝旁邊一閃,避開正面,一腳踢在黃毛的後腰上,只見這一個也跟個沙袋似的被踢出了老遠,落在地上生了根。

這邊打得熱鬧,那邊受騙的小青年已經揪住一個中年男人的衣領喊:“把錢還給我!”

“我只是個看熱鬧的!”那人驚叫。

“你跟他們是一夥的!把錢拿出來!”

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圍觀群眾都覺得眼睛不夠用,正在這當口,安琪瞧見一個人偷摸著從棋攤下抽出根三楞鋼來,朝馮子思走過去,看樣子是準備偷襲。她飛步撲過去,中途起跳,還在一棵樹上借了把力,直接把那人踢翻了。

由於姿勢太過拉風,周圍有人大聲叫起好來,甚至還有鼓掌的。馮子思斜睨她一眼,心想,花拳繡腿!

就打擊力度而言,安琪那一下子也就比花拳繡腿強一點,根本比不上馮子思出腿的狠辣,但卻極富震懾效果,倒地的幾個人眼看是碰到比他們狠的了,一溜煙鉆進人群裏跑了。

被抓住的那人一看只剩自個了,趕緊松口說:“你放開,我拿錢給你,算我倒黴,我拿錢還不行嗎?”

等男孩子松了手,這人磨磨嘰嘰從口袋裏掏出疊錢,盡是些一塊五塊的零鈔,在那兒一五一十地數,數到途中,忽然轉身就跑,讓安琪眼疾腳快絆了一下,這人摔個狗啃屎,零錢灑了一地。

騙子從地上翻身坐起來,開始耍賴:“又不是我拿了你的錢!哪個騙你的你找他要!你纏著我幹嘛?”

打手都走了,旁觀的群眾群情激昂,七嘴八舌出主意。

“沒錢就狠狠打一頓!”

“報警!逮號子裏坐牢去,讓他交待出同夥。這些人太可惡了,上回還看他們騙一個老人騙了五百塊!”

“剝了他衣服,綁在旁邊樹上,他的同夥什麽時候送錢來,什麽時候給他松了。”

……

老騙子終於意識到這會栽了個大的,趕緊一邊往外掏錢一邊告饒,“大哥大姐們,我還他的錢,還他的錢還不行嗎?求你們莫要為我犯法!打人是犯法的!”

“對,我們是犯法,告我們去呀。”有人嘲笑,旁邊者發出毫無同情心的哄笑。

老騙子割肉一樣,從棉衣口袋裏抖抖索索掏出幾張百元大鈔,遞給男孩,哀求說:“小兄弟,錢都是他們拿著,早就跑得沒影了,我真只有這麽多,你這會兒就算打死我,也只有這麽多了。”

男孩子接了錢,點了點,看樣子還能接受這個數目,於是大聲質問:“那你以後還在這兒擺殘棋攤騙錢嗎?”

“不擺了,這一輩子都不擺了!”那人連忙小聲發誓。

都知道騙子的誓言作不得數,可聽他一再保證,旁邊的人還是覺得取得了勝利。在一片嘲笑聲中,騙子灰溜溜地走了,棋攤子不值兩個錢,也扔下不要了。

大夥兒談論著今天這場奇遇,也意猶未盡地散了。娃娃臉的男孩子連忙東張西望,要向兩位出手相助的俠士道個謝,這才發現,兩位早已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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