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無幾。她耳邊全是系統急促的倒計時，她呆呆的望著容亦溫潤如水的眼眸，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應。

編號001，進入現實世界，系統任務暫停。

隨著冰冷的電子音結束，林妍面前出現的是一陣翻天覆地的眩暈，她面前一片黑暗，眼皮沈重的睜不開眼。

心跳微弱，血壓穩定，意識清醒……隨著一系列檢查術語在她耳邊響起，林妍清醒的意識到，自己這是回來了。

隨後便有一只手伸過來查看了她的瞳孔，隨後隨著一聲一切正常。林妍也睜開了雙眼。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沈睡時間太長的原因，她感覺自己的身子冷得很，眼睛睜開也有些費力，與此同時她想擡起手，身子卻沈重的由不得她支配。

“我……”林妍想像剛才發出聲音的醫生求助，卻發現嗓子幹澀，張張嘴發不出聲音來。

“試著慢慢睜開眼睛，逐漸適應強光後再說別的。”林妍上方傳來一聲低沈的嗓音，她跟著他的提示慢慢試著擡起眼皮，終於從一條線看到了大半個病房的樣貌。

而剛剛在說話的那個醫生，他的側臉隱藏在有些昏暗的陰影下，身形修長挺拔。林妍看著他深色花鳥刺繡襯衫外罩著一件□□的白大褂，目光有些渙散。

容亦嗎？是他嗎？

那麽熟悉的身影，一模一樣的面容，林妍伸手想要牽一牽他的衣角，卻發現手指沈重的擡不起來。

容亦見狀坐到他的床邊，伸手牽起她的手，他仔細的捏捏林妍的手指，低聲問道：“有感覺嗎？”

林妍聽著他熟悉的嗓音，但是卻在聲音中聽到了一絲疏離。她呆呆的看著面前的人，努力的發出聲音：“容亦……是你嗎？”

對面的人放下她的手，點點頭：“忘了跟你說，我是在你五年中一直負責遠程治療的主治醫生容亦，現在你的治療和康覆由我一個人全權負責。”

他的語氣平穩，像是所有醫生對患者負責的口吻。林妍閉上眼，輕輕點點頭：“那麻煩容醫生了。”

她也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穩下來，不是，系統裏只有兩個人有獨立的人格意識。面前這個人，應該是系統裏容亦的原型。

a國的h大醫學生嗎？果然是，原來他的職業就是個醫生，還是遠程參與自己治療的主治醫生。

不知道他喜不喜歡探險，喜不喜歡看星星，辦公室和住的地方是不是和他一樣都那麽冷清和簡潔。

不知道，他知不知道系統裏還有一個我，和他在一起。

容亦翻了翻床尾上掛的病情記錄，對一直站在門口候命的王曼曼說道：“開始小劑量的輸入葡萄糖和生理鹽水，維持病人的生理需要，我去衛生組織那邊開會，患者一會意識完全清醒後記得通知我。”

王曼曼點點頭，看著面前雖然是沖著自己說話，但是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林妍臉頰的容亦。他的右手緊緊的握著記錄本上拿下來的鋼筆，眉眼全是擔憂。

早知道她就應該早點發現容亦對軍事系統的介入，並且快速的斬斷他和系統意識的聯系。而不是現在幫他瞞下所有人，讓他對著林妍還要裝作不認識的樣子。

想到這裏她看了一眼窗外遠處的一座矮矮的老式建築，也不知道軍方的人撤走了沒有，一會要派誰來進行這裏的調查。

林妍躺在床上，依舊閉著眼睛不願再擡眼。她耳邊是熟悉的滴滴滴儀器的聲音，林妍現在感覺自己的呼吸可以用氣若游絲來形容。

自己的病情，果然是又加重了。她微微睜開眼睛，啞著嗓子說道：“可以申請吸氧嗎？”

容亦看著她，眼眸是她看不懂的情緒，林妍見他俯下身來，伸手撥開自己的長發，為她戴上了氧氣罩。

“晚一點我來看你。”他的這句話伴隨著身上清冽的香氣飄蕩在空曠的病房內，林妍費力的擡起自己骨瘦如柴的手臂，伸手摸摸自己臉上的氧氣面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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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在嗎？

☆、Chapter 36

“王護士長？”林妍有些費力的吐出這幾個字，她看著站在床邊準備生理鹽水的王曼曼，眼光有些渙散。

“是的，我是你參加冰凍計劃以來，一直負責你的的護士長，我和容醫生全權對你負責。”王曼曼抽出針管，熟練地紮上她的血管。

“那你也參加了意識系統了？”林妍看著自己纖細的手背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針孔，她的眉頭緊皺，輕聲的問道。

“我們無權參與系統中的計劃，我們只是最開始的時候配合了系統開發者自願捐獻了自己的意識，來供開發者進行人物設定。”王曼曼給她倒了一杯水，坐在她旁邊小心餵她喝了一口水。

“哦，這樣啊。”林妍慢慢將嘴中的水吞了下去，幹涸的嗓子終於感覺好了一些。

“我這次……”林妍剛開口，只聽門外響起叩叩的敲門聲。

林妍擡起頭，只見門口的季博言穿著一身挺拔的軍裝，胸口的徽章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他本人比系統裏要黑一些，笑容也少了一些淩厲。他散漫的抱著胸，從旁邊的勤務兵裏抽出一大束花。

“聽說你醒了，就趕緊過來了。”季博言將花放在她的床邊，轉身對王曼曼行了個軍禮，他摘下白色的手套，從懷裏出示了一張紙。

“上面命我來完成對001在系統中的信息調查，請王護士長積極配合。”

王曼曼看著那張紙上鮮紅的印章，垂目點點頭。她將林妍的點滴調慢了一些，推著小車走出了病房。

“身體感覺怎麽樣了？”季博言關上門，整個人躺在隔壁陪床的小床上，轉頭看著她。

“不能蹦不能跳，說話都些困難。”林妍轉過頭，試圖向上躺一躺和季博言平行對視。

“你還是別動了，身體弱的跟一只雞崽子似的。”季博言伸出長長的手臂，向前按了一下林妍的肩膀，林妍發現也用不上力氣，隨後也認命，在床上躺著和季博言交流。

“你原來真是個軍人啊？”林妍看著他的肩章，果然是上校的軍銜。

“騙你做什麽？”季博言指指自己肩膀上的肩章：“就因為這個，不得不去系統裏做任務。”

他的語氣還有幾分賭氣，和平日林妍在系統裏見到的那個霸道的季博言有些出入，她瞇著眼，無聲的笑笑。

“你好像和系統裏不太一樣。”她說。

季博言聞言扯扯嘴角，他的軍帽被緊緊的握在手裏，陽光打在他堅毅的側臉，細看還能看到他臉上細小的絨毛。季博言坐起身來，有些嚴肅的問道：

“看到容亦了吧？”

林妍瞇著眼，身子有些乏，她聞言下意識的點點頭，隨後又似乎是想起什麽：“問容亦做什麽？”

“想看看你系統中愛的那個人，在現實世界卻根本不認識你，這種心情會是怎麽樣的表情。”

“那你可是真閑。”林妍瞇著眼看了他一會，閉口不言。

什麽感覺？大概就是無數腦殘電視劇裏的失憶橋段，你深愛著他，但是他一醒來就把你忘了。

如果是這樣還好，她起碼是可以跟那些人一樣慢慢等他想起自己，但是現在，她更為惶恐的是，面前的容亦和系統裏的容亦的是不是根本就不是一個人，

或許她愛上的，不過是系統開發者開發出來的一個虛擬人物而已。

季博言看著她的眸光閃爍，像是有千萬種的情緒團成一團亂麻。

季博言下意識想掏出口袋的煙，隨後搖搖頭捏捏口袋，扯扯嘴角。

季博言將軍帽放在一邊，站起來走到她的床邊：“我來告訴你？”

“告訴什麽？”林妍輕皺眉頭，總感覺季博言說的這句話別有深意。

季博言勾勾嘴角，剛要開口了只見病房門吱呀的一聲打開了，林妍和季博言擡眼望去，容亦拿著病例本，單手插在白大褂的兜裏，眉頭輕皺。

“你怎麽來了？”容亦把本子放在桌子上，掛上聽診器，講聽診器的在自己懷裏暖熱才給林妍聽診。

林妍看得出來他面色明顯的有些不悅，於是乖乖的閉上了嘴，給季博言示意了一個眼神，季博言攤攤手，苦笑。

“她現在身體機能都很弱，尤其是心臟。你要是真的閑……”他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轉身直直的看著季博言：“也別打我病人的主意。”

季博言聽到這裏笑笑拿上病床的軍帽敬了個軍禮，大步走出了病房。

“什麽叫身體機能很弱。”林妍看著正在給自己做基礎檢查的容亦，小聲問道。

容亦聞言停下手上的動作：“由器官衰竭引起的並發癥，患者會出現身體無力，各器官運行會有些緩慢。”

容亦看著她消瘦的臉頰，沈默了會道：“要出去走走嗎？”

“我？”林妍反問。

最後還是王曼曼推來了輪椅，林妍被容亦穩穩的被容亦從病床上抱起來，一路走下了樓梯。

王曼曼跟在後面，直到看到容亦將林妍在輪椅上安置好了，才細聲說道：“病房那邊人手有些缺，我得過去幫忙看一下，麻煩容醫生幫我照看一下病人。”

容亦點點頭：“王護士長辛苦了。”

王曼曼笑笑，匆忙的離開了，偌大的草坪上只剩下她和容亦兩個人。北方的夏天天氣古怪得很，這一周下了一周的雨，今天難得不下雨了漏出烏雲出了太陽的一點金邊。

林妍倚在輪椅上，長發鋪滿了她瘦弱的後背，她的病號服寬大松垮，她纖瘦的身子在病號服的包裹下，像一根細細的竹竿套著一個麻袋。

她看了一眼自己寬大的病號服下自己細細的手腕，無聲的嘆了口氣。

她從醒過來就沒有照過鏡子，她幾乎能想象得到，自己現在恐怕都要瘦脫形了。剛剛容亦抱她的時候，明顯是沒想到自己那麽輕，導致用力過大還被林妍嘲笑了。

“我現在像一根竹竿一樣，能有多重。”林妍被他抱在懷裏，笑著調侃著。

容亦聞言抿抿嘴唇，他說：“對不起，”

對不起，林妍回想起剛才的畫面只感覺有些嘲諷。

兩個明明現實中毫不相識的兩個人，卻好像是以最熟悉的方式相處著。

“聽說看這次回來，是因為容醫生要開始治療了？”林妍先打破沈默，她的聲音小到接近低喃。

她今天說了太多話了，自己的身體早已經不支持了，她的身體乏累，也有些昏昏欲睡。但是她強打起精神，跟容亦搭上話。

“是的，這次回來是想問問你的意見。”容亦推著輪椅，停在了醫院小公園的湖邊。

林妍瞇著眼，神情倦怠。容亦伸手為她揉揉太陽穴位，他的身上依舊是那股清洌的香氣，混在空氣中的青草香中，林妍莫名有些安全感。

“容醫生是不是該跟我說一下治療的風險？”

”是。”容亦坐在醫院公園的座椅上，使自己和她的目光平視。

“我會進行放射性治療，基因引起變異有兩個情況，一是先天遺傳，經過幾代的繁衍的基因改變；另一種是由於癌癥引起的基因變異。

很顯然，你是屬於後者，要想恢覆成正常人的基因，只有采取類似這種以毒攻毒的辦法，用另一種癌癥的基因變異，來中和你基因上的變異。”

容亦伸手想牽一牽對面人的手，但是手指動動，還是垂下了手。

“但是這種方法，從來沒有人試過。很有可能在這個過程中會引起新型的基因變異，也可能會在治療過程中因承受不了放射治療的痛苦而有死亡風險，我擔心你身子太弱……”

林妍聞言輕笑，她還是能從他的語氣中聽出關切。她第一次見容亦說看這麽多話，

昨天還在一起纏綿的人，今天一眨眼，就變了自己的主治醫生，還在這裏一本正經的跟自己說著自己的病情。

“死就死吧。左右都得死，還不如試試呢。”林妍歪歪頭，看著面前坐的挺直的容亦。

他的白大褂在昏暗的天空下看著格外顯眼，林妍看著他眸中覆雜的神情，閉上眼輕聲說道：“回病房吧，天要下雨了。”

容亦張張嘴，隨後點點頭，起身推著她回到了樓下。

“容醫生還要抱我嗎？”

“抱。”

懷裏的人輕的像是抱著一把骨頭，她的長發長長的隨著上樓梯的動作而微微飄動，容亦看著懷裏人消瘦的臉頰，微閉的雙眼，心裏驀然有些發澀。

還以為她回來之後自己會高興一些，沒想到看到她這麽虛弱的樣子，自己反而心裏更難受。

他還記得往日在系統裏抱著林妍的時候，她總是不安分的在自己懷裏蹭來蹭去，眼睛裏泛著狡黠的光。

現在面前的人緊閉著雙眼，像是一朵被抽去生機的花。

他靜靜的打量著林妍，走廊裏靜的只聽到他沈穩的腳步聲。

“容醫生要看到什麽時候。”林妍睜開眼睛，目光清明。她強打著精神，清晰的吐出一句:

”系統裏，你參與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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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你的一切，我都想參與。

☆、Chapter 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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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亦穩穩的將她放回病床上，仔細的蓋好了被子，他俯身查看了林妍滿是針孔的手背，摩挲了許久。

“我給系統提供了自己的意識數據，沒有意外的話，你在系統中也會看到我。”他的語氣平穩，絲毫沒有半點說謊的樣子。

林妍盯著他看了良久，他的目光平靜而溫和，林妍抽出在他手掌裏握著的手，隨後開口道：“醫生都是這樣對患者的嗎？”

容亦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突然空下來的手心，站起來回了一句：“不好意思，是我太唐突了。”

林妍看著他低著頭，白大褂下的身姿是那樣挺拔，他溫潤的像一塊盈盈散發著柔光的玉石，清雋的眉眼和系統裏一點沒差。

“那容醫生知道在系統裏，我要攻略的人是你嗎？”

她的聲音輕柔而堅定，容亦卻在她沙啞的聲音中聽出來了她的肯定的語氣。他勾勾嘴角，伸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

“能讓林小姐去攻略我，也是我的榮幸。”

林妍點點頭：“容醫生確實很優秀，換了誰都會動心的。”

容亦聽完這句話，卻是不知道該怎麽去回覆了。他走到林妍的床尾，拿起掛在上面的病情記錄的本子，勾畫了兩筆，隨後柔聲說道：“你好好考慮一下吧，要是同意了，我把協議拿過來。”

他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病房內，林妍別開目光看向別處，門口響起輕輕的門鎖扣上的聲音。

她很想生氣，甚至是想將所有東西扔到地上來發洩她的不安。她很想大聲質問著面前這個和系統裏一模一樣的人，為什麽要這樣。

明明是一張臉，現實和系統卻不是一個人。

她想親口聽到這個人說系統裏他也有獨立意識，系統裏他們相愛，他都是知道的，他也有參與的。

然而並沒有。林妍躺在床上看著窗外瀟瀟雨聲，大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她感覺心臟有些難受，於是伸手扯過來氧氣罩，大口的吸了兩口氧。

門外是長長的走廊，細雨透過窗戶的縫隙擠進幹燥的走廊，白色的地板上一片水漬。容亦有些疲倦的摘下脖子裏的聽診器，走到拐彎處的休息室裏，扔了白大褂倚在角落的沙發裏。

門口響起扣扣皮靴走在地板上的聲音，容亦皺皺眉，起身關上休息室的門，卻見一只修長的手扒住了門縫。

“好久不見，容醫生。”低沈的嗓音響起，容亦打開門，只見季博言軍裝整齊，頭發還帶著微微的雨滴，他的嘴角揚起，眸光裏仿佛潛伏著一只鷹，淩厲而睿智。

“你怎麽也回來了。”容亦拉著門，冷聲問道，卻並沒有讓他進去的意思。

“我可以隨時回來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季博言伸手推推門，從容亦的身邊擠進了休息室。

“你那天在慈湖來找我的時候，嚇了我一跳。季博言從口袋裏拿出一盒煙，反過來敲敲底部，扔給容亦一支。

那天慈湖容亦帶著林妍，不動聲色把他們甩在了後面。等他們追上去的時候，只見林妍和容亦已經坐了纜車下山了。

他和沈幼儀跟過去，卻只見著了在山腳下等他們的容亦。

他還以為容亦是想著來一場保衛戰，來找他挑明一下林妍的占有權，卻沒想到他支開沈幼儀，說的第一句話就是：

“她回去以後，記得答應我的條件。”

季博言當時有些疑惑，隨後看著他那一副冷清的樣子，瞬間就和那個拿手術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容亦重疊起來，他勾勾嘴角，坐在他的對面。

“當時不是說，不接受系統的獨立意識嗎？”

“後悔了。”容亦淡淡的回答道。

他本來是不想讓自己的意識去幹擾林妍在系統裏的生活，但是他妒忌，哪怕系統中這個人和他一模一樣，哪怕這個人是由他的意識設定而來。但是一想到他要和林妍離得那麽近，那麽貼切，他就心慌。

季博言是欠著容亦一個人情的，季博言被擡到醫院的時候，子彈的孔位和加上失血太多，已經接近休克狀態，所有醫生已經準備好死亡的準備。

他們當時並不想接這個中校的軍人，但是迫於上面軍方的壓力，不得不接過來。在看了季博言的癥狀之後，他們甚至已經想好了要怎麽想軍方上交死亡的檢討。

就容亦看了一眼，說還有救。然後進了手術室，坐了三天三夜的手術。這才把季博言從死神手裏拉回來半條命。

常言都說救死扶傷是醫生的天職，但是季博言卻不想欠容亦的人情，在容亦單方向自己的父親請求將林妍加入軍方的意識系統的實驗中後。

他又給容亦開了個後門，除了工程部負責人和季博言自己，恐怕沒人知道容亦這個系統人設裏有個漏洞。而這個漏洞，就是容亦隨時可以將自己意識和系統裏人物的意識串聯起來。

也就是和季博言和林妍一樣，有著獨立的意識，不受系統約束。

“你從什麽時候開始進入系統的。”季博言扔給容亦一根煙，小聲問道。

“你身上有監聽嗎？”容亦反問了一句。

“有。”

容亦聞言不再說話，轉頭看向遠處慈湖變幻的天氣，這邊起了大風，塵土落在他們面前的小餐桌上，厚厚一層。容亦伸出手指，在桌上寫了兩個字。

青川。

季博言從思緒中回過神來，窄小的休息室裏沒有開燈，光源全靠著走廊外的燈光，他著對面隱藏在陰暗中的容亦問道：“你要瞞著她？”

容亦點了一根煙，繚繞的青煙在他修長的指尖縈繞，他看看門口方向，說道：“我說了，你們軍方會放過我？”

季博言輕笑：“當然不會，軍方會先把你和林妍從系統裏踢出來，然後以竊取國家機密的罪證，將你告到軍事法庭。”

“那我說不說，還有什麽用。”容亦的指尖的香煙在黑暗中只留下一個暗紅的圓點，火光一閃一滅，最後被按滅在桌子上的煙灰缸裏。

“那你可以直接不讓她回去，在現實裏談戀愛，不比系統裏那種腦電波戀愛要來的實際嗎？”季博言反問。

容亦沈默了一會，又向季博言要了一根煙：“放射的過程太痛苦，她身子太弱，會經不起折騰的。”

季博言挑挑眉，不再說話，他輕咂一聲：“如果這次林妍選擇回系統，她要配合我搗毀沈家的毒品走私交易，你放心嗎？”

“這也是軍方的意思？”容亦沈默了會，緩緩問出這句話。

“上面不放心其他人，而且正好她有其他任務，可以一起完成一下。”

季博言說到底還是不願意用女人的，這又不是簡單的小打小鬧的事情，這件事關系到他任務的整個進度，尤其是林妍這個也從未經過訓練的人，他也不願意讓她去涉險。

但是上面卻是鐵了心一樣，不顧反對要讓林妍去配合，而且對林妍系統安全負責的這些人居然也同意了。

他剛想抱怨兩聲，就突然想到另一種可能，季博言身體微微前傾，對容亦小聲說道：“你是不是做什麽被發現了？”

容亦皺皺眉，隨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軍方是想用這個來警告我？”

季博言點點頭，雙腿懶散的支在沙發的扶手上。

“改天我去探探口風。”

“那群老狐貍，還是算了吧。林妍這邊有我，我會護她周全的。”

‘嗯，我也會護著她的。‘季博言說完這句話擡腳想外面走去。

容亦挑挑眉，冷聲道：“雖然有一句話很俗，但是還要說一說，離我女人遠一點。”

“呵，做夢。”季博言關上門，噠噠的軍靴在走廊裏作響。

容亦抽完手裏最後一口煙，將煙頭扔到煙灰缸，穿上白大褂走了出去。

已到深夜，林妍卻毫無困意，她在心裏掂量著，到底是該怎麽辦。

她現在無比想念系統中的容亦，哪怕他一直撩自己也不表白的做法實在可惡，但是依舊止不住的想念他。

她現在心裏像一團亂麻，不知道怎麽去面對系統裏的容亦，他們現在好不容易相愛了，但是現實中又不能在一起。

這種明知道要分別的感覺，簡直像是生生的剜著林妍的心。

容亦站在病房的小窗前，看著林妍手指放在氧氣面罩上，雙眼望著窗外出神。

他敲敲門，在林妍驚異的目光下躺到旁邊的看護病床上。

林妍因驚訝睜大眼睛，他看著容亦十分嫻熟的掀開被子，躺在床上望著她。

“容醫生怎麽來了？”她拉拉身上的被子，說道。

“陪你。”容亦轉過身，和她的目光平視。

“這麽久，總算見到你你清醒的躺在這裏了。”

啊咧，這麽久？什麽叫這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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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夜害怕嗎？我陪你。

☆、Chapter 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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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妍輕笑，伸手拍拍病床邊的空位：“那容醫生要不要過來這邊躺著？”

容亦揉揉疲倦的眉眼，輕輕搖搖頭：“不過是觀察病情而已，不要想多了。”

林妍點點頭，本來還想說些什麽，但是眼皮卻是逐漸黏著，乏累的睜不開眼。這幅身子，似乎是真的不如之前了。

她閉著眼，幾乎接近低喃：“容醫生，我要是回不來了，就把我骨灰灑在青川那片湖裏吧，明天你把協議拿過來，我接受治療。”

窗外不知什麽時候雨已經停下，月光撥開薄薄的烏雲，從窗子裏傾瀉下來。清冷的光照在地板上，映在林妍蒼白的小臉上。她的頭發散在病床上，看的容亦有些落寞。

一夜夢魘，醒來已經是滿頭冷汗。她的手觸及到一個冰冷的物體，隨後猛地縮回了手，容亦穿著白大褂，裏面是一件淺藍色白色刺繡花紋的襯衫，他拿著針管，左手繼續拉過來林妍的手。

“日常藥物註射，把手伸出來。”他的嗓音透著一絲疲倦，昨晚他一夜未睡，看著林妍的睡顏發了一晚上呆。

回不來怎麽辦，現實中最後一面也見不到？骨灰撒在青川，那我呢？他現在只覺得昨晚季博言說的一句話很有道理，系統裏的愛情，只是腦電波上的戀愛。

他觸及不到林妍的手，沒有現在來的真實。在系統，他哪怕是緊緊擁著林妍，都在擔心下一秒她的意識會消散。

時間像是在打點滴，一滴一滴，乏味枯燥。他看著吊瓶裏的鹽水不緩不慢的流淌著，消耗著。

針下的血管已經被每天的點滴和針劑打的脆弱而多孔，像是一條老化的內胎。盡管打著軟化血管的藥劑，但還是一針下去回了很多血。

林妍看著血管裏的血，沒由得有些煩躁，她拔下針管，血從針孔裏快速的滲出來，轉眼手上腫了一個大包。

“你幹什麽！”容亦忙拿出棉簽，按住她的針孔，血順著林妍纖瘦的手指流了下來，滴在容亦白大褂上，濺起小小的血花。

“我真是受夠了，五年了，整整五年了。”林妍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卻發現被容亦緊緊的握在手裏。

“我昨天又夢到自己躺在棺材裏，全身都動不了。容亦，我回來了兩天，每天都做一樣的夢，我真是……很厭煩這個充滿消毒水味道的病房。”

林妍的情緒莫名的有些激動，她再被容亦叫醒之前，夢見自己清楚的躺在棺材內，動彈不得，跟死人一樣。

她回來了兩天，做了兩天這樣的夢。距離她上次做這個夢的時候，已經有半年時間了。那時候她26歲生日，身體開始急速衰竭，被醫生判斷活不到一個月，她每天在這個夢中輾轉，別人叫都叫不醒。

這叫什麽？按照林妍自己的說法，是身體機能已經默認為她已經死掉了，她今天在從這場夢中醒來，似乎像還置身於半年前那一場醒都醒不過來的夢魘中。

無盡的黑暗，耳邊全是嘈雜的儀器聲和鼎沸的吵鬧聲，醫生的專業術語，著急的走步聲，還有自己逐漸脫力的感覺。

她一直感覺自己那一天，是要死掉了。後來在病床上輾轉的日子，她常常在想，或許當時死掉也不是一件很壞的事。

消毒水、點滴、病床、護士以及窗外四四方方的一角天空。這樣的生活，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

他們常說林妍是病重監護室裏最安靜的病人，不鬧不哭看著又堅強，只有自己知道，她厭煩死了這樣的生活。

半死不活，徘徊在死亡邊緣的這種感覺。

“是你自己的心理暗示而已，別害怕。”容亦好不容易將她的血止住，拿出紗布一點一點擦拭完她手上的血跡，林妍的瘦弱的手上漲起來青色的包，看著有些滲人。

“過來我抱一下。”容亦扔下手上最後一片紗布，摸摸她的臉頰。

林妍下意識的後退，卻被容亦一把拉起來抱在了懷裏：“五年了，我也在尋找解決辦法，現在就在最後的關頭了，你不要放棄，我也不會放棄。”

成功了我們就在一起，失敗了大不了我陪你。

林妍伸手錘了錘容亦的肩膀：“放開我。”

她的聲音沙啞而又無力，嗓音裏帶著一些倦怠。容亦撫撫她的背，輕聲說道：“你現在情緒需要安撫一下，抱一下，只是抱一下。”

林妍舒了口氣，伸手掰開他的手：“我不太喜歡容醫生動手動腳，我有喜歡的人了，不想讓他誤會。”

容亦攥攥手指，松開了她：“冒犯了。”

沙沙梧桐作響，炙熱的陽光照射著大地，季博言扣著軍帽，一步一步度量在邊界的防線上。

剛剛防線上的軍隊和毒販擦了火，毒販在逃竄途中還掉落了一些冰片。季博言看著一包包分好的冰片，目光有些陰騖。

這群毒販的動作是越來越大了，內部爭鬥也越來越激烈，現在隨著y國政權交替，國內局勢不穩定，他們幾乎已經不把邊界的駐兵放在眼裏。再這樣下去，沈家下面這些人遲早會四分五裂，然後引起一場腥風血雨。

“沈家要盡快端了，不然等他們自己鬧起來，分立成小團體更難一網打盡。”季博言雙手放在腰帶上，看著遠處不時傳來槍聲的y國。

楊浦和拿著望遠鏡看向遠方，沈聲問道：“沈良弼那邊，你做的怎麽樣？”

季博言倚在墻邊，揉了揉太陽穴：“沈幼儀要比我們想象中更難搞定，她對那個容亦簡直像是鐵了心一樣。”

楊浦和放下望遠鏡，看了季博言一眼：“不管用什麽方式，盡快端掉沈家。”

“是。”季博言行了個軍禮，身姿挺拔。

現實中的沈幼儀是在年少時對容亦動的心，隨後還沒來得及告白就被撕票了。當初他們建立系統的時候，用的是沈幼儀生前的意識資料，裏面還帶著本人強烈的意識。

如果不是技術限制的話，當時創建人物的時候，直接把沈幼儀喜歡的人改成自己不就行了。

季博言想到這裏心有點煩，隨著楊浦和下了軍事塔，他們前面是一排敬著軍禮的士兵。季博言回了個軍禮，轉身進了辦公室。

y國邊界的一個廢棄的工廠裏，聚集著一堆持槍的雇傭兵。這是一群最為低廉的雇傭兵，他們游走在各個戰亂國家的邊緣，幹著殺人越貨的勾當，卻拿著最為低廉的工資。

相比於那些高級的雇傭兵來講，他們更像是一群流匪。煙鬼數了數自己槍裏的子彈，看了眼被邊界軍方打傷的部下，低罵了一聲。

他扳上扳機，向地下連開了兩槍，子彈打在地面揚起水泥的碎屑，槍聲隨後隱匿在窗外不時的響起的槍聲中。

“一群廢物，說了多少次了要避開邊界的那些士兵，你們以為c國邊界的士兵和y國的都是一樣的嗎？”他的語氣陰騖而氣惱，被他瞪著的那些人垂著頭，連忙道歉。

這次在和軍方的火拼中他們丟了一大批貨物，損失的不少，並且還被軍方堵在y國沒辦法過境。這樣的情況他們還是第一次遇到，之前雖然說是放松了警惕，他們也幹了幾個大單，但是最近的軍方又突然不知道發什麽瘋，連兩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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