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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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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老之人不像年輕人身體健壯,老化的身體本來就容易生病,如果再加上思慮過多,患病的幾率就更加大了。孟禮就是在這樣雙重情況下病倒的。他原來就有想法推薦阿鸞去別處學習,如今這一患病,之前的猶豫不免消除了大部分。

剛巧阿鸞來探病,他覺得這是個商談的好機會,孟禮不欲再拖延,便做了個手勢示意阿鸞坐下。

“我肚子裏的墨水,你再吸收個把月就沒了。我有個秀才名頭,卻因為年輕時遭遇了件傷心事沒再繼續上進。你如果繼續在我這裏,以後恐怕也就只能達到我這般的水平。

如果你打算接觸更覆雜深奧的東西,我不想耽誤你。都道是名師出高徒,我有位同窗很是了得,我欲向他推薦你,不知你是否願意?”

阿鸞來這裏的目的是替孟禮治病,沒想到聽到了以上的一番話。還能學到更多阿鸞當然是願意的,她點點頭道:“我願意去。”

“如此甚好,那麽接下來我說的話你要牢牢記住,時刻不能忘記,知道嗎?”孟禮的神情變得嚴肅凝重起來。

阿鸞很是認真的點頭,“您請說。”

“人心險惡不是用來說說而已,人類覆雜到你難以想象的地步,今日與你相交甚篤,明日便可以轉身翻臉無情。我知道你不是人類,向來單純。你或許有些奇異的本事,不過人類當中也有很多奇人異士。

如果被他們發現了你的秘密,惦記上了你,定然會無所不用其極的取你性命。遇上他們,你一個小妖靈的力量是遠遠不夠的,只能等著被宰。”孟禮叨叨絮絮說個不停。

阿鸞想要反駁自己不是他所以為的那些小妖,可孟禮一句接著一句自顧自的說著,她總插不進嘴,後來幹脆就放棄了。

“你不要覺得危言聳聽,可能你的年紀是老夫的幾倍,但是論起經驗,你是萬萬不及的。不管你心裏怎麽想,聽我的肯定不會有錯。”

孟禮緩了緩,接著又道:“到了那裏之後你會有很多同窗,讀書人說的再好聽,也有許多心思險惡之人。切記不可在他們面前洩露你的身份,相交之餘亦莫要忘記提防……”

交代了兩刻鐘的時間,孟禮方才休停,精神再度萎靡了幾分,一看就是病中精力使用過多累到了自己。得到了阿鸞聽從他叮囑的保證,他就做了個揮手的動作示意阿鸞離去。

阿鸞一轉身,孟禮又在她身上看見了幾分故人的感覺,想了想還是有些不放心,阿鸞臨進門前,他特地又多交代了一句:“過幾天我病好後,跟你講史講人心,你理解了才可以離去。”

阿鸞應好,走到半路才想起自己光是聽孟禮說話了,正事完全沒做。她又一次去了書院,不想打擾到孟禮休息就沒有明著去,掩去身形進了房才發現孟禮睡著了,正好省了她一些麻煩。

阿鸞驅散了孟禮身體裏的病邪,最後還輸送了些靈力給他溫養身體,才總算弄好。治病療傷之類的阿鸞做到不難,但是給人增加壽命是如何也做不到的,幸虧孟禮只是染病不是壽命到頭,否則她如何也救不回來。

孟禮醒過來之後精神奕奕,半點虛弱都感覺不到,他大概猜到了原因。身體沒問題了,他第二天就恢覆了課堂,同時也給自己的同窗好友去了信件。

後來接連幾日孟禮都在給阿鸞開小竈,效果非常不錯。之前阿鸞讀四書五經都沒理解的東西總算是弄明白了,譬如前段日子河蚌精和花妖的莫名之舉。

……

博容書院一直采取按照功名高低的方式對學生進行分類教授,朱爾旦雖然讀書刻苦勤奮,但生性遲鈍,總是沒考上功名,一直都在書院的末等班,也算交有幾個好友。

往日進了書房以後,因為上課時間還沒有到,同窗好友之間總喜歡聚在一起交流。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今天也會一樣。

朱爾旦昨晚和朋友們賭膽量去了十王殿,沒想到和陸判成為了朋友。昨晚陸判離開之後到今早已經過去了很久,朱爾旦內心的興奮丁點都不見減少,他打算到了書院就把這件事情告訴昨天和他打賭的那些人。

朱爾旦以前還沒進門遠遠的就可以聽見裏面的笑聲、說話聲,不想現在人站在門口都聽不到裏面的半點聲音。

氣氛有些奇怪,朱爾旦收斂面上的笑容,小心翼翼的走了進去。卻見所有人都安安靜靜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致看著同一方向,連朱爾旦進來了都沒有人移開過片刻視線。他順著眾人的方向看去,發覺他位置左邊的空位多了一個人。

往常也會出現空座位被占據的情況,每每都是來了新同窗,今天也不會例外。朱爾旦想明白了,明白了今天的異樣是由新同窗引起的。

他一步步往自己的座位挪過去,坐下來忍不住也偷偷用餘光打量那人。他低著頭看書,從朱爾旦的角度只能夠看得見他的半邊臉,哪怕只有一半亦足以令朱爾旦領會到那人的無上風姿,怕是潘安再世也難以與之相比較。

又見那人頂著幾十人各種各樣的目光淡然自處,朱爾旦自認為做不到,心下對那人出色的認知更深。所有人在他面前被映襯得暗淡無光,平凡的朱爾旦更是如此,然而他看著那人卻絲毫生不出嫉妒之心。

朱爾旦不禁也成為了偷看人群的一員,暫時性連自己和陸判的事情都遺忘了。

驀地,“咄咄咄”拐杖撞擊地板的聲音響起。一些人自認為被打擾了頗為惱怒,立即瞪向來人時,卻猛然面色劇變,瞬間如同老鼠見了貓。

來人正是負責教授經義和理義的師長,同時也是學院的副院長,更是孟禮的同窗好友——趙子謙。他對學生嚴厲無比,書院裏幾乎所有的學子都畏懼他。

他年老腿腳頗為不便腿,撐著拐杖慢慢走向最前面最中間的桌椅,再慢悠悠的坐下。“今日新來了位學子,覆姓令狐,名巒。以後爾等便是同窗了,要互相學習互相進步。”他面無表情地說道。

“是!”眾人齊聲應道。趙子謙點點頭就開講,沒再提起其他的題外話。

在趙子謙的課上要是敢走神,被抓到了就等著受罰吧。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規矩,哪怕此時心裏有其他心思也分毫不敢犯錯,唯有強逼著自己認真去聽講。

課後趙子謙走遠了,才有人按耐不住前來找阿鸞搭話。一開始還有人在觀望,後來陸陸續續的都加入其中。

“不知令狐兄年方幾何?”

“令狐兄籍貫何處?”

“令狐兄有何喜好?”

“令狐兄對論語為政篇有何見解?”

“令狐兄覺得這首詩如何?”

……

眾人問什麽的都有,關於交流學識心得的阿鸞回答了,其餘的阿鸞直接無視之。

部分心胸狹窄第一眼就對阿鸞產生了嫉妒之心,見狀心裏挑起了她毛病,對她越發的厭惡不喜。

阿鸞已非昔日吳下阿蒙,對四書五經有自己獨特的理解,有部分學子聽聞了她的心得心下佩服,又聞之對書法、詩詞、經綸、史學、琴藝等等相關問題皆能對答如流,內心堅定了她的卓越不凡。

果然人生百態,阿鸞進入其中方能理解孟禮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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