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題又再繼續。

李廣川說：“你有沒有想過黎森的毒品是從哪裏來的？”

關楠：“嘉陵市的路子我們都查了， 一點頭緒沒有， 我猜測如果不是上面的人直接供貨，或者就不是來源於嘉陵市。”

“我也查過，不是在嘉陵市‘流通’的貨， 換句話說， 如果不是劉述輝親自給他， 就是有跟嘉陵市地下勢力相對的人定時給他送貨。”李廣川將桌上侯寧的照片推回到關楠面前， “剛才我們已經說了， 他不可能是劉述輝扶持起來籠絡釋迦摩的人， 既然如此，目前嘉陵市所有毒品交易網絡都在劉述輝手裏，這個人想要大量散貨根本不可能， 那麽他要為人所用， 用處又恰恰和毒品有關，除了賣貨，還有一種就是帶貨，專職帶貨。”

“專職帶貨？你的意思黎森的毒品是侯寧提供？”

“不是提供，只是充當運輸工具。侯寧和黎森都是流火酒吧的常客，侯寧為什麽喜歡那裏，我們先不分析， 但黎森喜歡安靜，對於噪音有很強的抵觸性，如果不是拿貨，我想不通他經常出現在流火酒吧的原因， 至於你提的那個叫張碧瑤的女人，估計作用和李慧敏差不多，只是為了掩人耳目。”

“如果黎森的毒品是侯寧提供的，那就是侯寧是挾制黎森的人派去的棋子，而侯寧本身也有毒癮，是否就說明背後的人用了同樣的挾制方式？”

“可以這麽說。”

“假設侯寧和黎森被同一人挾制，又相互制衡，那個人挾制黎森是為了制假，挾制侯寧是為了利用他送貨，劉述輝的主業是毒品，釋迦摩主業制假，意思就是釋迦摩是黎森的幕後老板，而侯寧也是釋迦摩的人，他們都跟劉述輝無關，釋迦摩與劉述輝見面只是為了從他手裏長期弄到能挾制手下人的籌碼。”

“對，因為這些東西不在流通範疇，相對也更加安全。”李廣川說，“你難道就一點沒懷疑，黎森是釋迦摩的人？”

“有過，但是不敢確定，其一是釋迦摩行事太神秘，且近年仿制的一直是美金，沒有人民幣；其二從黎森家只搜到一張電板照片，因為是偷拍，像素不高，只能憑輪廓判斷是人民幣電板。”

“或者，你可以再查一下，黎森、侯寧在流火酒吧是否同時和第三人接觸過，如果有，這個人或者是釋迦摩的親信，或者就是另一個被制衡的人。”

“好，我會查。”關楠說，“劉述輝最近有什麽動靜？”

“他這段時間一直專註於囤貨，幾天前還專門去見了夏少城，應該是有所圖謀，不過他為人小心，除非是需要人辦事，否則不到最後一刻底下的人絕不會知道他究竟想做什麽。”李廣川說，”而且和釋迦摩一樣，他很喜歡玩制衡那一套，這麽多年，手下就是手下，一直沒有真正的親信。”

“這樣的關系，既牢固，也松散。”

“是這樣，但他總給我一種有恃無恐的感覺，絲毫不擔心自己野心太大，那感覺就是仿佛他對他背後的人不僅不是太反感，相反還有一些依賴。”

“讓劉述輝反感又依賴的人，同時又能管得了劉盛，這個人的身份聽起來神秘，實際分析下來範圍很窄。”

“你有什麽想法？”

關楠略思考後，說：“劉能在世最後幾年，勢力達到頂峰，被稱“毒王”，當時的烏卡和李宰廷雖也占有一席之地，但兩人的實力在劉能面前根本不足一提，所以劉能身死後，劉述輝才能在短短一年時間內收覆失地，形成三足鼎立之勢。現在李宰廷和烏卡也都過世，一個的資源落在夏少城手裏，另一個被劉述輝吞並，這說明劉能曾經的對手裏沒有人有實力同時控制住劉盛和劉述輝，扶持他們，又制衡他們。”

“金三角形勢覆雜兇險，這就註定這個神秘人不可能是外來勢力，對手裏面沒有人，就只可能是從前的親信了，還是必須是當時勢力強勁的。”李廣川悠悠說出這句，似又被這句話震住，表情語氣除了驚訝，還有些不可信的猶疑，“你的意思……歐陽詢？”

“除了他，我想不出另外的人。”關楠說，“我看過當年的事，在那場戰鬥裏，不僅劉能身死，他當年手上得用的人也基本消亡殆盡，不是被當場擊斃，就是被中國警方抓捕，除了留守遠逃的劉盛，就剩下失蹤的歐陽詢。”

“我不懷疑歐陽詢有這個能力，只是如果真是他的話，他為什麽躲在幕後？”李廣川說，“不可能是不小心毀容，不好見人吧？”

“……”關楠也真是佩服這人胡扯的能力，他說，“我猜測是因為劉述輝的身份，或者他覺得這樣更有號召力。”

“我不這樣想，劉能死前，劉述輝一直呆在美國，除了劉能之子這個名頭，連劉能都曾表示不準備讓他接班，所以才努力讓歐陽詢做大。如果歐陽詢真的活著，他本身就是活招牌，沒道理要去靠劉述輝。”

“如果他志不在此呢？”

“什麽意思？”

“你說過，歐陽詢是極度重義的人，通常重義的人對於名利都不會太執著，他或許因為劉能的知遇之恩真心想扶持劉述輝，卻又因為擔心劉述輝的能力，所以選擇制衡。”

“似乎有道理。”李廣川想想說，“劉述輝最初兩年確實更為受制，如今在決策上明顯自由許多，我想這一方面是他的能力，一方面是他背後的人對他有所放松，並且這種放松是有意的，這一點從劉盛的態度就能說明一二。”

“劉盛當年跟歐陽詢的關系怎麽樣？”

“至少表面上是很和諧的，劉盛不止一次表示過對歐陽詢的欣賞，不過他們當時作為劉能的左右手，攀比和爭權奪勢也是少不了的。”李廣川說，“但是歐陽詢一直不喜歡爭，劉盛就一直跟他平分秋色，他最後被被劉能冷藏的，是因為後來連續辦砸幾件事，所以劉能在那次驚天大案中才沒有帶他，不過這也陰差陽錯讓他撿了一條命。”

“或者正是因為劉盛自己沒有能力獨大，又對劉述輝的能力抱有懷疑，甚至可能因為劉能的關系，對劉述輝有所遷怒，他才會選擇站在歐陽詢那邊，甚至在歐陽詢都有意放權的時候，還不甘心的阻擾。”

“如果我們這些分析都是真的，劉盛的心情就比較微妙了，我找機會試試他的反應，然後再和你聯絡。”

“劉盛如今長期呆在嘉陵市嗎？”

“是，他大半時間都在這邊。”

“劉述輝呢？”

“他相反，大半時間不是都呆在那邊，畢竟生產的事是他親自在管。你覺得有什麽問題嗎？”

“說不上來，這個狀態有點奇怪，按常理不應該這樣。”關楠皺眉說，“算了，先等你有消息再說。”

“有些事一時想不出來，就先放放。”李廣川悠閑的聳肩，笑容有些狡黠，“談點生活，也挺好。”

“那說個好消息。”關楠也放松的伸了個懶腰，“你的檔案已經恢覆了，等上面審核通過，你的身份就能重新認定。”

“哦。”李廣川輕飄飄的答應，不甚熱絡說，“這麽快。”

“你好像一點不開心？”

“好像還有點郁悶。”李廣川說，”其實你有沒有覺得我現在這樣很好，反正檔案也沒了，也不用在擔心暴露，安心跟著劉述輝或者劉盛吃香喝辣多好，畢竟我現在一個月賺的錢，能抵你現在十年的工資，哎，可惜。”

“……這種玩笑少開。”

“怎麽，你聽著也心動？”

“……”

“別光說我，還是說說你，任務之外，有什麽打算？”

李廣川悠閑的聲音有幾分不容逃避的正式，關楠明白他意有所指，也沒有回避：“這次事了了，我會辭職，然後去過一個正常人的平凡生活。”

“正常人的平凡生活”——這個簡單的想法，一直也是他的奢望，李廣川眉頭動了下，沒表露心思，轉而問：“這個計劃裏，有許柚嗎？”

“我今天早上跟她求婚了。”

“……”李廣川被這個超速的消息震住，幾秒後回神，微有嘆息，“實際我猜到會是這個結果，但還是有點不能接受。”

他斟酌措辭：“如果我告訴你，劉述輝有段時間還特意查過她，似乎還有些忌憚，你會怎麽想？”

“他查她什麽？”有關許柚，關楠沒法不警覺。

“起初是因為夏少城，後來不知道到底有沒有查到什麽，很突然的又終止了。”李廣川說，“劉述輝不會無緣無故對一個人有忌憚，所以我上次才提醒你，或者她並不是你認為的和李家是故交才與夏少城交好。”

“我明白，但既然沒有證據，我不會因為一個猜測懷疑她。”

“如果……我能找到證據呢？”

“……我會親自找她問清楚。”

“我但願你沒有賭錯。”

……

作者有話要說：  我想加快完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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