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楠坐起來， 乖乖脫掉後又重新躺回去。許柚枕在他肩頭， 身上淺淡卻誘人的香氣順著他鼻翼竄入腦中，埋進心間血液，滋味美好， 極度難熬。

關楠喉頭滾動， 偏頭親了下她額頭， 聲音已然有些暗啞：“睡吧。”

“嗯。”許柚軟軟答應一聲， 手輕柔向上劃過他皮膚， 停在他左肩下那處槍傷， 溫柔的來回輕撫。

“還疼嗎？”她問。

“不疼，”關楠後背漸熱，忍耐著抓住她的手摁在胸口， “你別動來動去。”

“我哪有動來動去？”許柚閉著眼反駁， “我就摸了一下。”

“隨便摸人胸口，還這麽理直氣壯？”

許柚撐起身子看他，笑得輕佻：“我摸自己的男人，還不能理直氣壯？”

她又是這種專註灼熱的目光，關楠嘆口氣，警告：“你再亂動，可別怪我。”

“怪你什麽？”

“……我可能想做點壞事。”

“只是可能？”許柚低頭， 細細吻過那片不滿的唇，帶著蠱惑人心的魔力，“能有多壞？嗯？”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要是再忍， 他就不是男人！

雖然如平素一般溫柔激越，但他有些心不在焉，甚至還在逃避她的目光，許柚感覺到了，卻也沒有追問，她柔順的迎合他，陶醉在他給的旖旎中。

待一切歸於平靜，關楠擁許柚入懷，緊閉雙眼埋進她脖頸，似乎想說什麽，又似乎欲言又止。

許柚環住他：“累了就先睡會兒。”

“嗯。”他悶悶答應一聲，呼吸聲漸漸重了。

許柚以為他睡著，也閉上眼，卻聽他問：“許柚，你當初為什麽要跟我換車？”

“你以為是為什麽？”

“趙雷他們說是你看上我了。”關楠無聲的彎了唇角，“但是我不相信。”

“為什麽不信？關先生對自己這樣沒信心？”

“當時速度那麽快，你能看清我長什麽樣？”關楠嘴角笑意未散，“跟你的918比起來，我的車也沒半點吸引人的地方。”

“但是我就是因為看上你，才跟你換的。”似乎是累了，許柚的聲音懶洋洋的，“如果我說我當時是故意撞上去的，你信嗎？”

關楠霍然睜開眼，不可思議的看她：“故意撞我？在高架上？”這是何等瘋狂的行為，就這麽喜歡他？

“因為是高架，所以我才只是別了你一下，我也知道這樣很危險，但當時的情況容不得我想太多。”許柚擡頭對上關楠驚訝未散的眼睛，“我是在松石路加油站看到你的，當時你的車就排在我前面，我看到你擰開油箱蓋，拿起油槍，神情專註的跟車內的人討論著什麽。你加好油立刻上車離開，我看了眼即將見底的顯示線，用三秒鐘的時間決定追上去。我計算了下自己還能行駛的裏程數，還有當時道路的可能行駛速度，不出意外我應該在上高架前追上你。”

“結果……是我開得太快了？”原來他們是這樣相遇，關楠心裏驀的漫出溫暖的喜悅，伴隨著他的回憶，草長鶯飛。

“當時不是我開的，是趙雷。”開心歸開心，解釋必須有。

“我知道。”許柚手指點在他鄭重其事的眉心：“他當時壓著超速線開，你不應該提醒他？”

“……我看卷宗來著，沒註意。”關楠急切追問，“可是你當時別了我，就跑了。”

“當時的情況，我不跑難道能停下來幫你們修車？”

“……”第一次遇到這麽理直氣壯的罪魁禍首，關楠說，“你當時記下我的車牌，也可以找到我。”

“這方法聽上去是比較聰明，但是當時可沒人告訴我，那車是你的，總不好我到時候跑去問車主，某某日期在松石加油站坐你副駕駛的人是誰？”許柚眼中閃過狡黠，“我怕嚇著他。”

“嚇著倒不會，失望是一定的。”關楠笑得惡劣，“好不容易被許小姐指名道姓的找著，笑容還掛臉上呢，結果被告知只是個中間商。”他面露遺憾。“想想都覺得傷心喲……”

說著失望的話，做著惋惜的表情，但語氣哪有半分遺憾，分明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許柚暗曬：“得了便宜還賣乖。”

“不是賣乖。”他正色，“是感覺幸運。”

他很溫柔的吻她，雙手撐在她耳側，深情專註的凝視她。

“許柚。”他承諾，“我會永遠對你好的。”

很平淡的一句，沒有甜言蜜語，也沒有山盟海誓，他只能保證無論今後發生什麽，無論她身上是不是還有疑點，無論……她是不是會站在他的對立面。他都不想再懷疑，也不想用所謂理智去壓制對她的情感，他這輩子活得太規矩太累，就把所有的放縱和自私都給她。

既然她愛他，他為何不能全心全意護她？

……

……

沒等警方再次上門，李山自己先來了，不過是來興師問罪。他搶在陳渝融前面走進問詢室，一屁股坐在原本工作人員的位置上，斜眼怒視：“你們他媽的究竟想幹嘛？”

跟在陳渝融身後的民警是從片兒警幹上來的“老人兒”，一樣暴脾氣，看他這囂張樣，當即就要發怒，被陳渝融止住。

“老於你出去讓小林進來，順便再給李總倒杯茶降降火。”陳渝融走到李山對面坐下，一臉無所謂的笑，“他現在是嫌疑人，要是氣死了，你我還得擔責，不合算。”

老於會意點頭，語帶嘲諷：“是，我馬上去，給他整杯大紅袍。”

“你們他媽的胡說什麽？”李山怒目，“誰他媽是嫌疑人？”

“嘴巴幹凈點，少在這兒你媽他媽的。”陳渝融慢悠悠說完，猛一拍桌子，冷然呵斥，“李山，你以為自己是在什麽地方撒野？跟誰撒野？”

他眼神太冷，氣勢太強，李山一時被震住，適才的囂張氣焰登時消了一半，態度卻依然強硬：“我不是撒野，是你們故意找茬，我上次就跟你們說了，我跟那個叫何俏的女的不算太熟，平時也就遇上了才打個招呼，你們他媽……你們幹嘛去找我老婆問？”

拿到光明醫院的監控錄像後，陳渝融特意查過李山和他妻子的背景關系，他妻子名叫周蘭，表面是家庭主婦，實際家境很好，說是含著金湯匙的富二代也不為過。而李山出生農村，父母都是地道農民，除了他，上頭還有三個姐姐，李山本人職校畢業，沒學歷沒技術，年輕時靠著一副小白臉和一張花言巧語的嘴追到周蘭，如今的表面風光也全靠周蘭娘家支撐。

陳渝融目光直白的掃過李山下巴和手臂上深淺不一的抓痕，毫無顧忌的嗤笑出聲：“對不起。”他先道歉，“當時情況緊急，我也沒想到李總夫人會對您的一般朋友這麽生氣。”

輕描淡寫一句話說得李山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他深吸口氣，極力壓住怒意，不耐煩說：“廢話少說，你們有什麽事快點問，我一會兒有事。”

“好，問。”陳渝融沖他招了下手，“不過您得先坐過來。”

“……”李山只好憋著氣跟他換位子。

陳渝融：“你跟何俏什麽關系？”

李山：“上次不是說了嗎，一般朋友。”

“一般朋友？”陳渝融呵笑，將光明醫院地下車庫那段視頻直接擺到李山面前，“李總跟一般朋友的交際方式還挺特別。”他指了指何俏手裏提著的購物袋，惋惜嘆氣，“這東西不便宜吧？哎，我怎麽就沒一般朋友送這些好東西給我？”

“我錢多，花倆圖樂子怎麽了？”李山眼神躲閃，嘴上不饒，“這也犯法？”

“不犯法，錢是李總的，想怎麽花是您的自由。”陳渝融嘴角含笑，眼神卻逐漸犀利，“我實話告訴你，何俏的死不簡單。”

“她……她怎麽死的？”

“我不是正在問你？”陳渝融悠悠問，“她怎麽死的？”

“你別胡說，我他媽怎麽知道她怎麽死的？”李山額頭冒汗，大聲道，“她的死跟我無關，我們根本不是太熟……”

“給你一分鐘時間，考慮清楚要不要說實話。”陳渝融閉上眼假寐，“小林，計時，如果李總感覺這話題不好聊，也沒關系，上次跟李夫人接觸，她倒是個很好說話的。”

“別！”李山擡頭看他一眼，動了動嘴唇，沒立即說話。

陳渝融見火候差不多，開始打“溫情牌”勸：“李總是聰明人，我們也只是想查清事情真相給死者和大眾一個交代，至於其他事，該我們保密的，我們一個字都不會對外講。”

“我跟她上過幾次床。”片刻，張山說，“我就是看她長得漂亮，身材不錯，想跟她玩玩兒，實際真沒多少……多少感情。”

“何俏不知道你有老婆？”

“我找人做了張假的離婚證，遇到聊得來的女人就拿給她們看。”

這操作夠損，陳渝融見慣不怪，一般做筆錄的民警小林剛入職，又是女孩，當即氣得滿臉漲紅，忍不住拿筆指著張山罵：“你還真夠渣的。”

“是，我渣，不過這年頭能渣也是種本事。”李山不以為恥，隱隱有些得意，“你以為她們是什麽好人，我圖色，她們圖錢，等價交換而已，誰也不虧。”

“你……”小林想罵他不要臉，被陳渝融止住。

“李總時間有限，八卦咱就先說到這裏，說正事，28號那天晚上你從光明醫院離開後，去了哪裏？”

李山想了想，經同意將手機備忘錄翻出來查了下，說：“我去了小慧那裏。”

陳渝融：“小慧是誰？”

李山：“我一個朋友。”

陳渝融：“女朋友？”

李山：“算是吧。”

小林：“……”渣男加禽獸。

陳渝融：“在她那裏過夜嗎？”

李山：“是，不信你們可以打她電話問，我一直待到第二天晚上才走。”

陳渝融：“期間何俏有沒有找過你，或者跟你說過什麽？”

李山沈思片刻：“好像沒有。”

陳渝融：“你想清楚。”

李山埋頭想了會兒，肯定說：“我想起來了，我開車到一半接到她電話，她好像說害怕什麽的，信號不太好，我沒聽清楚，她那邊就斷了。”

“後來呢？”

“我到小慧那裏，怕她再給我打電話讓小慧發現，就給她電話暫時屏蔽了。”

“呵。”陳渝融雙手抱胸往後一靠，笑得肆意，“你還挺聰明的。”

李山有些尷尬的看他一眼，苦笑，“陳警官，你就別洗涮我了。”

“不是洗涮，我是真心佩服李總。”

“那我謝謝你。”

“何俏失蹤那天晚上你們究竟誰約的誰？”

這個問題第一次問詢時，警方就問過，李山舔了舔嘴唇，擡頭迎上陳渝融似笑非笑的眼睛，只一瞬，他就決定認栽。這個人說話不急不躁，態度也可以說是和藹，每每讓人放松警惕，但偏偏每一句都似乎挖了一個坑等他跳，寬嚴並濟，到現在他還能瞞什麽？又敢瞞什麽？

他嘆口氣，回答：“是我約的她。”

……

作者有話要說：  一更，如果要二更就必然犧牲午睡時間，老規矩吧，有人催就更，沒人催就浪！

就是這麽不求上進！！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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