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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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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劉嫣會為此生氣, 所以之前劉宗都是瞞著她和黃員去樂館的。但現在涉及事情重大, 不得不將如何認識李鶯鶯的來龍去脈一一講給她聽。

劉宗將整個事情的經過與她大致講了一遍。從如何認識她, 到現在被她矢口否認相識,除了對她暗生喜歡一事沒說,其它無一漏掉。

劉嫣沒有心思去責怪劉宗之前流連風月場所, 得知李鶯鶯之前是樂館的歌姬時, 顯然感到無比的驚訝。

方才還有疑慮的劉宗,此時表情凝重而堅定地道:“我確信就是她。剛剛她見了我, 怕是被我識出身份, 所以才著急要走掉。”

劉嫣已經按耐不住了, 一刻不能再等, 急忙道:“這次多謝阿哥了。我這就去和子玉說。”

劉宗還沒納過悶來,不知她為何要謝自己。再要問, 人已經急急忙忙走了。

……

劉嫣回去將李鶯鶯之前歌妓的身份告訴了公儀弘。公儀弘和劉嫣一樣, 乍聽到這個消息甚是吃驚。

一個歌妓假造官籍,充當五品奉禦,此事幹系重大。為謹慎起見,公儀弘起身先前往樂館查問,待確定之後, 再上報給皇上。

經過一番嚴加盤問, 確定樂館之前有一個叫“李鶯鶯”的女子, 且在這裏是頭牌,當時還小有名氣。而兩個月前才被人贖走的。

假造官籍,任職朝廷命官, 一個區區卑賤的歌妓,坐至如此地位,背後究竟是誰在幫她遮掩鋪路?居然敢這麽明目張膽!欺君罔上!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公儀弘回來之後已是傍晚,晚飯也沒用,立即將此事擬進奏折,與劉嫣說了一聲太晚了不用等他自己先睡的話,之後連夜進宮上書皇上。

劉端一身明黃睡袍,手持奏折在寢殿內慢慢的來回踱步。此時看過奏章後,負手到身後,面色略顯沈重起來。

公儀弘知他已經看完,微微躬身拱手道:“微臣今日已經私查訪問過那家樂館,陛下若有疑問,大可將李鶯鶯帶來,然後當著樂館所有人的面,進行對質與盤問。這件事也就不攻自破,很快水落石出了。”

劉端倏然停了下來,望著窗外,良久沒有說話。似是在思索一個問題。

過了稍許,沈聲說道:“來人。”

從殿外走進兩個侍衛。劉端面色微微有些陰郁,表情難辨的下令道:“明日命人去樂館查一查,看裏面是否有李鶯鶯這個人。”

“是。”

侍衛領命一走,劉端轉身對公儀弘道:“若結果真是如此,朕絕對不會姑息。”

看他額上沁著一層薄汗,料到他奔波了一天,定還沒好好吃飯,於是轉而又道:“子玉辛苦了一天,晚飯還沒用吧,留下簡單吃些飯再回去吧。朕命禦膳房做些端來。”

素日私底下,劉端都是這麽直接稱呼他的小名。可見對他的寵信並非空穴來風。

見天色已晚,想到劉嫣或許還在等他,公儀弘連忙推辭道:“微臣受寵若驚。不好打擾陛下休息,這就告退了。”

劉端也不再勉強,滄桑的臉上略顯疲色的拂了拂手:“去吧。”

“微臣告退。”

公儀弘躬身而出,走到門口時,忽聽裏面常侍問道:“陛下,今晚喚哪位夫人過來服侍?”

劉端道:“都不用。朕累了,這就歇息了。”

……

一切已成定局。

自碰到劉宗以後,李鶯鶯就知道了自己遲早會被揭發。多在尚衣局任職一日,就多一日被揭發的風險。而單單“假造官籍”這一條罪名,一旦定下,就足以治她死罪了。

當然了,再沒有定罪之前,她料到先會被那人提前滅口。於是,她再也坐不住了。

她知道再無回轉的餘地已經大難臨頭,不能再坐以待斃了。必須趕在那個人殺她之前趁機逃走才行。

其實,即便沒有遇到劉宗,李鶯鶯在這個位置也自知不會坐的太久。

她從來就很清楚自己只是一顆棋子罷了。

臨時頂替這職位來此,目的只是為了完成那個人交給他的任務。

而她的任務就是——

讓劉嫣死。

雖然她也不清楚對方為何非要至劉嫣於死地不可,但是,她無路可選。

一個選擇是自己死,另外一個是劉嫣死。二者擇其一,想活命的自然會選擇後者。

她也不例外。

達成一致,那個人接下來幫她假造了官籍,且答應她,只要她順利完成了任務,事後就會得到一大筆傭金,一輩子衣食無憂,且能和黃員一起遠走高飛,再也不回來了。

於是,她上任的第一天就開始設下圈套,將基本難以完成的重任故意交給劉嫣去做。

即便明知劉嫣背後有禦史公儀弘為她撐腰,李鶯鶯也照樣有恃無恐。因為她知道,除非自己所犯重罪,譬如被人揭發假造官籍,否則那個人一定會保她平安無事。而趕在被人發現身份之前,她只需完成任務,然後就能解脫,溜之大吉。

讓她期間慌亂無措的是,公儀弘居然派人查她的底細,雖然“那人”已經全部幫她擺平了,可是,世無不透風的墻,何況她在樂館被不少權貴認識,更加容易暴露身份,所以一直來借休假躲避世人,不到萬不得已,鮮少出門。即便出門,也要戴頂帷帽遮面才行。

接著正等著坐享其成時,不料劉嫣在這裏的人緣如此之好,竟使得所有人加班熬夜的幫她,有些始料未及。

當然,李鶯鶯還多留了一手,趁人都走後,偷偷的對衣服做了手腳。次日就以此為理由將劉嫣治罪,押去大牢,心知罪不至死,於是串通那個人放了一把火,她不信這次整不倒她。

結果還是失手了。

那場大火並沒有能燒死劉嫣,計劃一敗,不得不又拖延了時間。而越是往後拖延,自己越有被揭發的危險。

果不其然,本準備計劃接下來再給劉嫣一記致命的一擊後再甩手走人,卻沒想到提前出現這種意外。劉宗奉命來查玲瓏的案件,完全不在自己的意料之內。

李鶯鶯忽然想起了一句話:自作孽,不可活。

想到此,於黑夜中,驀然苦笑一聲。

猜到自己大難臨頭,即便是“那個人”,也不會再繼續保她了。且不會再保她性命,還會因事敗派人殺她滅口。

既然老天都不讓她活,她只能走為上策,或許還有一絲生機。

……

第二日,朝廷確定了李鶯鶯假造官籍一案,派人過來查問時,尚衣局很快就又傳出一個不可思議的消息——

剛上任沒多久的李奉禦,一夜間突然蒸發找不到人了。

尚衣局的人被審問,一個個搖頭稱作不知道,搜索了李鶯鶯的居室,發現但凡值錢的東西都被人一並卷走了。不用說也知道,這是棄職逃逸了。

至此,刑部又多了一個畏罪潛逃的案件。

一樁接著一樁案件往刑部塞,刑部所有人可謂是忙的焦頭爛額。且好巧不巧的是,幾乎多多少少都與尚衣局有些關系。尚衣局這一年可真是不算太平。

因為李鶯鶯假造官籍入官的事一時間傳的沸沸揚揚,劉宗這日心情苦悶的來找黃員,與他主動多喝了兩杯。

李鶯鶯在他心裏的純良形象自是一夜間崩塌殆盡,想不通她為何會走上這條不歸路。這個暫且不提,且還迫害劉嫣。

劉宗不能接受,也無法原諒她。

黃員如今為謁者,禦前侍奉,少不得也聞風知道了此事。起初震驚之餘,又難以置信。

說到黃員。黃員現在頗受劉端賞識,可想而知,照目前這個形勢來看,升官發財是早晚的事。

等劉宗傾訴完,舒服了,黃員見他兩頰浮起一團酡紅,知他醉了,於是將一直來藏著一個疙瘩,主動也說了出來。

黃員道:“其實,我知道你喜歡鶯鶯,所以有件事一直沒敢告訴你。”

說到這裏,觀他反應。

劉宗雖喝的醉醺醺,但腦袋尚且還有一絲清明,聽到他這麽說,驀然搖頭一笑,問:“你且說何事。”

黃員喝了酒,但不醉,知道自己現在在做什麽。頓了頓,主動交代道:“我之前有次喝多,與她發生了關系。”

劉宗目光一定,就這麽看著他,似是呆住了。

楞了好一會兒。淡淡“哦”了一聲。接著,仰頭將一盅酒送下了腹去。

說一點感覺沒有,那是假的。畢竟曾經喜歡過。

但現在,劉宗覺得什麽都不重要了。而他心裏一團糟亂,希望刑部抓住李鶯鶯。又不希望。

抓到她問清她這麽做的原因,但同時意味著她會丟命。一時間,思緒無比煩亂,突然,他重重的將那個酒盅摔了出去。

“咚”的一聲,青銅爵砸到柱子上,發出一聲悶響。

黃員靜靜的看著他。想他發洩出來也好。

黃員接著又說,自己確實混賬,事後答應會娶她,結果被王氏橫加阻攔,因王氏把控著錢,他交不出贖金和聘禮,所以一直沒臉去見她。就這麽一直拖著,等他終於鼓起勇氣想找她時,樂館的人說,她已經被人贖走了,至於是誰,無人知道身份。

如出一轍,劉宗之前也找過李鶯鶯,得知被贖走,為此還沮喪了好久。再見她,便是她落荒而逃的一幕。

真是造化弄人,有緣無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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