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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我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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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拂手,本應大開著的門瞬間關上,在無人看到的地方,一陣急促的咳嗽聲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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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幽的山泉自帶涼意,源源不斷的水流自上流而出,沿著石頭的縫隙往下流著,河邊長著一棵棵不知名的綠樹,綠絮自然垂落水中,隨著水流滑過,在水裏細細搖曳著,小魚成群破開水鏡,肆意輕游,陽光穿透水面,把底下的石頭曬得泛著碎光,溫暖的銀光給這無聲的泉澗披上一層輕紗。

清澈的水面不時被濺起幾滴水花,水滴在空中一上一下,像是流星劃過,一雙白晳的玉足輕輕踢著水,微涼的水意讓女子舒服得微微瞇了眼。

一身白衣白得耀眼,如瀑布般的長發在身後傾瀉而下,隨意披在背後,四周不時劃起一道柔風,隨風細動。

精致的側顏映著日光,無辜明亮的大眼睛微微垂著,微翹的睫毛隨著她的動作下垂著,白嫩的皮膚透過一抹淡紅,櫻唇微啟,雙腿沒有節奏,隨心所欲地踢著水。

容礫不由得看得有點癡了眼,身後跟著那一串人好像瞬間在這世界上消失一般,眼裏所及的,只有那在河邊靜靜踢著水的女子。

他沒有想過,能在這裏碰到她。

腳步挪了半分,又收了回去,他有點不忍心打破這片刻的美好。

這樣的景色他已經看了差不多半月,這附近的山峰和路徑早已熟爛於心,隨手拾起筆來都能勾勒出一幅準確的地圖來,目光四散望去,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直到遇見了她,山不再僅是山,水不再僅是水。

一切都賦予了含意。

向晚意愜意地踢著水,緩解著腿上的酸痛,剛才抓了十來個小蝌蚪就把她累得不行,挑挑揀揀就只留了四五個。那些小東西可機靈了,身影溜得極快,一不經意又讓牠們鉆回石縫裏面,半天都不肯出來,黑不溜偢的長得又小,把她眼睛都差點看成鬥雞眼了。

幸好這水不錯,涼涼的,舒服閑適。

片刻,踢著水的動作一頓,她似乎感受到一道若有若無的視線落在自己的身上,疑惑地扭過頭來。

目光一楞。

眨了眨眼睛,是容礫啊。

自從那次他在夜裏說了那樣的話後,兩人的關系疏遠了不少,她怕給他希望,給他構成一個又一個光彩奪目的彩虹泡泡,將來又殘忍地把每個泡泡擊碎,把這一切美好的想像打破,所以,她再也沒有主動去找過他。

唯一一次再見到他,也算是匆匆一別。

不過,他倒是沒有再提那天的事,那天的話是真是假,也只有他有知道。

見他還是一副發楞的模樣,似乎她不出聲,他也不打算出聲似的。

向晚意揚起唇角,把腿收回慢慢站了起來,微微一笑,朝他打著招呼,隔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清脆的聲音亮了一分:“容礫!”

容礫扭頭跟身後的人說了幾句話,身後的數個人相視一眼,朝他作揖,語氣認真:“妖君吩附過,此行目的是考察山林,重繪地圖,不能被任何事擔擱。”

看了眼向晚意,他抿了抿唇,藏在袖裏的手微微握成了拳,唰地一下擡起眼眸,銳利的目光掃到他們身上,數人連忙低下了頭,半晌又想起自己的職責,倔強地擡頭看他。

“我就去一下而已,又沒有跑遠,不是說考察山林嗎?怎麽不能聽聽別人的意見,別人的意見有時候能給到畫龍點睛的妙處。”

“可是——”

容礫語氣強硬地打斷了他們,不容置喙:“若妖君有任何責罰,我一人擔著,在這裏等我。”

數人互看了對方一眼,最終無聲地點了點頭。

寒眸裏映著淡漠疏離,不重不輕地瞥了他們一眼。

待他轉過身來,擡起眼來,對上向晚意的臉時,眼裏的冰川化開,萬物覆蘇,一副春意盎然的盛況。

“晚意。”

看著他,向晚意的笑意有點不太自然,眼睛轉了一圈,隨意打量著四周的環境,緩慢道:“你這半個月以來,就一直在這裏嗎?”

容礫垂眸看她,目光觸及她還沾著濕意的腳一凝,她的腳趾嬌小得很,站在褐色的石頭之上,像一顆顆剝好皮的葡萄,臉上不自覺地發熱。輕咳一聲,怕被她發現,他側過身來,好看的眉骨輕擡,示意她往面前的山巒疊嶂看去,他說:“還有前面的,不過前面的已烴考察完畢,這裏是倒數第三個地方了,再把後面的山頭走完,就結束了。”

向晚意了然地點點頭,頓了頓,她看了眼天色,天邊已經有點昏黃,晚霞淡淡起升起,她訝異地“啊”了一聲。

急急轉回身去,施了個小法術把腳上的濕意去除,動作輕柔地把鞋子穿上,利落地拿過一旁的小瓶。

瓶身透明,光線落在其中時顯得流光溢彩,裏面有四五個小蝌蚪在肆意暢游著。

“這是什麽?”容磯看了眼,好奇地問。

向晚意看著裏面的小東西,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嘴上隨意應道:“小蝌蚪啊,我捉了一下午才找到那麽幾個。”

容礫湊到她的身邊,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幾個小黑點在裏面左游右游。

腦海裏突然想起了從前,在他們小時候,向晚意也是喜歡一言不合就拉他上山,捉昆蟲、烤魚、挖紅薯等等的事都做過,當年她還說過帶他去捉蝌蚪,不過最後到了水裏,蝌蚪沒有捉成,反倒是打了場水仗,他自然是輸得一敗塗地。

成了一特大的落湯雞,看著他那窘態,她還差點笑叉氣了。

察覺到身旁的人突然瞪了她一眼,她訝異地轉過頭來,面前的人正一臉憂怨地看著她,她問:“容礫你怎麽了?”

他看著她,目光專註又認真:“你當年說過,要帶我捉蝌蚪的。”

在腦子裏想了一圈又一圈,在容礫銳利的目光下,她被逼緩緩點頭,語氣有點懷疑自己:“好像是有過這樣一回事。”頓了頓,她忽然想到什麽似的,訝異地看著他,問道:“你都長這麽大了,還捉蝌蚪?”

容礫掃了她一眼,一臉坦蕩蕩,語氣不急不緩:“我們同齡,你能捉,我為什麽不能?”

向晚意覺得今天可能不是一個好日子,怎麽每個男人今天都這麽奇怪,紀鏡吟這樣,連容礫也這樣,她猶豫了一下,小聲地問:“你真的要啊?”

他的眼神又憂怨了一分,聲音裏染上幾分委屈:“我要啊。”

向晚意皺著眉頭,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你都這麽大了,怎麽可以跟別的小朋友搶東西?好多小朋友都想要捉的,你得給別人留前。”

容礫怯怯地看了她一眼,伸出手來悄悄拉著她的衣角,輕輕拉了拉,語氣悶悶的:“晚意姐姐,我就是要。”

向晚意覺得心都軟了。

女人撒嬌算什麽?男人撒嬌才要命啊。

心中的母性頓時大發,這樣的小眼神任她怎麽想,都說不出拒絕的話來,她擡頭看了眼天色,這附近的小蝌蚪實在是太過狡猾,她捉了好久就只有那麽幾個,而且她現在沒空啊,還去找紀鏡吟呢,她不去的話,那個老東西上肯定又會給她找麻煩。

腦海裏劃過一道靈光,拿過容礫的手,連忙把手上的琉璃瓶一把塞他的手裏,一臉信誓旦旦的樣子,在原地張開手轉了一圈,她笑著說道:“這個給你,我新鮮捉的,我敢保證這裏面的,一定是這一片最好看、最活潑的蝌蚪。”

瓶身微涼,容礫垂眸看了眼珫璃瓶,又擡眸看了她一眼,眼神裏裝出幾分無奈,“好吧,那我收下了。”

生怕他反悔,向晚意連忙揮揮手,示意他趕緊收好。

他張了張嘴,還想要說些什麽,向晚意連忙打斷他,急急往外跑去,語氣逼切:“我有要事,先走了,有空喝茶啊!”

留在原地的容礫笑了幾聲,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往她走後,看著手上的琉璃瓶,眼底盡是一片柔光。

滿臉春意盎然,走回來,望著身後的官員,心情都好了幾分,每走一步都好像要飄起來一般,語氣輕快:“走吧,繼續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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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紀鏡吟讓她早點去,但是確切的時間點他倒也沒說,記憶中紀鏡吟其實睡得也不早,最起碼三更天前他是不會睡覺的,既然如此,那就三更天前半個時辰去,應該就差不多了。

更何況她今日在山澗溪泉玩了半天,自然是得回去好好沐浴更衣一番,這也是為了把最好的一面展示給他吧,他肯定不會說她的。

一切想得十分完美。

待她把一切洗漱完畢。已經是戌時了,躺在床上,肚皮上面躺著個發熱的小毛團,邊看著話本,手有一沒一的擼著牠身上柔順的毛。

小毛團睡得好沈,呼吸綿長,即使她因看話本而不時發出笑意,肚皮微顫,牠也沒有反應。

過了一會兒,小毛團閉著的眼睛猛然睜開,急忙在她的肚上站了起來,警剔地伸出脖子四嗅,過了幾瞬,四嗅的鼻子一頓,狐貍眼裏劃過驚慌的情緒,“嗤”了一聲,四肢在她的肚上蹬了幾下,急急鉆到被子裏面,只露出一根長長的毛茸茸尾巴,還抖了幾下。

看完全程的向晚意:“......”

她把手上的話本扔到一旁,揉了幾下被蹬疼的肚子,兇巴巴地盯了那縮頭狐貍一眼,正想開口教訓牠的時候,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疑惑地看了一眼,聲音大了幾分:“誰啊?”

回應她的,只有更為急促的敲門聲。

“等一下。”

急急翻身下床,往門的方向走去,“吱”的一聲把門打開,還沒來得及看清眼前的場景,突然眼前一黑,一張不明物體蓋在她的腦袋上面,有點沈又挺軟的,伸手摸了摸,觸手處一片滑膩,把它們扯了下來細看。

一張又白又軟的大被子。

身邊劃起一陣輕風,男人的身影越過她往裏走去。

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倏地回過頭來,艱難地抱著被子,滿臉震驚地盯著在她房裏閑庭信步的某人,“妖君,你幹嘛?”

男人頭也不回,邁著穩步,兀自往她的床邊走去,後背挺得直直的,語氣散漫:“本君不是說過了嗎?本君早睡。”

“所以呢?”她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地問,

男人頓了頓,微微側過身來,勾人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掃了一眼,淺淺地笑了一聲,迎著她的目光,慢條斯理、理所應當地坐在她的床上,屈膝而坐,手托在膝蓋上面撐著腮幫子,右眼用力眨了一下,莫名像是一個媚眼,眼裏隱含一抹狡黠。

“既然你不來,那本君就只好親自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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