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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她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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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汐提著一顆心,跟在警察的後面,去了工廠街10號樓。

昨天她在這附近轉悠,來來回回不知道在這10號樓周圍走過多少回了。她也曾仰頭往樓上望去,想著路在遠會不會就住在這棟樓。

她猜得不錯,他果然就住在這裏!

南汐很緊張,心都快從嗓子眼兒裏跳出來了。

警察倒是悠閑得很,邊走邊跟她說著話:“這家以前住著一對老夫婦,後來他們移民,就把房子賣給了一位姓何的女子,因為那個女子有案底,所以我們就格外留心了些。前一陣子這房子裏住進一位坐輪椅的女人,近日又來了這位叫路在遠的先生,我們還沒有弄清楚這兩個人之間的關系,就出了墜樓那件事……”

他說著話,就已經走到了三樓。

這是一棟公寓樓,三樓的一條走廊,一共有六戶人家。

警察帶著南汐來到左側中間的那一家門前,按響了門鈴。

南汐的手在發抖,她沈一下了口氣,捏了捏拳頭,提醒自己要冷靜。

很快就有人來應門了。

門被拉開,一個年輕的女子探出頭來,一看是警察,稍稍有些緊張:“警察先生……什麽事?”

警察回頭看了南汐一眼,心想:這下麻煩了,這兩個女人不會撕打起來吧?

他已經把人帶到門口了,也不能轉身就走吧?

於是他硬著頭皮問:“請問路在遠先生在家嗎?”

因為是警察來敲門,那位年輕的女子不敢怠慢,趕緊點頭:“在家,請問找他有什麽事?……”

再回頭看南汐的臉色,已經陰沈得快要飈狂風暴雨了。

他隱隱覺得自己做了一件狗拿耗子的閑事,可是人已經帶到了,門已經敲開了,估計這個時候想讓南汐走,已經不可能了。

“那個……這位小姐找他有事,能不能讓她進去說話?”警察警惕地看著南汐,生怕她有什麽樣的過激行為。

那位年輕的女子看了南汐一眼,說:“能不能告訴我她是誰?找路先生有什麽事?路先生有傷在身,他現在不方便見客……”

從看見眼前這位年輕女子起,南汐心裏就有一股氣在升騰。

等到被女子拒絕進門這一刻,那股氣已經頂到了她的腦門那裏。她想都沒想,向前跨出一步,擡腳往門板上一踹,門被踢開,她隨即就沖了進去。

那女子還在看警察的臉色,冷不丁見南汐沖上來踹門,她下意識地往後退一步,就把南汐給放進屋裏了。

警察怕出事,趕緊跟進屋去:“哎……小姐,你要冷靜!”

南汐也不管後面的人怎麽說,她沖進去後,見客廳沒有人,就直奔離她最近那一扇門跑過去。

她攜著一腔怒火,“呯”地推開那扇門,就見一張大床橫放在靠墻的位置上,而路在遠就躺在床上,半倚著床頭,半閉著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

聽到開門的響動,他猛地睜開眼睛,看見南汐站在門口,他楞住了!

南汐看到他的那一刻,諸般滋味齊湧上心頭,百感交集之下,她一時竟不知是該怒還是該喜,也楞在門口。

還是路在遠先動了,他把雙腿從床上挪到床下,雙腳踩到地板上,站了起來。

南汐這才留意到,他的一只手臂上打著石膏,纏滿紗布,用一根繃帶吊在脖子上。

“你怎麽來了?”路在遠先開口,聲音裏有不敢置信的疑惑。

南汐動了動嘴唇,話未說出口,眼眶一熱,眼淚差點兒掉下來。她冷冷地哼了一聲:“很吃驚是嗎?你以為能躲得了一輩子嗎?這個世界很小的,要找一個人並非難事。”

“我……”路在遠皺了一下眉,想說什麽話,意識到屋子裏還有其他人,便打住了。

他走到那位年輕女子的面前,小聲說:“辛迪,你出去一下好嗎?”

叫辛迪的女子警惕地看了南汐一眼,搖頭道:“不行!要是夫人問起來……”

“拜托!”路在遠小聲懇求她,並且用沒受傷的那條手臂,推著她往門外去,“你就當沒看見,只要你不跟夫人講,她是不會知道的,就給我一會兒的時間。”

“她會不會傷害你?”辛迪看著南汐冷冰冰的目光,不由地擔心。

“不會!我向你保證!她不會傷害我!”說著話,路在遠已經把辛迪推出門外去了。

路在遠剛要關門,發覺警察先生還在屋子裏呢,便客氣地一指門外:“能不能麻煩你也出去一下?我和我太太有話要談。”

警察看了一眼在門外探頭探腦的辛迪,又看了一眼南汐,問道:“你們不會有什麽沖突吧?要不你們進屋談,我就在客廳等著。”

“你放心,我們不會有沖突的,謝謝你帶她過來。”路在遠又指了指門外,示意警察出去。

警察遲疑著,但是聽路在遠明確承認南汐是他的太太,他又覺得自己不好幹涉人家的私事。於是他說:“好吧,我在門外等著,有事叫我。”

然後,警察先生也出去了。

路在遠隨手關上了門,轉回身,看著南汐。

南汐心裏波濤洶湧,可是面對路在遠,她又不知道開口第一句應該說什麽。她繃直了身體,站在路在遠臥室的門口,與他對望著,目光冷冷的,一句話也不說。

屋子裏的空氣一下子僵滯了。

兩個人對峙了一分鐘之久,路在遠先低了頭,嘆了一口氣,走到她的面前:“你是怎麽找過來的?”

他說著話,擡手去摸她的臉。

南汐一口氣沖出胸口,毫不猶豫地伸手猛推他:“你別碰我!”

路在遠被推得斜退了兩步,撞在了靠墻的櫃子上。受傷的手臂正磕在櫃角上,痛得他扭緊了眉毛,咬牙彎腰,半天沒有直起身來。

南汐見他眉眼扭曲,知道自己這一下子推得重了。她心裏猛得一痛,可是她沒有動,沒有上前去扶他,依舊站在那裏,咬緊嘴唇,倔強地一言不發。

路在遠緩過疼痛,慢慢地直起身來,擡頭看著她,淒淒然地笑了一下:“還好,只是推了我一下,依你的性格,沒有拿刀來砍我,已經是對我十分寬容了。”

南汐終究不能不說話,她千裏迢迢地趕來,這麽辛苦地找到他,不就是為了問個清楚嗎?

可是千言萬語哽在胸口,她一時不知道先說哪一句。

想了半天,她指了指門外,開口問:“那個女人!她是誰?”

路在遠啞然失笑。

她還是最在乎這個呀!一開口,就先問辛迪的身份。

他指了指自己的手臂,說:“我受傷了,沒有辦法照料自己,她是護士。”

“僅僅是護士嗎?”南汐覺得他在撒謊,因為那個女人剛才對還在擔心她會傷害他,還提到了什麽夫人,顯然不僅僅是護士那麽簡單。

“她……還負責監視我。”路在遠撇了撇嘴唇,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

“監視你?為什麽?”這個答案倒是讓南汐挺吃驚。

“一兩句話說不清,你坐下來,我們慢慢講。”路在遠上前一步,拉她的手。

她一甩手:“你別碰我!”

她甩臂的力氣太大了,路在遠剛剛拉住她,就被她丟開手。因著她的力道,他那只沒受傷的手,“啪”地打在了他吊在胸前的受傷手臂上。

二度受創,路在遠這一回倒是沒有彎腰,只是咬著牙,倒吸著冷氣,擰著眉看她:“你是不是要謀殺親夫啊?”

南汐見他真的很疼,有些不忍,憋了一肚子的氣,也不由地洩掉了幾分。

她瞥他一眼,自己走到沙發那裏坐好,回頭看他:“不是說坐下來談嗎?現在你可以給我一個明確的解釋了吧?”

路在遠扶著自己受傷的手臂,呲牙咧嘴,走到她的旁邊,挨著她坐下來。

她馬上跳起來,一轉身就蹦到了對面的沙發上,與他面對面坐著,堅持要保持距離。

路在遠沒有跟,看著她,問道:“怎麽找來的?是因為我那天晚上打的電話嗎?”

“是,我查了電話號碼,發現你根本不在英國,而是在澳門。”南汐氣哼哼地回道。

“我昨天晚上也給你打電話了,可是你關機。”路在遠又說。

南汐不想回答關機這個問題,她反問:“昨天那個電話是誰的?我打回去,為什麽是個女人接的?”

“是辛迪,我趁她睡著的時候,用她的手機打的。”路在遠解釋。

“為什麽要用別人的電話?你的電話呢?”

“我……被禁止用電話。”路在遠垂了眼,低低地說道。

“禁止用電話?”南汐覺得好荒謬,他那麽囂張的一個人,又不是小孩子,有誰能管得住他?

“是!”路在遠點了點頭,“我走的倉促,沒有向你解釋清楚。那晚打電話,就是想讓你安心,給我一點兒時間,等我把事情做完了,回去向你交待事情的真相……可是後來出了點兒意外,沒容許我說太多的話……沒想到你竟然追過來的了。”

“意外?是指那個女人墜樓嗎?”南汐想起警察說的話。

“你都知道了?”她知道這麽多,路在遠倒是挺驚訝。

“我不但知道墜樓的事,我還見過墜樓那個人。她到底是你什麽人?為什麽她好像是你的代言人一樣,可以用那麽囂張的語氣跟我說話?”南汐想起那個女人的語氣,就有些憤憤然。

路在遠緊張起來:“你見過她?她跟你說什麽了?”

“她讓我回家去等律師,她說你會委托律師跟我協商離婚的事。她還說,你和我結婚,完全是一種欺騙,你根本不喜歡我,也不可能喜歡我,讓我不要白日做夢,也不要纏著你。”南汐越說越氣,看路在遠的眼神就越來越淩厲。

路在遠別開臉,避開她的目光,神色凝重,沈默不語。

“怎麽不講話了?她說的那些話,都是你的心裏話,是嗎?”南汐等不到他的回答,心裏不安,“你不必為難,也不必假他人之口來講話,只要你親口說出來,我絕不與你糾纏!”

“小汐……這件事……總歸是我對不起你。當初遇見你,也沒有想太多,的確是因為你與鄧嘉祥的關系,才死皮賴臉地纏上你的……”

他終於說出口了!雖然南汐已經預料到事情是這樣,但是話從他的口講出來,她還是深受打擊。

她跳起來,“啪”地扇了他一個耳光:“對不起?你一句對不起就完了嗎?你居然利用我欺騙我!你卑鄙!”

路在遠被打得偏了一下頭,動了動下巴,苦笑:“你說的沒錯,我是很卑鄙……我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我也不敢奢求你的原諒……事到如今,我也不想隱瞞你,大概你也猜到了,裴天鳴家裏發生那麽多的事,都是我做的!我會出現在d市,就是為了做那些事!我們第一次見面的那一天,我之所以出現在你的面前,也不是一個巧合,而是我在跟蹤鄧嘉祥!”

“你跟裴天鳴到底是什麽關系?那個住在美基街的女人,她到底是你的什麽人?”南汐見了他,更加急切地想要知道真相。

路在遠坐正了身子,指了指對面的沙發:“故事很長,你還是坐下來聽吧。”

南汐坐下來,靠著沙發背,看著他,等他開始講這個很長的故事。

下面便是路在遠親口講述的一個貫穿了二十八年時間的有關傷害和覆仇的故事:

我出生在d市,從我開始懂事,我就知道自己只有媽媽,沒有爸爸。

我和媽媽住在d市一個平民區,那裏有一大片的平房院落,我小時候就在那些平房的院前屋後玩耍。這次回d市,我去過小時候生活過的那一片區域,那些平房已經不見了,高樓林立,完全不是當年的模樣了。

我媽媽那個時候也不工作,也不經常出屋,大部分時間都悶在家裏,讀書,看電視。她通常只在一大清早出門,買好一天的菜,就再不出家門了。

但是她並不限制我出去玩。

我年紀小,想不了那麽多,只當我媽媽是個喜靜不喜鬧的人,所以才願意悶在家裏。

後來我慢慢長大,漸漸聽到街坊鄰居的一些議論。

那些話題大多是質疑我媽媽,說她一個女人家,也不工作,又沒有老公,哪來的那麽多錢養兒子?

我聽了,也覺得奇怪。

真的,我媽從來不出去工作賺錢,可是我們娘倆兒的生活很寬綽的,我從小就吃得好穿得好,好像我媽從來不用愁錢會花光。

我實在忍不住好奇,就把鄰居們議論的問題拿去問我媽。

我媽媽說:“別聽他們瞎猜,你爸爸是做生意的,給我們留了一大筆錢,足夠養你長大。”

本來我們娘倆兒之間很少提及爸爸這個話題,可是那天,因為是她主動提起爸爸,我就問:“那爸爸呢?為什麽我從來沒有見過爸爸。”

媽媽摸了摸我的頭,輕輕地說:“你爸爸死了,只剩我們娘倆兒相依為命了……”

所以在我小時候,一直把自己當成是一個喪父的孩子。

我就那個平民區慢慢長大,開始上學。

從幼兒園到小學,我媽媽不送也不接,都是我自己背著書包去學校,放了學後再自己回家。

我媽媽說:“你是男孩子,長大後要做大事,所以要早早地學會自立……”

我不覺得這話有什麽問題,對於一個缺乏父愛的孩子來說,自己保護好自己,這是從小必修的功課。

雖然沒有爸爸,但是我和我媽媽的日子過得還不錯,平平安安的,一直到我念到小學五年級。

那年期末,我考了全校的第一名。

放暑假前,學校開家長會。

除了入學那一天之外,我媽媽從來不到學校去的。我在學校的所有事情,都是我自己處理。

但是那一次家長會,我非常希望我媽媽能參加。小孩子的虛榮心嘛,因為考了全校的第一名,家長會上一定會受到表揚,我希望我媽媽能親耳聽到那些表揚我的話,為她的兒子感到驕傲。

在我的央求之下,我媽破天荒地去參加了那一次家長會。

那一天,老師當著幾十位家長的面,不吝言辭表揚我,誇我學習好,懂事自立,還讓我上臺去講了自己的學習經驗。

我媽媽在下面坐著,被所有的家長投以羨慕的目光,她似乎也非常高興。

放後學,我和媽媽一起走出學校。

媽媽很開心,就對我說:“我兒子爭氣,媽媽很高興,今天媽媽請你吃飯,你想吃什麽?媽媽帶你去。”

我想起班上有一位女同學,曾經向我炫耀她媽媽帶她去吃牛排的經歷,就對媽媽說:“我想吃牛排!”

二十幾年前,d市沒有幾家西餐廳,其中有一家叫伯爵西餐廳,是最著名的。

我和我媽就去了那家店。

本來一切都是好好的,路上我媽媽也是有說有笑的。

可是進了餐廳後,我媽媽正與服務生講話,突然一個人匆匆走出來,從後面撞了我媽媽一下。

我媽媽下意識的回頭,看見那個人的一瞬間,她突然就張大了眼睛,像是見了鬼一樣,臉上充滿了恐懼。

那人也看見了我媽媽的臉,指著她:“哎?你不是……辛萍嗎?”

“你認錯人了!”我媽媽嘴裏這樣說,可是她很慌。她急忙拉起我的手,逃也似地跑出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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