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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丟了什麽

關燈
南汐突然聽到樓上傳來異樣的響動,渾身發涼,僵坐在沙發上,一動也不敢動。

關門聲之後,樓上安靜了好一會兒。

南汐想,是不是夜裏**靜了,房子太大了,自己又想太多的事情了,所以才產生了幻聽?

她鼓足勇氣,站起身來,想要開了燈,去樓上看一看。

就在這個時候,她聽一陣悉悉索索的細碎的聲響,緊接著,傳來輕輕的開門的聲音。悄寂的夜裏,那一聲門軸轉動的輕響,像細細的針紮進南汐的耳朵裏,刺激著她的神經。

她頭皮發炸,心跳如鼓,拳頭捏得緊緊的,指甲陷進了手心的肉裏。

這是有賊闖進來了嗎?她家這一帶算是d市的高端社區,治安一向都非常好,幾乎從來不會發生夜盜事件。她現在正處多事之秋,難道連賊也不放過她嗎?

恐懼令她的思維出現了十幾秒的空白,緊接著,她意識到自己不能站在這裏等著賊下樓。

於是,她抓過自己的手機,準備打報警電話。

她一邊緊張地看著樓上,一邊給手機鍵盤解鎖。

剛剛把鍵盤鎖解開,還沒等她按下“110”這三個數字,她就看到一個幽暗的身影無聲地從二樓的過道裏走了出來,站在了樓梯口。

此時,手機屏幕正亮著,那幽藍的光就照在南汐的臉上。

沒有開燈,所以她看不清樓上那個人的目光,但是她知道,那個人已經清晰地看到了她的臉。

她嚇得手一抖,差點兒把手機丟掉了。

“你是誰?!”她大聲質問,給自己壯膽。

同時,她伸出因為受驚嚇而變得僵硬的手指,在手機數字鍵盤上搜著“110”這個三個數字。

樓上那個人見她在撥打電話求救,立即就往樓下沖。

“啊!!”南汐大叫一聲,撒腿就往門外跑,慌亂之中,撞在了沙發角上,一個趔趄,就撲在了地板上。

她聽到那個人的腳步聲正在接近,她緊張地心快要蹦出來了,從地板上爬起來,繼續往門口跑過去。

終於跑到門口,她抓住門把手用力一擰,門竟然沒有開!

她這才想起來,晚上阿姨走後,因為她一個人在家,門外又有那麽多的狗仔蹲守,她擔心有人闖進來,把防盜鎖也鎖上了。

她趕緊開防盜鎖,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那個人已經跑到了她的身後。

她感覺到那個人靠近了,開鎖已經來不及了。

“救命啊!快來人啊!”她尖叫著,轉身操起玄關處的換鞋凳,朝著那個人砸過去。

就在這一剎那,她借著從玻璃窗上透進來的路燈的光,看清楚闖入者樣子。

他戴著一頂鴨舌帽,帽檐壓得很低,臉上被一只黑色的大口罩遮住,完全看不到他的五官。他身材很高,穿著一身運動裝,腳下是一雙軟底跑步鞋,踩在地板上一點聲音也沒有。

他欺近南汐,卻突遭換鞋凳襲擊,急忙往旁邊閃身,躺過飛過來的凳子。

而這個時候,南汐已經慌得手足無措了。

因為她開門來不及,手邊又沒有得力的武器。那個男人身高體壯,她完全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她徒勞地抓過兩只鞋子,丟向那個男人。這一次那個男人也不躲了,任由那兩只鞋子砸在他的肩膀上。他沖到了南汐的面前,伸手去捂南汐的嘴巴。

南汐明知不敵,可是她也不能束手就擒啊。

她張嘴去咬男人的手指,趁著男人縮手的瞬間,她繼續大叫求救:“救命啊……”

不等她喊出第二句,她的嘴巴就被男人捂住了。男人一手捂在她的嘴上,另一只手則架住她的脖子,用力將她往屋裏拖。

南汐心知一旦被他拖進屋裏,就再也沒有逃生的希望。

她死死地攥住門把手,拼命地掙紮著。

就在她和那個男人較力的功夫,門外突然有一個人影閃現,隨即她聽到一聲呼喊:“小汐!出什麽事了?”

多神奇!竟然是廖一江的聲音!

南汐被堵著嘴,說不出話來,擡腳就在門上踹了一下。

門外的廖一江聽到了喘門聲,意識到屋裏出事了。他一拳砸碎了門上的玻璃,將一只手臂從破口處伸了進來,摸索著要開門。

那個男人一見有人來了,丟下南汐,轉身往樓上跑去。

南汐被他勒得脖子都快斷掉了,突然被他放開,空氣猛地從喉嚨裏灌下去,嗆得她直咳嗽。

她一邊咳著,一邊摸索著開了玄關的燈。燈亮之後,她擰開防盜鎖,拉開了門。

門一開,廖一江就從門外撲了進來,看見南汐狼狽的樣子,他急忙扶住她:“出了什麽事?”

南汐指了指樓上,啞著嗓子說:“有人闖進來了……”

廖一江松開她,就往樓上沖。

可是等他跑到二樓的時候,那個闖入的男人已經從二樓的窗口跳下去了。他追到窗邊,往外一看,那個已經翻過了鐵柵墻,跳上了一輛摩托車,發動了車子,揚長而去。

他急忙跑下樓,見南汐坐在地板上,臉色蒼白,渾身都在發抖。

“那個人跑了,我馬上報警。”他抓起電話。

南汐朝他揚了揚手裏的手機:“我已經報過警了……咳咳!”

廖一江上前扶起她:“你有沒有受傷?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我不要緊,你來得及時,要不然我可能真的沒命了。”南汐抓著他的手臂,走到客廳,跌坐在沙發裏。

雖然闖入的人已經跑了,但是南汐恐懼未消,張大眼睛望著二樓,喘得很厲害。

廖一江去廚房倒了一杯水,回來遞到她的手裏:“別害怕了,警察一會兒就到了,大概只是一個小毛賊,不會再回來的。”

南汐接過水杯,因為手抖得厲害,喝一口水,竟然灑出來好多在衣服上。

她放下水杯,看著廖一江:“你怎麽來的?”

廖一江笑了一下:“一個小時前,我剛剛從一個媒體聚會上離開。回家的路上,我順便拐過來,想要問你有沒有什麽事。剛才把車停在你家門外,發現燈全部關了,我以為你睡了,正要離開,突然聽到你的喊叫聲……”

“真巧了……”南汐感激他,“謝謝你,要不是你出現,那個人非把我滅口了不可。”

兩個人也只說了這麽幾句話,外面就響起了警車的鳴笛聲。

緊接著,一輛警車停在了南汐家的門外,幾個警察從車上跳下來,跑進來。

南汐站起來,迎接警察進了家門。警察詢問了情況,就往樓上去。

南汐跟在警察的後面,上了二樓。

她看到二樓門廳的那扇窗戶開著,路在遠的房間門也敞開著。走到門口,往屋裏一望,房間裏被翻得亂七八糟,書架上的書和碟架上的cd、影碟被丟得到處都是,所有的抽屜都是拉開的,書架上的電腦不見了,衣櫃裏的衣服被丟在地板上。

那個人就連路在遠的床也不放過,被子和枕頭被丟在床下,床墊子被掀開,床下的箱子被打開,裏面是路在遠用膠片機拍出來的許多膠卷,還有一些攝影雜志。

警察不讓南汐進屋,她就站在門口,看著這一室的淩亂,腦子裏直發懵。

這是普通的賊嗎?若是為財,怎麽連書和cd、影碟都要翻?

等到警察勘查現場完畢,才讓她進去清理物品。她看過之後,警察問她:“丟了什麽東西?”

丟了什麽東西?

南汐四下打量著,發現她對這間屋子也不是太熟悉。她唯一能知道的,就是放在書桌上的那臺筆記本沒有了。除此而外,還丟了什麽東西,她就不清楚了。

這一刻,她猛然意識到,對於這一間幾乎每天都會進出的屋子,其實她並不熟悉。還有住在這間屋子的那個男人,每天都會與他見面,而她也不了解他。

那些她自認為的熟稔與親密,原來只是一種表面的東西。骨子裏,她和這間屋子,以及住在這間屋子裏的男人,有著那麽深的隔膜。

她嘆了一口氣,說:“書桌上的筆記本不見了。”

“只有一臺筆記本嗎?還有沒有其他的東西不見了?”警察又問一句。

“還有……”南汐環顧一遭,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也許沒有了吧。”

“也許?”警察對南汐的語氣不太滿意,“這不是你的家嗎?這房間裏有沒有什麽貴重的物品丟失,你會不知道?”

“是我家……但不是我住……”南汐實在看不出還少了什麽,她搖了搖頭,“應該是沒有什麽貴重的東西,否則那個人也不會冒險下樓吧。”

見她也說不出什麽來,警察便帶她下樓,問了一些事發時的狀況,以及那個人的體貌特征。

南汐一一答了。

隨即,外面追捕闖入者的警察打來電話,通知他們的頭兒,四處搜尋之後,沒有發現那個騎著摩托車穿著運動裝戴著鴨舌帽的男人。

“怎麽會追不到?那個人剛跑出去,我就打電話報警了啊!”南汐一聽沒有抓到人,不由地急了。

“小姐,你這樣說可不對,我們接到報警電話就出警了,那家夥跑得快,或者隱匿在附近的某一個地方,都是有可能的,你不要著急,既然報了案,我們會繼續追查的。”警察勸她。

南汐還要說什麽,突然聽到門外傳來一陣喧嘩聲。她探頭一望,發現天黑後從她家門口離開的那些記者們,不知道是從哪裏得到了消息,竟然又都回來了。

門口停著的警車,守在門外的警察,以及那扇打破了玻璃家門,都成了他們拍攝的目標。

還有人企圖沖進來,被警察攔下來了。

南汐看著那些人興奮得發瘋,就像是饑餓的狼聞到了人肉的香味。那些在黑夜裏閃爍的閃光燈,就像是狼的眼睛,盯著她看,想要吃了她一樣。

她感覺渾身的神經都在繃緊,心跳加速,手心冒冷汗。

廖一江看出她的神色不對,走到她身邊,問她:“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南汐深呼吸,閉上眼睛,低下頭,小聲道:“我渾身都不舒服……頭痛得快要裂開了……我看到好多雙眼睛在盯著我,這到底是為什麽?”

廖一江扶著她的手臂,將她帶到沙發上,讓她坐下。他說:“你今天太緊張了,剛才又被驚嚇到,所以才會出現焦慮。等那些警察走了,你好好睡一覺,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就會好了。”

“明天會好嗎?門外那些人會放過我嗎?不會再有人闖進我家來了嗎?所有的煩心事都會煙消雲散嗎?”南汐疲憊地搖了搖頭。

“會的,天大的事,總會過去的。”廖一江寬她的心。

她擺了擺手,搖晃著站起身來,對廖一江說:“我好累,想睡覺,麻煩你幫我應付一下警察,等他們走了之後你再走,記得幫我鎖好門窗。”

說完,她不顧屋子裏還有警察在辦案,也不顧屋子外面還有記者在狂拍,直接回了她自己的房間,鎖緊門,一頭撲到床上,將腦袋埋在枕頭下面,使勁地捂住耳朵。

她強迫自己陷入一個黑暗幽靜的世界裏,與外面那些紛雜的煩事隔離開。

但是她控制得了自己的身體,卻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維。

她趴在那裏,腦子裏不斷地閃現路在遠房間裏淩亂不堪的樣子。她倒是非常願意把這件事當做是孤立的夜盜事件,但是種種跡象表明,那個男人不是沖著錢財來的。

那個人拿走了路在遠的筆記本,而放在他穿衣櫃抽屜裏的那一排名牌手表,那個人卻一塊也未動。

不是為財,那又是為了什麽?

她覺得眼前像是有一薄霧,隔著那一層霧氣,她似乎看到了什麽,卻又看得不清楚。模模糊糊的,真相就在她的眼前,她卻抓不住。

她伸出手,摸索到了手機,拿到眼前,撥下了路在遠的手機。

此時此刻,她十分想要聽到他的聲音。不是因為想念,而是因為疑惑。

她想問問他:“到底出了什麽事?你快些告訴我……”

可是電話裏依舊是一個甜美的提示音:“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她的心裏一陣委屈,眼淚“嘩”地流下來。

哭了一會兒,腦袋漸漸昏沈,她蒙在被子裏,慢慢睡著了。

她睡得很淺,也睡得極累,夢裏看到趙良卯嘴歪眼斜地瞪著她,也看到自己被那些狗仔追得無處可逃,還看到了路在遠,他在一條幽暗的長巷裏,沿著濕冷的青石路慢慢地走著,不管她怎麽喊他,他就是不回頭。

做了一夜的怪夢,清晨五點的時候,她頭痛欲裂,醒了。

她在床上翻滾了幾分鐘,終於忍不住頭痛,瞇著眼睛爬起來,想出找一片止痛藥吃。

翻出藥箱來,找出了藥片,她裹著睡衣,搖搖晃晃地推開臥室的門,去廚房倒水喝。

一整晚沒睡好,頭疼得她睜不開眼睛。她將眼睛瞇成一條縫,從縫隙裏找到廚房的方向,搖晃著走過去。進了廚房,她隨手摸到一個杯子,拿起熱水壺,往杯子裏一倒,一滴水也沒有!

她低低地咒罵了一句,也懶得燒水了,直接把杯子放在自來水龍頭下面,接了半杯水。

正準備吃藥,就聽身後有人說:“別喝生水,我給你燒一壺水。”

突然冒出來的聲音,嚇了南汐一跳。

她轉頭看,見廖一江正走進來,拿了熱水壺,過來接了一壺水,接通了電源。

“你……昨晚沒走嗎?”南汐想起來,是自己要他幫忙應付警察,還記得自己告訴他,走的時候記得幫她鎖好門窗。

“你昨晚那樣的狀況,像是丟了魂兒似的,家裏又剛剛失盜,我哪裏敢丟下你一個人?”廖一江靠在流理臺上,看著南汐,突然就撲哧一聲笑了。

南汐不明所以,問他:“你笑什麽?”

廖一江指了指她:“你一向都是清爽利落的樣子,難得被我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真是印象深刻,大為顛覆啊。”

南汐這才想起來,自己沒有防備家裏有人,只裹著一件單薄的睡衣,頭發也沒有攏一下,又是剛剛睡醒,現在一定是蓬頭垢面。

她也不甚在意,隨意地攏了攏頭發:“反正我也不是什麽美女,也不怕顛覆形象。昨晚多虧了你,真是太謝謝你了,警察什麽時候走的?他們怎麽說?那些聞風而來的記者後來都走了嗎?”

“這種案子,警察每天要接好多件,你只說丟了一臺筆記本,他們根本不會當成重要的案子來查,我估計最後的結果是不了了之。至於那些記者,我相信他們比警察要厲害得多,他們會嗅到這件事的特殊意味,你放心好了,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不放過我……又能怎樣?”南汐雖然嘴硬,但是心裏卻無比郁悶,“我又不是事件的主角,他們怎麽不去關註趙欣瑤?怎麽不去關註鄧嘉祥?他們圍著我……能得到什麽消息?”

“我想他們的關註焦點不在你身上,而在路總身上。但是路總現在不在,做為他的妻子,他們就把註意力轉移到你身上了。也許他們以為,盯住你,就能從你身上得到關於路總的信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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