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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孤枕難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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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汐猶豫了一下,還是坐進了廖一江的車裏,關上了車門:“我們走吧。”

廖一江見她臉色不太好,問她:“你是不是太累了?吃過晚飯後,我帶你去做個按摩怎麽樣?松筋活骨,消解疲勞。”

“不用了,我不習慣被人按來按去。”南汐婉言謝絕。

“你是不是誤會了?”廖一江笑著看她,“不是你想象的那種地方,很健康的,按摩師也非常專業……”

“我沒有誤會,我妹妹回來了,我得早一點兒回家才行。”南汐委婉地解釋。

“哦?南河回來了?給她打電話,叫上她一起吃飯吧。”廖一江客氣了一句。

“她不會來的……”

兩個聊著天的功夫,車子就到了千予日本料理店的門口。有迎賓的服務生過來開了車門,南汐下了車,跟著廖一江一起進了店裏去。

這家店的日本料理的確很好吃。

兩個人吃飯的時候,都沒有聊到敏感的話題。

南汐是不想在吃飯的時候說那些掃興的話,畢竟是她的同事,又是以前的上司,還是應該尊敬他的。

因為南汐一直在聊公司同事之間的一些閑事,廖一江找不到表白的切入點,跟著她的話題聊了一會兒,這一頓飯就吃完了。

飯罷,兩個人喝著菊花茶,廖一江先開口了:“南汐,最近公司有許多關於你的傳聞,如果我向你求證,不知道你介不介意。”

“關於我和路在遠的傳言,對不對?”南汐很坦率地看著他。

廖一江點頭:“雖然你一直說和路總是老朋友,但是我怎麽看,你們兩個都不像是認識很久的樣子,你和他……”

南汐看著他疑問的目光,心裏想:公司裏對她和路在遠的關系猜疑紛紛,這件事總要有個解釋。他們兩個有結婚證這件事,是無論如何不能說的,不如就把他們最單純的那一層關系說出來吧。

於是她說:“路總是我家的房客。”

“房……房客?!”廖一江吃了一驚。

“對,我家房子大,你也知道的。路總從英國回來後,就租下了我家二樓那一層,交了一年的房租。那個時候他還是一個自由攝影師,我不知道他是回國創業的,更不知道他會買下智美的股份,成為我們的新老板。”

南汐將她和路在遠的關系中最不重要的那一部分講了出來,句句屬實,算不上是撒謊。

廖一江不太相信,追問一句:“只是這樣而已?”

“要不然呢?你以為我們是什麽關系?”南汐沒有辦法正面回答,只好反問。

廖一江自然不敢亂說,又不好問太多南汐的私事,便說:“你說他是房客,我相信你……既然你和他並不似傳聞中那樣的親密關系,那是不是說,我的機會還是存在的?”

話題終於進行到這裏了,南汐慢慢轉著手裏的茶杯,笑著回答廖一江:“頭兒,其實我今天來,就是想把這件事說清楚。我的事你都知道,一段情傷,傷得我體無完膚。我現在一提感情的事渾身都哆嗦,怎麽可能這麽快就重新開始呢?你能理解的,對不對?”

“不要緊,我可以等你,你需要一段時間療傷,我等得起。”廖一江堅持道。

“等我?”南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頭兒,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深情款款?我都不認識你了呢。你別給我這麽大的壓力噢,耽誤了你的大好年華,我豈不是罪孽深重?”

“你不相信我?我是認真的!我也是被感情傷害過的人,這次我一定要找一個好女人結婚!”廖一江很鄭重地看著南汐。

“可以結婚的好女人有的是,你還是把眼界放開闊一些比較好吧?我除了一個需要照顧的妹妹,什麽都沒有,我應該不算是好的結婚對象吧?”南汐沒想到廖一江會這麽認真,她本以為幾句話就能解決的事,現在看起來覆雜多了。

果然,廖一江根本沒打算放棄,他說:“我不需要女人有太好的經濟條件,錢我可以賺,但是我娶回家的女人,一定要是那種安定沈靜的女人,能維系好一個家,長長久久的過日子……你身上就有這種氣質……”

一直到廖一江開車送南汐回到家門口,南汐也沒能說服廖一江放棄對她的期望。

從廖一江對南汐的執著態度來看,他喜歡南汐應該是很久的事了。只不過那時候南汐的身邊有鄧嘉祥,他完全沒有機會表白。

現在南汐的感情生活終於出現空白了,他終有機會了,這一次他說什麽也不能放過她。

南汐很頭痛,她對廖一江完全無感,可她一時又說服不了他。

她在家門口下了車,看著廖一江開心地朝她揮著手,然後駕車離開。

她嘆了一口氣,轉身要回家,卻看到路在遠站在二樓的陽臺上,一只手端著咖啡杯子,另一只手扶著護欄,正朝她這個方向張望。

燈光從他身後那兩扇玻璃門透出來,籠罩在他的周身。他的面容是模糊的,身影修長挺拔。

當他看到她從廖一江的車上下來的時候,他的心裏會想什麽?

她猜不到,因為她根本不了解他。

她低下頭,不再看他,邁步往家走去。一進門,就見南河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南河見她回來了,急忙迎過來,跟在她身邊,一直進了她的臥室,邊走邊問:“姐姐,你去哪裏了?和嘉祥哥約會了嗎?是嘉祥哥送你回來的嗎?”

“你白天不是和鄧嘉祥一起去游樂園了嗎?他沒有告訴你嗎?他最近會很忙,沒有時間和我約會……”南河張口閉口只有嘉祥哥,南汐聽著很難過。

南河很敏感,立即察覺出南汐的語氣不好,她小心地問:“姐,你不高興嗎?你和嘉祥哥鬧矛盾了嗎?”

南汐趕緊哄她:“沒有不高興,就是有點兒累了……你晚飯吃的是什麽?吃飽了沒有?要不要我去給你下一碗面條?”

一提到吃的,南河立即滿面喜色:“從游樂園出來後,嘉祥哥帶我去吃自助海鮮,我吃得好飽,到了晚上也不餓。嘉祥哥又給我買了好多的零食,我剛吃了一桶餅幹……”

“你晚上就吃餅幹?”南汐心疼妹妹。

南河嘟了嘟嘴:“樓上的那位先生做了很豐盛的晚餐,邀我和他一起吃晚飯,我才不吃他的東西呢!哼!”

南汐聽到路在遠給南河做晚飯,心裏暖了一下。可是又聽到南河那種鄙夷不屑的語氣,不由地糾結,便問:“南河,你不喜歡路在遠?”

南河點頭。

“為什麽?”南汐問。

南河又搖頭:“不知道,直覺吧,直覺告訴我,這位路先生不是一個好人。”

直覺……心理醫生都說,像南河這樣敏感脆弱的孩子,直覺是最敏銳的。南河說路在遠不是好人,難道他真的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嗎?

“姐,你能不能把他攆走?我每次看見他,都覺得他渾身散發著冷冰冰的氣息,我總覺得他是一個很危險的男人,我們不能留他住在家裏……”南河附在南汐的耳邊小聲要求。

冷冰冰嗎?這個詞跟路在遠挨不上邊吧?他雖然酷了點兒,但平時待人好像並不冷淡。

南汐不想和南河討論路在遠這個人,至少現在還不是一個恰當的時機。於是她說:“我和他簽了租房合約,收了他一年的租金,違約要賠錢的。這件事你不要管了,你坐下來,我跟你談一談……”

“你是想讓我回學校去嗎?我不回去!”南河也不坐,倔強地站著。

“你不願意回學校,就在家裏休息一段時間,我已經和你們輔導員老師打好招呼了,回頭填一個休學申請就可以了……我是想……我們很久沒有去看周醫生了,明天中午我請兩個小時的假,我們去周醫生那裏坐一坐,好不好?”

南汐說得很小心,但南河還是聽懂她的意思了。

“姐姐,孫老師跟你說什麽了?我沒有病!我不要看醫生!”

南汐見妹妹臉都漲紅了,嚇得她馬上打住話題,沒敢繼續說下去。

算了,畢竟妹妹才剛回家。也許她回到家裏,心裏感覺到安全了,休息幾天精神狀況就穩定了呢。

於是姐妹二人又聊了幾句,南河習慣早睡,就早早地回房間去了。

南汐洗了澡,看看時間還早,她不想睡覺,可是又不願意走出臥室的門。

因為她知道,只要走出那道門,必然會與路在遠面對面碰上。他現在一定在二樓關註著一樓的動靜呢,他只是不確定南河是否睡著,所以還不敢大喇喇地到她房間裏來。

她上了床,將筆記本架在膝蓋上,打開後連網,剛登陸上**,路在遠的頭像就跳了出來。

她立即隱身,似乎來不及了,因為路在遠給她的留言是:“你還敢上線?你不怕我追殺你嗎?”

南汐想了想,趕緊把筆記本放到一邊,跳下床去,將臥室的門反鎖上。

然後她回來,重新抱起筆記本,回了他一句:“你當自己是卷毛殺手啊?還追殺?你入戲太深了吧?”

“你說得對,我入戲了,可是你還在戲外,那怎麽行?今晚的私人約會,你必須要向我解釋清楚。”路在遠回。

南汐看著他打出來的字,氣得咬牙,迅速回道:“我不需要向你解釋,正像你不需要向我解釋,我們之間的關系就是這樣的,互不幹涉,保持適當的空間,你把分居協議翻出來看一看,明文規定,你也簽了字的!”

“你還敢拿分居協議來搪塞我,你等著,我馬上下去找你!”

他留下這一句話後,不到半分鐘,南汐就聽到門外有輕輕的響動。緊接著,門把手旋動了一下,“哢噠”一聲,門沒開。

南汐盯著門,得意地偷笑。

安靜了兩秒之後,門把手再一次被旋動,又是“哢噠”一聲。

隨即,南汐聽到隔壁妹妹的房間門“呯”的一聲打開,南河細細的嗓音在門外響起,帶著幾分怒氣:“你幹什麽?”

“哦……我找你姐借一下電吹風,我的壞掉了……”路在遠現編謊話,還挺鎮定。

“就算你是借東西,你進別人的房間都不敲門嗎?懂不懂禮貌啊?”南河又教訓他一句。

“正要敲……”路在遠回應了南河一句,然後南汐就聽到敲門聲了,“南汐!借我電吹風用一下,我剛洗了頭,電吹風壞掉了。”

南汐本想不搭理他,考慮到南河在門外盯著呢,她覺得還是配合一下路在遠比較好。

於是她應了一聲:“等一下。”

她下了床,從衛生間裏取出電吹風,走到門口,開了門,塞進路在遠的手裏:“一個大男人,洗了頭用毛巾擦幹就好了,還吹什麽?”

“就是!”南河倚在自己臥室的門框上,盯著路在遠,附合著南汐的話。

門已經敞開了,路在遠多想沖進去,摁住南汐問個明白。

可是南河就在旁邊盯著他,目光中充滿了對他的警惕和反感。他忍下沖動,瞪了南汐一眼,拿著電吹風回二樓去了。

南汐叮囑南河早點兒睡,然後關門,反鎖。

回到床上,抱著電腦等,沒一會兒,路在遠就發給她一句話:“我的原則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選擇了抗拒,你麻煩了!”

路在遠撂下一句狠話,就下線了。

南汐看著他那變暗的頭像,呆呆地坐了好一會兒。

然後,她關了電腦,關了燈,躺了下去,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睡意。

今晚她的耳朵十分敏銳,總是不經意地關註著門外的動靜,稍微有一點兒響動,她就會精神抖擻地坐起來,盯著門看半天。

起初,她覺得自己是在提防著路在遠。

她一直睡不著,腦子裏面一直在想著:他會不會再下樓來開她的門?臥室的門鑰匙就在電視櫃子下面的抽屜裏,會不會被他找到呀?

到後來,她發覺自己整晚都被那扇反鎖的門牽著神經,難道她在期盼著路在遠打開門走進來?

真是瘋了!也不過同床了一段時間而已,沒了他,就孤枕難眠了嗎?

南汐!你不是這樣耐不住寂寞的女人!別丟臉了!

她暗罵了自己一句,將被子蒙到頭上。雖然外面根本沒有什麽響動,可她還是使勁地堵住耳朵,命令自己趕緊睡覺。

在被子裏捂了一會兒,不但沒睡著,連呼吸都變困難了。

她生氣地把被子踹開,就在那一瞬間,她聽到門外有走動的聲音,輕輕的,像是怕驚動了深夜裏熟睡的人。

這次她沒有動,只是把頭從枕頭上擡了起來,認真地聽了一會兒,的確是有人在走動。

可是她等了一會兒,脖子都扭得酸了,也沒有聽到鑰匙開門或轉動門鎖的聲音。她便從床上爬起來,光著腳,踩著地板走到門邊,將耳朵貼在門上,仔細地聽了聽,那聲音又沒有了。

她輕輕地扭開門鎖,將門打開一條縫,偷偷地往外望著。

客廳裏沒有亮燈,暗乎乎一片。

她又往二樓的方向看過去,樓梯燈也沒有亮,二樓更是黑漆漆的,安靜得很。

如果是路在遠下樓來,他不可能不開燈的。難道是她今晚失眠,出現了幻聽?

她有些沮喪,正準備關門,聽到窗子那邊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緊接著,就聽“哢哧哢哧”的輕響,像是有人在吃薯片。

她走出去,開了窗臺那邊的地燈,一眼看見南河窩坐在窗臺的下面,懷裏抱著一桶薯片,眼睛望著一個虛空的方向,完全不受突然亮起來的光線的影響,正專註地吃著薯片。

“小河……”她輕輕地喚了一聲。

南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像是靈魂出了竅,完全無視南汐的出現。

這樣的妹妹,南汐多麽熟悉,又令她多麽恐懼啊。那些可怕的揪心的日子,難道又要回來了嗎?

南汐心裏一痛,鼻子一酸,眼淚就掉了下來。

她走過去,挨著妹妹坐了下來,轉頭看著妹妹的臉:“小河,你這是怎麽了?你的心事到底有多少,跟姐姐說一說不行嗎?”

南河視她如無物,繼續吃薯片。

南汐知道自己叫不醒妹妹,也不能在這個時候叫醒妹妹。她很難過,挨在妹妹的身邊,默默地掉著眼淚……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她靠著墻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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