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府很大，裏頭回廊樓宇，小橋流水，夜裏空氣中還飄蕩著絲絲花香。

秋文給他們分別安排了兩間房，相鄰著，床鋪大而柔軟，裏頭布置雅致。

昨夜兩人是在外面露天而眠的，因為絳離要去山裏找一種草藥，等找到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顏今今一回房就沐浴睡下了，第二日，到了約定時間，秋文幾人過來找絳離，他看著顏今今緊閉的房門，猶豫了幾秒，還是隨著他們出去了。

絳離和秋文他們一路交談，得到了不少新的信息，比如凡人修仙是什麽樣子的，人間正常的生活應該怎麽樣，還有那些他不曾知曉過的東西。

如果沒有遇見師父，這些就應該是他的人生。

中午幾人是在外面酒樓吃的飯，絳離對人間的食物有種生來的好感，吃得很滿足，連同著心情都豁達幾分，看了秋文他們也多敞開了心跡。

游完湖，秋文帶著他去附近農莊轉了轉，見到了許多貧困百姓，同時四皇子在打聽幹旱，查探四周的民情。

跟他們一起的感覺，和師父一起截然不同。

天色遲暮之際，一行人終於回了秋府，兩位皇子告別回宮，絳離走向大廳的腳步有幾分迫不及待。

“離兄，是否在牽掛你的師父？”秋文在一旁問，絳離頓了幾秒，點頭。

“不知她今日一天在府裏可好。”

“你們師徒感情真好。”都不太像是師徒...

“我從小是師父帶大的。”絳離回答，秋文恍然大悟。

“啊，難怪呀。”看起來感情與普通師徒不同。被絳離這樣解釋，他就可以理解了。

顏今今睡到了日上三竿，醒來飯菜都已備好，她隨口吃了點，便躺在院子裏的搖椅上曬太陽，瞇著眼睛很快繼續淺眠，好似回到了仙界的日子。

這段時間和絳離一起四處奔波，她實在是累了。

到了傍晚府裏下人請她去大廳用餐，顏今今坐下沒多久，就聽到了絳離的聲音。

“師父。”

他眉宇間有幾分開朗，看來出去一趟挺好的。

“絳離。”顏今今最近笑得也多了。

“今日可好？”

“很好。”他看向一旁秋文，嘴角牽出一絲笑意。

“秋文兄和四皇子他們都很健談。”

“那就好，吃飯吧。”幾人落座，昨夜的阿媛姑娘也在，見狀端起茶壺給絳離手邊的杯子續滿，他輕聲頷首道謝。

顏今今一邊聽著他們說這今日見聞，一邊夾著菜，心裏不由自主點頭。看來他一個人也適應的很好。

第二日，第三日，絳離都是和秋文幾人出去，顏今今樂得清閑，躺在院裏當甩手掌櫃，每日喝喝睡睡，又過起了她的神仙日子。

倒是阿媛過來找了她兩次，無不是什麽繡花琴棋書畫，顏今今一樣都沒有興趣，推脫幾句，阿媛便見狀告別離去。

男人之間的友誼遠比女生來的牢固可靠，不過短短幾天時間相處，絳離已經和秋文他們稱兄道弟，甚至把自己煉制的丹藥給他們每人贈送了一瓶。

仙界中煉制的丹藥對凡人來說應當是神藥了，秋文幾人不過一拿到手，就明白了此藥的珍貴，他們都是修仙之人，成長環境覆雜，眼界開闊，雖然打一開始就知道他們師徒來歷不凡，但沒想到會如此背景深厚。

因此，對待絳離更加親切幾分，把生平所知幾乎是傾囊相授。他們看出了絳離的不谙世事，就像是在從小被人保護得極好，不曾接觸過外界一般。

這晚，他們是在外頭用的餐。

“秋文兄，我們為何要來這裏？”絳離有些奇怪，以往到了傍晚，不都是各自回府。

他一整天也就晚上能見到師父一面了。

“離兄，今夜帶你去一個好地方。”秋文神神秘秘，四皇子把手裏的折扇一收，敲打著手心。

“離兄必定從未去過，人間走一遭，怎能留此遺憾。”

“是嗎？”絳離倒是依舊無波，既然幾人有了安排，一番好意他也無法拒絕。

“那我很期待。”

吃完飯，一行人穿過幾條巷子，談天說地，最後，腳步停在一棟掛滿燈籠的樓前。

絳離仰頭，看著那座寫著花滿樓的華麗牌匾，眉心微微皺起。

“秋兄，此處是…？”

“這就是我們所說的好地方。”秋文折扇掩面，朝他神秘一笑，絳離壓下心底不好的預感，跟著他走了進去。

裏頭倒是很尋常，像是平時吃飯的地方，只是空氣中飄著的淡淡脂粉味，總叫絳離有些不適。

一位打扮艷麗的婦人迎了上來，目光在幾人身上掃視而過，臉上的笑意殷勤得可怕。

“公子，可好久沒見你們來了，今兒個想要什麽花呢？”

“你們經常來？”絳離小聲湊過去，好奇問，秋文在他耳邊輕聲道。

“我們也才來過兩次。”

他說完，輕咳一聲。

“把你們這兒最好最漂亮的花叫上來就行。”

“好嘞，那樓上請，國色牡丹包廂？”

“嗯！”秋文一本正經的應道，絳離滿頭霧水，跟著他們走上去。

什麽花？是來賞花的嗎？還是吃花？

很快他就知道什麽‘花’了。

才坐下沒多久，有小廝上了酒菜茶水，房間布置得精美無比，紗幔飄動，雕花木柱，鼻間飄浮著淡淡香味，比起樓下好聞的多，讓人有種飄飄然的錯覺。

絳離心裏隱隱怪異，不一會，只見門被推開，一幹穿著輕紗薄裙妝容精致的姑娘走了進來，都是如出一轍的漂亮，眉心點著花鈿。

“公子——”

姑娘們嬌嬌地叫著，很快在他們身旁落座，身子細軟得像是沒有骨頭一般攀附上來，絳離大驚，連忙伸手推開。

“秋兄！”

“離兄莫要被嚇到，我們這裏俗稱是喝花酒，幾位女子也只是助興而已。”秋文連忙朝旁邊的姑娘們示意，她們眼中了然，隨即坐直身子。

“公子今天想看什麽舞，霓裳還是飛天？”

“你們拿手的來就行。”秋文發話，身旁的女子紛紛站起到了中間，樂聲響起，一幹姑娘們聞聲起舞，姿勢優美，衣袂飄飄，頗為賞心悅目。

絳離坐在那裏哪哪都不舒服，見秋文幾人看得津津有味，隨即不好立刻走人，只是丟下一句話起身。

“我出去透透氣，你們慢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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