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斯禮開始的時候不太明白他的爸爸媽媽，怎麽一夜之間就變得不像樣了。

直到後來，媽媽去廚房給他泡麥片時，看到跟過去的爸爸，出於好奇，他也偷偷跟在了他後面。

明亮的廚房裏，男人從後面抱著女人，湊過去，在她唇上親了一口。

顧斯禮立刻捂住了眼睛，躡手躡腳的回到客廳，爬到沙發上，整個人埋進了抱枕中，臉燙燙的，不敢擡起來。

難怪...

原來是談戀愛了！

幼兒園老師說過，爸爸媽媽結婚都是因為相愛，所以才有了他們，可是他的爸爸媽媽一點都不相愛。

記憶中，他們從來不講話，雖然爸爸一直不說，可顧斯禮就是知道他難過，因為每次媽媽出現在視線中時，爸爸都會變得有些不一樣。

可是他們都不敢接近她，媽媽從來不理人，冷冰冰的，有時候經常會聽到樓上發出來的響動，像是東西摔到地板的聲音。

醫生說媽媽生病了，不喜歡和他們說話，所以不要去打擾她，要讓她慢慢好起來。

所以，現在媽媽好了，會和他一起玩，會叫他寶寶，也會和爸爸相愛。

顧斯禮咬著枕頭開心得想跳起來，但是又怕被發現，自己現在是知道了大秘密的小孩，一定要假裝什麽都不知道。

不然，會被打的。

前幾天，他才被顧政叫過去教訓了一頓，也沒說什麽，只是把他全部玩具沒收了，並且不允許他再隨便撒嬌，因為他現在已經是一個四歲的大男孩了。

哼。

不就是吃醋，因為媽媽對他好。

後來他不過是在媽媽面前誇了幾句爸爸，玩具又給他還回來了。

顧斯禮心想，他的爸爸一遇到了媽媽的事情，就變成了幼稚鬼，真是讓人頭疼。

廚房裏的兩人完全不知道他們年僅四歲的兒子心裏有這麽多的小心思和想法。顏今今被顧政突如其來的親吻弄得手忙腳亂，立刻推開他，警告了兩句。

顧政任由她罵著，眼角眉梢都是滿足，換一句話，就是油鹽不進，現在不說什麽，之後又會故技重施。

小孩今晚很乖，喝完麥片就回房去睡覺了，顏今今哄著他說了會話，卻沒有發現懷裏的小孩朝他的老父親偷偷眨眼睛。

最後這部電影是顏今今和顧政一起看完的。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看著看著，兩人就睡到一起去了。

因為沙發上只有一塊毯子。

比起下午的混亂和親密，此刻的靜靜相擁顯得無比安謐舒適，男人的懷抱寬闊而溫暖，從胸膛傳來的溫度，剛好在這個深秋夜裏驅散幾分寒涼。

臨睡前，破天荒的顏今今做了個短暫的夢，夢裏都是顧政。

後來連著好幾晚，她都夢到了他，男人抱著她親吻，手從她身上四處劃過，低喘的呼吸和那種燥熱感，仿佛親身經歷過一般。

醒來有種淡淡的悵然所失，顏今今飛快甩掉這詭異的念頭，沖進浴室洗漱，用冷水撲面讓自己冷靜下來。

導致於，白天看到顧政時，她總是變得容易波動，而不得不承認的是，她正在慢慢的接受他。

清晨，顏今今起床下樓，會看到那一大一小坐在餐桌前吃早餐，男人擡起頭，問她睡得好嗎，顏今今回道，還不錯。

這個時候，小孩就會湊過來，奶聲奶氣的說。

“寶寶昨晚睡得也不錯。”

顏今今笑著揉揉他的臉，一擡眸，剛好和看著這邊的顧政對上，兩人對視著，唇邊都掛著淺淺的弧度。

出門前小孩都會回房間換衣服，顏今今在客廳做著簡單的運動，顧政總是先下樓，讓她幫忙看領帶歪沒歪。

開始顏今今都會認真的盯著他瞧，直到後來，發現每次沒看上幾秒，就會被他突然一把拉到懷裏，接著唇就落了下來。

這種事情發生了幾次，顏今今便明白了他的歪心思，等下次顧政再問她時，顏今今便回答。

“領帶沒歪，你的心思歪了。”

顧政低笑，也不惱，反而一把抓住她的手把人光明正大拉過來，還是索了一個吻。

之前小孩出門上學，臨行前總會例行在她臉上親一口，然而現在顧政每天親完她之後，這項親子活動就被取消了。

原因是——

顧政說人的皮膚上會有細菌，有很大幾率會通過嘴唇傳染到身體，尤其是小孩子抵抗力差，容易生病。

小孩看著自己滿臉關懷的老父親，仰著頭認真說。

“爸爸，我身體很健康的，不會生病。”

顧政一臉慈父的拍了拍他的頭，溫柔道。

“乖，每個小孩在生病之前總認為自己是最健康的。”

年僅四歲的顧斯禮還不懂大人會為了私心編出這種喪心病狂的理由，他感受到了久違的父愛，十分感動欣喜。

“好的爸爸，我聽你的。”

顏今今在一旁冷眼瞧著那個虛偽的男人，冷哼一聲，陰陽怪氣道。

“聽說細菌通過唾液傳播更加快速和危險，我建議以後顧先生不要隨隨便便親人。”

男人看著她笑得滿臉溫柔，輕聲開口。

“沒事，我最喜歡吃細菌了。”

顏今今：“......”

顧斯禮：滿臉驚恐。

接納和習慣顧政比想象中來得更加容易，可能是天命所歸，既然顧政真的喜歡她，那顏今今也沒有理由再排斥，更何況，他們本來就是合法夫妻。

但這中間的跨度太短，對顧政親密行為，顏今今比起前幾個世界適應的都要快。

不過是短短幾天。

那些亂七八糟的夢更是隔三差五就會冒出來，讓她每次都心慌意亂，卻又找不到根癥。

顏今今一直以為是那天顧政生病的下午，因為親密造成的後遺癥，直到某天早上起來看到了枕頭上男人的短發。

？？？

一個難以置信的猜測出現在腦海。

顏今今的直覺一向很準，這種感覺，就像是在上一個世界裏，察覺到了方醫生和沈在的陰謀一樣。

被她忽略過兩次的清晨身體異樣也在此刻浮現出來，串聯到一起，再加上每天晚上好到怪異的睡眠。

隱隱成形的念頭變得清晰堅定。莫名的情緒填充滿大腦，憤怒，欺騙，不敢相信，還有冷靜之後的失望。

這天晚上，保姆阿姨照例送了牛奶上來，顏今今當著她的面喝下，關上門之後，立刻去到洗手間催吐，鏡子中，映出了女人蒼白的臉，那雙眼卻是通紅。

可能是因為生物鐘的原因，到了點，雖然沒有像平時那樣失去意識，睡意卻也悄然上湧，顏今今手指收緊，指甲掐入掌心。

不知道時間過去多久，久到她已經承受不住鋪天蓋地的睡意，顏今今看了眼手機，上面顯示淩晨兩點。

她疑心自己想多了，又想著來日方長，意志一松動，整個抵抗就變得脆弱，立即被睡意打敗，失去意識墜入夢中時，已經毫無知覺。

再次醒來，是夢境裏出現熟悉的躁動，男人低沈的呼吸聲仿佛回蕩在耳邊，那雙手照例鉆進了她衣服中，顏今今陡然睜開眼，意識全然清明。

她細細辨認，身後那人的確是顧政，他的身上有著淡淡的沐浴露香，又不全是，混雜著一股熟悉的味道，很奇特好聞。

那時不知道，現在疑慮迎面而解。

那股香味，不正是她身上的甜柑橘。

況且，此刻充斥在耳邊隱忍的呼吸，偶爾洩出來的低吟，除了他，還會有誰用這種聲調叫著她的名字。

“今今，今今...”

顧政像是知道她不會醒來，貼著她的耳朵一聲聲叫著，極近纏綿，極近溫柔，像極了愛人間的呢噥低語。

仿佛是一個占了毒品上癮的人，在她身上汲取著絲縷氣息作為解藥，聲音裏莫名含了一絲病態，讓人渾身顫抖，頭皮發麻，又忍不住去可憐他。

宛如佛祖舍身餵鷹，顏今今，也有著這樣怪異的沖動。

大概是瘋了。

“顧政。”

她清晰地叫著他的名字，與此同時，擡手按住了他在衣間裏的手掌，夜驟然安靜下來，顏今今聽到自己的聲音，冷靜得不像話。

“你在做什麽。”

男人的身子以能感受到的起伏僵住了，顧政緩緩從她衣服裏抽出手，搭在她腰間，沒說話，臉在她的脖頸裏輕輕蹭了蹭。

“說話。”顏今今等了一會，失去耐心，沈著聲音開口，

“說什麽。”顧政的聲音都嘶啞了，沙沙的，像是從碎石子上頭磨過。

“你不都看到了。”

他收緊了手臂，把顏今今往懷裏摟了摟，兩人貼得更緊，背脊無一絲縫隙的貼著顧政的胸膛，溫熱寬闊，能感覺到底下心臟的跳動。

他下巴搭在了顏今今頭頂。

“我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卑鄙到了極致。明知會讓你厭惡，依舊控制不住的想要感受你的氣息。”

“想每天吻你，親你，貼著你身體的每一寸，占有你。”

他唇幾乎碰到了顏今今的耳朵，說話時聲音混著濕熱的呼吸鉆進來，在安靜的黑夜裏清晰深刻得可怕，讓顏今今忍不住輕輕顫抖起來。

“我就是個變態。”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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