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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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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語。

梁一峰先是一楞,隨即嘴角隱隱上揚,看來她氣瘋了,才會拐了個彎罵人。

梁珈珞拿起右手邊椅子上的包包,站起身,冷冷地說:「我沒胃口跟非同類同桌進食,你們慢用,抱歉,我先走了。」

「妳非要變得這麽惡毒嗎?我並沒有不要妳,也沒打算跟妳分手,我們已經訂婚了。」梁仲洋終於開口。

「結婚都可以離婚了,我們只是訂婚而已,況且又沒有人規定不能毀婚。」她回得冷淡,只覺得多看他一眼都難以忍受。

他憤怒的問:「妳這麽做,要我們梁家的面子往哪裏擺?」

「面子?梁仲洋先生,你連裏子都沒了,還跟我談面子?我不在乎面子這種不切實際的東西,你的面子、你家的面子都跟我無關,我不在乎也不關心,希望從此之後不必再見。」

她冷冷一笑,繞過圓桌,往包廂門走去,卻被站起身的梁仲洋一把拉住。

「妳鬧夠了沒有?」

「你真要讓我覺得自己是在跟一頭豬說話嗎?放開我!」梁珈珞疾言厲色,想抽出被握住的手。

梁仲洋被她激出更多怒氣,從小到大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大少爺,哪裏受過這樣的對待,特別是女人,哪個不是巴巴的看著他、等著他青睞。

他對梁珈珞夠好、夠特別了!

梁仲洋氣得揚起手,就要朝她揮去,卻突然在半空停住,下一秒又被箭步上來的梁一峰握住。

梁一峰充滿怒氣地說:「男人對女人動手,算什麽!」

梁仲洋用力甩開手,也松開對梁珈珞的箝制。「我不會真的動手,只是一時太生氣。」

梁珈珞撫了撫被握痛的手腕,一圈紅腫,其實她也曉得梁仲洋不會真的動手,因為在梁一峰阻止前,他的動作已經頓住了,但他的舉動也夠讓她心灰意冷,不再感到有絲毫可惜,全然死了心。

她望著梁仲洋,面無表情地道:「再見了,梁仲洋先生,我非常認真的希望我們再也不見,我們交往的這八年,你要當一份禮物、一個教訓或者一場夢,都隨你,總之,我們結束了。」

「妳回去冷靜幾天,過陣子我再找妳談。」這是梁仲洋最大的讓步包容了。

「好聚好散吧,我跟你沒有一絲一毫可能,沒什麽好談的了。」說完,她轉過身,毫不眷戀地走出包廂,離開餐廳。

包廂裏,一陣靜默後,梁一峰正要開口,卻被梁仲洋搶先,他皺眉,不甚確定地問:「你跟她??沒什麽吧?」

梁一峰也忍不住皺起眉頭,梁仲洋在他面前總是這樣談論她—她,長相甜美,是同校的學妹。

她,現在是一個小實習醫生。

她,通過國考了。

她,成了住院醫師。

她,有點天分,但女人不該這麽執著於工作。

她、她、她??永遠的代名詞,模糊又不真切的女人原型,貼了個性、職業等等的標簽和形容詞,卻從來沒貼上最重要的姓名。

梁一峰的眉頭鎖得更緊了,從來沒有一次,堂哥是跟他說珈珞怎樣。

他訝異又遲鈍地發現,八年來,在堂哥口中的她、在他心裏的未來堂嫂,始終是個沒有姓名的女人。

走進這扇門前,他腦子裏的梁珈珞有真實鮮活的樣貌,有個全然代表她的獨特名字,不單單是她而已。

走進這扇門他才發現,梁珈珞原來是那個從沒在他生活圈裏出現過姓名,卻時常被堂哥提及的她。

梁珈珞等於未來堂嫂,這念頭不知怎地紮疼了他的心。

她如此不被重視的對待,驚覺到這個事實,他覺得非常不好受。

「堂哥知道我愛的女人是誰吧?」梁一峰理了理思緒,拋出一問。

梁仲洋卻沒搭上他的思緒,松口氣說:「林子瑜,是吧?從小到大,你總是子瑜這樣、子瑜那樣,出國幾年你還是只記掛她,我記得你知道林子瑜出車禍後,刻意延後碩士論文口試,飛回臺灣不眠不休地照顧她,叔叔為這件事氣了好久,還凍結你的信用卡大半年。」

「是。」梁一峰淡淡地笑了。

梁仲洋也跟著笑,但忍不住想再更確認。「所以你跟她沒什麽吧?」

「你是說我跟珈珞嗎?」

「當然。」梁仲洋微微皺眉。

「如果我們有什麽,你打算怎麽辦?」梁一峰反問。

梁仲洋怔楞半晌,才說:「還能怎麽辦,就只能結束了,我們是堂兄弟,跟同一個女人??這要是傳出去??」

「誰會傳出去?是你,還是這位Angel小姐?我確定自己一個字都不會說出去。」梁一峰說。

梁仲洋被他弄迷糊了,又再追問,「你們究竟??」

梁一峰卻打斷他的話,「我換個方式說吧,假如林子瑜跟你有什麽,我並不會到你面前質問你跟她是不是認真的、是不是相愛,我只會問她願不願意回到我身邊,只要她願意,我就肯努力讓自己成為更好的男人,讓她能夠更愛我。

「我不會在意你是我堂哥或是我的誰,我不會在意有沒有別人知道你們的事,我是用這種心情愛子瑜,只要她肯響應我的愛、肯愛我,其他的都不重要。」

Angel在一旁呆呆聆聽,心弦震蕩,這些話語在她心裏低回,她忍不住想,被男人這樣愛著的女人,一定很幸福吧?

「堂哥,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你像我愛林子瑜那樣愛梁珈珞嗎?」

梁仲洋一陣語塞,想了一會兒才說出個我字,就馬上被截斷。

「我知道你的答案,如果你像我愛子瑜那樣愛梁珈珞,我不會到今天才知道梁珈珞原來曾經是我未來的堂嫂,既然你不夠愛她,請你放手,她不適合只當個在你身邊沒沒無聞的陪襯花瓶,她值得一個全心全意對她好的男人。」梁一峰表情嚴肅的說完,淡淡掃了Angel一眼,走出包廂。

梁一峰快步走出餐廳大門,來到人行道上,他左右張望,發現右手邊兩個街口遠的地方,有道熟悉的身影正擡頭看著行人號志燈,他連忙朝前奔跑,眸光緊鎖著她的動態,發現她始終駐足不前。

來到她身後不遠處,他才停下腳步,緩慢走到她身邊,低頭看見她臉頰上兩串清淚。

梁珈珞一發現靠近的人是他,趕忙低頭擦了擦眼淚,想往前走,綠色號志燈這時剛好轉紅,她沒註意,跨前兩步被他一把揪回人行道上,但她還是沒擡頭看他。

梁一峰沈聲輕斥,「紅燈了,妳沒看見嗎?還是妳不想活了?妳可以傷心,但不準想不開。」

「我沒有想不開,放開我!」她掙紮著,想脫出他的掌控。

他馬上松手。「想去哪兒?我送妳。」

梁珈珞看著前方,久久沒有開口,直到號志燈轉綠,她才說:「高品叡說的也許是對的,我應該找個男人??」

「找個男人做什麽?」梁一峰莫名覺得心隱隱刺痛,他發現自己並不想知道答案。

她狀似不在意的聳聳肩,然而心頭的沈重卻壓得她喉頭苦澀,她有些艱難的道:「還能做什麽?

上床啊??讓梁仲洋放棄再糾纏我。」

「為了他,值得嗎?」他動怒了,令他吃驚的是,他幾乎壓不住那股怒氣,絲毫掩蓋不了語氣裏的嘲諷。

「哪裏不值得?八年了,我傻傻的和一個腦袋裝滿沙的男人交往,還以為自己被捧在手心呵護,傻傻的以為那真的是愛,你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嗎?意思是我跟豬一樣笨,不對,我拿自己跟豬比,是侮辱了豬,我根本低智商,真情假愛分不清。找個男人上床又怎樣?至少我可以確定那頭腦袋裝沙的豬,會因為我跟別的男人上床,徹底放棄我!

「高品叡真沒說錯,我在梁仲洋眼裏,唯一的價值就是我乖!我大概是他擁有的眾多女人裏,最乖的一個,太好笑了,到底是哪一點讓他認為我乖到可以把我娶回家,然後睜只眼閉只眼放任他跟其他女人胡搞?我為什麽會笨到把沙豬當男人?笨死了、笨死了!」梁珈珞心寒的大吼,眼淚失控。

當梁仲洋自以為是的說她應該回他電話,完全忽略他帶一個小模跟堂弟吃飯的事實,那一剎那她才真正領悟他把她看成了什麽,對他來說,她只是個可以娶回家放的乖女人,不是愛。

走出包廂的那一刻,她心痛地清醒過來,她當了八年的傻瓜,她不是那個男人愛的女人,僅僅只是那男人的配備。

聽她罵堂哥是頭腦袋裝沙的豬,梁一峰覺得是很解氣沒錯,但其實他最多的情緒是??心疼。

第一次看她這般失控,又哭又吼的,她的心一定很痛吧?

畢竟是八年的感情,他相信比起堂哥的任性妄為,她一定十分認真看待這段感情,用了心也用了感情。

她吼得聲音都啞了,像個孩子似的用手背胡亂抹去不斷滑落的淚,妝花了,脆弱的模樣讓他更加心疼。

梁一峰最後只吐出兩個字,「傻瓜。」接著將她攬進懷裏抱緊了。

梁珈珞靠著他胸膛沒掙紮,只是低聲哭著。

兩人的模樣招來不少路人的側目,不過他們很快就轉移了視線,只當是一對情侶鬧口角,城市裏這樣的小劇場並不少見。

連續好幾個號志燈變換後,她終於停止哭泣,退離他的懷抱,聲音帶著濃濃鼻音但卻平靜的說:「謝謝。」然後轉身要走。

他立刻拉住她,不放心地問:「妳要回家了嗎?」

梁珈珞背對著他,輕輕搖頭,低聲回答:「我今天不回去,我剛剛說的不是開玩笑,也不是在說氣話。」她沒辦法看著他說,怕看見他眼裏出現的輕視。「我要去找男人??要不然??我連自己都沒辦法面對。」

「如果妳真的隨便找個男人上床,才會無法面對自己,妳不是能做這種事的人,珈珞,冷靜一點。」梁一峰試著勸道。

「不是能做這種事的人?因為我太乖嗎?」她諷刺地笑了,深吸一口氣又道:「我很冷靜,相信我,你一定很了解梁仲洋,你認為有更好的辦法讓他放棄我嗎?我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但我沒辦法再忍受他自以為是的嘴臉,我真的會吐。直到現在我才發現,我不只是笨而已,還瞎了,我曾經愛過的人根本不是我以為的樣子,我的感覺很覆雜,你不會懂,我沒辦法跟你解釋。」

「為他這樣做,根本不值得??」他聽出了她的決心,卻不願由著她。

「不是為他,我是為了我自己,我認為值得。」

梁一峰仍緊緊握著她的手腕不肯放。「妳確定非要這麽做不可?」

「對,放手吧,我們以後都別再見面了,我會把你的電話刪除,你也這麽做吧,以後就算巧遇,也請你當做我們不認識。」梁珈珞還是無法轉頭看向他。

「妳確定?」他再一次問道。

「非常確定。」她答得堅決。

「好,那就我吧。」梁一峰拉著她,朝他停車的方向邁步。

「你說什麽」梁珈珞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只能呆呆的任由他拉著走。

「既然妳只是要找男人上床,就我吧。」他毫無困難地說。

兩人快步來到車旁,他解鎖後便將她塞進副駕駛座上,接著他快速坐進駕駛座,替她系上安全帶,發動車子。

她難掩驚愕的瞪大眼。「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梁仲洋是你堂哥!」

「所以呢?選我不是更好?」梁一峰微勾起諷刺的笑意。「他會死心得更徹底,我保證,只要到時候搬出我的名字,從今以後他連碰都不想碰妳。」

梁珈珞有些難堪的問道:「你是在嘲笑我嗎?」

「不是,我是拿妳沒轍。」他煩躁的用手爬梳頭發,那股躁意燒得他很難受,對於阻止不了她感到很懊惱。

「你是梁仲洋的堂弟,我不要你。」

「除了我,妳沒有別的男人可以選,當然,如果妳可以把我打昏後逃走,另當別論,不過容我先提醒妳,我從小練跆拳道、柔道,妳想打昏我,有一定的難度。」

他不明白自己在執拗些什麽,理智也提醒他,他不該碰她,但光是想到她要去找陌生男人上床、光是想著她被別的男人碰觸,他就是無法忍受!

沒有原因、沒有理由,他對這件事很抓狂,忍受度是零,甚至低於零。

「不要鬧了。」她說。

「我是認真的,妳今天只有三種選擇,把我打昏,或選擇我,再不然就乖乖回家睡覺。」

「梁一峰!」梁珈珞怒喊。

他竟有一瞬間的失神,沒想到她喊他名字時,居然有種能撼動心靈的力量。

「珈珞??」梁一峰伸出手,拇指輕輕劃過她的臉頰,他感覺她微微地顫動了一下,他扯了扯唇,似笑非笑地說:「不錯,失控的原來不是只有我一個。我只說一次,我沒辦法讓妳去找別的男人,我不想深究原因,也不想知道為什麽我現在做不到放開妳,反正妳剛才說我們以後都別再見面了,那麽跟我一夜情,跟其他妳不認識的男人一夜情又有什麽差別?至少我確定我很健康,我會用保險套,我會照顧妳的感覺,不會讓妳難受,任何時候,只要妳說停,我絕對能夠停下來,但其他男人就不一定了。

「我只要想到如果妳臨時後悔了,對方卻不放妳走,我就沒辦法忍受,更沒辦法忍受害妳做出這樣決定的人,是某個梁家男人。如果妳非要找個男人上床不可,那就我吧,雖然除了性,我什麽都不能給妳,但我能保證,我可以給妳一場美好的性。

「我要開車了,找到最近的一家Motel就直接開進去,從現在開始,妳隨時可以說不要,說妳要回家,我一定會馬上送妳回去,但別想我會送妳去其他地方,放任妳去找別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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