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視著愛與生命之平寂，吾不言曾滿心歡喜。明夕何夕？今晨我看你清曉，分別時走的不言不語，我卻依然在熟悉的地方走過。那遲遲的身影，不曾到來，教我好生苦等。年年盼歸，日日不至。琴音輕撫，曲曲柔腸碎。也曾想似希斯克利夫那樣在雨夜的窗欞邊大喊：我日夜思念的伊人呵，衣帶漸寬乎？

紅晶常常會想她為什麽會有這些病癥，也會想最開始的那個冬天：愛的一半明媚，一半憂傷。那個時候是多麽地快樂，她可以天天看著葉振那柔情的眼神，可以肆無忌憚的和他拋媚眼，可以在自習課時看他那被雙手捂著的臉，“不行，不行……”她知道那是什麽意思。可是後來卻被這些莫名其妙的聲音弄得心神不寧，直到現在，她也不明白那些在她耳邊出現的聲音所說的事到底哪些是真的……可能也有過歡樂吧。

“可能在那個時候就已經有了吧……”她想。

會考的下午，考化學和生物的時候都沒有看到葉振，在考完化學時有看見他從走廊上走回去，也只有這些了。在進考場之前，紅晶和同考場的陳靜宇打了招呼。開始了，紅晶開始時還做得比較順手，只是總體上感覺比平時做的更難了些。做完了，紅晶略略檢查了幾遍，就放下想起了葉振發給她的《自剖》。那是他的經歷啊。紅晶正想葉振小時候在親戚家寄住的時候被初中生欺負，回去後只剩下一碗殘羹，他卻撒上一把白糖，拌一拌，吃掉了。想著這些，紅晶的腦海裏出現了一幅畫面，昏暗的屋子裏，一個人也沒有，年幼的葉振在桌子上吃飯……想到這裏，紅晶的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她趕緊拭去了，以免被陳靜宇看見。她那時候已經有幻聽了，她想陳靜宇也是葉振派來觀察她的。

現在想來也是似真非幻，心底的想法，怎麽可能會被他人知曉？人還是有一點秘密的。那我究竟為什麽會有這些幻聽？一定是我寒假時思念過度？還是我造下的業果？愛，若是變成了一種欲望，那就不好了。

那麽葉振難道從一開始就不被人看好？如今的紅晶暫時也只想起一件事。說起來這還是九年級的事情，化學課上，老師王鈴在和葉振說話，她說葉振化學不好，下一次考試考不到八十分，倔強的葉振一聽見老師這麽說他，立馬就反擊說他下次一定會考八十分。王鈴還是不相信，全班同學都準備看葉振的笑話。至少那時候的紅晶是這樣認為的。真正等到下次考試完發卷子的時候，王鈴說：“葉振，八十。”坐在第一排的葉振拿了卷子，“看我還是考到了八十分吧。”“也只能考八十分。”當時的紅晶考到了九十八分，初中的化學還是比較簡單的。當時她也只是在座位上靜靜地看著這場鬧劇，覺得這個人有些好笑罷了。

上了高中起先並沒有和葉振一個班，只是有時候看見他感覺很帥，酷酷的像個明星。紅晶又去解讀他的名字，振，振臂一呼，必得萬人號應，他的父母應該是對他有很大的期望才是，我又怎麽能去招惹他呢。然而最終她還是落入了情網之中，向他告白了。之後的事情想必也是清楚了，只得憂嘆：相思苦，情何處？若不得天外來客，或許就可以忘了你。整相思，怎相思？忘不了，忘不了。

日子還是平平淡淡的過著，面對著學習上的難題，紅晶總是會問母親，有母親想不懂的數學題，母親就用短信發給葉振，葉振有時候也會把答案發給紅晶，不僅僅是答案，以至於紅晶請假時上課的內容，都是葉振告訴她的，不過不是那麽的仔細罷了。

就拿星期二的那件事來說吧。紅晶心裏本不在意政治練習的答案，之前也找別人對過了，母親卻問她當時葉振有沒有看見，這樣會傷葉振的心，可是紅晶想葉振那麽一個瀟灑的人，怎麽會在意她的一舉一動呢？但母親堅持要她去向葉振問一問，因為葉振那時並沒有發過來。“政治練習的答案你明天給我對一下，別忘了。”

直到星期三的下午五點他才回覆。“一不小心忘了，前倆天沒上，晚上看看發給你。”

“等你。”紅晶發了一個OK的手勢。

還好晚上他也發過來了，只有字母的答案，紅晶第二天早上發了一個吐舌頭的表情過去。這件事也算是完了吧。

然而每次母親和紅晶有不會的題總是會去問葉振，葉振也會讓李國奇幫忙拿給紅晶，自己卻從不親自給她。紅晶想，應該是為了避嫌吧。李國奇原是葉振的同桌，後來葉振去和連君滿坐了。一來二往，紅晶母親也不好意思一直讓人家送。為了熱絡關系，常常讓李國奇給葉振帶東西的紅晶在聖誕節的時候給了李國奇一大袋吃的，讓他分給葉振一半，她爽快地答應了，紅晶想他怎麽答應地這麽快。

每天上學，走進教室，紅晶第一眼就看看葉振來了沒有，大部分時間，葉振的位置都是空的，他差不多要到上課鈴打了才踩點到教室，也真是違背了他當時的話，那是他高二下學期給紅晶母親的短信：鄧紅晶每天早上都來的很晚，叫她早點來，這樣不太好。那時候的葉振可每天都早早到校，不像現在似的。上課的時候紅晶可不敢轉過頭去看他，只能在下課的時候看看他有沒有趴在桌子上，還是出去外面一個人站著。課間的時候他會先趴上一會，在起來在後面的圖書櫃的玻璃前照一照，捋一捋頭發，再出去做他自己的事去，通常上課才回來。有一回他在捋頭發的時候，前桌鄒贛對他說：“不用照了，夠帥了。”葉振自顧自地捋一捋頭，笑了一下，走了。

但體育課上發生的一件事卻讓紅晶有些愛恨交織。準備開運動會了，這也是最後一次了。前桌顧曉惠報了跳遠項目，紅晶當時並沒有在邊上看，她素來也不愛在操場待太久，就自己會教室了。紅晶在樓梯上，快走到教室，在過道上紅晶卻看見葉振背著顧曉惠往宿舍走，邊上還跟著一個女生。紅晶不知道是喜是憂，只感覺有些不是滋味。“當時就沒有其他的男生背她嗎？為什麽是葉振背呢？如果是我扭了腳，他會不會背我呢？在他背上是什麽感覺呢？應該是很厚實寬闊的吧。不過就這件事看來，葉振還是個俠義之人，我沒有看錯他。就算是喜憂參半吧。”這可就和以前方意容的事情的心理不同了。

回去和母親說了這件事，母親也說葉振不錯，也問起顧曉惠的情況。紅晶說她被她爸接回家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書還在桌上沒收。母親叫紅晶帶一瓶萬花油給曉惠，紅晶說只能給同宿舍的趙麗萍了。那天下午，趙麗萍幫著收了，等到顧曉惠回來後，曉惠還對紅晶說了謝謝。也算是母親是心意了，維護好同學關系也是必要的，更何況是一直對紅晶不錯的曉惠呢？

說起這學期剛開始的事情，有件事不得不說，那就是班幹部的競選。王老師看那些藝術生們都去進修了，班幹部也有所空缺，所以決定競選。想當年高二上星期的時候，紅晶和葉振都得了六票，於海珠在臺上唱票的時候，寫到有紅晶的時候還驚訝了一下，紅晶想於海珠是不是小瞧了她。不過紅晶素來是不在意這些的，那時她也把葉振當做是淡泊名利之人。唱票結束後也只在心裏感謝了一下那六個投她的人，她想會不會有葉振呢？紅晶在投票的時候，看見邊上的陳蕓寫上了葉振的名字，她想他們初中是同學，葉振那時又是班長，怎麽的還是有點舊情的。就現在想來，葉振應該是很想有個官當當。

也真是今勝於昔，於海珠的聲望也變得煊赫起來，想當初剛進班的時候她還是個小角色呢。這一次的競選她的票數超過了班長陳震，成為第一，當上了班長，大家都沒有什麽驚訝的，而陳震卻只能當個勞動委員。在紅晶的眼裏，班長就像個閑職，有時候跑跑教務處罷了。可怎麽說也算是個官了，就連接下來運動會入場式的服裝也是他們班委之間商議的。

王老師把這件事交給班委來安排，他們有了方案就拿到班上來討論。王老師留給他們半節課，他們準備了三個方案，第一種是男生穿西裝，打領帶，女生連衣裙；第二種是電影裏的校服，第三種是漢服。看完了幻燈片，大家議論紛紛，有幾個男生說第一種方案好。這時李國奇站起來說：“我們買東西都是要講求實惠。就拿我的這個水杯來說吧，”紅晶看了看他的水杯，很普通，一個藍色塑料大杯。“買了一個能用好幾年，……第一種方案買了之後你們女生也能帶到大學裏穿，參加舞會什麽的……”葉振也表示同意。然而於海珠又說：“我們的第二種方案有其他班已經采用了，第一種的不太適合，我們怕和其他班重覆，大家還是買漢服吧。”那幾個男生又開始不同意了。王老師看他們不同意於海珠的方案，就說：“這也是大家最後一次的運動會了，想那麽多幹嘛？班委辛辛苦苦想出來的方案一定也是有依據的……”反正按紅晶的眼光看就是鎮壓異端，促成漢服方案通過就是了。這又有什麽辦法呢？看他們買的漢服，男生九十，女生八十，布料也不是那麽好，也沒辦法和紅晶自己的比。不過還是算了吧，支持一下，畢竟也是最後一次了。

直到漢服都買回來了，葉振最後也沒有說什麽，因為他沒有買。高二運動會的時候班級買班服，他買了一件黑色的，但是最後他也沒有去開幕式。那麽這一次呢？同學抽時間去走隊列的時候葉振也下去了，不過他下去的時候比較晚。他沒有和大家一起練習，而是自己一個人拿了一張紙到觀眾席上看了起來，不知道他有沒有看他們練習。直到開幕式的那一天紅晶才知道那張紙的真實內容。當他們班走到主席臺那裏時，葉振穿著校服，到廣播站讀他們班上的宣傳詞，紅晶聽著，聲音深沈而迷人，還想再聽一遍。葉振好像也有報鉛球的項目，去年紅晶還有在班上看到他投球的英姿。那時紅晶還沒有告白，他和鄭康輝在一起，投完了球之後他們還一起跑走了。紅晶看著，還以為是葉振看見他了，不好意思所以走了。

運動會第一天，紅晶拿了一本英語輔導書在班級自己看著。她也不喜歡去人多嘈雜的地方，所以自己在教室溫書。教室裏還是有幾個人的。她看了有半個小時吧，肚子餓實在是挨不住了，更何況她還要弄廣播稿。紅晶就下去交廣播稿了，那時方意容在廣播站。“紅姐你終於來了啊。”紅晶一笑，就交給了她，自己去食堂了。

想當初高二運動會的時候，她還是很迷戀葉振的。紅晶尋尋覓覓，還是沒有找到葉振的影子。她跑到了一樓的檢錄處，那裏正叫著運動員趕快來檢錄。在那裏紅晶自顧自地走著，她看見了一對藍色蝴蝶，飛得越來越低，她沒有繼續看，就走到了葉振當時看她跑步的石欄上，她看見了葉振在操場上看別人跳高。紅晶正把雙臂放在石欄上迷戀地看著葉振的背影，站姿別有韻味。突然，葉振一個回頭看見了紅晶，四目相對，他看了紅晶一會，又繼續看跳高了。過了一會，他走開了。而紅晶還在那裏看著他離去的背影……

回憶完。紅晶還忘不了他，那就不要忘了吧。只可惜了一身病，現在還沒好。母親又要帶著她去上海看醫生了，那是國內數一數二的醫院。走之前也要和葉振說一下吧，有需要的幫忙記一下什麽的。母親發了短信過去，先說去上海的事，再問運動會有沒有上課，有的話幫忙告訴紅晶一下，廣播稿也叫葉振幫忙寫一些。晚上葉振回覆了，說運動會沒有上課，廣播稿的事情不用擔心。

快樂的日子總是那樣的短暫，緊張的學習過後就是緊接著的一月的自檢考了。按例分班考試，很幸運葉振和紅晶在一個班。不過紅晶在第一排，葉振在最後一排。然而葉振前面還坐著方意容，紅晶有一次還看見兩個人有說有笑的說話。也不能不讓葉振說話是吧！一年之中總有一天很重要。紅晶的生日總是在考試的時候，今年也不例外。母親讓紅晶帶了好幾個巧克力給葉振、顧曉惠和鄒贛。為什麽有鄒贛呢？因為在新高三補習的時候，有一次紅晶自己回家，他在樓梯上和紅晶笑著打招呼，紅晶那時感覺很奇怪，怎麽平時沒有怎麽說話的人今天和她打招呼。還有一次紅晶從學校那裏請假走下來，準備去安平看病的時候，在路上看見了鄒贛，他還向紅晶打招呼了。正巧被母親看見了，紅晶就說了原委，母親就記住了他。這一次的生日雖然大家學習忙沒有聚會，但還是要做些什麽的。

考完了試，紅晶先看見了鄒贛，就走上前去和他說話。“鄒贛，今天是我的生日，這幾塊糖給你。”紅晶伸出手拿了三塊塘給他。鄒贛很小心地拿了一塊說：“我就拿一塊就好了。”“沒關系，你都拿著吧。”“不用了。”紅晶看他如此，就作罷了。

紅晶又往教室裏探探腦袋，正看見葉振走出來，趕忙鼓起勇氣和他說：“葉振今天我生日送你幾塊糖。”葉振擺擺手就走開了，對面的陳曉佳看著，“怎麽了嗎？”紅晶被拒，有些說不出話來，看葉振還在走廊上，她就扭頭走了。

口袋裏還有幾塊糖，紅晶打算給顧曉惠。她走到顧曉惠面前，“曉惠今天我生日，這幾塊糖給你。”“今天是你生日啊，你早點告訴我，我可以送你生日禮物的。”曉惠收了，說了幾句暖心的話，紅晶算是平衡了一些。

回家母親問起這件事，紅晶說了葉振的反映，還學葉振擺了擺手。“他就那樣，你別生氣。”紅晶對此又能怎麽辦呢？葉振就是那個樣子，不過他也說過了，他現在是沒有愛戀的心思的。什麽！我又沒有想和你談戀愛，只是想給你糖罷了，你又不要。“好個冷面冷心的葉二郎！還記得你收過我媽東西嗎？現在又裝酷，和我說句話又不會怎麽樣。”

紅晶在書架旁收書的時候看到了以前學的物理書，當時她對物理可真是一點興趣都沒有。高一在理科班的時候，於煌星和石景坐在她後面，每次一發試卷下來，紅晶都會看看他們的成績，他們的物理都是九十幾分，都快接近滿分了，紅晶再看看自己的，只接近及格，他們自然是好學生了。還有一件事很有紀念意義，那就是高二下學期班級裏給理化生三位女老師的禮物了。班上於海珠他們計劃著給三個老師用班費買禮物，畢竟也教了我們很久了。那天於海珠他們抱來了三個很大的顏色不同的玩具熊，先藏好了。他們在下課的時候把三個老師都叫到班級裏，同學們站起來對老師說：“老師，您辛苦了。”老師也說都希望我們會考能過，同學們喊著會考全班過，把隔壁理科班的人都引來在窗戶旁看，紅晶看到了付宏天在那邊看。同學們都坐下了，紅晶回頭看葉振，他笑得山花爛漫，耳邊也聽見了付宏天的聲音說：“不錯啊。”那是說紅晶和葉振的關系。

歌與花，愛與錯。你我平靜的愛恨，不曾交織，卻依然熠耀閃光。不眠的夜呵，我與你把晚鐘敲響。還記得我元春的話嗎？那是不願訴說的話，被人有意播撒。可你終究是不再理會，絮語瑣事，看似有意為之，實則我的心懷，覆水難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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