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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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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知春和王彩花站在店門口往喧鬧聲的方向看,不遠處一堆人擁擠在一塊,其中有誰在大聲說些什麽,夾在雜雜的人聲中聽不太清楚。

布莊老板也探頭來看,似習以為常,搖搖頭道:“這人是幾日不鬧一次就不痛快?”

王彩花見布莊老板知道什麽,便問:“怎麽回事?”

布莊老板道:“附近住了個窮書生,前陣子偷了別人家的鵝,這不被偷的人家老找上門來鬧。”

“這事耳熟,可是鄭蠻子家?”

“是,你也知道?”

“還不是那些嬸子婆子愛說這些麽,我就湊個熱鬧。這事都過了這麽久,怎麽還要鬧?”

“鄭蠻子說他最近老被人跟蹤偷襲,想來想去,就認定是那窮書生搞的鬼,要來討個說法。窮書生不認,鄭蠻子不爽快,這就三天兩頭鬧起來。”

“可這樣,看著倒像他才是欺負人的一方……”

“誰說不是呢,原街坊們也是向著鄭蠻子的,可他一再鬧事,沒個清凈,實在惹人煩厭。那書生也是可憐,一個人孤苦伶仃,犯了這樣的錯事,惹上不好惹的人,若他能知悔改這苦頭也算吃的值。”

三人又看了會熱鬧扯了會閑天,待鄭蠻子鬧盡興,人群散開,方才彼此拜別。

離開時,馮知春回眸看向那將散盡的人群,人影憧憧中一個青衫書生曲膝坐在地上,一手抱著頭,一手抹著嘴。他的發髻松散地歪向一邊,抹嘴那只胳膊的衣袖裂開一道口子,臉上有的地方青有的地方紅。

她眨了眨眼,看著那個青衫書生擡起頭來。

書生額前掛著散開的幾縷烏發,黑白分明的眸子隱在衣袖遮下的陰影中,森森發亮。他死死盯著鄭蠻子離去的方向,抹去嘴角溢出的血沫,緊抿的嘴在嘴角末端勾起一抹古怪的笑。

馮知春忽覺腳底生寒,心臟突突跳動,惶惶懸於虛空般。她猛地回過頭來,雙腳釘在原地拔也拔不動。

“怎麽了?”王彩花走了幾步才發現馮知春沒跟上,回頭看她臉色有些蒼白,忙回去扶著她瞧。

“沒、沒什麽……”馮知春搖搖頭,心中冒出一個想法,只覺可怖,不敢再想。

二人采買好東西後,王彩花教馮知春如何做冬衣,如此折騰已至黃昏。

馮知春歸家做飯,飯後,知夏知秋溫習先生交代的課業,馮知春接著縫制冬衣。

不知不覺夜深,叫知夏知秋洗漱睡覺後,馮知春也舉著燭臺抱著裝布料針線的木藤小籃回寢屋休息。

夜風吹拂,吹得燭火搖閃幾下。

她冷不丁又回想起單安那個陰森古怪的笑容,一股寒意爬上脊背,之後整夜都魘住她,即便通夜明亮的燭火都無法驅散。

過了幾日,馮知春依舊心神不寧,終於在一日趁著知秋還未讀學去,叫他往楊家去一趟,轉達自己的懷疑。

去時一個人,回時卻變成了三個人。

馮知春斜掃楊瑾主仆一眼:“不過傳個信,怎的還要包早飯?”

楊瑾不以為意地挑了個位子坐好,道:“我以為馮姑娘一大早找我是要同我討論案情,你都來請我了,我怎好意思不過來?這叫來得早不如來得巧,饑腸轆轆正撞上熱粥出爐。”

“你倒真是拿客當主——很不客氣吶!”馮知春早知他厚臉皮,還是氣哼哼道,“我可沒做你兩的份。”

知夏從廚房出來,捧著一屜籠白胖饅頭,笑道:“姐姐只是說說罷了,方才知秋前腳出門,姐姐後腳就進廚房又蒸了一屜饅頭。來來,剛出鍋的,可軟乎著呢!”

楊瑾道了聲謝,拿起一個軟白的饅頭:“馮姑娘果然冰雪聰明,算得極準!”

被自家妹妹賣了,馮知春捂胸口要吐一口老血。

“你們要聊什麽案情?”知秋好奇心重,湊過來撞馮知春的槍口,被馮知春戳了幾下腦袋給壓回去。

知夏知秋再想聽,也曉得現在的馮知春不希望他們聽,便乖乖吃掉早飯讀學去了。

兩個孩子一走,楊瑾就擱下碗,正色道:“你同我想到一塊去了。”

馮知春曉得他說的是鄭蠻子的案子,也認真起來,問:“你怎麽想到是他?”

楊瑾答:“這不急,你先說說你又是怎麽懷疑上他的?”

馮知春便把那日所見細細說了,末了道:“這只是我的感覺,我原覺得無憑無證的事不能亂說,可那詭異感揮之不去,我才想到說與你聽聽。”

楊瑾沈思片刻,問:“你猜我是怎麽懷疑上他的?”

“直說。”

“好吧,那還是你遇到鬧事之後……”

這要從那日楊瑾匆匆忙忙離開王彩花的店後說起。

他去縣衙向尹良正說明自己的疑惑,尹良正召集經手過此案的捕快來聽,又按照楊瑾的想法分派工作下去。

但並無什麽實質收獲。

就在馮知春遇到鬧事的後一天,楊瑾正同尹良正商議事宜,卻聽前頭傳來陣陣鼓聲,值守的捕快很快就過來稟報稱鄭蠻子又來報案,且還一臉血口子,樣子很是可怖。

升堂,鄭蠻子入堂中,楊瑾避於耳廳。

雖前有捕快稟報,尹良正一見鄭蠻子的臉還是大吃一驚。鄭蠻子的臉上有長長短短或斜或豎的血口子十幾道,傷痕十分新鮮,有的口子大些,還在往外淌著鮮血。

鄭蠻子已沒有以前粗俗蠻狠的樣子,捂著臉,跟霜打的茄子般蔫蔫的。

他一進公堂就雙膝一軟跪在地上,伏身磕頭喊著大人救命。

尹良正命人扶他起來,搬張凳子叫他坐。鄭蠻子弓著背,縮在凳子裏。尹良正問他發生什麽事,他一雙眼瞪的大大的,驚恐未定,只哆哆嗦嗦道:“……鳥……是鳥……好多鳥……”

在他語無倫次的交代下,事情拼出了原貌。

這日他忙完田裏的事回家,走的還是那條常走的路。這兩日很太平,他便壯起膽子。走到老被偷襲的地段他還小心翼翼,果然無事發生,才放下心來。

可再往前走了一段,忽聽無數翅膀撲騰的聲音由遠及近,前方不遠處的地上一團影子由小變大,快速朝他移動過來。

鄭蠻子擡頭一看,登時嚇破了膽——那是一團鳥雲!

眨眼間,鳥雲已經飛至頭頂。無一鳥啼鳴,只聽或重或輕或慢或快的撲翅聲,震的耳朵發痛。鄭蠻子低著頭捂住耳朵往家的方向跑,那鳥雲便跟著,始終在他頭頂盤旋,似在尋找什麽時機。

鄭蠻子跑了一陣,心道是擺脫不了這群妖鳥了,自己這樣若是被人瞧去豈不是孬種極了,當下膽氣橫生,沖到一棵歪脖樹下折了根長滿樹葉的長枝,轉身對著鳥雲破口大罵,一陣亂掃。

可他是人,不會飛。鳥有翅膀,被他一趕就飛高一些,叫他挨不到一片羽毛。

沒一會兒,鄭蠻子就精疲力盡,氣喘籲籲。

就在此時,他聽得頭頂一聲嘶啞的鳥鳴,有什麽砸到頭上,他搖了搖頭,一枚石子落到地上。

他登時就明白將要發生什麽,冷汗唰地流下來,趕緊雙手護頭。

大小不一的石子如雨點一般落下,砸在他的手上頭上,鳥群顯然不想讓他有躲避的機會,一部分撲騰著翅膀下落,圍繞著他嘰嘰喳喳叫,有的甚至拿喙啄他拿爪子抓他。

人鳥糾纏之間。血口子就這麽一道一道在他臉上劃開。 又聽一聲啼鳴,鳥兒這才收回攻勢,拍打著翅膀紛紛四散開來。

被留下的鄭蠻子十分狼狽,臉上火辣辣地疼,心中又十分懼怕鳥群再次回來。 他連家都不敢回,慌慌張張跑到縣衙報案,覺得只有縣老爺才能震懾那群妖鳥和背後使壞的人。

“一定是那個人……一定是他……”鄭蠻子顫著音說,“我前兩天找他討過公道,一定是他心裏記恨上我,才……才……他能讓鵝聽話,肯定也能讓鳥聽話……他是不想讓我好活啊!又不讓我死個痛快,偏要來折磨我……這樣折磨我……這樣折磨我,是要我發瘋!”

“他是誰?”尹良正問。

鄭蠻子身子發抖,吐出一個人名:單安。

馮知春聽完徹底怔楞住:“這怎麽可能?”

她知道後世有馴獸師這個職業,卻不想古代也有這樣的人才。

可這怎麽可能呢?

後世馴獸師訓練的動物大多都是圈養長大,洗去野性,性格本就比較溫順聽話,也更親人。

而現在這個時代,馴服牛羊等為家畜都是近年才增多的事。山野間的獸禽野性十足,鳥群更是春去秋來、四處為家。這麽短的時間內就可以把一群品種雜亂的鳥訓練有素,培養出鳥王來統領鳥群,這怎麽想都覺得可能性太小了。

作者有話要說:

加了一些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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