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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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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剩和主人之間突然爆發的信任危機, 大人物陶馳一無所覺。

再說,他還有一堆事情要忙。

某國家五A級旅游度假區內,有一座山頭常年雲霧繚繞仙氣飄飄,裏面泉水叮咚靈氣四溢,樹木郁郁蔥蔥草木繁盛,按理說如此環境優美的地方生態也一定很好,然而很奇怪的是,飛禽走獸卻反常地對這裏避之不及。

某五百年才成精的老虎精剛巧誤入此地,原本威風凜凜臉上寫滿了“老子天下第一”, 誰知還沒靠近就忽然覺得從耳朵到尾巴尖兒一陣發麻,隨後嗚咽一聲,夾了尾巴就逃, 邊跑還邊打哆嗦,那沒出息勁兒比起喪家之犬還不如。

只見一只五彩斑斕尾羽比身子還長的大鳥從空中飛快地劃過, 飛到一處與山中野趣風格迥異卻又相映成趣的建築物中,落地就變成了一個步履匆匆的白領麗人。

“部長!你接到了一封紅頭信……”大鳥化成的職場精英型美女看起來幹練十足。

端坐在價值六位數的厚實木桌後面的男人微微皺了下眉頭, 等擡起頭來的時候卻已經是一臉波瀾不驚,淡定到了極點,就是伸出去的手有點兒小心翼翼地過了頭,仿佛是去接一枚□□。

事實證明他的小心翼翼一點兒也不多餘。

因為那紅頭信剛被拆開的一瞬間,連信封帶信紙就化為了一團紅中帶白的火焰, 燃燒在男人的手掌上嗶啵作響,甚至發出了一陣微微的焦糊味兒。

“天庭這個傳信方式真是太不講妖性了。”職場精英美女有些不忍心看,眼神閃閃躲躲地看著頂頭上司的面癱臉, 心裏十分佩服——聽說這是三昧真火的級別呢。

那個手掌著火的男人正是妖管部的老大陶馳,此時卻十分淡定,爺們兒氣十足任憑那火燒得囂張,他卻連眉頭都不帶動的,就這麽眼睜睜地看著火焰在自己手上燒灼著。

“怎麽?你還想給我塗個藥膏什麽的?”陶馳微一側頭,瞟著旁邊這個看熱鬧的。

被點名的職場精英美女——鐘茗,也就是陶馳的得力助手白眼一翻:“不是,我午飯沒吃,想讓你順便給我煎個雞蛋。”

陶馳繼續面無表情:“我倒不知道你們鳥類也吃蛋。”

鐘茗一噎,覺得頂頭上司越來越不會聊天了,也不知道和誰學的。

整整五分鐘之後,那火焰無風自熄,留下了陶馳被燒得焦黑的左手,陶馳微微一抖手腕,黑色的粉末瑟瑟落下,露出了白裏透紅細膩無比的手掌皮膚——明顯是剛長出來的。

鐘茗有些嫉妒地看著陶馳這雙比她還好看的手,好奇地問道:“信上說什麽了?”

剛剛,就在火焰消失的一瞬間,一道白光直直地沒入了陶馳的掌心,紅頭信上所攜帶的信息通過手掌吸收直入腦海——天庭的傳信方式裏這已經算是保密措施最高的一種了。

“沒什麽,讓我去天庭述職。”陶馳淡淡道。

“述職?”鐘茗睜大了眼睛,“那用得著用紅頭信?部長,你又擋了誰的財路啊?”對於陶馳的賺錢能力,鐘茗是佩服地五體投地,無論什麽匪夷所思的主意都能讓他變成稅收歸入妖管部,然後通過各種各樣的福利在妖族內部進行利益再分配,可謂是劫富濟貧的典範。

可以說,現在妖族在人界發展得紅紅火火,陶馳功不可沒。

然而他的功勞,是相對於人界妖族和收稅收的手軟的天庭大佬而言的,妖管部如此紅火,眼饞的人自然不在少數,和天庭神仙們分屬兩個系統的神獸們就看陶馳非常不順眼。

這麽好的差事怎麽就落到這小子頭上了?他們可不管當初妖管部成立的時候被他們當成燙手山芋,是丟垃圾一樣丟給陶馳的。

反正現在妖管部變成了大肥肉,神仙們各有職司沒空下界,他們可是有空得很,不搶一搶怎麽說得過去。

所以三五不時的,陶馳就要處理一下這種小問題,羨慕嫉妒恨嘛,他懂,就是有點兒煩。

而這次的羨慕嫉妒恨明顯不同往常——紅頭信那可是只有天庭的老大,也就是玉皇才能簽發的。

因此陶馳不敢耽誤,三兩句和鐘茗交代了一些工作上的事宜就匆匆趕往天庭。

而進入天庭的方式可以說非常另類了。

只見陶馳就是走出了門,擡頭看了看,然後從上衣口袋裏取出了兩面造型古樸的小鏡子,分別是一黑一白,背部都鑲嵌了一顆流光溢彩的寶珠。

這個寶物可沒幾個人有,因為它有個名字,叫做通天鏡,代表了自由出入天庭的權利——就是使用起來有些兒戲。

只見兩面鏡子被陶馳輕輕一拋,自動在空中懸浮起來,上下對應,留下了約莫一米見方的一塊空間,而這空間如水紋般微微晃動。浮光掠影之間,陶馳躬身一鉆,就已經消失在了原地,而兩面小鏡子也隨之不見了。

陶馳再出現的時候,仿佛落進了棉花糖堆裏。

到處是五顏六色的雲朵,看上去軟綿綿,蓬松無比,還有點兒甜香四溢……就是甜過頭了,讓陶馳有點兒牙疼。

聽說天庭的裝修風格是按照西王母的意思搞的,而西王母,雖然被人類的神話賦予了各種各樣高大上的身份和神秘氣息,但是陶馳知道得很清楚……其實吧,她就是個一頓能啃四個豬蹄,牙口倍兒好的吃貨老太太。

吃貨老太太顯然葷素不忌,愛吃的東西很廣泛。天庭傳言,這個棉花糖雲堆裏面,顯然有些地方是藏有真的棉花糖。

而傳說的來源是這樣的……

某日,廣寒宮的小兔子偷跑出來玩,因為成功離家出走過於興奮,跑得太遠了,然後一不留神就肚子餓了。小兔子東聞聞西嗅嗅,撅著毛線球兒尾巴的肥屁股,一頭紮到了雲堆裏,結果呢,竟然還真的讓它扯出來了一簇雪白綿軟的棉花糖。

可惜廣寒宮出身的無論人和妖都矯情得不得了,那小家夥居然有潔癖,還特意把棉花糖放到瑤池裏洗了洗。

這麽一洗吧,棉花糖理所當然地就被洗沒了……於是小兔子一臉懵逼之後悲傷逆流成河,第N次離家出走就以委屈巴巴跑回去撒嬌加哭訴作為結局。

陶馳搖了搖頭,心想自己想這些有的沒的幹什麽,都怪青鳥那個天庭有名的八卦無冕之王,天天吃飽了撐的在他耳朵邊念叨這些烏七八糟。

剛走沒兩步,陶馳就迎面碰上了一個特別不想看見的人。

一個從頭發絲兒到腳指甲蓋兒都寫滿了吊兒郎當不務正業的家夥迎面走來。

聽說他是某次下界的時候不小心落到小混混集散地,然後八成是對人間的審美產生了什麽誤會,從此身邊即世界,以為這就是人類最潮的造型了。

五顏六色的頭發,叮裏當啷的上衣,永遠數不清有多少個洞的牛仔褲,身上還掛滿了隨時能把人眼閃瞎的金屬鏈兒——要不是他長得還湊合,整個一標準失足青年……還是小學沒畢業那種。

然而失足青年自我感覺良好,上來就餓虎撲羊一般攬住了陶馳的肩膀,勾肩搭背地說:“喲,還是這麽人模狗樣的,這才下界幾天啊,就忘了自己饞嘴大屁股的英雄本色了?

陶馳不著痕跡地錯開了那只鹹豬手,十分嫌棄地道:“你這都哪兒染的一身毛病,咱家老頭兒還在閉關吧?不然準得看見一次揍你一次。”

“得,你還是操心你自己吧,上來幹嘛來了?我看看,這手上的皮又是新長的吧?哎呦,可憐的小淘淘啊~”

“你上次托我找的一箱子CD還要不要了?”陶馳淡定,但是對於青年的稱呼還是忍不住隱約撇了撇嘴角。

“……弟弟,親弟弟!三哥說錯話了,你就當聽了個屁。”青年愁眉苦臉,“這天庭出出進進怪麻煩的,出個門得打一大堆的報告,沒有你走私我這日子可怎麽過啊。”

這青年叫做蒲牢,是陶馳的親哥哥。

因為性格原因,永遠沒個正形的他看上去比人五人六的陶馳倒顯得幼稚得多,不過當然了,都是幾千上萬歲的妖,再幼稚也幼稚不到哪兒去。哦,不應該說是妖,因為蒲牢和陶馳一樣,論起來都屬於神獸——就是每只妖的終級奮鬥目標。

不過他們也算是趕上了好時候,上古時期,天地靈氣充沛,隨便一個什麽妖物都能輕易成精。

放到現在那可不一樣了,倒黴催的動物們生存越來越難,別說成精,能活到成年就是運氣不錯。自從人類的食譜越來越廣泛,有成精機會的動物就越來越少,現在妖族裏面凡是屬於“食譜上的動物”的,那都不用問,基本一水兒的上千歲打底。

“要不要三哥去給你壯壯膽子?聽說這次是玉皇老兒親自接待你。”蒲牢擠眉弄眼地不消停。

“……然後讓你在旁邊看熱鬧笑得捶地?省省吧。”陶馳不為所動,果斷甩開蒲牢這個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就往玉皇殿走去。

蒲牢原地砸吧砸吧嘴,很是有點兒遺憾,不過一轉頭就樂顛顛地收起了那一箱子CD歡天喜地地回宮去接受藝術熏陶了。

陶馳抱著上墳一樣的沈重心情進入玉皇殿的時候,就感覺自己不可能是被喊來述職的。

等進門之後看到大殿上戳著的那個分外眼熟的人的時候,他徹底放下了正經述職的一線希望。

明晃晃站在那裏的,赫然是之前被他狠狠忽悠了一把的畢方。

這只有名的少了一條腿的鳥妖,心眼兒可比別人一點兒也不少,顯而易見,那條腿騰出來的地兒全都被他用來長心眼兒了。

陶馳低調再低調,悄悄收了賬本以後,迅速收集了證據就上報了。然而自己的報告還沒得到回應,畢方就這麽大大方方地戳在了自己的眼前,可想而知,自己在報告上寫的“申請調查畢方賬務”的申請並沒有得到上頭的批準。

“說說吧,都什麽事兒?”高高在上的玉皇道骨仙風那是一定的,可惜臉上總是寫滿了不高興,再加上他白眉飄飄白須也飄飄的,加起來給人的印象就是一個脾氣不大好的老頭兒。

總是脾氣不大好的老頭兒顯然今天的心情也不怎麽樣,開口就帶著□□氣兒。

畢方一改在人間那副溫潤君子的樣子,惡人先告狀,一看就打了八百遍的腹稿,此時張嘴就來:“陶馳不按規矩辦事,非法盜取我局重要資料,造成極為惡劣的影響,尤其是非常不利於妖管部的上下級穩定關系,我代表我們地方部門申請嚴肅調查陶馳的違規情況和違紀行為,在此期間予以停職處分。”

玉皇聽得一個頭兩個大,頓了半天,才在畢方的期待下開了口:“……你小子氣兒還挺長啊……”

可憐畢方天生平衡感不大好,聽了這話險些頭一暈站不穩直接趴下。

“你盜取人家什麽資料了?”玉皇轉頭皺著眉頭看向陶馳,屈尊降貴般地順口一問。

“畢方的黑賬本。”陶馳也是早有準備,“我已經上繳給監察處了。”

“什麽黑賬本,你不要血口噴人。”畢方道。“那明明是我局的正常福利賬本,上面每筆資金都有明確的來源去向,我申請重新調查,不能聽你的一面之詞。”

陶馳看了一眼忽然之間有恃無恐的畢方,臉色一沈。

畢方察言觀色,心裏得意地不行。心想你小子沒想到監察處也有我的人吧?早就把賬本給改了,沒證據,看你怎麽告我的狀。

就聽陶馳慢悠悠地一說:“畢方除了私下記黑賬之外,還有一項罪行。”

“什麽?”玉皇忍不住接道。

“篡改重要證物,試圖掩蓋犯罪行為。”陶馳慢悠悠扔出了一個□□,“未遂。”

“?”畢方堅信手腳很幹凈不可能被發現,因此想也不想地直接否認道:“我沒改賬本!你有證據嗎?拿出來看看。”同時腦子飛速轉動琢磨是哪裏出了紕漏。

陶馳更加淡定,一副非常假的驚訝狀:“我還沒說重要證物是什麽,你就知道是賬本了?”

畢方感覺心口有點兒疼,身子晃悠了一下,覺得自己今天出門大概沒帶腦子。

玉皇也一臉糟心表情:這個智商,還敢來告狀,臉呢?天庭的日子過得太滋潤了這些物種都退化了嗎?

“畢方,你回去好好反省反省吧。”玉皇趕蒼蠅一般揮了揮手,然後就一臉“有事早奏無事退朝”的表情看著陶馳。

看著灰溜溜退下的畢方,陶馳卻沒有走的意思,原地站著稟報道:“我懷疑竈君在人間。”

“什麽?”這下玉皇一改之前的漫不經心,雙手一扶椅子,身子前傾,追問道:“你確定?”

其實也不怪玉皇突然這麽激動。

神,也是以食為天的。

任誰足足一個月都沒吃到合口的飯菜,心裏都要有點兒百爪撓心。

要知道,天庭食堂在差不多一個月之前就已經關門歇業了,而食堂的大廚竈君司命一個大活神竟然失蹤了,這下不得了,滿天庭的神仙神獸們頓時沒了主心骨一樣。早就習慣了竈君這個妙手神廚的手藝,大家吃什麽都味同嚼蠟提不起精神,據說西王母的小廚房這個月已經被罰工資罰得接下來三年都要白幹活兒了。

所以大家都很著急,連各個駐人界和冥界的部門都收到了紅頭文件通知,要把竈君給找回來……不過至今未果。

“不確定是不是竈君本尊,也有可能是他的後裔或者繼承了他的血統的。”陶馳老實報告他所發現了情況。

玉皇道:“哎……你怎麽也啰嗦起來了,趕緊說重點!”雙眼有些放光,“你就說這人做飯好不好吃?”

“化腐朽為神奇。”陶馳言簡意賅地總結。

“好!”玉皇滿意,眼前這家夥的舌頭他可是很相信的,於是笑瞇瞇地直接拍板,“什麽時候把這人弄上來頂缺?”

“……”陶馳無語,“現在不是沒有成仙名額了嗎?”

“……這算什麽,馬上去走流程,我特批一個。”玉皇幹脆利落,“你就當接引人,趕緊把人給我弄上來,去吧。”沒飯吃的玉皇顯然特別著急。

“是……”陶馳領命而去,肩負全天庭的胃讓他壓力山大。

玉皇的命令顯然要馬上辦理,陶馳苦笑著搖搖頭,開始琢磨自己走這個流程需要跑多少個部門。

“人界的優點沒學會,繁文縟節拖拖拉拉倒是學了個十足十。”陶馳嘆氣,天庭機構改革也是刻不容緩啊,有空的時候寫個報告交上去吧,人類學習更新的速度可是很快的,他們當神仙的自然也不能落後。

……不過現在兩大巨頭玉皇和西王母因為餓著肚子,心情都不怎麽樣,他還是別去觸這個黴頭了。

畢方失魂落魄地離開玉皇殿不久,就悄無聲息地進入了另一處宮殿。

“這點兒事兒都辦不好,廢物!”一個聲若洪鐘的聲音吼道,氣勢簡直有如虎嘯。

畢方強忍著捂耳朵的沖動,原地站著一動不動。

“明的不行來暗的!”那人頓了一下,繼續吼道:“晚上去找他。”

畢方有點懵:“白天晚上的,有什麽區別?”

被提問的人顯然沒有什麽耐心,怒道:“讓你去你就去,跟你說了你也搞不懂。最討厭你們鳥族的,腦袋小得盛不下腦子!”

連累了全族的畢方縮了縮脖子,忙點頭答應。

“對了,手腳幹凈點兒,收拾他以後換個地方扔,記憶也處理一下。懂?”這人交代完了,身形重新隱入黑暗,依稀可以看見如小山岳般的體型,令人印象很是深刻。

畢方一頭霧水地領了命,如蒙大赦,趕緊溜之大吉了。

而另一邊,剛跑了無數部門去走流程的陶馳,擦著額頭看不見的汗水,感覺有點兒心累。

他雖然已經辦完了事兒卻還是閑不下來,找了一處較為偏僻的宮殿,剛拐了個彎就打了一個響指,隨著這個響指,陶馳的指尖微光閃動,升騰起了一點微弱的星光,這細小光芒在空中一隱而沒,不知道哪裏去了。

片刻之後,一只體態輕盈小巧,毛色翠綠閃著青光的小鳥,如同召喚獸一般出現。

然後剛露頭就被餵了一嘴的紅果子。

突如其來的驚喜讓小青鳥十分振奮,拍打著翅膀好不容易幸福地咽下了紅果子,才嘰嘰喳喳地道:“什麽事兒求我啊,這麽殷勤,非奸即盜!”

“有吃的還塞不住你的嘴。”陶馳道,“幫我查件事。”

“說吧。”小青鳥愉悅地瞇起了眼睛,好像還在回味嘴裏紅果子的後味。

“我之前交給監察處的一個賬本,被人試圖篡改,雖然我讓自己人及時掉了包沒讓他成功,但是監察處這種關鍵部門有人一仆二主可是能添不少亂子,你幫我查查是誰。”陶馳微微瞇起了眼睛。

“好嘞,交給我吧!”小青鳥心情正好,脆生生一口答應下來。

“乖。”陶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呼嚕了一把青鳥的小腦袋,搓了搓手指,覺得油光水滑的羽毛手感還不錯。

青鳥:“……”突然之間被揩了油,小青鳥還不知道應該給出什麽反應,就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占自己便宜的貨,手掌一翻祭出了通天鏡,就這麽跑了,跑了……

剛剛回到人界的陶馳,一落地就覺得十分糟糕。

夜幕降臨,燈火輝煌,看天色已經是□□點鐘的樣子了。

陶馳忍著極度的不適,用遁法連續換了幾個地方,才算甩開了身後的小尾巴。

有條小尾巴從天庭一路跟他下來,受了誰的支使陶馳心裏十分清楚,只不過現在沒有精力處理,擺著他面前的有更重要的事——

陶馳步履匆匆,細看還有些踉蹌地拐入了一個人跡罕至的小巷子,剛剛陷入黑暗,陶馳就發出了一聲痛苦的低吟。

映在斑駁磚墻上的黑影,由一個長手長腳的人影,緩緩縮小,變成了一個身高還不如體長的小生物。

出現在原地的短腿兒狗一開始十分迷茫,似乎對於自己出現的地點很是不滿意。

而後瞬間撲面襲來的饑餓感讓短腿兒狗嗚咽了一聲,搖了搖腦袋,邁起了小碎步就走出了小巷子。

燈火輝煌中,屬於熟悉城市的味道讓它很滿意,用力抽了抽黑黝黝的小鼻頭,短腿兒狗原地轉悠了兩圈就認定了方向,開始堅定不移地循著熟悉的味道,朝著那個被它的鏟屎官稱之為家的地方跑。

“狗剩!你跑哪兒去啦!我還以為你生我的氣了……”打開門的田小狐很驚喜。

自從上次她膽大包天地質疑狗剩身為犬類之王的身份(是的這是田小狐自己腦補出來的),還膽敢像遛普通狗一樣遛它,狗剩就生氣地離家出走了足足五天之久,今天它居然回來了,田小狐內心很感動,沒有被拋棄的感覺真好。

“喏,先吃個鹵雞腿墊墊肚子。”田小狐趕緊扔了一個大雞腿到狗剩的碗裏討好一下。

結果還沒轉過身就聽到了啃骨頭的聲音,田小狐不可置信地轉過頭,看到肥雞腿上的肉已經沒了,狗剩正在吧唧吧唧嚼骨頭。

要知道狗剩自從屈尊降貴來當寵物,就是一只徹徹底底的挑食狗,香的、肥的、滋味好的,總之要求越來越多,飯量也越來越大……可以說是一只非常難伺候的‘犬科之王’了。

“……你這是餓成什麽樣兒了啊,居然都開始啃骨頭了。”田小狐無語,轉回身加緊腳步去廚房做飯。

狗剩回來的太及時了,趕飯點兒特別準,她這兒正準備做宵夜呢。

也不知道別人養狗是怎麽樣的,反正田小狐是把狗剩當成和自己平等的生物一樣看待,吃東西也是,自己吃什麽,狗剩也就吃什麽。

之前聽同學說狗狗一定要吃狗糧,田小狐剛養狗剩的時候還好奇地去寵物市場轉了轉,結果試探著嘗了一顆狗糧之後,就“呸”地一聲,扭頭就回家給狗剩做飯吃了。

狗糧什麽的,哪兒是‘狗吃的’東西啊!

再說,狗剩也格外不一樣。對狗糧嗤之以鼻不說,吃人類的食物也完全沒壓力,自然得簡直像是——它本來就是個人一樣。

“開飯啦!”田小狐端著盤盤碗碗上桌了。“皮秋~吃飯啦!”

說起來,皮秋已經順利地把他的八天免費宵夜順延為了長期福利,對此,生性厚道大方的田小狐也沒有意見,反正一個人吃飯也怪無聊的。更重要的是,和之前只占便宜不吃虧,理所當然感覺天下皆她媽的室友馮璐不同,皮秋可不是只占便宜的妖,單是每天指導兩句她的法術修煉,就十分物超所值了。

“火球術你練得怎麽樣了?”皮秋看著桌上熱騰騰的皮蛋瘦肉粥,感覺有點兒燙,於是聊起了天。

田小狐舀了一碗給狗剩,邊對著風扇吹吹涼,邊興奮地答道:“現在我已經能發出橙子那麽大的火球了!”

“橙子啊……”皮秋驚訝於田小狐的進步速度,鼓勵地笑了笑,沿用了田小狐的比喻,“進步很快嘛。等到柚子那麽大的時候,你就算是入門了。”

狗剩迫不及待地仰起了身子,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的碗,口水滴答迫不及待地等著……剛才的鹵雞腿仿佛不是進了它的肚子,而是進了黑洞,毫無存在過的痕跡。

它看到自己的碗裏盛著熬得黏黏的稠粥,白白黏黏的米粒因為吸足了水而顯得胖乎乎的,皮蛋已經被煮的微微化開了,把白粥變成了淡褐色,裏面星星點點伴著淡褐色的肉沫,一點兒也不清湯寡水地夾雜著適中的油星兒,溫吞吞的顏色原本平平無奇,卻因為一撮細碎的翠綠小蔥花的存在而顯得活潑潑起來。

皮蛋和瘦肉仿佛是絕配,默契地搭檔出來一碗濃香四溢,濃稠香軟的美味粥羹。

狗剩的單純腦子裏卻不懂這麽多,它心裏現在只有一個想法:粥怎麽還燙著呢,急死本大爺了……

皮秋顯然和它英雄所見略同,一邊一勺一勺慢悠悠地邊攪和自己的那份,一邊饒有興致地看著狗剩在下面呼哈帶喘上躥下跳。“對了,你明天要去幹什麽來著?”

田小狐興奮起來:“廚藝培訓班!我好不容易攢夠學費啦,終於可以報名了!”

皮秋冷眼看著田小狐興奮地上躥下跳,聽說區區一個廚子課程竟然要三萬塊的天價而顯得不可理解:“你有空不如好好修煉。”

在皮秋這個旁觀者看來,田小狐去學習什麽廚藝那真是完全沒有必要,她對於烹飪一道似乎有種天然的直覺:選什麽食材,用什麽火候,怎麽炮制,如何調味等等,都有她自己的一套方法,仿若天生。

更重要的是,她的妖力竟然可以直接運用到廚藝上,對做出的食物施加影響,這哪怕以皮秋的見多識廣來說,也是聞所未聞的。

要知道,田小狐開心的時候做出來的菜,甚至可以讓享用食物的人也跟著體會到那種雀躍的心情,這絕對是一種小狐所獨有的天賦。

不過好不容易終於攢夠了學費正在激動不已田小狐,卻完全聽不進去皮秋認真的建議,眼看一直以來的夢想就要實現了,她腦子裏已經在憧憬自己戴著帥氣的廚師帽成為了一個厲害得不得了的五星級酒店大廚了。

第二天一早,田小狐拿著裹了三層報紙兩層塑料袋還嚴嚴實實塞到包包最深處的三萬元巨款,到了早就已經背得滾瓜爛熟的地址。

一棟普通地過了頭,甚至顯得十分老舊的七層大樓,透著一種行將就木的勁兒矗立在城市邊緣。

這是被劃分為發展新區的地界,四周的高樓大廈用它們的光鮮亮麗反襯著老樓房的暮氣沈沈,旁邊一個金碧輝煌恨不得接待總統的五星級酒店更是神采飛揚。

襯得老舊的七層樓房顯得更加格格不入起來。

田小狐的目的地就在這老樓房的二層,這是一個前被樓擋後被樹遮,以至於壓根見不到陽光的樓層。

雖然廣告上打得如火如荼,但以當廚師為夢想的打工仔們顯然並不算多,再說外面還有琳瑯滿目的專科學校排著隊等著他們的臨幸。所以田小狐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空無一人的接待處。

要不是她再三確認了地址,還以為自己走錯了路。

敲了半天玻璃門,才有一個肥胖的中年婦女穿著疑似睡袍的家居裙慢吞吞走了過來。

“幹什麽的?”第一印象就讓人覺得油膩膩的中年婦女問道。

“我來報名,廚藝培訓班是這裏嗎?趙大廚辦的那個。”田小狐對於油膩的中年婦女卻保持著好感,廚子嘛,肥胖油膩,多正常的事兒,你看這裏,連接待的阿姨都這麽專業,真是棒極了。田小狐樂觀地想道。

“呃……”中年婦女明顯楞了一下,眼睛裏還閃過了一絲驚訝,然後立刻換上了一副熱情的嘴臉:“是是是,快進來。”

領著田小狐進房間坐下,殷勤地倒了一杯滿是茶梗子的茶水之後,中年婦女開始馬不停蹄地介紹起來:“我們這裏啊,是趙大廚私下開的培訓班,選學生很嚴格的,因為所教授的都是秘方和獨門菜譜,包你學了之後輕輕松松在各大酒店都能找到工作——不是我說,二廚的職位都不用考慮,必須大廚!說起來,你是想當大廚的吧?”

田小狐有些忐忑地點了點頭。

中年婦女眼底好像閃過了一絲滿意的笑意,繼續說道:“我們很正規的,理論和實踐相結合,看到旁邊的香江大酒店了嗎?”說著不由分說的拉著田小狐走到一個逼仄的小窗戶邊,遙遙指著那個光鮮亮麗的華麗大酒店。

“那可是五星級的,不說總廚和頭竈了,裏面連涼菜師傅的月薪都得這個數……”中年婦女伸出了兩根粗壯的手指,一臉不容置疑。

“哇,兩千嗎?”田小狐開始期待起自己的職業生涯了。

“……兩萬,”中年婦女頓了一下,意外於田小狐狹窄的眼界,然後接著說道,“總之呢,先理論學習,然後咱們有內部渠道,可以直接去香江大酒店實習,表現好的話,你就能留在那邊了,那前途就不可限量了!”中年婦女專門停頓了一下表示強調。

“我給你說,這機會可是難得得很。其他那些不正規的培訓班啊技術學校啊,想安排人進五星級酒店,那可是想都別想。”中年婦女接著又強調了一番他們的得天獨厚,力證他們的學費收得十分物有所值。

“情況你也了解得差不多了,怎麽樣?想參加我們的培訓嗎?”中年婦女一番舌燦蓮花地介紹完畢,開始總結陳詞。

田小狐聽了一耳朵,感覺信息多得都快暈了,腦子裏就記住了一個意思“他們這裏牛X大發了,錯過了這村兒沒這店兒”“不只是學廚藝,連工作都包辦了”。

“當然報啦,我就是來報名的。”田小狐忙點頭,工作什麽的她不在乎,主要是想和她的偶像趙大廚好好學習一下廚藝。

“哦,好的,你來得巧,我們這裏因為資源有限,報名人數是限量的,畢竟人多了酒店那邊也不好安排知道吧?現在呢,剛好剩下一個名額,你考慮得怎麽樣,今天報名嗎?”中年婦女略帶著‘機會難得’的暗示,狀似不在乎地提醒道,“如果現在不報的話,你明天來不能保證還有名額哦。”

“報呀,我現在就交學費!”田小狐生怕沒有了成為大廚的機會,已經開始打開包包準備拿錢了。

中年婦女眼底流露出一絲滿意:就喜歡這種涉世未深,一忽悠就上鉤的小姑娘。

收拾起了滿心的得意,中年婦女麻利地收了錢,開了個收據,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先給你開個收據,□□的話今天機器壞了,回頭給你補上啊。”

田小狐初入人類社會沒多久,工作都沒找到就直接自己擺攤兒,其實完全不懂□□和收據有什麽區別。

出於對趙大廚的莫名信任,不疑有他地點頭:“沒關系,回頭再說吧。”

看著這麽好說話的田小狐,中年婦女更滿意了。

收了錢,她取出了一張排版十分隨便的打印紙,塞給田小狐道:“這是課程表,你按照上面的時間表按時來上課就行……”

田小狐趕緊小心翼翼地收起了課程表,內心十分雀躍:自己輝煌的大廚之路,就要開始了!

作者有話要說: 預告:

當當當,明天,小狐就要正式進入陶大部長的視野啦~

陶馳:麻煩你擡頭看看,31章了,我才剛開始了解女主,你確定我是男主?

作者君:……呃,我寫文有個毛病,寫著寫著就把男主給忘了,沈迷女主事業線和各種神轉折不可自拔……對手指.jpg

狗剩:汪汪汪汪汪(翻譯君:當本大爺不存在?本大爺也是男主!存在感很強的那種!敢不服,當心我咬你哦!)

作者君:狂犬疫苗批發了解一下……啊你給我松口松口啊啊啊啊!╥﹏╥我錯了,求冰棍兒冷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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