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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了魂魄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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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喬冬。

很長時間了,我用心的工作,用心的生活,用心的陪爺爺聊天,用心的忘記淩小因。

可看到她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幾乎癱在一位三十幾歲的姐姐身上,形容枯槁,她的腮紅腫著,她瘦了好多。

我今天值班,人不多,來看牙的人不多。

淩小因是我的最後一個患者。她迷迷糊糊的。我幫著那位大姐把淩小因扶到治療椅上。

觀片燈下,淩小因的牙齒整齊又潔白如玉。她只是長了智齒。

請問,您是患者的什麽人。我看著帶淩小因來的那位大姐。

哦,我是她同事,我姓周,怎麽了醫生?周姐急急地問道。

我先給她開點消炎藥,您去付款取藥吧,她只是長智齒,智齒的位置不太好,等她清醒些,要她自己決定,是拔除還是怎麽吧。我說著開了單子。

周姐客氣的說道:謝謝醫生,那小因她要跟我一起去嗎?

沒關系,讓她在這休息會吧,您去拿藥吧,一會過來餵她吃點,洩了火,大概三天左右就會好了!

我把單子交到周姐手裏,她千恩萬謝的走了。

我看著淩小因,她沈沈的睡著,她的睫毛微微翹起,與含笑的眉毛一起,組成了這副絕美模樣。她就像是被誰換了魂魄,她變成了另外一個女人,她不是從前的淩小因。

我洗手,收拾東西,準備下班,我摘下口罩,卻聽到淩小因喃喃的說話,她說:醫生,有沒有,吃了就會失憶的藥!

我轉身看她,她依然是閉著眼睛,可眼角卻流出了眼淚。我望著窗外飄下來的一片還帶著綠色的葉子,憂傷又仿徨。天色暗起來。

我原本,那麽用心的,小心翼翼的要把她忘記,可為什麽,她用這副模樣,又一次闖進了我平淡的生活。

我坐到她身旁,淡淡的說:你喝過酒嗎,所有可以讓你失憶的藥,就像酒精的麻醉一樣,短暫而透明,醒來,還是昨天的樣子。

我並不喜歡喝酒,大概所有學醫的人都無比清楚,你喝的再多,傷的只是身體,卻治不好你心裏的痛。

淩小因喃喃的說著,像是夢話一樣:寧小檬,我想吃糖,半糖……

周姐風風火火的跑進來,她手裏拿著一瓶礦泉水,不大好意思的問我:礦泉水可以嗎?

我抿嘴笑笑,起身倒了杯溫水地給她。

她把淩小因扶了起來,費力的餵了一片藥下去。

淩小因咳了一聲,說:牧牧,好苦!

周姐嘆了口氣,說:醫生,您真是熱心腸,可以讓我們再稍微呆一會嗎?

我點頭,指了指外面空蕩蕩的走廊,說:沒關系。

周姐便拿了條椅子,坐在淩小因的一旁,眼裏全是憐惜。

她怎麽了?我問道。

怎麽說呢,大概可以說,是分手了吧!周姐嘆了口氣。

我想起和淩小因走在一起的男人,叫季少珩的男人。他那麽囂張又幸福的陪在淩小因的左右,她和他的笑,都是那麽的明媚。

年輕嘛,多經歷幾次就好了,小因就是太天真,太善良,太容易錯付感情,唉,緣分吧!周姐嘆著氣說。

我淡笑。緣分果然是最好不過的借口。緣聚不幾日,待這濃濃秋風起,便隨著落葉,紛飛去了咫尺天涯。

淩小因大概睡了半個多小時,我和周姐聊著有的沒的,關於淩小因,我沒有多問,她也沒有多說。

她猛的坐了起來,摸了摸胸口,又喘了幾口氣,這才像是放下了什麽巨石一般,她看著周姐說:我以為我死了。

她說完便是慘然的笑。周姐扶著她向我道別,淩小因終於發現了我,她笑笑,蒼白的我有些惱怒。

天黑了,路上的車流緩慢的行走。節日的最後一天,從四面八方返回北京的車輛拼命的趕。

我送你們吧。我說道。

周姐看實在不好打車,便替淩小因答應了。她們坐在我的車上,周姐說:醫生,不然我們請你吃飯吧,這真是怪不好意思。

我笑笑,不說話。我的心裏太亂,亂到我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答應,或者拒絕。

火鍋吧,吃火鍋吧!淩小因像是下了什麽決心一樣,堅決的說著。

我都忘記上次說吃火鍋了呢!周姐應和著。

其實這個時候,淩小因吃火鍋,會上火,她的牙齒不允許她吃這種東西,可是,我卻做不了主。

我找了家常去的火鍋店,三個人坐在煙霧繚繞的火鍋前,各懷心事的吃著清淡的火鍋。

周姐畢竟年紀大些,她苦口婆心的勸淩小因不能吃辣,所以淩小因才放棄了重辣火鍋的要求!

隔著薄霧,我也看得到淩小因眼裏的悲傷,她很善於隱藏,爺爺說她是個可憐的孩子。

從前我看不懂她可憐在哪裏。現在才明白,她的確惹人憐。

周姐見了熟人去打招呼。我給淩小因夾了菜,說:你長了智齒,而且,位置不太好,坦白的說,就是橫著長了,從今往後的日子,如果你不把它拔掉,它可能隨時發點小脾氣。

她看著我,噗嗤一聲笑了,她問我:會不會疼?

我笑笑:智齒就像失了心的愛情,不拔就只能忍著時不時鉆心的疼痛,拔了,痛一陣,就痊愈了。

她淡淡的笑笑,沈默了。

我送淩小因和周姐回了她們的宿舍。淩小因一路沈默,她甚至都沒有跟我說謝謝,也沒有說再見。

你看,一個眼裏沒有你的女人,是不會在乎這些細節。

看著那片黑暗的宿舍,亮起一盞明亮的燈,我悵然若失的發動車子離開。

不知道淩小因又要面對一個怎樣的夜晚,是哭,是痛,或是沈沈的睡著。

爺爺已經很久沒有去吃那家早餐點的老北京豆花了,爺爺其實已經在病床上躺了很久了,爺爺時常說起淩小因這個女孩,有些孩子,表面堅強就已不容易。

爺爺總是嘆氣,卻不告訴我,他為什麽嘆氣。

我依然記得那天,爺爺第一次說起有個叫淩小因的女孩的情形。

爺爺說:小冬啊,你年紀也不小了,爺爺給你介紹個女娃兒吧。

我搖頭又撇嘴,爺爺介紹的,不知道是誰家的大齡女青年才能入了他的法眼。

我剛認識的,叫淩小因,人不錯呢,喜歡看三國,還給我講三國裏面的故事呢!爺爺笑呵呵的說。

我媽在一旁嘀咕著:爸,您可千萬別說您從敬老院看上了個孫媳婦!

爺爺哈哈的笑:哪有,她告訴我,她的工作是偷墳掘墓,可逗了!

盜墓賊?我大叫著。

什麽盜墓賊,考古,考古!爺爺氣呼呼的,像個小孩。那時我便發現,爺爺的身上,總是有煙的味道。

我那時對淩小因這個女孩充滿了疑問,可是我卻不相信緣分。

我把滿腔的熱血全部撲到了工作上。

我以為這輩子我都不會遇到這個叫淩小因的女孩,可是在我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不屬於我了!

她連一個讓我爭取的機會都沒有給!

她愛那個男人,愛的那麽徹底,愛的自己受了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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