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願笑聲停了下來，他看向莫寧宸, “剪頭發？”

莫寧宸沈吟了一會兒, 說：“你剪短發應該更好看。”

林願猶豫了一下, “長發擋脖子還挺保暖的……”

“……有圍巾幹嘛不用？”莫寧宸覺得好笑, 直接笑了出來，“你怎麽看起來傻乎乎的。”

林願一聽，就答應了。

莫寧宸想到就做, 第二天拉著林願出門, 去理發店剪頭發。

這時候林願的頭發已經長得蠻長了, 脫下皮圈，發尾落在他肩膀以下肩胛骨的位置，也許是吃得好睡得好的緣故，他這一頭半長長發，長得烏黑柔順，發質很好, 理發師手指插、進腦袋上方的發間往下一滑，暢通無阻, 非常絲滑, 他很惋惜地說：“你長發好看, 發質還這麽好，都能去拍洗發水廣告了, 沒必要剪啊。”

林願一聽, 居然還真的有點舍不得, “那就算……”

他話還沒說完, 莫寧宸站在旁邊抱著手臂，說：“來都來了，還是剪掉吧。”

理發師低頭問林願：“你怎麽說，還是要剪掉麽？”

林願改口說：“剪掉吧，來都來了。”

出來一趟怪不容易的。

理發師：“……”

既然他們都這麽說，也不可能有生意上門推了不做，理發師開始給他剪起了頭發。

哢嚓哢嚓幾下，他那一頭烏黑靚麗的長發就都落地了。

莫寧宸望著鏡子裏的林願，唇角勾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透著一股揶揄的笑來。

林願瞟了他一眼，“要剪就剪短一點，比板寸頭長一點吧？”

理發師的手抖了起來，“板寸頭？”

“比板寸頭長一點。”林願糾正道。

“……”這是什麽愛好。

理發師到底還是舍不得給他剪得太厲害，半個多小時後，吹幹了林願的頭發，問：“怎麽樣？這樣行麽？”

他剪得不是很短，至少耳朵還給林願遮住了，柔軟的碎發散落在他光潔白皙的額頭上，將他那雙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睛襯得越發明亮，耳邊頭發也散落開來，軟軟地搔弄著他的耳廓，有點發癢。

他看了看鏡子，感覺很不習慣，頭發長就容易掉頭發，為了避免禿頭，他天天打理他那一頭長發，所以經常照鏡子，現在突然全都沒了，看著很奇怪。

“好看。”莫寧宸在旁邊說，他走到林願身邊，微微有些泛涼的手指在他薄薄的白皙耳尖劃過，揉掉了粘在林願臉頰上的幾根碎發，“你剪短發更好看。”他在林願耳邊輕聲說。

林願耳朵一貫有些敏、感，被他這樣輕微地擦了一下，就微微有些泛紅起來。

“真的好看麽？”

“真的啊，我什麽時候騙過你了？”莫寧宸故作不爽地說。

林願摸了一下有些發燙的耳朵，咳嗽一下，說：“那我信你了啊。”

旁邊理發師吃了一嘴狗糧，目送這對情侶出去後，搖了搖頭，說：“什麽審美，明明長發更好看。”

林願不知道理發師的腹誹，他本來也都是短發的，在這裏長發習慣了，現在剪掉了又很不自在，時不時地伸手去摸，而且時常覺得脖子涼颼颼的。

莫寧宸見他這個樣子，悶笑起來，帶著他去了路邊一個商店買了一條米白色的羊毛圍巾給他圍上。

“現在回家麽？”林願問。

莫寧宸不假思索地說：“去買衣服啊，你還有衣服沒有買呢。”

林願現在穿的衣服還是偏女性化的，連顏色是十分粉嫩的顏色，粉紅色的粗線毛衣，米白色的長大衣，高腰長裙，再搭配一雙鹿皮靴，少女感滿滿。

莫寧宸看著林願這身打扮，唇角翹起了一絲弧度，“你這樣穿也好看。”

林願覺得他的話裏帶著些許的揶揄，不由得有點臉紅，“真的假的？”

莫寧宸想了想，說：“真的，當然是真的。”

為什麽還要想想再回答？

林願臉微微一黑，說：“去買衣服吧。”

他們拐進了商場，左右看了看，找到了一家專門賣男裝的店進去了。

林願的個子在男人裏還算高，身材也標致，所以很好買衣服，店員給他拿了幾套衣服，請他去更衣室換。

莫寧宸拿過了他剛脫下來的外套，看著林願扯了扯高腰淺色呢子長裙的腰側，臉上流露出一副“好麻煩”的表情，不由得笑了起來。

他現在倒沒有以前那種傻氣了，似乎刻意地展現他和以往的不同之處，但是林願似乎一直沒有註意到這點，或者說，可能過於心大，沒有註意到？

這點也叫莫寧宸覺得有點無可奈何，“你快進去吧，買衣服不要怕麻煩。”

林願聽了，沒說啥，拿著衣服就進去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出來。

店員給他拿的衣服是外套和褲子，一整套都是冬日裏也顯得很清爽幹凈的搭配，林願習慣了穿裙子，紮長發，現在重新穿這種男款的衣服，竟然還有些新奇感。

“怎麽樣？好看麽？”

林願是一個挺神奇的人，女裝的時候也不會顯得柔弱嬌俏，一旦穿上男裝，那種跳脫的少年感就蹦跶了出來，也是年紀不大的緣故，青春年少模糊了男女之間的界限，叫他不用很用心地裝女人，也能自然而然地被人當做是女孩子。

現在穿上了男裝，頭發也剪短到了耳朵那塊兒，望著莫寧宸的眼睛幹凈又澄澈透亮，或許還是有些緊張的緣故，莫寧宸能看見他的眼皮微微顫抖著，連嘴角都有些緊繃的樣子。

“嗯……”莫寧宸繞著他看了看，又抓過他的肩膀，讓他轉了一個身子，“我覺得……”

林願不高興了，“怎麽吞吞吐吐的？不好看麽？”

莫寧宸說：“好看！”

他這次倒是斬釘截鐵地說出了答案。

“那你剛才幹嘛想半天？你不會騙我吧？”林願懷疑地看著他說。

莫寧宸笑了起來，“我就是覺得……你還是這樣穿好一點。”

林願一頓，忍不住看了莫寧宸一眼，“你真這麽覺得啊？”

莫寧宸點頭，眼神裏滿滿的真誠，“當然是真的。”

說著，瞟了一眼他腳底下的鹿皮靴，說：“你還要買鞋子。”

說完又推他試了店員拿來的另外幾套，直到林願換衣服換的煩了，才停下來。

從店裏出來，兩個人手裏都大包小包的，林願走著走著，突然笑了起來。

“你笑什麽？”莫寧宸低頭看了他一眼，問。

林願說：“我還以為會出現電視裏那種情節，就是你一臉狂狷酷霸拽地跟導購員說‘這幾件不要，剩下的全給我包起來’。結果就是咱倆普普通通的買衣服。”

莫寧宸還真的想了想這個可能性，最後說：“買回去穿不了多浪費。”

林願故作驚訝，“你還知道勤儉節約了？”

莫寧宸瞅了一眼他，笑了起來，“這不是你教我的麽？”

林願笑了起來。

只是他很快就笑不出來了，莫寧宸給他買衣服的心是好的，但是他逛起街來，能和程秋雪平分秋色！

林願很快就受不了了，他腳上換上了莫寧宸給他的運動鞋，比起靴子的擠腳，這鞋子倒是很合腳，踩著也舒服，但也禁不住莫寧宸帶著他到處跑啊。

雖然莫寧宸拿了大部分的東西，但林願還是累了，“夠了，我用不了這麽多，回去吧？”

莫寧宸瞥了他一眼，說：“你看看這件怎麽樣？”

林願無語凝噎，“……我已經有這件衛衣了。”

莫寧宸說：“我說了給你買嗎？”

“給你自己買？”

莫寧宸點頭，對他笑，“我和你買一樣的，這不是叫情侶裝嘛？”

“……”

這樣一逛，就逛到了傍晚，莫寧宸才意猶未盡地打電話給吳叔，讓他過來接他們倆。

林願腳疼的緊，一直墊著腳，時不時地輕踢，緩解那種酸疼感。

莫寧宸見了，蹲下來，提高了聲音，說：“你上來，我背你。”

林願也不和他客氣，趴上了他的背，又伸手拍了拍他寬大的脊背，莫名有一種“這是我的”的驕傲感。

莫寧宸的相貌出眾，身材也高大，手裏都是購物袋還有背著人的樣子多少還是引人註目的，林願能聽見有小聲嘀咕他們的聲音，他將臉埋在了莫寧宸脖子後頭，隔著幾層衣服，他都能感覺到從這具身體裏散發出來的熱量，暖烘烘的，像個大暖爐。

“圓圓啊，你看著胖，但是還挺輕的。”莫寧宸說。

“什麽胖，我不胖好不好，我要是真的是女孩子，可不得被你氣死。”林願悶悶地說。

也不知道戳到了莫寧宸哪裏的笑點，莫寧宸悶悶地笑了起來，林願貼在他後背上，都能感覺到他嗓子在震動，他沒好氣地問：“你笑什麽？”

“嗯，我沒笑什麽。”莫寧宸慢慢地止住了笑聲，小聲說。

他就是覺得林願現在這麽他泰然自若地將“不是女孩子”這件事說出來，連帶他都開心了起來。

莫寧宸沒有背林願多久，很快吳叔的車開過來了，兩個人坐上車，回到了家裏。

林願這一身男裝打扮無疑是有些出格的，他甚至將那個無用的東西給拿出來了，所以胸前一片平坦，不過因為穿的厚實的緣故，也沒有顯出來。

他以這幅新形象出現在莫家人面前的時候，包括莫梁，都露出了一副驚訝的表情。

尤其是莫尊維，他那副一直都維持很好的冷靜臉孔，在這種時候，難得地出現了一道裂痕。

他現在倒是無比清晰的意識到，林願還真的是貨真價實的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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