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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5章 身陷囹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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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珍本來還想說些什麽,此刻卻正好有一群做苦役的老百姓回來和這院子裏的人交換,這些人勞作了大半天了,累得東倒西歪,走路都不穩了,差點兒就把她給撞倒了。

“你們這些不長眼的狗東西。”那兵卒見此,一邊喝罵,一邊揮著鞭子朝著這些人亂抽了過去。

“大人,大人算了。”蘭珍見這兵卒的鞭子抽到了那些人身上全是血痕,頓時嚇到了,連忙求情。

“姑娘,我們趙統領說了,你們都是將軍大人的貴客,要我等好生照顧,姑娘既然替他們求情,我就饒了這些賤民,姑娘你瞧瞧……這些帳篷你們要住哪一個?我等好安排。”這兵卒指了指靠邊的那一排,一共十幾個帳篷,笑著問道。

“待我問問我們夫人。”蘭珍見自家主子在菊珍的伺候下喝了水,似乎舒服了一些,便走上前低聲道:“夫人,他們問我們要住哪個帳篷。”

靳水月聞言毫不猶豫指了指最裏面的一個帳篷,因為在最裏頭,帳篷外面就是山丘了,那兒肯定通風條件最好,異味也沒有那麽濃烈才對,而且……那個位置,應該也是最好逃走的位置吧,鄂輝等人可是有功夫在身的,要翻過這木樁做的圍墻易如反掌。

當然……外頭是有兵卒把手的,但只要有心,肯定會找到機會的。

“大人,我們夫人身子弱,想住最裏頭那個帳篷,還請大人方便一二。”蘭珍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拿了銀子往這兵卒手裏塞。

“姑娘不必多禮,你們是將軍大人的貴客,銀子小的可不敢要。”那兵卒沒有接蘭珍的銀子,卻領著靳水月等人往最裏頭的帳篷走去了。

“你們是將軍大人的貴客,才沒有被搜身,至於其餘的人,那可都是被搜過的,身上一個銅板都不剩的。”兵卒一邊領著靳水月等人往裏走,一邊笑著說道,臉上雖然沒有諂媚之色,但是卻十分的客氣。

靳水月聞言松了口氣,看來她冒充兆佳氏,真的是誤打誤撞,得了好處了,否則還不知道是什麽境遇呢,即便不被殺,身邊的人不需要做苦役,但是肯定也不好過。

“夫人馬車內的行禮,一會便會有人送來給夫人。”兵卒笑著說道。

“多謝了。”靳水月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謝,方才吐了一番後,她整個人都不好了,腿腳發麻不說,實在是難受的很。

到了最裏面的帳篷前,兵卒沖著裏頭大喊道:“何老爺,快出來。”

片刻之後,裏面出來一個中年圓胖的男人,他走到了兵卒面前,擠出笑容躬身抱拳道:“不知道官爺叫小人有何事,官爺盡管吩咐,小人一定照辦。”

“你們立即收拾行李出來,去空著的帳篷居住,把此處讓給這位夫人。”兵卒盯著這姓何的富商,毫不客氣的說道。

“這……這院子裏好像已經沒有空著的帳篷了啊。”何老爺一呆,隨即低聲說道,眼中滿是焦急之色。

“這我就管不著了,若是沒有帳篷,你們就自己找地兒歇著吧。”兵卒冷聲說道。

“可是……。”這何老爺還想辯解,畢竟他從南邊來京城時,帶了那麽多人和貨物,全部被這些人給搶走了,他身邊的隨從也都被征用去做苦役了,這些人還要把他趕出去,真是太不講道理了。

“可是什麽?別說我沒有告訴你,不聽話的人都被砍了做樹肥了,何老爺也想去嗎?看您養尊處優,一身肥肉,倒是不錯的肥料。”兵卒看著何老爺,冷聲笑道。

“這位夫人,求您行行好,小人出去外面沒關系,小人的夫人和女兒好歹是女眷,若是在外頭住著……實在是有些……有些不妥,還請夫人開恩,讓她們還在裏面住著吧。”何老爺不敢求這兵卒了,立即跑到靳水月面前躬身懇求道。

靳水月聞言擡頭望去,這帳篷還是很大的,若是在裏頭打地鋪的話,可以住上十來個人,鄂輝等侍衛都是男的,肯定不會和她們一塊擠在帳篷裏面的,如此看來,再多出這何老爺的家眷,也是住得下的,更何況人家先來,她們後來,也不好把人趕走,便點了點頭。

“多謝夫人,多謝夫人。”何老爺連忙鞠躬道謝,又謝了那兵卒,才急匆匆進了帳篷,抱著被子出來了。

“夫人請進去歇著吧,小人還有事,先告退了。”那兵卒笑著說道,也沒有多做停留,轉身往外走去。

靳水月正要進去,蘭珍卻拉著自家主子道:“夫人,快看那邊,應該是送我們的行禮過來了,夫人先別進去,等奴婢把裏頭弄好了,再請夫人和兩位小姐進去歇息。

“也好。”靳水月輕輕點了點頭。

他們這次出來,後面兩輛馬車內還是帶了不少東西的,都是在外頭能用的。

蘭珍動作很麻利,從那些人手裏接過行李後,便進了帳篷,在左邊空著的地方開始收拾起來,很快就鋪上了軟軟的床鋪,又將涼席放在了最上頭,畢竟是大熱天的,下面軟乎,上面涼快才是最好的選擇。

她把帶來的折疊躺椅也打開,鋪上了玉米皮編制的墊子,然後才和菊珍一塊,扶著自家主子進去了。

“地方簡陋,夫人和二位小姐只能將就了。”蘭珍看著四周,嘆息一聲說道。

“能這樣已經不錯了。”靳水月低聲說道。

這帳篷在最裏頭,的確比別的地方好多了,臭味也沒有那麽大了,雖然她還是時不時的幹嘔,到底沒有吐出來,比剛剛可要好多了。

靳水月等女眷倒是有帳篷可以遮陰,鄂輝等人就沒有那麽好過了,不過他們好歹是有功夫在身的侍衛,也不怕這點苦,加之這些兵卒沒有太為難他們,鄂輝等人便求了那些兵卒,自己動手在營地外側砍了一些樹枝回來,在靳水月的帳篷旁邊臨時搭起了一個棚子。

“額娘,我餓了。”在涼席上躺了差不多半個時辰,安安倒是睡著了,珍珍卻怎麽都睡不著,因為肚子餓了。

“盒子裏還有一些幹糧和糕點,蘭珍你拿一些給她。”坐在躺椅上的靳水月睜開眼睛對蘭珍說道。

“是。”蘭珍和菊珍也坐在了地上的涼席上,她聽到自家主子的吩咐後,立即在角落放行李的地方把那個大木盒子翻了出來打開,從裏面拿了吃的,放到了小盤子裏給了珍珍。

“餓死我了。”珍珍從小盤子裏面抓起一塊棗泥糕就往嘴裏塞。

夏日裏天熱,午膳他們只是隨便吃了些,沒有什麽胃口,如今已經快到平常用晚膳的時辰了,珍珍早就餓了,也顧不得洗手什麽的,額娘說了,出門在外一切從簡,更別說他們現在被困在了這個鬼地方,不用說她也知道,以後怕是要熬一段苦日子了。

珍珍倒是不怕,因為有額娘和姐姐在身邊,她這心裏就踏實。

“慢點吃,別噎著了。”靳水月伸手倒了一杯水遞給了女兒,一臉疼愛的說道。

這臨時搭建起來的北院,其實就跟牢獄差不多,雖然靳水月冒充大名府總兵達春的女兒,逃過一劫不說,還讓這兒的將軍以禮相待,但那也只是表面上的,人家也沒有放了他們啊。

雖然如今算是身陷囹圄,前路不明,但是有孩子們在身邊,她無論如何都要挺著,越是在艱難的環境裏,越是不能洩氣,否則只會更難熬。

“謝謝額娘。”珍珍接過來,咕嚕咕嚕幾口喝了下去,頓時覺得舒服多了。

“還有兩塊,留給姐姐。”珍珍看著小盤子裏的棗泥糕,笑著說道。

“嗯,如今我們身陷這北院,四處都有兵卒把手,根本出不去,有沒有吃的還不知道呢,就這一盒子糕點了,是得省著點,咱們珍珍真是懂事。”靳水月輕輕摸著女兒的頭笑道。

珍珍靠著自家額娘的手臂,握著她的手坐著,她到底年紀要小一些,不必想太多,不必操心太多,打了個哈欠準備再睡一會。

屋內很安靜,靳水月卻聽到了咽口水的聲音,而且那聲音越來越大。

這帳篷,她們和那何老爺的家眷各占了一邊,此刻,左側地上,何老爺的夫人正摟著女兒靠在她們臨時鋪的床鋪上。

何老爺的女兒看上去約莫十五六歲的樣子,比安安她們都要大一些,此刻她正盯著珍珍放在一旁的小盤子,嘴裏不斷咽口水,眼中也泛著渴望的光芒。

靳水月一看就知道這丫頭是餓了,想吃盤子裏的棗泥糕呢,想到此,靳水月忍不住在心裏嘆息了一聲。

只需要看著何老爺的女兒,她就能猜到,他們在這北院裏的日子肯定特別的難熬,絕對是吃不飽的,否則這孩子不會對著那棗泥糕不斷流口水了。

她們這些住帳篷的人尚且如此,那外頭那些做勞役的平頭老百姓就更不用說了。

“夫……夫人……我們……我們自從被抓過來,一直沒有吃飽過,今兒個發粥的時候……我女兒暈倒了……所以沒有吃到,不知道夫人能不能行行好……給一塊棗泥糕。”何老爺的夫人見女兒餓的口水直流,渾身都在發抖了,便小心翼翼擡起頭看著靳水月問道。

靳水月聞言看了蘭珍一眼,輕輕點了點頭,蘭珍立即拿了一塊棗泥糕過去,給了那何小姐。

何小姐拿到棗泥糕後,狼吞虎咽吃了下去,又小心翼翼喝了兩口水,似乎不敢多喝。

“你們被抓來有多久了?”靳水月看著何夫人,低聲問道。

“三天……不,今兒個是第四天了。”何夫人有氣無力的說道,她其實也餓得慌,但是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再要吃的了,能有女兒那一份已經是萬幸了。

“你們是打哪兒來的?”靳水月想了解一些有關這北院的事情,既然和這何夫人在一個屋子,那就問問她們吧。

何夫人一聽她這麽問,眼淚就下來了,抽泣了幾下才道:“我們是蘇州人士,我們家老爺在蘇州做絲綢生意,家境殷實,和京中好幾個布莊都有生意往來,平常送絲綢進京,都是托付給鏢局的,這次老爺一時興起,說我和女兒還從未進京,便想著咱們一家三口來走一趟,一路上也能游玩一番,所以多帶了很多貨物,還替別家帶了一些東西進京,眼看著京城就在眼前了,哪知道遇到了這些比土匪還可怕的軍爺,把我們都抓了,東西搶光了不說,奴仆也被帶走了,男的全部去做苦役,至於那幾個丫鬟……去哪兒了我都不知道,十有八九都是被這些畜生給糟蹋了。”

何夫人說完緊緊的抱住了自家女兒,好歹人家還留著她家女兒沒有帶走,這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畢竟自家女兒長得很是嬌俏,剛好十六歲,花一般的年紀,若人家要帶走,她和自家老爺是一點兒法子都沒有的。

靳水月聞言嘆息了一聲,事情果然很糟糕呢。

就在此時,安安醒了過來,肚子餓的咕咕叫了,她看著自家額娘,睡眼朦朧道:“額娘,什麽時辰了,要用晚膳了嗎?”

靳水月聞言掏出懷表看了一眼,低聲道:“估計差不多了吧。”

“夫人有所不知,今兒個是沒飯吃了。”何夫人搖搖頭說道:“自從我們到了軍營後,一天就一頓粥喝,正午時分發放,除此之外再無其他了,我們這些在帳篷裏的人還好點,不需要做苦役,一碗清粥下去雖然一整天都餓得發慌,可是那些要幹活的才真的難熬,您瞧瞧外頭那些人,才被抓來了幾天,好多就奄奄一息了。”

“怎麽會這樣?”蘭珍等人聞言目瞪口呆。

靳水月卻知道這其中的緣故,方才那些兵卒走後,鄂輝已經偷偷告訴她,這些人就是西北軍了,是十四阿哥的人,他們秘密從西北進京,這麽多人,要掩人耳目,帶著的糧草肯定不足以支撐他們的用度,這些將士在附近的百姓和過往的行商那兒搶奪糧食和財務就能看出他們是缺少吃喝的,連他們都缺吃的,怎麽會給抓來的人吃飽呢,那簡直是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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