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水月做夢也沒有料到這麽晚了，竟然會碰到自家母親，果然……做賊做多了，總是要出事的。

她的第一反應就是立即回頭揮手，示意四阿哥趕緊跑，同時也期望在這黑夜裏，母親沒有看清楚四阿哥的臉，沒有認出這個人來。

可是讓靳水月無比郁悶的是，這丫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哪裏抽風了，平時很乖很聽話的他，現在居然不配合了，靳水月都擺了幾次手了，他還不走。

“快走啊，你楞著幹嘛？”靳水月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恨不得立即找個地洞鉆下去。

回應靳水月的不是四阿哥，而是胡氏，她忍不住敲了敲女兒的頭道：“閉嘴，想把所有人都吵醒嗎？”

“我……”靳水月有些無言以對，沒辦法，她一個英雲未嫁的姑娘，大半夜的在自己府上和男人約會……還被母親給逮著了，這麽說都是她的錯啊。

“靳夫人。”四阿哥走到靳水月面前和她並肩站立，雖然什麽都沒有說，但是卻下意識把靳水月擋在了身後一些。

方才未來丈母娘雖然只是敲了靳水月一下，可他就是心疼了。

事實上，靳水月往前跑的時候，他就察覺到不遠處有人了，以他習武之人的眼力也認出那是胡氏了，當時他的第一反應也是躲起來，立即離開。

不是沒膽，畢竟他偷偷來看靳水月是不對的，可是他一個大男人，怎麽可能讓自己的女人留下來獨自承受這一切，所以他選擇留下。

胡氏見四阿哥擋在女兒面前，微微有些錯愕，本想說些什麽，卻忍住了。

“母親，我們……。”靳水月擡起頭鼓足勇氣看了一眼自家母親，想說什麽，卻發現如今說什麽都是狡辯，畢竟被抓了個現形啊。

“你們兩個都跟我來。”胡氏這一刻很生氣，但是在院子裏又不敢發作，若不是為了女兒著想，即便她眼前的人是皇子，她也不會有絲毫顧忌。

“哦。”靳水月聞言頷首，還不忘偏過頭瞪了一眼四阿哥，仿佛因為他留下給她添麻煩了一樣。

“別生氣。”四阿哥輕輕握住了她的手，本想再安慰幾句，卻發現未來丈母娘正回過頭瞪著他。

靳水月有些尷尬的抽回了手，有些哀怨的看了四阿哥一眼，他這是作死嗎？沒看見母親已經生氣了，還往槍口上撞，她也是佩服了。

胡氏雖然生氣，終究還是沒有說什麽，只是加快了腳步，進了女兒的屋子。

“你們這是什麽意思？”進了屋後，胡氏坐在前廳正中的羅漢榻上後，沈聲問道。

靳水月知道母親生氣了，也不敢坐下，乖乖的站到了母親面前，四阿哥當然也有樣學樣了。

見女兒和四阿哥都不敢說話，胡氏心裏的氣兒消了一些，可一想到女兒日後要嫁給四阿哥，她心裏就有些淒苦。

好好的三個寶貝女兒，都嫁給人做側室，雖然對方都是皇子，身份高貴，可她也不稀罕，她只希望自己的孩子們過得如意、順心，原本她還抱著一絲希望，想找個上門女婿的，可是……看著站在女兒身邊的四阿哥，胡氏真是欲哭無淚，她的上門女婿算是徹底的泡湯了。

母親，您別生氣，女兒知道錯了。”靳水月見自家母親神情不對，立即開口認錯。

“多久了？”胡氏深吸一口氣問道。

“什麽？”靳水月一頭霧水看著自家母親。

“你們這樣子有多久了？”胡氏皺著眉頭問道。

“一兩月了吧，具體的我也記不得，但是母親放心，我們只是說說話而已，別的什麽都沒幹。”靳水月連忙解釋道，深怕母親想歪了。

“你個缺心眼的東西，就一個深夜相會就能讓你名聲盡毀了，你還想怎麽著？”胡氏真想狠狠地喬女兒幾下，平日裏那麽精明的丫頭，如今怎麽就不靈光了。

“哦……女兒知錯了。”靳水月低聲嘟囔著。

記憶中，女兒還是第一次在自己面前這麽乖，第一次和自己認錯，卻是因為眼前這個男人，胡氏心裏五味雜全。

她不是什麽都不懂的愚昧婦人，知道事兒都到了這個地步，女兒都敢和人家深夜私會了，肯定是非他不嫁了，她若是鬧得太狠，女兒日後嫁過去肯定沒有好果子吃，可她若是不敲打敲打也不成，咽不下這口氣啊。

“我們家水月年紀還小，不懂事兒，四爺您年近而立，難道不知這樣做的後果嗎？”胡氏看著四阿哥，語氣有些嚴肅道。

靳水月聞言囧了，母親這是赤果果的維護她啊。

“靳夫人說的是，此事的確是胤禛的錯，還請夫人不要責怪水月。”四阿哥低聲說道，語中帶著濃濃的歉意。

靳水月聞言下巴都要掉下來了，他竟然在母親面前認錯……以他的脾氣性子……還真是……讓人震驚。

胡氏聞言卻十分滿意，人家這是在維護她家寶貝女兒呢。

說實在的，若四阿哥一開始就跑了，她無論如何都不會把女兒嫁給他的，現在嘛，她倒是懶得阻止了。

“未成親之前相會，私相授受始終是不妥的，四爺您日後便不要到府上來了，該避諱的還是要避諱，水月還小，我還想多留她幾年，四爺心裏若真的有咱們水月，也不在乎多等個兩三年吧，若等不了，也是咱們水月沒有這個福氣，和您沒有這個緣分，倒也不必強求了。”胡氏笑著說道，卻是話裏有話。

一想到不能見面了，這些日子以來已經習慣這種生活的靳水月和四阿哥都很郁悶，可是又不得不答應。

“雖說……我想多留女兒兩年，可有些事兒還是趁早定下來好，免得你們哪日‘巧遇’時忍不住多說了幾句話便被人說三道四的，須知人言可畏啊。”胡氏看著他們說道，那‘巧遇’二字說的十分重。

“母親的意思是……。”靳水月有些明白自家母親的意思，可是又不敢確定。

“早早提親，把親事定下來，最好是長輩們都認可，賜婚下來，日子選在兩三年以後便是，這樣也算名正言順了。”胡氏柔聲說道，心裏雖然有點兒憋屈，有點兒無奈，可做母親的，哪能不為女兒考慮。

“是，多謝夫人成全。”四阿哥臉上滿是喜意，說實在的，今兒個被發現後，他本以為他和靳水月之間會受到更大的阻攔，沒想到靳水月的母親竟然如此為他們著想，答應將女兒嫁給他，他真是高興。

“母親……。”靳水月眼眶有些泛紅，她當然知道母親這麽安排都是為了她。

“好了，時辰不早了，四爺先回府吧，水月也該歇息了，至於親事，越早定下越好，免得夜長夢多。”胡氏柔聲說道。

“是。”兩人乖乖的應了一聲，便準備出去了。

這本就是靳水月的房間，見女兒往外走，胡氏知道她是要去送四阿哥了，本想攔著，想想還是算了。

屋外，四阿哥緊緊拉住了靳水月的手，因為激動，他的手微微有點兒顫抖。

“母親雖然答應了，可太後娘娘那邊……。”靳水月雖然也高興，但是她的婚事必須得到太後娘娘點頭才行。

“這事兒我會辦好的，你別擔心。”四阿哥當然知道他要娶靳水月得太後答應，否則即便皇阿瑪出面也不成。

“上次太後娘娘到底和你說什麽了？”靳水月柔聲問道。

上次她太後坦白了自己和四阿哥的事兒後，太後沒有答應，也沒有把事兒說死，只是讓她好好考慮，暫時不談此事，但是後來太後單獨召見了四阿哥，至於他們說了什麽，太後不說，四阿哥也沒告訴靳水月。

“太後娘娘只是給我講了一個故事。”四阿哥柔聲道。

“什麽故事？”靳水月一臉好奇的看著他。

“太後娘娘說……唐代女皇帝武則天還是皇後時，她的女兒太平公主看上了薛紹，可薛紹已有妻室，武則天自然不會將女兒嫁給人做妾，又不願看到女兒受相思之苦，所以便下了密旨賜死了薛紹之妻，最後公主風風光光嫁給了薛紹做嫡妻，可發妻枉死也讓薛紹心生怨恨，漠視公主，導致公主一生不幸，太後娘娘說……她不想有些事兒發展到無法挽回的地步，但是為了你……她可以比旁人更狠，她叫我……放手。”四阿哥本想一直瞞著靳水月的，可今兒個還是告訴她了。

“娘娘她……。”靳水月雙眼泛紅，語中滿是哽咽。

“你別擔心，明日我會進宮見皇祖母。”四阿哥輕輕拍了拍靳水月的手背，柔聲道：“皇祖母那麽疼愛你，我又豈會叫她為難，叫你傷心。”

靳水月聞言輕輕頷首，低聲道：“明日一早你讓蘇培盛來我這兒取糕點，我下午再進宮給她老人家請安吧。”

“好。”四阿哥聞言露出了笑容，這丫頭還是不放心啊，才想著替他周全，不過……他的確沒有十足的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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