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衣服試衣服買生活用品還給放洗澡水，特麽她對自己都沒這麽上心過，結果這個王八蛋現在才告訴她不用那麽麻煩，早幹嘛去了，啊？！

“滾吧你！”唐音氣瘋了，一時顧不得那麽多，隨手將手邊的枕頭拿起，朝著人偶師砸了過去。結果枕頭不僅沒砸到他，甚至連碰都沒碰到，就懸浮在離他一寸遠的地方，而後跌落地面。

唐音看完更氣了，特麽果然是不遠萬裏來尋仇的吧，不過不是打死她而是要氣死她！“自己滾出去睡大街吧你！”她吼道，幾步走過去，把人偶師往門外推。不過她的力氣在普通人裏算得上頭一份，在人偶師這裏卻不能看，無論她如何用力，對方都紋絲不動。

“你不走是吧？我走還不行嗎！”趕不走別人我還趕不動自己嗎，唐音松開手越過他，往門外走去。

擦身而過的瞬間，人偶師忽然對她道，“幻術再方便，終究還是假的，我更喜歡你為我準備的一切，因為它們都是真的。”唐音聞言，轉頭去看他，不過一句話一轉身的時間，他身上的廣袖長袍又變成了褻衣，一頭長發也變回之前在理發店剪的短碎發。

唐音承認，人偶師原本的打扮要更好看，但是跟這個時代太格格不入了，就像從二次元裏走出來的一樣，走大街上回頭率肯定百分百，而他如今又是個黑戶，這種情況下還是低調一點的好。

氣過了，她也就冷靜下來，“開關在床頭。”她說話，伸手給他示範了一遍，“已經很晚了，先休息吧，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她說完，轉身去了房間，順手帶上了門。

門輕輕的合上，屋子裏便只剩下人偶師一人，他關了燈躺到床上，隨手布下結界，屋裏的光影與擺設便都消失無蹤，只剩下床大小的面積籠罩在黑暗中，點點熒光漂浮。

攤開掌心，熟悉的玉簡出現在其中，按下開關，啟動成功後，光幕投射與黑暗中，交織成系統界面，下方的私信處彈出提示，“您有三百九十八條私信未讀，點擊查看詳情。”

人偶師順勢點進去，意料之中，所有消息都來自奉賢。離開十萬大山後，他跟奉賢也一直保持著聯系，一直到進入兩界通道之前，他每日都會定時回覆奉賢的消息。但是在進入兩界通道後，他就無法分心另顧，通道的出口恰巧就在那個樹林所在的山嶺深處，他出來後第一時間察覺了唐音的氣息，便循著氣息找了過來，之後便也沒顧得上同他聯系。

他在兩界通道裏不知外面時間過了多久，如今一看奉賢竟然給他留了這麽多消息，難免會覺得有些意外。

他從第一條開始看起。

“十七你進去了嗎？”

“自從天路斷絕後，天闌已經三千年沒有跟其他界面有任何交集了，雖說你這次去的並非上界，但是意義也同樣重要。你說，我們是不是可以像你一樣，找到通往上界的其他通道？”

“十七你應該進去了吧，不知道兩界通道裏是怎樣的光景。”

“都過去兩天了，你怎麽還沒回我消息？”

“十七你還安好吧？”

“死了沒？沒死就吭個氣兒！”

一路翻到後面，最近一條留言就在不久之前。

“你要是再不回話，我就當你死了，霸占你的房產了啊，讓赤九每天盤在墻上，把整個院子圍一圈。”

人偶師揚起唇角笑了笑，回覆道，“那條小蛇要是不想要它的皮了，大可以試試。”

未過多久，那邊便有了回覆，“你沒死啊。”

人偶師並不想與他說廢話，只道，“我找到她了。”

“找到誰……你已經到那個地方了？！”

“到了，靈氣稀薄，根本無法修行，不過倒是有許多有趣的東西。我見到十八了，比看起來更鮮活有趣，她給我買了衣衫，又帶我去吃飯……”

“閉嘴，我沒問你女兒怎麽樣！等等，你給我發什麽圖，這人是誰，怎麽跟你長得有點……十七你搞什麽，頭發怎麽變成這樣了？！……十七，你怎麽不回我話了？”

——

莫菲將車開到了樓下，擡頭去看，樓上的燈還亮著，也就是說唐音還沒睡。熄了火滅了車燈，她就這麽坐在車裏，待了許久之後，見樓上的燈始終亮著，她終於下定決心要上去。

發動引擎將車開進地下停車場，乘電梯直接上了15樓來到1502門前，從包裏拿出鑰匙插進鎖孔，輕輕轉動鑰匙，門就開了。

客廳裏的燈沒開，遮光簾拉得緊緊的，一片漆黑。門開的瞬間，樓道的燈光鉆進屋裏，在實木的地板上打下長長一道光影。

莫菲走進門，習慣性的一手關門一手去開玄關處的燈，然而手伸到一半，她就僵住了。

光與暗的交界處站了一個人，由於黑暗只能看到模糊的輪廓，但已經足夠分辨得出這不是唐音了，因為唐音只有160的身高，不可能有這麽高大的輪廓。

深夜裏，開門後在自己家看到一個陌生的人，大部分人都會被嚇到，莫菲也不例外。不過這份驚訝在看到對方腳上穿著的一次性拖鞋後減輕了一點。

這是她名下的房產之一，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基本都空著沒人住，只有家政公司會定時派人來打掃。鞋櫃裏常年備著兩雙拖鞋，一雙她的一雙唐音的，有客人來時就穿一次性拖鞋。如果是小偷光顧的話，肯定不會特意換鞋子，就算腦抽了要換，也不會放著現成的不穿，特意找一次性的換上。

只是讓莫菲不解的是，她方才在樓下明明看見唐音房裏的燈亮著，而且據她所知，唐音沒什麽關系要好到可以讓人在家裏留宿的男性朋友。

莫菲一時有些不敢確定這究竟是什麽情況，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她腦子裏掠過很多想法，事實上時間不過是過去了十幾秒。她最後還是決定不管什麽情況，反正已經來了，先看看再說。這麽想著，她一咬牙把玄關的燈開了，但是沒把門關上，算是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燈亮了起來，驅散滿屋的黑暗，也讓莫菲得以看清那個身影。那是一個很高的男人，穿著古怪的衣服，卻絲毫不影響其俊美的容貌。她活了這麽多年，從未見過長相如此出色的人，即便此刻情況不明，依然忍不住有片刻的失神。

不過她心志堅定，很快就從驚艷中回過神來，而之前的擔憂此刻幾乎一掃而光。在這個看臉的世界，長了這樣一張臉的人，根本不可能淪落到做賊的地步，只需要靠臉就可以活得光鮮亮麗。而在除掉小偷光顧這個選項後，就基本可以蓋章沒有危險了。

不過即便如此，莫菲還是沒把門關上，就站在門邊，盡可能讓自己的語氣保持正常，問道，“你是糖糖的客人？”

對方面無表情的看向她，片刻後才點點頭。

“糖糖呢？睡了嗎？”她又問，聲音稍微提高了一點。

對方繼續點頭，仍舊沒說話。

莫菲心裏又有點沒底了，還想再問兩句，便見她房間的門開了，一個人從裏面走了出來，熟悉的粉色愛心花紋珊瑚絨睡衣，正是唐音。莫菲知道她的睡眠一向很淺，剛才提高聲音也是為了試探，要是她在的話，肯定會聽到動靜醒來，而她的目的也達到了。唐音的確是被被吵醒的，惺忪的睡眼半睜未睜，走到客廳的臺階處後，才開口道，“師姐，你來了。”就連聲音都有些迷糊。

看到她沒事，莫菲才算完全放下心了，但這並不是結束，新的問題隨之而來。

“這是你朋友？不給窩介紹一下嗎？”莫菲隨手關上門，而後就靠在門上，微擡下巴，似笑非笑的看著唐音。

而後便見被問到的唐音楞了楞，視線從她身上轉到客廳裏站著的男人身上，來回轉了兩次之後，睡意似乎消了不少，眼睛完全睜開了，接著肉眼可見的，臉上表情完全僵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支支吾吾道，“這個，那個……他是我朋友，是來……旅游的，在，在……火車站被偷了錢包，連身份證一起丟了，住不了酒店，所以我暫時收留他一晚。”

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就差在臉上寫‘我在編理由’幾個字了。大概唐音也覺得這個理由是在沒有信服力，說到後面自己都說不下去了，臉上表情那叫一個精彩。

莫菲仔細想了想，這大概是唐音第一次跟她說謊吧，之前的事她都只是選擇不說而不是說假話，“既然你有客人，我就先回去了。”她笑了笑，轉身去開門就準備走。

才打開門就感覺手被人拉住了，回頭看，是唐音，一臉焦急的表情，“師姐你先別走！”唐音拉著她的手，同時擡腳把門踹關上了，然後拉著她往房間走，一邊走一邊回頭道，“我跟師姐有話說，你有什麽事明天再說！”走了兩步，又補充道，“還有，不許偷聽！”

‘砰’的一聲關上了門，順手反鎖上，之後唐音才松開莫菲的手，與她對視片刻後，解釋道，“這件事太覆雜了，我完全不知道要怎麽解釋，師姐你就當沒這個人吧。”

莫菲點點頭。

接著又聽唐音道，“是發生了什麽事嗎？”莫菲下意識搖頭否定，話到嘴邊還沒來得及說出來，就被唐音打斷了，“別跟我說沒有，要是真沒事的話，你不會大半夜的來這裏，並且來之前還沒給我打電話。”

莫菲聽了她的話，不知道怎麽，忽然就覺得有些想笑。

明明只是毫無血緣的陌生人，唐音對她的了解卻比她真正的家人要多得多，唐音幾次三番的救她的命，可她的家人呢？

“糖糖，你還記得之前在C市郊外發生的事嗎？”莫菲問。

唐音點點頭，“記得。”怎麽會不記得，那是她第一次親眼見識到系統出品的東西有多厲害，也是因為那一次，才有了後來的種種。人偶師今天會站在這裏，也是那時種下的因果。

莫菲忽然笑了起來，“我幾乎把所有有嫌疑的人都懷疑了個遍，但偏偏就是我漏掉的那個人下的手。今我一直相信虎毒不食子，直到今天莫三把證據甩在我面前，仿佛是在嘲笑我的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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