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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節數學課,好像過渡了所有的不開心。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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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倆一樣對我來說一樣重要。”

“哎呀呀我知道啦快去收拾東西!”臉紅的水潼趕緊把水潭推了出去……

晚上,躺在床上。

木橦抱了個玩偶,問水潼:“姐姐,我哥哥去哪了?”

“我不知道。”

“他也沒告訴你?”

“沒。”

“姐姐你心情不好嗎?”木橦說著放下玩偶,爬到了水潼的床上,伸手摸她的額頭,又摸自己的額頭……

“我沒發燒。”

被小木橦的舉動逗笑了,水潼再也繃不住臉了,坐起來後看著木橦。

“小橦我問你,你覺得你哥人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

“你形容形容他。”

木橦聽完,歪著腦袋真開始認真的想了:“好。”

“好?什麽好?”水潼發懵了:“這就完了?”

“我不知道怎麽說啊?”小木橦眨巴著眼睛,可憐兮兮的說:“哥哥不會笑,也不愛說話,外面的人都說哥哥壞,可我知道,哥哥人好,很好。”

“你繼續說,比如好在什麽地方?”

“比如他不愛喝奶茶但會給我買,比如……啊……”木橦突然神秘的湊上來,詭異的說:“姐姐你發現沒?哥哥不抽煙了!”

“啊?”水潼依然是懵:“好像有這麽回事兒……怎麽了?”

“那是因為我那次說,每次哥哥抽煙姐姐都會皺眉頭,所以哥哥才沒抽的!”木橦把胸脯挺的高高的,一副大功臣的模樣。

“是嗎……”

水潼的臉上一下露出驚喜又羞澀的神情,她開始認真回想水潭抽煙的事,剛到陰脈時水潭真的是手不離煙,雖然自己內心是有些反感的,但想著誰還沒有點愛好,水潭壓力也大,便沒有說過這個事。想不到細心的木橦倒發現了這個問題,還……宜月曾說過,如果一個男生肯為一個女生改掉自己的習慣,就說明……

“而且我覺得你來了之後,哥哥整個人都變了。”

“怎麽變了?”水潼好奇的問道。

“比如哥哥話多了,比如愛笑了……嗯……”木橦認真的想著:“我覺得他脾氣好了很多,重點是對姐姐百依百順耶,幾乎姐姐說的事,哥哥就沒反對過,只說好,對我都沒有那樣過呢!”

“哪有啊……”水潼趕緊嘟囔著反駁:“我怎麽覺得你哥哥對你更好……”

“最起碼姐姐想吃啥他就讓做啥或者買啥,從來就沒限制過……”

聽著聽著,水潼的臉,更紅了。

一只冰涼的小手突然就挨到了水潼的額頭上,木橦呆呆的看著水潼:“姐姐你真發燒了?”

“誰發燒啊,睡覺睡覺!”

拉過被子翻個身,水潼閉眼就……偷笑!

“什麽情況?”水潛問著水淙。

“空城三個月前開了一次門,迎接的是陽脈的水靈王水瀧跟王後空雅,而且……”

“空城政治立場一向中立,不可能明目張膽的讓陽脈的人進去,何況還是陽脈的靈王?”水潛打斷水淙的報告,半瞇著眼睛:“哪裏打探的消息?”

“您聽我說啊!”水淙急忙說道:“水瀧是上一任的靈王,而且永遠不會回陽脈了,他是以空族女婿的身份去空城定居的。關鍵是,空城最近還要再開一次門。”

“別跟我賣關子!”

“是是是是……”水淙不敢得意了,連忙解釋:“新晉的水靈王水洌說是按禮制應該來拜謝一下老靈王,空城的怕是沒辦法拒絕,就答應了。”

“拜謝老靈王?這個水洌不是水瀧的兒子?”

“不是不是……”水淙瞟了眼水潛,不敢說話了。

“篡權?”看到水淙眼神的承認,水潛突然哈哈大笑:“想不到陽脈也有這號人物啊?比我水潛厲害,還成功了?!不錯不錯!”一陣誇讚之後水潛忽然一拍桌子:“馬上把所有的人馬都往空族附近的地盤上調,不管怎樣,拿這兒開刀。你把情報網散大點,重點就搜集水洌的資料!”

“屬下馬上去辦!”

水潭走的這兩天水潼實在是閑的無聊,所以還真老實的研究起靈術,她要成為高級靈力師。

“把靈力註入水中,用心感受水的生命力,用心分散靈力,使靈力分散水滴,從而達到汽化的目的。”

水潼一遍遍的讀原理,一遍遍的想原理。

“想通沒?”阿沐問道。

“用心感受水的生命力……”水潼喃喃自語著:“水哪有生命力啊?”

“你換一本吧!”

“我也覺得應該換一本!”

隨意的翻閱下,水潼突然瞥見一個熟悉的靈術——石化術!

石化術,施術者跟一種特殊的水簽訂契約,這種水澆遍人的全身,能在溫度的作用下凝塊,就好像把人變成了石頭……

“這個術好兇狠啊!”水潼坐下了認真的翻閱著:“還是水澎自創的!”

“你你你……”阿沐驚異的問:“你不會要學這個吧?”

“我就想知道水澎是怎麽自創靈術的!餵……”水潼放下了書,一臉嚴肅的說:“那個……你問問阿沁,他們現在到哪兒了?”

“我問這個幹嘛?”想起那天和阿沁爭論誰更喜歡誰的問題,阿沐死都不會問:“人家忙著呢,不問。”

“你不說關心一下你兄弟啊?”

“我很矜持的。”阿沐陰陽怪氣的說。

“你什麽意思?”水潼挑眉:“你別想歪了,我就問一下他們什麽時候回來?找他探討一下靈術而已。”

阿沐白了一下眼一副‘你騙誰啊’的表情。

“你問不問?”水潼揚手作出打的姿勢。

“既然是問靈術幹嘛不自己問?你們倆現在心靈溝通完全不是問題了吧?”

“叫你問你就問哪那麽多費話?”一巴掌就拍了下去!

“哎呀我問還不成嗎?”摸著被打疼的腦袋,阿沐心不甘情不願的連接了魂魄。

☆、日記

“哎呀我問還不成嗎?”摸著被打疼的腦袋,阿沐心不甘情不願的連接了魂魄。

……

晚飯桌上,木橦的表情一直很怪異。詢問下木橦告訴水潼,水澎找她了。

“他說……”木橦一副迷茫的表情:“他說他已經確定了,我不知道是什麽意思,他說我哥哥懂。”

“他確定了?”——他抓到水澀的把柄了?

“我說哥哥不在,我沒法通知他,然後他就走了。我還問他是什麽意思,他沒……”

“你說你哥哥不在?”水潼突然緩過神來:“你告訴水澎你哥不在?”

“恩。”木橦連忙回答:“但我沒說你的事。”

“不是不是,不是這個問題。”水潼突然心慌起來:“小橦你吃完飯就去睡覺。”

“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沒有沒有,你去睡覺吧。”水潼看到木橦一副驚恐的樣子,緩了緩自己的心神,摸摸她的頭說:“沒事有姐姐呢,去睡覺吧!”

等到木橦進了臥室後,水潼才趕緊連接水潭。

(你那怎麽樣?)

(知道水澀為水潛辦事的原因了。)

(水潼:水澎也已經確定了,你快回來吧。)

(水潭:出什麽事了?)

(水潼:還沒出事,但水澎今天找了小橦,他知道你現在不在宮裏,我總覺得他會趁此時機做點什麽。)

水潭跟水潼的判斷是一樣的。

(水潭:去我書房,左邊第三個櫃子的第四個抽屜,還有第七個抽屜裏的東西拿去你們臥室藏好,要快!)

在水潭說這話的時候,水潼已經起身向外走了。左邊第三個櫃子的第四個抽屜,第七個抽屜……左邊第三個櫃子的第四個抽屜,第七個抽屜……

一邊神神叨叨的嘟囔,一邊火急火燎的趕往書房。第三個櫃子第四個抽屜——空的?!疑惑又著急的水潼又慌忙去翻第七個抽屜——還是空的?!是我數錯了嗎?後退一步,正想重新確認時——一個靈杖架在了水潼的脖子上。

“你怎麽來這兒的?”

水潼的眼睛轉向脖子上的靈杖,又瞥向身後的——水澎。

“在你的視線裏,我跑不掉。你把靈杖放下來,我照舊給你說,還不累。”

靈杖緩緩遠離水潼的脖子,卻,瞬間打了回來!

脖間的氣管猝不及防的受了這一擊,水潼生咳了一下。

“怎麽來的?”水澎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冰冷。

那冰冷更激起水潼心中憤怒的火苗。

被威脅,第二次被水澎威脅,被這個想要置水潭於死地又要利用水潭的水澎再一次威脅。水潼咬牙切齒的說:“穿過來的。”

“原因。”

“想來玩玩。”

“咚!”

——脖間又挨了一下!水潼疼的全身都縮到了一起,身體慢慢往下蹲,水澎順勢松開手,任由水潼跌倒在地。

“不想死的難看,就老實回答我的問題。”

“既然最後還是個死……那幹嘛……還要回答你的問題。”水潼喘著粗氣,回答道。

“你跟我弟弟,什麽關系?”

“你知道弟弟是什麽意思嗎?”瞪著血紅的眼睛,水潼問著水澎。

“哼!”水澎笑了,從鼻子裏哼出一聲後,他輕蔑的笑了。

“就像他這樣定義哥哥一樣嗎?”

幾個日記本扔在了水潼面前。

水潼的好奇是被自己的恐懼壓抑著的,她拿起日記的手,明顯在顫抖。

2011年10月26日,糖果。

2012年10月26日,手表。

2013年10月26日,靈術書。

……

2016年10月26日,日月衫。

慌忙的,水潼又翻開另一本。

2009年9月5日,小橦看到了流星,我用靈術聽到了她許的願。

2010年10月22日,小橦對著滿山的花說,原來流星真的能實現願望。

2011年10月16日,小橦不說話不是因為腳扭了疼,我背她去看了南山的花,她笑的很開心。

還有一個日記本。水潼有種預感,那裏記錄的,是關於自己的事情。

“第一本日記,沒看懂吧?”水澎踱到一個抽屜那裏,把玩著一把□□:“每年過生日,為了讓父王開心,我們都要送彼此禮物。父王知道我們是在做樣子,我也的確是在做樣子,只有這個傻子,會把這種東西記在本子裏。日月衫留著就算了,破手表也留?”

水潼是等他把話說完才站起來的。

“你混蛋!!!”

水澎的眼神慢慢射向水潼。

“王位之爭要是水潛敗了,他會被我五馬分屍,原因是我父王沒有保護好他弟弟;要是我敗了,我會被水潛碎屍萬段,原因是我父王沒教育好他弟弟。”水澎走近水潼,俯視著她:“我父王早看出水潛有二心,他不忍心下手,所以釀成今日大錯。他會害的他弟弟沒有全屍,我不會,我會讓我弟弟,安樂死。”

水潼昂起頭,平靜的直逼水澎的眼神:“讓你弟弟有了全屍,就是對你弟弟好嗎?”

“生命。生存。”水澎吐出這兩個字,說:“如果我讓他活,水潛的悲劇就會在我們的下一代上演。”

“水潭根本不屑爭王!”

“水潛當初也不屑爭王!”接著水潼的話,水澎說:“說的什麽話,做的什麽事,都有一定的階段性。我猜想你最初肯定很討厭我弟弟,這是陰陽兩脈的天性,但現在呢?喜歡,都敢到陰脈來了,看來感情很深。那難道你當初說討厭我弟弟的話是假的嗎?不,你當時確實是不喜歡我弟弟,但從現在看你以前,你當時也確實在說謊。”

看到水潼心虛的表情,水澎繼續說:“以此類比,我只不過是看到了未來會發生的事,站到現在看未來罷了。”

“如果水潭現在就跟你爭王,你未必爭得過他。”水潼的頭慢慢低下去,氣勢也低了很多。

水澎轉過身,走了兩步,又轉了回來。

“是,我是未必爭的過他,但他一定坐不穩王位。”水澎戲謔:“水潛要是看到這些日記,知道水潭對這個哥哥的感情居然這麽深厚,會怎麽做?他會抓我來威脅水潭,但他不會得逞,因為我有能力,在王國裏還有勢力,所以他抓不到我也不敢抓我。反過來,要是這些日記是我寫的呢?要是我對我親愛的弟弟是這種愛的表示,那就完了。水潭要能力沒能力要勢力沒勢力,水潛抓他易如反掌,而只要抓了水潭,就相當於把我們倆都滅了,王位就是他的了。水潛之所以沒那麽容易得到王位,就是因為,我水澎是水澎,不是水潭。”

水潼還沒說話,水澎又開始說了。

“性格上的軟肋太容易被抓,成不了事的。”

“所以你愛你弟弟的方式,就是殺了他?”水潼不可置信的問道。

☆、死亡

“所以你愛你弟弟的方式,就是殺了他?”水潼不可置信的問道。

“殘忍就是□□裸的真實,所以殘忍才是世界本來的面目,只不過你們陽脈喜歡用偽善來裝扮它罷了。”

水潼沒有說話,價值觀不同,溝通不了。

“作為你讓我聊的開心的獎勵,我決定不殺你了。何況我要是這麽殺了你,我那無知的弟弟還不知道要給我惹多少麻煩呢。”轉身離去時,水澎說:“我的話不是白說給你聽的,感情從本質上看就是殘忍的,如果你對我弟弟是愛而不是喜歡,就應該從他的世界裏盡快消失掉。”

水潼沒有告訴水潭那天發生的事情,她默默的把所有東西都收拾好,直到水潭回來問起抽屜的事時,她也只是回答已經藏了。

水潼從臥室拿出那幾個日記本,遞給水潭:“很重要嗎?”

“於我於他來說,是。” 水潭低頭接過本子:“他想看這個,不是一天兩天了。”

“不擔心我看過?”

“都是心裏話,你不看也能知道。”

水潼苦澀的笑了:“水潛拿什麽收買的水澀?”

“用爛了的老伎倆。”水潭喝了口水,說:“他抓了水澀的老母親。”

“那水澎會怎麽處理?”

“套出有用的情報就把他殺掉吧。”水潭活動了一下肩膀:“水澎自創的幻術用的是心族的原理,查看水澀的記憶應該不是問題。”

“綜合心族的靈術啊,比我當初高明。”水潼想起當初自己把水系跟木系靈術綜合一起使出幻術的事了,不禁問道:“你們這裏怎麽會有心族的人?”

“也就只有心韻,逃逸過來的。”水潭起身,準備去休息了。

“明天有事?”

“恩,明天你還是自己研究靈術吧。”

大半月的在外奔波水潭實在是太累了,在接到水潼的通知後更是星夜往回趕,他需要休息,水潼見狀也沒再多問。

第二天,天陰陰的,好像要下雨,卻又沒下雨;似是要出太陽,烏雲卻又不退。

很壓抑。

水潼一個人在書庫裏用心研究高級靈力師的心術,她要專心,她要使自己的腦子裏只有練習靈術這一件事情,她要把水澎那日說的話擠出自己的腦海。

門,突然響了。

“小橦?”水潼被這聲音嚇了一跳,看到來人是木橦後這才把胸口的那口氣松了下去:“你嚇死我了。”

然而木橦一直在往前走,一直在走。她的身體立的僵直,她的步伐不快不慢,她的大眼珠子,一動不動。

水潼,有點發毛。

“小橦你怎麽了……”

說“怎”的時候一把刀已經遞進了水潼的手裏,說“麽”的時候刀已經貫穿了木橦的心臟。

木橦走到水潼跟前的時候右手就摸進了自己的衣兜,在水潼面前立定時拿出的刀就遞到了水潼手中,接著便沒有任何停頓的拉著水潼的手□□了自己的心臟。

整個動作一氣呵成,水潼都來不及收住那句話,事情就已經結束了。

大腦,一片空白。

等到木橦的身體往下倒時,水潼才下意識的伸手去扶,她跟木橦同時癱倒在地上。

腦袋裏只有“嗡嗡嗡”的聲音,就像是收音機沒調好,那個一條線的聲音在持續的響,就像是耳鳴的聲音被放大了無數倍後在腦子裏無限循環的播放。

水潼突然想不起剛剛發生了什麽,她突然看不清眼前倒在血泊中的木橦,周圍所有的東西都開始漸漸旋轉……

“潼,快聯系水潭!”

阿沐發瘋的喊,水潼都聽不到。後來發生了什麽事?水潭來了,抱走了木橦,然後呢?然後呢?水潼很累,她想倒下睡會兒,她倒了嗎?她睡了嗎?

她的姿勢還僵在那裏,僵在那個,滿地是血的地方。她跪坐在地上,兩手一前一後的搭在腿上——那是抱木橦的姿勢。

“潼……”阿沐輕喊。

整個白天已然過去,夜來了。

今天的夜晚特別寧靜,皓月當空,蟲鳴疊起。一片,祥和。

做飯的老婆子為木橦擦凈了滿身的血跡,為她換上一件新衣,一件水潭早早就為她十一歲生日準備的新衣。小木橦喜歡花,小木橦喜歡粉紅色,這件粉紅色的衣服上就開滿了小碎花。

小木橦長得很好看,長大後絕對是大美女。她卻總嫌棄自己長得不夠白,所以愛喝奶,但純牛奶又沒有味道,她是愛美才逼著自己喝奶的。水潭從人類世界那裏帶回奶茶,告訴她奶茶也是奶。有著各種味道的奶茶一下子俘獲了小木橦的心,她更愛喝奶了,即使她發現奶茶並沒有美白的功能。可回到陰脈後她最喜歡做的事情,還是喝奶茶,而且是捧著奶茶在水潭為她種滿花的南山上看花。

現在,木橦的臉,真的是很白。

煞白煞白的,天下沒有誰的臉比她更白了。她再也不用喝奶茶美白了,南山那裏再不會有一個小女孩捧著奶茶去玩了。

小木橦那張雪白的臉上,也再不會綻放笑容。

水潭靜靜的坐在床邊,守著渾身冰冷的木橦。

水潼靜靜的坐在門外,守著屋內兩個沈默的靈魂。

今天的夜晚特別寧靜,皓月當空,蟲鳴疊起。

一片,祥和。

☆、永別

一片,祥和。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射進房間的時候,水潭出來了。

他抱著身著新衣的木橦向外走去,陽光溫柔的繞著木橦,籠罩著她那姣好的面容,在她細細的眉毛上跳舞,在她長長的睫毛上歌唱,在她灰白的嘴唇上,低吟。

水潼踉踉蹌蹌的跟在後面。

這陽光刺的她睜不開眼,這陽光令她更加頭暈目眩。暈暈乎乎的,她到了一大片花田處。

水潭停下了,她也停下了。

她看著水潭把木橦輕輕的放在一邊,她看著水潭赤手在地上挖著坑。一下,兩下,三下……

她看著,她也只能看著。她的腳,不敢往前挪動一寸。

阿沐,蜷縮成了一團。

(阿沁,小橦不是潼殺的,潼從來沒有殺過人,更不可能莫名其妙的殺小橦!)

(阿沁我知道你聽得到我說話,你回答我!)

(阿沁!)

不知道阿沁是不想回答它還是根本沒辦法回答它,阿沐也說不了話了,它連呼吸都很困難。

水潼心疼,它就很痛。

水潭一直在那挖,眼睛一動也不動,一下又一下,認真堅毅的挖著。他的世界裏現在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挖坑。他想這樣永遠的挖下去,永不停歇。

逼近正午,太陽最最毒辣的時候,坑,已經挖好了。

再挖,太深。再挖,太大。不能再麻木的重覆動作了。

水潭跪在坑中,出神。

好像眨了一下眼,晚上了。

水潭爬出坑外,抱起木橦。往坑那邊走了兩步後,又突然折了回來,跪倒在地上。

他仍舊是沒有流下一滴的眼淚。

夜,越來越黑,越來越黑。

水潭突然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他脫下衣服,墊在坑的底下,把它細心的撫平。然後轉身抱起木橦,把她輕輕地放在衣服上。接著,阿沁轉化為了靈杖。水潼沒聽到水潭念咒,但木橦已經被一層冰包裹了。

水潭,跳進了坑裏。

水潼趕緊掙紮著站起來往坑那裏跑過去,但小跑兩步就因體力不支跌倒在地。她又往過去爬,一下一下的挪到坑邊上。

水潭沒暈,他睡在坑裏,睡在木橦的旁邊,木然的看著天空。

水潼竭力抓住水潭的衣袖,她動了動喉嚨,終於發出了聲音。

“我求你……我求你……”

哽咽,哭泣,流淚。像開了閥門的龍頭,水潼的眼睛抑制不住的湧出了淚水。她喃喃自語,她不停的在說話,但說到底,還是那三個字。

“我求你……”

她求他什麽?求他不要埋掉木橦?求他不要不說話不吃飯不喝水?求他不要不理她?求他相信自己是清白的?

阿沐不知道,阿沁也不知道。誰能說得清楚呢?

水潼昏了過去。

再醒來時人還在南山的這片花海之中,一棵大樹之下。木橦已經被埋了,那裏已經堆起了一個土包。做飯的老婆子站在旁邊,見到水潼醒後戰戰兢兢的把一個籃子放到水潼面前又觸電似的連忙退後站在原來的地方,低著頭,時不時的瞟水潼幾眼。

籃子裏的,是餅跟水。

水潼木然的看著吃的,咽了下喉嚨。什麽都沒咽下去,嗓子生疼。她慢慢伸出手把水打開,喝了兩口後給阿沐餵了點。她沒有食欲,但她的胃在看到食物後已經有了反應。她把餅掰碎給阿沐,往自己嘴裏也丟了兩塊——連嚼的力氣,都沒有。再喝一大口水,水潼把這口餅生吞了下去。

終於有了些力氣,水潼爬到樹根那裏,靠著樹,出神的看著木橦的墓。

旁邊的老婆子見狀,又低著頭急匆匆的過來,把東西一收拾,頭也不回的走了。

阿沐看著呆坐的水潼,說:“我們去給潭解釋清楚吧?”

水潼連眼睛都沒眨。

“潼……”阿沐爬到水潼的肩膀上,焦急的說:“你到底想清楚怎麽回事沒?”

水潼依然沒有說話。

“這是陷害!是有人要陷害我們,我們不能吃這個啞巴虧啊!”

“是誰還重要嗎?” 水潼望著那個地方,眼神空洞的說:“小橦已經回不來了。”

是啊,小橦永遠的回不來了。

提到小橦這個字眼,阿沐又想哭了。它平靜了一下,有些哽咽的說:“小橦那天一進來我就覺得不對勁,她一定是被控制了!心韻早就逃走了,水澎是水系唯一會幻術的人,他一向不喜歡你們倆,那天在書房還讓你走。他知道水潭會護你們,所以借刀殺人……”

那天的場景,歷歷在目。但至少,至少在那個時候,小橦還在動,小橦還是活的。現在,現在卻永遠的閉上了眼睛,現在卻只能躺在黑暗的地下。等水潭的冰融化,就會有滲入地下的雨水無情的沖擊她幼小的身體,就會有無數的蟲子啃食她嬌美的肌膚。可能有蛇,可能有蚯蚓,可能……可能有無數不知名的東西在小橦的身體上爬……

“阿沐啊……”水潼終於開口說話:“他知道,他全都知道。但小橦畢竟是死在我的手上,他過不了這道坎啊……所以他不會看我,不會理我,不會帶我回去。但他又不能怪我,他把我抱在這個樹蔭下,他讓人給我送飯……他是那麽的痛苦那麽的痛苦那麽的痛苦,他不能怪我,更不能不怪我,他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又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他不想埋掉小橦,但又不能不讓她入土為安……你能感覺到嗎?你能感覺到嗎阿沐?他的心像被刀割般痛苦,像被沸水煮般煎熬啊……”

水潼的淚水,又開始肆虐橫行。臉上,卻木然的沒有任何的表情。

阿沐楞楞的聽著,楞楞的看著水潼的無奈,水潼的自責,水潼的悲傷。它只能這樣陪著水潼,陪著水潼哭,陪著水潼去把那一朵朵鮮艷的花連根拔起移植到木橦的墓上,陪著水潼一直呆呆的跪坐在墓前。

大悲無言,在這種情況下,什麽話都是多餘的。

一路走好,小橦。

☆、夢(上)

一路走好,小橦。

等水潼睜眼時,才意識到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了,不知道這是哪裏。她已經不在那座山上了,在一間陌生的屋子裏。

水潭帶我回來了?

屋子很黑,唯一的光源居然是蠟燭。水潼舉著蠟燭再屋子裏走動,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屋子裏陳設簡舊卻什麽都有,但水潼看著,總覺得怪怪的。

“阿沐……”借著微弱的燭光張望著四周,隨意的呼喊了幾聲阿沐還沒有聽到回答後,水潼才把蠟燭放到桌子上低頭在兜裏翻找它。

阿沐不在!

水潼立馬開始緊張,她一邊胡亂的朝屋子的四角呼喊阿沐,一邊焦急的在兜裏不停的翻找,沒有,還是沒有!

條件反射般的,水潼立刻向門外沖去。這時她才發現——沒有門!

巨大的恐慌瞬間湧入水潼的心房,阿沐去哪了?這是哪?誰把我弄進來的?要做什麽?阿沐會不會有危險?起先是小橦現在是阿沐,誰,到底是誰要把我們一個一個殺死!

麻木的腦子迅速開始運轉,然後亂的一點邏輯都沒有。恐慌的水潼什麽也想不出來,越想只能越煩,直到,心底傳來阿沐的聲音……

(潼?)

似閃電明晃晃的在眼前亮了一下般,水潼在剎那間反應過來——心聲交流!

(水潼:你在哪?)

(阿沐:我跟你父王在一起。)

(水潼:你說什麽?)

阿沐說,它醒來後發現自己在一個鐵籠子裏,外面罩著黑布,它什麽也看不見。黑布被掀開時它驚奇的發現,站在它面前的竟然是水瀧!

阿沐起先以為是水瀧把她們接過來了,但馬上意識到不對勁,因為看到自己時,水瀧臉上的驚愕並不亞於阿沐,而且隨即,水瀧的眉頭就開始皺了起來。

(水潼:父王知不知道誰把你送過去的?空城在人員方面排查的很嚴,就算不知道也很容易查出來!)

(阿沐:是水洌!)

水潼驚惑,但還沒開口張問,阿沐說靈王讓問她的現境。

水瀧現在就在阿沐的旁邊坐著,聽完阿沐的轉述後,水瀧的眼裏射出毒辣的眼神。

“靈王?”阿沐怯怯的問:“潼會有危險嗎?”

水瀧看著阿沐說:“告訴潼兒,讓她不要怕,水洌不敢動她,只要再忍耐些時日就能出來。”

(水潼:你問問父王水洌到底想幹什麽?)

(阿沐:靈王已經走了。)

水潼知道,她父王一定想清楚了怎麽回事,也一定有辦法救她出去。但她不想在這傻等,她想知道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阿沐:我母後在旁邊嗎?如果不在,去找她問問。)

恢覆自由的阿沐迅速開始行動,水潼的腦子經過混亂後也開始漸漸清晰。

阿沐在父王那,至少說明它是安全的。水洌把我幽禁在這裏,把阿沐送去給父王,是用阿沐告訴父王,我在他手上,所以,水洌是要拿我做人質,問父王要東西或是讓父王為他做什麽事情。

至於具體的,水潼當然猜不出來。父王就算查不出來,水洌也會找上門說。現在的問題是,自己怎麽會落在水洌的手上?水潼清楚的記著,她在睡著之前,可是在陰脈的地界上啊!

兩種可能,要麽水洌跟自己一樣,在陰脈有相熟的人,先從四維空間的陽脈王國穿到三維空間的人類世界,再利用相熟人的靈力氣息穿梭到四維空間的陰脈王國,然後抓走了自己。要麽,要麽水洌直接是讓陰脈的人把自己抓到的。可無論怎樣,水洌跟陰脈的人有關系這是一定的了!想到這裏,水潼不禁頭冒虛汗!

正想著,有腳步聲從外面傳了進來。水潼也是這個時候才發現這裏有個天窗,從天窗可以看到,外面有束亮光漸漸逼近。

水潼全身的肌肉都開始緊繃,借著外面的亮光她死死的盯住天窗,又突然跳起來把蠟燭緊緊的攥在手裏。

腳步停止了,沒有人說話。有一根棍子從天窗伸了進來,棍子上有什麽東西。不對,不是棍子,是樹枝,是一根粗壯的像是在活動著的樹枝,不對,也不是樹枝,是手!那樹枝頂端長的是手的形狀,這只手上面還托著一個食盤。水潼驚詫的看著“樹枝手”準確無誤的把食盤放在桌子上,然後瞬間從天窗抽回去,再拿著幾根蠟燭放進來,同樣迅速的抽了出去。

然後,腳步聲就遠離了。

木系中人,熟悉樹派……芯姐姐?

“餵,餵,你是誰?!說話!”

意料之中的,沒有回答。但因為水洌,所以水潼在第一時間還是想到了木芯。木芯擅長的是花派而非樹派,可一旦跟木系扯上關系就一定有木芯的事。水潼在心裏細細的盤算,怎樣才能出去!

一連幾天,水潼一直在房裏關著。送飯的人也只負責送飯和送蠟燭,一言不發。阿沐說,水洌只是想借我的命要挾父王做他和芯姐姐的證婚人,這樣說的話,水洌跟小橦的死沒有關系?

小橦?

水潼又想起了水潭,他怎樣了她不知道,阿沐也不知道。水潭阿沁同他們的心聲交流徹底斷了,內心的寂靜就好像是從來沒有過聯系一般。水潼心裏很清楚,小橦的死跟自己是綁在一塊了,只要看到自己,水潭就會想到木橦的死。所以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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