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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輕易又有硝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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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溪那晚莫名其妙的約見很快便被我拋到了九霄雲外,我依然每天早上按時起床去跑步,順便與徐陽聊聊天再吃些早點,也依然會在月明星稀的晚上倚在窗邊折紙剪花,在興致來了的時候伏在案邊為林溪刻版畫。

我不再想林溪與小曼姐可能即將逼近的婚事,也不再想遠在天涯的蘇晴到底身在哪裏又過得怎麽樣。人生苦短,行樂需當前,實在不能自己為自己增添什麽急流險灘。

暑假的日子平淡無奇,身為無業游民的我,每天吃飯睡覺打豆豆,看看電視翻翻雜志做做手工,一天就結束了。

偶爾,我也會跟徐陽出去走走,一起去野餐去釣魚,去看電影去逛小街。

有的時候我也會出去看看店面,盤算著什麽時候租間小屋開個diy小店。唐糖說待到我們的小店開業,她便立即辭職,與我輪流上陣,六|四分成。她說這話的時候眼裏閃著細碎的光,煞是好看,我一點舍不得拒絕,也絲毫拒絕不了。遲不如早,我們都已決定好。

七夕那天徐陽送了我一大束玫瑰,我從每一朵上扯下一片花瓣夾在紙裏做成標本,然後把剩下的一朵一朵倒掛在屋裏等它們風幹。

我與徐陽的關系其實也沒有什麽新進展,無非是隔三差五的見面、聊天、吃飯、看展覽,他沒有正式的告白,我也沒有正式的答應。不過我想,也許,成年人的戀愛模式,總是跟那些青澀少年有所不同吧!不需要什麽海枯石爛的山盟海誓,不需要各種花裏胡哨的紀念日,甚至不需要一個真正在一起的儀式,就可以彼此相安無事、相濡以沫、相敬如賓。

其實我原本還想在後面加個“相親相愛”,但想想我們倆之間好像還真沒達到那種地步,便只好作罷。

玫瑰風幹之後,我留了兩朵插在案前的花籃裏,然後把其他的從□□處剪去,配合著我之前做好的勿忘我與其他香料,一起放在幾個透明的紗袋裏,用絲帶封了口,給爸媽、林溪、徐陽和小曼姐分別送去。

我挑來揀去,最後還是選擇按照慣例,把最醜的那個送給林溪。

只是沒想到,會被林溪拒絕。

在我小的時候,不管是做了什麽diy,試驗品總是會送到林溪那裏的。雖然他有時也會作出一副嫌棄的樣子,卻是從來沒有真正拒絕過。

那個時候的我尚且沒有什麽自知之明,明明做的很醜卻還是喜歡獻寶似的拿給他瞧。那個時候的他還曉得“呵護幼小”,不管心裏嫌棄不嫌棄嘴上都會誇一句,“一一你好厲害啊,送我好不好。”那個時候的我尚不懂得中國人慣來喜歡客套,聽他誇獎便只當真的是我做的好,所以送他的時候還總是有種忍痛割愛、大義凜然的樣子。再大了一些的時候我就明白,原來都是他在讓著我而已,是我有眼不識泰山,給點陽光就燦爛。

只是在我認識到那一點的時候早已為時過晚,每次嘗試過一種新手藝都要拿到林溪那裏去,早已成為習慣。

我記得初二那年我剛學會拿不織布做卡套,第一件獨立完成的作品就是給了林溪。那是一個粉粉嫩嫩的卡套,上面的圖案是y。

其實,我也曉得這樣的色調與圖案並不適合男生,但是當時我也沒奢望他能把它帶在身邊發揮它的實效,只是習慣了把自己的第一件作品給他,哪怕他壓箱底也好。

所以當我看到他在食堂刷卡時拿出這個粉粉嫩嫩的卡套時,心裏的驚訝真的一點不比他的同學少。

我猶記得當時他的同學起哄,“呦,林大少爺什麽時候轉性了呀!竟然喜歡這種騷粉色,讓我看看,這是……y?”

然後周圍笑成一團。

我記得林溪一把奪過卡套放進口袋裏,說了句,“本少爺就喜歡,怎麽著了?這配本少爺的桃花眼!”

眾人又是笑作一團。

我在一旁笑出了淚,心裏卻著實有些歡喜。

後來他一直用著那個卡套,雖然沒有什麽人取笑了,只是那一米八的大男生動不動就從口袋裏掏出個粉嫩粉嫩的y,那場面是說不出來的怪異。

終於有一天我實在看不過去了,就趁周末給他做了一個卡其色的,送到他手裏。

所以,我是擠破了腦袋也沒想明白,連y版的卡套都用的出手的人,怎麽會拒絕這個驅蟲添香的香囊,又不需要帶出門去。

後來我把這事說給徐陽聽的時候,徐陽把香囊掂在手裏,挑眉問我,他有沒有說其他的什麽?

我想都沒想就開始搖頭。

林溪當時碰都沒碰那香囊一下,只斜眼瞟了一下,問我,“玫瑰花?”

我點點頭,如數家珍般開口,“是以玫瑰花為主,也放了很多其他的香料,比如……”

然後沒說完就被林溪打斷,“拿走吧,我不要。”

我楞了,突然想到了什麽,“你嫌它土呀!放屋裏就好,不用帶出去的。”

“拿走。”

“可以驅蚊子的。”我不死心。

“我不要。”林溪看都沒看我一眼,只拿起手邊的文件放在面前,涼涼地開口,“我這兒還有份文件要看……”

於是我就蔫蔫地走了。

聽罷,徐陽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問我,“你不知道為什麽?”

“我哪兒知道啊?”我把臉皺成一個“囧”,把香囊從徐陽手裏拿過來,拆開看看又綁上,“你聞聞,很香的。”

“嗯,很香。”徐陽很配合地把臉湊過來,輕輕嗅了嗅。

“你說他為什麽不要呢?還能驅蚊子呢!”我盯著香囊看了半晌,小聲嘟囔,“林溪近來脾氣是越來越古怪了。”

“好啦,”徐陽輕笑一聲,伸手把香囊拿走,“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別琢磨了,不要我剛好多一份。嗯……好香的玫瑰香囊!”

我看著他那誇張的樣子不由莞爾,心裏卻依舊悶悶的難受。

林溪的拒絕讓我百思不得其解,我把花籃裏的那兩支玫瑰抽出來研究了許久,也沒研究出個所以然來。這麽多年了,沒覺得他不喜歡玫瑰花啊,也沒有對什麽花粉過敏……

實在想不出問題出在哪裏的我終於決定加班完成他的版畫,不說亡羊補牢吧,至少,彌補一下。

只是更讓我沒想到的是,我還來不及彌補,便已失去了所有彌補的機會。

在接下來的日子裏,不知道是巧合還是老天故意的安排,每次我去找林溪時,他不是正在工作就是正打算工作。其實我也並不是常常去找他,小時候那種粘他纏他的熱乎勁早已隨時間的流逝漸漸消減,尤其是在他上了大學之後,除了有的時候做了手工會去找他賣寶外,我並不常常去打擾他。

他和小曼姐的成雙入對、雙宿雙飛,早已把我隔離在外。這一點,繞是我再遲鈍、再無知、再不懂得人情世故,也是曉得的。

戀愛中的人,大都不喜歡有人摻和在中間的吧!就像以前的蘇晴和霍明遠。

只是以前,雖然我並不經常去找他,但只要我去找他,他就算是在忙也會放下工作來陪我會兒,不像現在,連一分鐘都懶得搭理我。以前去找他,他從來沒有哪次像現在這樣冷漠過,就算是偶爾冷嘲熱諷,至少還給個表情,不像現在,每次甩給我的臉都……怎麽說呢,不是面癱勝似面癱,不是冰塊寒若冰塊。

“林溪,版畫我做好了,你看看。”

“放那兒吧。”

“你看看嘛,我把你刻得可帥了,比那張好看多了……”

“我還要工作,沒時間。”

“哦。”

於是我把版畫放下,訕訕地退出他的房間。

“林溪,你最近工作好忙啊。”

“嗯。”

“我來的時候阿姨洗了些水果,你吃點再忙吧?”

“放那兒吧。”

“你看,我做了水果拼盤,很好看的!要不,你吃顆葡萄?”

“不用了,謝謝。”

“林溪……”

“我正在工作呢,出門的時候記得幫我把門帶上。”

於是我再次鎩羽而歸。

“林溪,你看,我給你繡了劍蘭!”

“謝謝,放桌子上就行。”

“寶藍色的帕子,顏色喜歡吧?”

“嗯。”

“我繡了很久的,你真的不看一下嗎?”

“我正在工作,一一。”

“哦。”

我怏怏地在他房間裏晃來晃去,從他的書架裏翻出一本相對比較平易近人的《大秦帝國》,郁悶地翻來翻去。

還沒翻多久,小曼姐來了。手裏拿著托盤,放了牛奶與水果。

“阿姨讓我幫你帶上來的,吃點再看吧!”說著把托盤放到桌上,眼帶笑意地跟我打招呼,“一一也在啊。”

我沖她笑笑,趁機偷瞄了一眼林溪。

只見他手裏拈著一顆葡萄,笑著沖小曼姐招招手,“小曼你來得正好,快幫我看一下。”

那一笑,當真是傾國傾城,魅惑眾生。

卻笑得我渾身冰冷,如墜冰窖。

“你們倆忙吧,我……我先回去了。”我把書放回書櫃裏,努力扯出一點笑來。

林溪沒反應,倒是小曼姐沖我笑,“再玩一會兒吧!急著回去幹嘛呀,有事兒?”

這語氣,十足的女主人的味道。

“嗯,突然想起出門前做完手工忘記把東西收起來了。待會兒被我媽看到了,又要說我邋遢了。”我訕笑著,“你們忙吧,我先走啦!”

這一次,真的是……落荒而逃。

那晚回去之後,我坐在案前給蘇晴寫了一封長長的信,雖然覺得可能依舊會石沈大海、再無音訊,還是忍不住想要給她寄過去。

兩年前陰差陽錯丟掉了一個朋友,現在,又要稀裏糊塗失去一個“青梅竹馬”的鄰家哥哥。上天待我真是不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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