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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陣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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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卉從錦瑟殿內走出來時,見宮人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對著天邊指指點點,一時也擰眉擡頭去看。一只蝴蝶風鳶在遠處天際越升越高,從方向等推斷,應當是從宣執殿放飛的。

發覺到了這一點後,馮卉越發緊擰了眉。宋淑好自從住進了宣執殿,看著是沒有一天不快活。陛下時常同她在一處,宮裏的妃嬪們都被冷落了。恨得慌也沒有什麽法子,那個地方處處都是陛下的人,隨便一點動作都會輕易地暴露。

宮人們註意到淑妃站在殿內,回過神後都慌忙行禮。馮卉卻依然盯著天空看,直到瞧見那風鳶跌落下來,當下冷笑了兩聲,覆折回了殿內。宋淑好怕就是這蝴蝶風鳶,今天還被陛下捧著,飛得高高的,明天又待如何?

她很期待,也不著急。走進殿內,突然想到什麽,馮卉招了大宮女聽雨到跟前,對她交待了兩句話。聽雨連連點頭,聽明白她的意思,領著吩咐退下了去辦這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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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侍並陪著章煜一起用過午膳,再等到他歇下午憩,恰好章妡差了人到宣執殿來請她過去。於是阿好與呂源、呂川打過招呼,便去了一趟長樂宮。

前陣子章妡嚷著說要好好學一學煮茶,又說阿好教她就很好了,和章煜討人。軟磨硬泡之下,章煜才松了口,為此章妡還舍下一套想要很久的黑珍珠首飾。

當章妡第八次燙到手的時候,即便她自己堅持,亦全然不忍心再叫她學下去的阿好勸她今天先休息。章妡看著自個手背上一小塊又一小塊紅紅的印記,一樣心疼起自己,便聽了阿好的勸,暫時收手並約定下次阿好還要來教她。

阿好無可無不可,答應下來章妡的話,見她有些犯困的模樣,便沒有再多待,很快告退離開了永樂宮,回宣執殿去。快走到宣執殿時,阿好發現自己隨身帶著的帕子不見蹤影,不知是落在了何處但怕被人撿了去。

因為擔心又沿路回去找,始終不曾見過,阿好又去長樂宮與章妡身邊的大宮女打過了一聲招呼,之後來回尋了幾次都無果,她不得不放棄。阿好回到宣執殿的時候,章煜午憩已經小憩醒來多時,正在殿內批閱奏折。

知道阿好從永樂宮回來了,章煜將人喊了進來,一時仍是在低頭看折子,直接問她道,“怎麽去了這麽久?”阿好解釋過了一遍,章煜擡頭看她,又再問,“你那帕子是有什麽好認主人的麽?”

“因是體己的物件兒,奴婢通常會在角落繡上自己的名字。”要認身份自然也十分容易,只是這樣的東西落到別人手上,卻不知道會不會拿來做文章,阿好的擔心也非多餘。

“朕命人去幫你找找,不必鬧心。”章煜說著,問起章妡的茶藝學得如何,阿好一時便道,“小公主殿下很努力,就是連著被燙了幾次,看得人心疼。偏殿下說不礙事,堅持要繼續學。有這樣的韌性,做什麽事能不成呢?”

略說過兩句話,章煜瞧宋淑好因尋那帕子,恐在日頭下曬了許久,樣子頗有些疲累,很快便又讓她先下去歇著。只是這一次,那帕子同先時的風鳶一般,也沒有能夠尋回來,章煜便留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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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阿好服侍章煜起身,目送了他去了上早朝,許是小日子的原因,這會很是乏得厲害。熬了一會,實在撐不住,她破例睡了個回籠覺。這麽睡了小半個時辰後,阿好依舊覺得頭昏腦漲,但還是起來了。

不知道皇帝陛下是否已經回來了,她撐著自個從偏殿繞到正殿去看一眼情況。剛轉到正殿門口,馮嬤嬤帶了兩個大力太監便過來了。阿好看得莫名,忙迎上去問了一聲這是怎麽了。馮嬤嬤到得她跟前,才說,“有些事情,怕是要請宋姑姑去太後娘娘面前說說清楚才行了。”aaaa

這樣一副不乖乖聽話就要直接將人強行帶過去的架勢,還能客客氣氣說話,便說明有回旋的餘地。阿好但問她道,“不知馮嬤嬤指的何事?”

馮嬤嬤見她這麽,冷笑了一聲,說,“姑姑做的事,怕是不需要問別人,問問自己才最清楚。”遠遠沒有過去與阿好平和相處時的模樣,態度瞧著頗為冷淡且惡劣,也不肯多說半個字。

阿好直覺不是自己輕易可以善了的事情,想到昨天不見了的帕子到這會也還沒找著……她想起章煜安排過人,如果她有什麽事而他不在,便須即刻去稟報。

念著應該撐得到那個時候,阿好便對馮嬤嬤道,“嬤嬤既然是說有事,奴婢隨嬤嬤走一趟將事情說明白就是了。沒有做什麽,自也不怕的。”

跟著馮嬤嬤到了長寧宮,阿好與馮太後行禮請安之時,亦瞧見殿內坐了許多的人,皇後娘娘、德妃娘娘、淑妃娘娘,少露面的謝昭儀也在,還有其他不少的妃嬪娘娘們。這般的陣仗,似乎比前一次還要更大。

一只眼熟的蝴蝶風鳶,一塊熟悉的帕子擺在了她面前,阿好雖然沒明白,這兩樣東西究竟是怎麽變成了在一處的,但到底是這麽一回事了。她很努力的、很仔細的想了想,終究沒明白這是要做什麽。

沈婉如掃了一眼眾人再看了看馮太後的表情,微抿了唇,問阿好說,“姑姑可是認得這兩樣東西?”阿好點了點頭,說有些眼熟,沈婉如的表情反而變得更加覆雜,像是怒其不爭般,“姑姑怎可罔顧宮規,做出這樣糊塗的事情來?”

阿好雲裏霧裏,只是解釋,“風鳶是奴婢手笨,害得引線斷了,風鳶也飛走墜到宮中別處的。帕子……”宋淑好翻了翻,確認過的確是自己的帕子,接著又解釋說道,“帕子確實是奴婢的,但是奴也是下午不小心給弄不見的。皇後娘娘的話,恕奴婢不明白。”

馮太後坐在殿中上首處,一手搭在小幾上,臉色並不很好。她看著宋淑好,沒有說什麽,覆又看了眼馮卉。馮卉剛剛擱下了茶盞,一時捏著帕子擦擦嘴角滯留的茶水,說了起來。

“宋姑姑,也不是別的什麽事情。只是你說這風鳶與帕子是分開丟的,可拾到了風鳶的宮人卻說這帕子是纏在風鳶上的。也沒有別個意思,只是……這私相授受、暗通曲款之事,如何做得呢?”

經過了馮卉的解釋與提醒,阿好終於反應過來了風鳶為何會與帕子扯在一起。只是她更稀奇這兩樣東西竟被一般的人給撿了去,否則如何都淪落不到這樣的境況。

在宮裏頭放風鳶且還是在宣執殿後花園,加上那風鳶上有她的部分畫作,能夠硬是扯到一起,也很不容易了。阿好又覺得皇帝陛下的那部分畫作竟是無人認得一樣是稀罕,何況,怎麽就不能是陛下自個放風鳶呢?

阿好這麽想著的時候,記起自己見識過的章煜對她態度的轉變,雖然他親自放風鳶遠不如親自做來得不尋常,但到底理解了為什麽直接都認定在了她的身上。

“太後娘娘明鑒,奴婢不曾做過這罔顧宮規之事。昨天,小公主殿下讓人找奴婢去長樂宮,回去的路上那帕子便丟了。奴婢沿路尋過幾遍沒有蹤跡,還曾與小公主殿下身邊的人知會過,倘若瞧見便暫且幫奴婢收著改日再道謝。這些都是可以查證的,絕無半句虛言,奴婢如有撒謊,便請太後娘娘隨便處置。”

德妃聽罷輕哼一聲,“焉知你們是不是串通好了去做那見不得人的勾當,便是那一人的話,如何還比這鑿鑿證據更加可信?”言語之間,略有些對宋淑好的刻薄與不屑。

馮太後冷冷看著宋淑好,心裏頭想的卻不是這些。只是當初因為巫蠱一事,皇帝和她既要了人,又提了許多要求,她總歸答應便說明都不是難事。可是,眼看皇帝對宋淑好的態度越來越值得玩味,宋淑好也似將她的話放作耳旁風,不敲打敲打,果真是不行。

“那朕的話,可信不可信?”

章煜的聲音傳了進來,將馮太後的思緒打斷了,她微擡了臉,便看見章煜一腳踏入了殿內。眾人皆起身行禮,他卻徑自走到上首處,坐了下來,笑又不笑地環視了一圈在這兒的人。

慢騰騰免了她們的禮之後,章煜與馮太後笑道,“朕剛下了早朝,便聽說朕的風鳶終於算找到了,就在母後這兒,緊著過來瞧一瞧是不是真的。沒想到,當真是這樣。看來,朕該見見那個拾到朕的風鳶的人才行。”

馮太後聽言轉過臉看向了章煜,問,“陛下怎麽突然對風鳶有興趣的?”章煜手指輕點桌面,道,“母後應該問兒子,如何說是朕的風鳶,這樣,朕便可以告訴母後,因為——那是朕親手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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