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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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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煜回到宮裏的時候,呂川和他稟報了謝嵐煙派人請他去碧霄宮的事。章煜沒說什麽,同樣沒有去看謝嵐煙,只是稍微問了問她的情況。聽過之後,依然什麽吩咐與交待也無。

薛良月被關押在了慎刑司的第四天,她托人傳消息給了宋淑好,想要宋淑好去慎刑司看她。宋淑好去了,不是心軟覺得薛良月可憐,不是顧念往日情分,是因為知道她保得住性命。

沒有人透露過薛良月究竟會有什麽樣的下場,但阿好註意到這幾日太後娘娘與皇帝陛下之間多有爭執。她僅僅是猜測,或許兩個人是在進行談判。如若禍水東引,淑妃娘娘被拉下水的可能性極大,有時候,在絕對的權利面前,證據也變得不重要了。

倘若這般,太後娘娘不會願意,而皇帝陛下恐也不輕易答應太後的話。至於他們究竟爭執的是些什麽內容,阿好無從得知。只太後娘娘連著幾天都心情不佳,皇帝陛下卻並不似如此,但穩占上風亦在情理之中。

聯系起了這些,阿好順勢推斷薛良月被留下性命,應當是皇帝陛下另有打算。縱然不知道章煜是什麽考慮,可閻王好見,小鬼難當,麻煩能避則避,她不怕事卻同樣沒有想招惹事端。

知會過章煜並且得到了首肯,阿好到了慎刑司。先前因為宮女青兒之死而有所接觸的大太監魏東親自陪同在她的身邊,領著她去見薛良月。

監牢似乎永遠都是死氣沈沈、不夠敞亮,而一排排陳列的刑具無言訴說著這個地方的難捱。目不斜視穿過重重壓抑,阿好跟在魏東身後走了好一會,領路的魏公公終於停下腳步。

薛良月被單獨關在了一間屋子,屋子裏的陳設簡單,一張不大的床、略顯破舊的桌椅,桌面上什麽都沒有。整個房間只有小小的天窗透進來些許的光亮,被光線照亮的灰塵在空中淩亂飛舞。

薛良月坐的地方恰是屋子裏最亮的這處,房門被打開的動靜驚醒了正在出神的她。薛良月轉過臉,瞧見了天天來給她送飯的那個太監。開了鎖又推開門,魏東讓到旁邊,她又再看到了宋淑好。

阿好沒有走進去,靜靜地站在門邊,薛良月則慢慢地起了身。她原本被日光照得有些辨不清楚的神情一時變得分明了,頹喪而失意,與稍顯落魄的處境似乎當得上相稱。

薛良月或許不敢肯定宋淑好是否會出現,看清楚真的是她時,眼裏閃過一絲的驚訝情緒。頓了頓,她仍是走近了些,但未走到阿好眼前。她走路的姿勢奇怪,仿佛是身上有傷而行動不便。

宋淑好安靜的看著,沒有動作也沒有言語。薛良月慢慢地移動著,最後隔了一段距離,站定住,不再繼續上前。她看著宋淑好,想著她們初初遇見時的畫面,想著她們一起在書院相伴學習的時光……可是時間回不去了,她們的關系也無法挽回。

眸光覆雜的看了宋淑好一回,薛良月垂在身側的雙手抓了抓裙擺,又再松開。薛良月終究開口與阿好說話,沒有聲嘶力竭,也沒有痛心疾首。她說,“謝謝你還肯來看我。”

……

阿好從慎刑司出來的時候,時辰尚早。許是因裏面的光線太暗,乍走到太陽底下,只覺得陽光刺眼。她閉了閉眼,魏東忽然追了上來。

“宋姑姑,”魏東在宋淑好的身後喊住她,緊走了幾步到她的跟前,覆賠著笑臉說,“姑姑可是還記得奴才?”

阿好看著魏東,不知他是否有事,略點了一下頭,魏東便又道,“姑姑大人不記小人過,往日或有不小心得罪之處,還請姑姑多多見諒。”

宮女青兒的那次事情,魏東在宋淑好面前說過一些陰陽怪氣的話。現下眼瞧著宋淑好在宮裏頭越來越得意,魏東擔心被她記仇,尋機報覆那時的事,連忙先與她再賠禮道歉。

魏東不說這些話,阿好已經忘記了他曾經說過些什麽。這會兒被他勾起回憶,明白他的意有所指自也明白他的小心思。只是她還沒出聲說話,魏東反而停不住嘴,喋喋不休。

“不管姑姑聽還是不停,奴才總歸想勸姑姑一句,薛姑姑的話,您還是莫當真的好。依奴才這幾天所見所聞,這薛姑姑吶,就是看不得姑姑好呢。”

“您想想呀,兩位姑姑同樣都是在太後娘娘身邊伺候的人。偏是宋姑姑處處都好、得太後娘娘喜歡,得陛下喜歡,而她處處都要矮上姑姑一截。這不管換了誰,心裏也是要不舒坦的。”

“用文人的話說那無非是‘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姑姑太過出眾,難保要遭人嫉妒看不順眼。姑姑只不往心裏去,自個好了,比什麽都更強。姑姑往後若有需差遣奴才的地方,但凡發了話,奴才必定辦到!”

魏東的話不免放肆了些,且又是這麽一派指手畫腳的樣子。阿好擰了眉,沒有應他的話,嚴厲了語氣,道,“魏公公再好生地學一學什麽叫‘禍從口出’、‘言多必失’才是緊要。”

發覺自個馬屁拍到了馬腿上,魏東被阿好的話弄得噎了噎,再想說話,宋淑好人卻已然走遠了。

·

又過了兩日,巫蠱之案蓋棺定論,為薛良月一人主謀,夥同兩名小宮女設計陷害宋淑好。太後娘娘憐其在身邊服侍多年,且願意改過自新,求得皇帝陛下免其死罪,但活罪難逃。

薛良月被貶為了末等宮女,繼而又被發配到了永巷。淑妃馮卉終是安然無恙,沒有被牽扯進來,馮家一樣無事。馮太後與章煜之間達成的協議,亦再無第二個人知道。

自慎刑司去見過她後,阿好還曾見過薛良月一面,便是她到長寧宮來給馮太後磕頭謝恩的時候。不過階上階下的距離,卻仿佛已是滄海桑田、天差地別。直至退出了長寧宮的正殿,薛良月也沒有再看宋淑好哪怕一眼。

宋淑好遇到的那一場混亂,最終也以安撫受難的百姓、抓捕鬧事之人、處罰相關官員作為結局漸漸的得到了平定。在那次騷亂中受傷的百姓很多,不小心喪命的也有不少,朝廷包攬了看傷的銀錢、並視受傷的輕重額外給了補貼。

安撫百姓是件頗費心神的事情,夏明哲帶著相關官員一起忙得焦頭爛額。好在此番舉措效果顯著、百姓們情緒穩定,也算是勞有所獲,沒有辜負皇帝的信任。

這場風波過去後,朝堂安定許多,而後宮隨著巫蠱之案得到論斷,同樣變得平靜,沒有再生波瀾。隨著這樣的平靜與無波無瀾,宋淑好的生活又一次變回了安穩的狀態,沒有再不時被這樣那樣的事情煩擾。

沈皇後的身體好轉了起來,謝昭儀的身體似也好了許多。宋淑好只記得碰見過幾次翠兒,頭兩次見到翠兒都是愁眉苦臉,憂心謝昭儀的身子,後來謝昭儀的身體情況變好,她臉上也有了笑容。

年節越來越近,宮裏開始為新年與馮太後的壽辰做起準備。新的一年即將到來,而與舊的一年告別的心情,叫人覺得擁有新的開始,或許是因為這樣,宮人們臉上的笑意都變多了。

謝嵐煙斷斷續續做了一個月的夢,每天都會夢到不同的場景與畫面。夢裏面的每個人都是熟悉的,可是那些事情與對話卻都不存在於她的記憶。

直到臘月二十三的這天夜裏,謝嵐煙夢到了與她無關的東西,卻都與趙檢有關。醒來之後,她最終夢到的是深夜安靜的房間。本該熟睡的趙檢猛然醒來,他不可置信地摸著自己的身體,查看周圍的環境,額頭滿是冷汗。

她夢到趙檢下了床榻,走出房間,穿行在安平王府。仆人們都被他驚動,他始終面沈如水,直至走到祠堂,掃過期間擺著的靈位,他似乎終於冷靜了。

謝嵐煙感覺自己幾乎聽到他松下一口氣的聲音,又看到他回到房間,再次躺回床榻上。趙檢喃喃了一句,聲音很輕。她聽見了趙檢說,“阿好……”

在這一刻之間,這些日子她所夢到的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似乎都成功串聯在了一起。謝嵐煙慢慢地接受了這些,也察覺到在趙檢的身上,發生了十分詭異、與常理不符的事。哪怕是她,也一樣有了奇怪的經歷。

可是這些似乎都不那麽重要,她更在意,她夢到的這些竟然都不是將來會發生的事情,原來它們都已經發生過了。是因為這樣,趙檢厭惡她、痛恨她,故意要她陷入危險的境地,不讓她好活。

謝嵐煙睜開眼,眸中迸射出的是怨毒的視線。她此刻胸口滿是憋悶,從來都沒有想到自己竟活過那麽淒慘的一輩子。趙檢既不管不顧,她又有何懼?她一定要在這個人身上報覆回來!要讓他的任何心願都得不到滿足!

想到宋淑好,謝嵐煙的嘴角勾起笑意。趙檢自以為情深不渝,哪裏知道,宋淑好從來沒對他有過真心?可笑被糊弄得神魂顛倒,還自己把自己給感動得不行。她瞎過眼一次,就絕不再瞎第二次。

趙檢……就看看這一次,到底是誰玩死誰……

·

第二天起了身,用過早膳、喝過湯藥,謝嵐煙進書房給趙檢寫了張字條。她只寫了“靜雲庵”三個字,卻知道趙檢一定會出現。讓海棠將消息遞出去,謝嵐煙便開始等天黑。做戲麽……誰不會呢?

等到夜裏,謝嵐煙掐著時辰到了長春宮。這兒是冷宮,也是她過去與趙檢見面的地方,盡管次數極少。如她所想,趙檢已經在這裏等著她了。

謝嵐煙沒有走近,站在稍遠的地方,看不見趙檢的表情,卻可以感覺到他的不耐煩。註意到她來了,趙檢即刻邁步走到了她的面前,居高臨下地望著她。

“你都知道些什麽?”努力壓低聲音,掩去焦躁,趙檢問謝嵐煙道。

謝嵐煙往後退了一步,讓自己脫離了趙檢高大身形的籠罩。她沒有馬上回答趙檢的問題,更沒有咄咄逼問,只是似控制著情緒,說,“你肯來見我了?”

趙檢沒有說話,謝嵐煙又道,“我知道什麽……”她笑了笑,方繼續說,“延嘉元年,杜相因結黨營私、賄賂公行鋃鐺入獄,相府被抄,杜相的妻女皆被流放邊關。那一年,你十五歲,杜相妻女被押解出臨安城的第二天夜裏,你被追殺,倉皇之中,逃到了城郊的靜雲庵。”

“我說得可對?算是我知道的東西麽?”一連串的話出口,謝嵐煙又止了聲,一時間停下來,反問趙檢一句。

無星無月的夜裏,又沒有任何的光亮,趙檢的表情被掩在了黑暗中。謝嵐煙的這些話,叫他隱隱有些沈不住氣。他過去不知道,謝嵐煙竟然將那次的事情摸得這麽清楚,且很可能,她知道的比這多得多。

“你想說什麽?”心中雖然有想法,但趙檢只是再問了謝嵐煙這麽一句,想要再探探謝嵐煙的底。

謝嵐煙也不回答他的問題,自顧自繼續說了下去,“當時,你受了傷,如果沒有人幫你,說不定就要被發現,落到追你的那些人手中。你運氣不錯,遇到了一個半夜睡不著覺跑到院子裏看星星的小姑娘,她幫你避開追殺,保你平安無事,卻始終沒有透露自己的名姓。”

趙檢聽著謝嵐煙的話,不自覺喉結滾動。謝嵐煙一時低下了腦袋,聲音也低了一點兒,道,“這些事情,我從沒有和你提起過,是不想你心裏有任何負擔。可是,我該怎麽辦?你那樣對我……我該怎麽辦?”

“我在這宮裏,每一天都過得不快樂。你明知道,我一直都在等著你。他從來沒有碰過我,我還是屬於你的。你不能……不能為了一個宋淑好,就真的不管我的死活,你不能這麽絕情。至少,我救過你一命,哪怕是看在這個的份上也好,都不能原諒我這一次嗎?”

“你……”趙檢不覺語塞,為謝嵐煙的話,也為這不知道真假的話,謝嵐煙救的他,不應該是阿好嗎?可是……趙檢想起宋淑好否認救過他的那些話,他那時以為是故意隱瞞的。“那一次,是你救的我?”

謝嵐煙沒有仍是低頭,但盯著地面。辨清趙檢聲音裏面幾不可察的顫抖,她嘴角翹了翹,卻是點頭,再說話時,聲音越低了下去。

“你如果還記得那天的事情,就會記得那個救你的小姑娘當時生病了。她對你的態度也一點都不好,讓你藏好避開追你的人後,還拿了剪子從你的裏衣剪了布胡亂的給你包紮了一通傷口,又不要你多待,連連讓你離開,兇得很。”

“但是我問過靜雲庵的師太,沒有人提起過你那時在。”

“你連這個也不信我?”謝嵐煙猛然擡頭,似受傷般望著趙檢。她飛快垂下眼,緊皺了眉,又與趙檢說了許多那天夜裏的細節。趙檢越聽越不平靜,越聽心緒越是翻湧。

直到謝嵐煙說完了一句,“那時母親帶我去靜雲庵求師太幫我治體弱之癥,師太說過這是逆天改命,不好叫別人知道。”趙檢再克制不住,上前抓住謝嵐煙的胳膊,連聲問,“是你?當真是你?”不是驚喜,更像是怨憤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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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被章煜召進宮,章燁以為是有急事。趕到宣執殿,只見自己的六哥悠悠然說要帶他去個地方。於是,他跟著自己的六哥,沒有帶任何的宮人,撿了少人的路走,一直到了長春宮。

路上章燁的心裏滿是疑惑,到了地方,他卻更心驚於恍惚間感覺到很多事,或許他的六哥都知道。一時之間,章燁的心裏又生出幾分不堪的情緒。即使他和謝嵐煙之間沒真的有什麽,終究還是感覺到對不起。

章煜沒有過多解釋,領著章燁在暗處藏好。不多會兒,趙檢出現了,又過了沒有多久,謝嵐煙也出現了。夜色中認不太清楚他們的身份,哪怕模糊有猜測到底不夠肯定——直到他們都開口說話,聲音總不會騙人。

聽到趙檢和謝嵐煙的聲音時,章燁震驚至極,而當聽到他們說話的內容,震驚二字已不足以形容他當下的心情。他偏頭去看章煜,章煜也看了他一眼,章燁覺得這一眼,似乎是在對他說,“你可以死心了。”

原先旨在讓章燁理一理謝嵐煙和趙檢關系,白聽到一段故事,章煜不覺得虧。宋淑好說救趙檢的人並不是她,總之他是相信了,倒確實沒有想過,會是謝嵐煙……謝嵐煙故意隱瞞,直到現在才拿出來說,反而很難叫人覺得沒問題。

只是,這麽聽起來,大大小小的細節她都那麽清楚,也很難是從別的地方知道的,要不是她,才當真是匪夷所思了。章煜暗忖,揣測著謝嵐煙挑在了這個時候和趙檢坦白到底抱著什麽心思。

謝嵐煙和趙檢碰面了小半個時辰才分開,等到他們都從長春宮離開之後,章煜和章燁才從暗處走了出來。章煜一招手,有人即刻現身覆命,說道,“屬下已經依著陛下的吩咐,派人去圍堵了。”

章煜頷首,那人退下,章燁明白過來被圍堵的人恐怕是趙檢。章煜擡腳離開,章燁緊跟了上去卻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偏章煜一路無話,章燁便未開口,兩人就這樣沈默回到宣執殿。

各自坐下後,章煜仍然一派閑適模樣,沒有因為趙檢或謝嵐煙而有任何不愉快的情緒。他開口,語氣卻並不怎麽的嚴肅,問章燁道,“小十,聽清楚了嗎?”章燁點頭,他再說,“有的人確實不值得你對她好。”

哪怕和章煜的關系親密,聽到她說這樣的話,章燁也沒有忍住漲紅了臉,愈覺得羞愧得很。可是章煜這樣的反應,好像一直都知道這些事,他奇怪於自己的六哥竟不介意……章燁小心地看了看章煜,遲疑問出了心裏的話。

章煜顯然對這個問題不大滿意,他瞥了瞥章燁,一時冷笑,“你在乎,自然介意得緊。”章燁沒敢吱聲,等了一會,他才說,“這樣的一根暗樁,盯緊了,的確會有收獲。”章煜不置可否,章燁想起了謝嵐煙,不無想法。

等了一陣,呂川終於進來回稟消息,說趙檢已經逃出宮,但是受了傷。呂川說完便退下了,章煜當下問章燁說,“安平王要是知道世子偷偷進宮,為此受傷,不知會否大怒?”

章燁心中一動,但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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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眼的功夫,年節便到了。宮裏處處掛上大紅燈籠,樹葉雕零、唯有光禿禿樹枝的樹木也纏上了大紅的綢緞,穿著新衣的宮人們忙忙碌碌,卻正是一派難得喜氣洋洋。

年節的這一天,宮中自然是要設宴的。後宮的妃嬪們皆要出席年宴,朝廷重臣同樣有此殊榮與恩典,隨皇帝陛下一起用年夜飯。為了配合年節的氣氛,長寧宮中各式各樣的擺設都換成喜慶一點的。

馮太後小憩醒來,宋淑好與馮嬤嬤、姚嬤嬤一起服侍其沐浴更衣,梳妝打扮,為稍晚的宴席做著準備。禦衣局早已將新的華服送到長寧宮,為馮太後穿戴完畢之後,宋淑好蹲下身為其撫平裙擺褶皺,再起身,便扶著她出了長寧宮,上了轎輦前去赴宴。

宴席擺在了蓬萊殿,馮太後的轎輦到得殿外的時候,沈婉如剛下了轎輦不多時,她便走過來與馮太後行禮,說著吉利話。

馮太後的臉上掛著笑,被扶著從轎輦下來了後,免過沈婉如的禮,一時拉著她的手說,“你這身子總算好起來了,這比什麽都強,哀家看著也高興。”

“多謝母後關心,這些時日讓母後記掛了。”沈婉如臉上一樣有笑,看起來精神頭很不錯,比起下不得床那陣子,好上不止一星半點。

馮太後拉著她的手問起別的,沈婉如又再回答,兩人一面說話,一面相攜入了殿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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