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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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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姬如就把我從床上拖起,帶了宮女來給我量腰身,說要給我裁身衣裙。

昨夜我和姬長佑子時才歸,我睡得晚,很沒精神。那宮女給量我身高時候,我困得差點栽倒在地,虧了姬如扶我一把,才沒把我徹底摔醒。

“你怎麽這麽困,瞧你眼下發青,可是昨夜失眠沒睡好?”

“不是。和你哥哥喝了酒,又出宮去玩,睡晚了。”

“你們出宮啦?怎麽都不叫我。”姬如激動地圍著我轉圈,有些憤懣不滿地嗔怪,然後停下,側頭好奇詢問,“只你們兩個人?”

我困得耷拉著眼瞼,聽不清她的話。她輕輕推了我一把,我才重新費力地睜開眼,看到她眼睛閃動的亮光,腦海裏轉過她剛剛的話,有氣無力地點頭,又重新合上,任由宮女擺布。

姬如聞言不見嗔怪,只拍著手,來回踱步,嘴裏不斷說著什麽甚好甚好。她還想多問我什麽,後見我神色懨懨,便不在多言,囑咐我好好睡一覺。

我困得腦殼疼,楞了半天才應了聲,姬如這才點頭離去。等她離開後,我幹脆利落地癱倒床上,蒙頭大睡。

這一覺睡到午後,我醒來,梳洗過後,出門,發現幾日不見身影的師父竟然回來了。

師父在書房裏檢查我寫得祭天道歌,看到我,神色微怔,可能是因為我梳了發髻,佩戴頭飾的緣故。

“師父,您回來了?”

“嗯,我抽空來回來查看你的功課,這幾日有沒有落下。”

“師父留下的功課,哪能落下。”

“也沒落下吃喝玩樂,是嗎?”師父扔下我抄寫的祭天道歌,負手身後,“前些天還帶著太子往天上飛了一遭,差點嚇破他的膽,昨晚又和六皇子偷偷遛了出去。以後,你還想幹什麽?”

“呃,師父。”我有些忐忑,師父聲音一直淡淡的,不知道他是何態度。

“你有何話可講?”

“太子是他調戲我在先,我才出手教訓他的,師父您慧眼如炬,自然是知道我的,我是不會輕易挑事,但是事情找上門來,我也不能坐任由他欺淩不是。

我被欺負了不要緊,但是咱萬宗山的臉往哪裏擱呢?至於六皇子,嘿嘿,師父你也知道,我貪玩,他一提議,我就難免心動,然後就一起狼狽為奸了唄。但是,我沒惹是生非,我心中記掛師父,還給您買了糖畫糕點呢?”

我負手在身後,兩只手指糾纏在一起,緊張地劃著圈圈,謹慎地盯著師父波瀾不驚的面孔。

“你別得沒從你師兄身上學到,這油腔滑調,糊弄人的本事,倒是學了個分毫不差。”師父嘆道,“也不知是禍是福。”

這個時候,言多必失,我能說得都說了,只靜靜等著師父判決才好。

屋外樹梢上,高亢的蟬鳴聲響起,空氣中流淌著燥熱的空氣,我抿嘴不言,垂頭看地,久久不聞師父發話,倒是有了幾分困意,神游到九天雲外,眼見著就快會面周公,卻聽到一聲呵斥。

“拿來!”

我瞬間驚醒,一頭霧水望著師父,“師父,您要我拿什麽?”

“不是說特地給我買了糖畫糕點嗎?難不成這也是唬我的?”師父目光攝住我,眼神炯炯發亮。

我連忙搖頭,然後跑去寢室裏去取插在香爐上的糖畫,落在貴妃榻上的糕點。

不成想,夏日炎熱,那富貴華麗的牡丹成了一團亂糟糟的不辨形狀的東西,我一咬牙,拿著它去了師父面前。

師父看著那融化了的糖畫,面露狐疑之色,“這是什麽糖畫。”

“一簇牡丹畫,很漂亮的,不過白日天兒太熱,化了。”

“化了?”師父臉色一沈,“我教你的法術你都忘了嗎?竟然連個糖畫形狀都保不住。

罰你默寫祭天道歌一百遍,好好反省。”

“啊?”

“啊什麽啊,晚上我回來查看。”

言罷,師父甩袖離去,臨走前還卷過我手中早已看不出形狀的糖畫。

我看著空空如也的手一陣發楞,忽然有些想笑。我萬萬沒想到,自己會栽在一個糖畫上,更沒想謫仙般的師父竟然喜歡吃糖。

我長嘆一聲,癱倒在書桌前的椅子上,心想,師父平時看著是一個得道高人,不理世俗事物,怎麽有時候脾氣古板地像個老頭子,有時候又幼稚地像個小孩子,竟然會為了一個糖畫罰我,還真是......說不出來的可愛。

師父再可愛,我也得默寫一百遍祭天道歌,想著,就直腰身來,鋪好宣紙,研好磨,奮筆疾書。

中途,姬如又帶了一群宮女來找我嬉戲,我將被罰默寫之事告訴她,她投我以惋惜的目光,陪我說會兒話。

什麽太子殿下又收了一個宮女為妾,柳相帶著柳家小姐在父皇面前鬧了一通;什麽教習她的女官姑姑逼著她學刺繡,說她長大了,該懂事了,害得她都沒時間玩耍;說燮國和燕國現在交戰,戰事吃緊,南方又鬧了旱災,父皇為此事苦惱,母妃也整日愁眉不展;又說姬長佑今日不知怎麽了,整天心不在焉,失魂落魄,問他也不告訴她此類雲雲。

我靜靜聽著,不時應一聲。她說完了,就安靜下來,坐在我這裏不肯走。後有宮女奉命帶著姬如回宮學刺繡,姬如氣得一跺腳,與我告別後,帶著一眾宮女浩浩蕩蕩離去。

等到月上柳梢頭,燥熱的暑氣消散後,一百遍堪堪寫完,酸的我手腕都擡不起來。

師父久久未歸,我憋了一下午,早已不耐。吃飽飯後,不等他回來查我抄寫,便獨自散步到皇宮的後花園裏消食。

後花園景色由一曲折的湖水連接在一起,湖水上面建立著小亭子,抄手游廊,湖岸邊間或載栽種著幾株垂枝柳樹,軟軟的枝條被湖水升騰起的水汽依依搖擺。

我沿著湖邊白墻游廊而過,聽到腳下流水潺潺,賞著白墻上鏤空精致花紋的紅漆窗戶,望見窗後五彩繽紛的各色花朵奪人眼目。

我疾步而行,過門而入,在左手邊不期而遇一樹粉紅薔薇,右手邊則是一扇肥美的芭蕉,在往前走,是兩三成片的竹林,各色鮮艷的花朵點綴其中,紅綠交錯,分為嬌艷。

層層疊疊的假山層次不窮,千奇百怪,有時遇到一墻綠意的爬山虎,墻邊上遮掩著幾只枯藤,有時會遇到爬滿木架橘紅色的淩霄花。園中景色高低錯落渾然天成,遠景近景層次分明,宛如置身畫中,美得好似人間仙境。

信馬由韁,我踱步到了荷花池邊,便歇在岸邊低矮的石頭上,看著在湖中魚兒在荷葉中嬉戲,享受著攜著荷花荷葉的清香撲面而來的湖水特有的涼氣,只覺神清氣爽。

“查到那叛徒的藏身之處了嗎?”一股淩厲地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收攏我無邊無際的思緒。

我心道,看來,是不小心碰到人家的秘密談話了。就在我楞神思考的時候,又有人話音響起,那道聲音陰郁嘶啞,“查到了,就在椒房殿,和那個叫德妃的女人勾結在一起。”

我本想離開,可若是現在起身必然發出聲響,他們察覺,多半以為我是宵小之輩,故意偷聽。我只能選擇將錯就錯,屏住呼吸,不發出動靜,等他們離開後再離開。

“好,今晚就行動,勢必要捉住他。”

“主子。”那嘶啞地聲音裏露出遲疑的情緒。

“嗯?”

“萬宗山的白葉在此,我們下手後不好脫身。不如偷偷下毒,直接毒死那個叛徒算了。”

“你覺得我比你蠢嗎?”那淩厲的聲音裏飽含諷刺,那人沈默。

男子哂笑一聲,“你沒發現嗎?這皇宮裏的人,用膳前都有人試毒,想下毒,談何容易。”男子聲音變得冷酷惡毒,“況且,這叛徒,我怎麽能叫他死得這麽輕松。”

“你去準備。”

“是。”

那聲音裏的仇恨叫我頭皮發麻,心思卻活絡著,原來那天站在我身後的宮女是試毒的,德妃,不是姬如的母親嗎?

他們是什麽人,又要抓什麽人呢?

那個被稱作主子的男人的聲音倒是有些耳熟,不過我在哪裏聽過呢?

頃刻,那邊響起一陣腳步聲,漸漸遠去。

我擡頭看著朦朧的月亮,等了半天,覺得他們應該走遠了,站起身,決定要回去。轉身,卻被一堵黑墻擋住,嚇得我後退半步。

距離拉遠,我才瞧見那黑墻是一個人的胸膛,往他臉上一瞧,是一個黑漆漆的精致面具,遮住上半邊臉。

“是你?”這人就是我昨晚遇到的面具人,怪不得我聽著聲音有些熟悉,“你怎麽進宮了?”

面具人雙手負後,擡起下巴,冷哼一聲,“我說是那個鼠輩偷聽,原來是你這個小老鼠。”

“我沒有故意偷聽,我一直在這裏。誰知道你們說話不知道避著點兒人啊?”

一道冰冷的匕首貼到我脖頸上,我脊椎一麻,不敢亂動,耳邊傳來一陣陰冷嘶啞的聲音,“這人是白葉的徒弟,要殺嗎?”

這人竟然悄無聲息地繞到我背後,不被我察覺,怕不是普通人。他們也是修道之人嗎?可正道人士,哪裏會從背後拿刀挾持人。陡然,我頭腦發冷,想起師父說過的修魔道的人。

“她由我處理,你下去安排那叛徒的事。”身後的男子應了一聲,匕首隨之隱去。

我掉頭看向身後,那個鬼魅一般的男人已經消失了。想起師父說過的魔道中人的強大,不由嗓子一緊。

“怕了?”

面具人嗤笑一身,倏忽欺身上來,他下巴忽然壓在我右肩頭,我肩頭不由一抖。接著,他左手伸到我身前,狀作親昵地摟住我脖子,右手摟住我腰身,冰涼的面具貼到我臉上,更像是一股陰冷潮濕的毒蛇滑過,我不敢輕舉妄動。

“看來你知道我是魔道人了,對嗎?”面具人輕輕一笑,很是溫柔,可我只覺心驚膽戰,覺得他隨時可能一刀宰了我。

“叫聲哥哥聽,我就放過你。”

叫個屁。

我心中暗暗罵著,可我口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此前,魔道人給我的印象是殘忍不仁,我並沒有懼怕的情緒。

可是,當那個人匕首貼到我脖子上的身後,那股殺意向我襲來,我才陡然生出自己會被殺死的恐怖感覺。

平時和柳荷花稻打鬧時,再怒也未曾刀劍相向,而那個人卻因為我不小心偷聽了他們的談話就要殺了我。

緊接著,恐懼占據我的心房,原來師父說得叫我逃走是對的,不然,真得會有性命之危。

“說話,”面具人見我一言不發,松開了我,掰過我的臉,輕輕拍了拍,“嚇傻了?”

許久,我聽著自己劇烈起伏的心跳聲,看著他深不見底的眼眸,才找到自己的嗓音,“沒嚇傻。”

“我又不會對你怎樣。”面具人捏了捏我的臉笑了笑,發出一聲滿足的喟嘆,“和想象中一樣,真軟。”

“你來宮裏做什麽。”他捏得我臉疼,我躲開他的□□,企圖轉移他的註意力。心裏想著,怎麽擺脫他,但我又記掛著他們說得叛徒在德妃宮裏的事,忍不住想套他話。

“殺叛徒。”

“那你們在捉叛徒的時候,會傷害別人嗎?”我話一出口,就趕忙閉上,心裏罵了句愚蠢,魔道人怎麽可能不濫殺無辜。

“你怕我傷害誰?德妃?哦,我想起來了,那女人好像是昨晚那個小子的娘是嗎?”他眼中笑意不再抵達眼底,陰測測詢問,“你喜歡那小子?”

我蹙眉,“你們魔道人都愛這麽胡思亂想嗎?我和他相識不過幾十天,怎會喜歡他。”

“是嗎?”他語氣愜意許多,“那你現在可有喜歡的人。”

“有啊!”我掰著手指一一給他說道,“師父,師兄,李重陽,李灰耳......”

“別裝傻,你知道我說得是男女之間的喜歡。”

“應該沒有。男女之情的喜歡,和平常的喜歡,有什麽不同嗎?”我問他。

“自然,”他拍著我肩膀道,剛要開口,就被一句聲音打斷。

“白醴——”這聲音悠長縹緲,好似漂浮在雲間的聲音從老遠處不緊不慢得飄來,我聽聞,心中一喜,是師父在喊我,我大聲回應道:“師父,我——唔。”

面具人一把捂住我嘴巴,不叫我喊出聲,他貼到我耳邊,一一說道:

“看來只能下次再聊了。”

“記住,你今後只能喜歡我一個人,別得都不許喜歡。”

“我叫重九。”

“等下次見面,別忘記叫我哥哥,重九哥哥,記住了!”

他話音剛落,師父就從天上飄然而下,我睜大眼瞧著師父,師父淡然的眼神掃過我,然後刺剌剌盯著重九。

“來得挺快。”

“放開她。”

重九冷哼一聲,“我若不放呢?”

師父沒有開口,攥著萬宗劍的手一緊,重九緊繃身體,我聽到他劇烈跳動心跳聲,咚咚......一下,兩下......

師父劍指一揮,一道威力巨大的劍氣迎面而來,迅如奔雷,直直奔向重九。他避無可避,硬生生抗下,下一刻,摟著我疾步後退數丈,直到撞到假山石上,才停下。

我又撞到他懷裏,他一陣氣血翻湧,嘴裏噴出鮮血。他咳嗽兩聲,聲音渾濁,狠狠擦了一把嘴角,惡狠狠道,“不虧是白葉。想要便直說,還你。”

言罷,我身子一輕,被他推得撲向師父懷裏,師父一把抱住我。他則趁著師父接我的時機,頭也不回地逃了。

“師父,您這麽來了。”我呆楞片刻,掙脫師父的懷抱,乖巧站在一旁。

“我說過要查你默寫,一百遍寫完了?又出來亂跑,還撞上了魔道人。”師父低聲責問。

“寫完了。”想到我差點死於那人刀下,怯意頓生,“憋得實在無聊,我想回山上,想師兄了。師父,我們什麽時候回去。”

“想他幹甚,好回去與他作伴,與繼續禍害門內弟子?還是陪他思過崖面壁?”師父話音陡轉,“——快了,幾日後便是良辰吉日,祭完天後我們便回山上。”

“哦。”我蔫蔫回答,又記起撞破的魔道人的密談,急忙告知師父,“師父,那個面具人和別的魔道人到了宮中,說要抓叛徒,那個叛徒還在德妃的宮中,他們今晚就要行動。師父,你說他們會不會傷害宮內的人啊?”

師父擰眉靜思片刻,忽的一陣梆子聲起,“走水啦——椒房殿走水啦!”

“走。”師父拉著我奔向椒房殿,不多時,到了宮門口。熊熊大火燒得劇烈,吞噬了整個巍峨的宮殿,鋪面而來的熱浪燒得人臉疼,但我卻察覺到一股陰寒之氣,是魔道人的氣息。

太監侍衛宮女正爭先恐後的運水撲火,可火勢太大,終究杯水車薪,無濟於事。

姬如和姬長佑隨後趕來,見狀,姬長佑怒吼一聲“母妃”,就向宮內撲去,被尾隨的太監侍衛一把抱住他,姬長佑對阻擋他的眾人拳打腳踢,“放開我,我要去救母親。”

姬如也哭哭啼啼喊著母親,卻被女官拉住,摟在懷裏。

沒多多久,皇帝皇後帶著一眾妃嬪趕來,皇帝步履沈穩走到師父跟前問道,“怎樣了?德妃還活著嗎?”

師父不答,目光如炬,平視前方,好像在火海中能看著什麽畫面。

“師父?”

我拽了拽他袖子,師父才講視線轉移到我身上,然後在手中化了五行八卦,熒光藍色的圖案擴大,在師父控制下飛到椒房殿上空,火蛇好似畏懼著它,慢慢低下頭。

師父手一按,八卦圖案狠狠從上壓下,宮殿毫發無損,那滔天大火好似被一場瓢潑大雨撲滅,一時之間,木頭燒焦的氣味擴散到空中,難聞刺鼻。

姬如停止抽泣,姬長佑不再掙紮,眾人看著這神奇的場景,停下手中動作,皆是呆若木雞,一時鴉雀無聲。

最先回過神的是姬長佑,他掙脫侍衛的禁錮,向宮中跑去。而束縛姬長佑的侍衛們也被這場景驚到,不察被他逃脫。

姬長佑路過師父身邊時,師父目光輕輕一掃,他膝蓋便再也邁不動半步。

“現在裏面還有餘溫,你進去會被燙傷的。”我知道他心裏難受,便拉住他胳膊,一邊解釋一邊安慰,“有師父在,會沒事的。”

“出,出來了!”不知是誰一聲輕呼,眾人視線一起望向宮內。

宮中有個黑影晃動,黑影一把推開燒壞的焦木大門,露出了臉來,是一張三十出頭的滄桑男人,胡子拉碴,眼神鋒利,望向師父。

他懷裏抱著一個嬌小的宮裝女人,已經暈了過去。

“母妃!”姬長佑大叫一聲,想奔過去看看德妃怎樣,卻被那男人一個刀眼制止,我也拉住他,那個男人,是魔道人。

男人咳嗽一聲,抱著那女人緩緩向師父走來,然後,將德妃交給姬長佑。

我幫著姬長佑接過德妃,卻瞥見他帶著燙傷的臟兮兮的手,手指甲也裂開,肯定很疼。那人察覺到我的註視,陰寒的目光掃過我,我趕緊低頭,不敢再看他一眼。

姬如跑到跟前,皇帝喊了一聲太醫,太監聞言才著急火燎地小跑過去找太醫。

“宮內還有幾個宮女,暈過去了,勞駕幾位進去一救。”那男子向侍衛喊道,姬長佑罵了句傻站著幹什麽,才有幾個侍衛反應過來,匆匆忙忙進去救人。

“謝了。”那人向師父抱拳,“不過我不會感激你。”

我心中暗道,你既然都感謝師父了,那不就是感激的意思嗎?還說什麽。不會感激,魔道人真是奇怪。

“救人者,自救,天救。”

男人一楞,哼笑一聲,“順手而已。”

“請。”師父側過身子,給他讓了一條路。

“你要放過我?”男人一臉驚愕,“你這個正道第一人竟然要放過我。”

師父冷冰冰地不語。

男人仰天長嘯,“好,好!我暫且記下,他日定當奉還。”

“你先活下去再說吧。”我忍不住插嘴,那男子聞聲向我瞪來,我嚇得哆嗦,便躲到師父身後,膽子又肥了,繼續不怕死地說道,“可是有人要追殺你這個叛徒呢,哼!”

我實在看不慣他這副對師父不尊敬的模樣,太討人生厭。

皇帝見師父放過那人也沒做追究,那人越上高墻,消失在黑暗當中。

之後,太醫趕來,為德妃診治,開了藥方,說並無大礙,只是吸進煙氣,又受到驚嚇,暈了過去。

姬長佑將目前帶回姬如的宮殿修養,兩人侍奉在側。

眾人見無事便相繼離開,我和師父也回去休息。

半路上,師父忽然問我,“白醴,你可記得你上次問我魔道人是不是壞人的事?”

我點頭說記得。

師父道:“那時,我沒回答你。那是因為,好人壞人很難定界。好人未必沒有做過壞事,壞人未必沒有做過好事。

於我而言,當一個人做壞事的時候,我們才可以稱之為壞人,其餘時候,並無好壞之分。

由於修魔道的眾多,他們仗著自己本事隨心所欲,肆意妄為,控制不住自己,所以,做壞事的魔道人也多,許多人如你一樣,便以為他們是壞人,惡人,實則未必,正道中也有做過壞事的人,魔道中也有做過善事的人。一言以蔽之,不可取。

今日,我不殺那人,是因為我算了那人的氣運,他並無冤魂惡鬼,並無濫殺無辜,並且,在火海中,是他救下裏面的幾人,所以,我不殺他。

倘若有一天,被我看到他失控,濫殺無辜,也定不饒他。”

“是,師父,我知道了。”我心想,怪不得師父放過他呢。

“對了,師父,咱們祭天都要祭祀什麽?為何您整日忙忙碌碌,不見蹤影。”

“祭天只是借口,為的是改一國之氣運,引鬥轉星移之術法,此事不易,許多事情需我親手操辦。不過眼下還有一事叫為師為難。”師父停下腳步。

“何事。”我問道,“徒兒願為師父分憂。”

師父捏了捏眉頭,有些苦惱,“我們居住宮殿在哪個方位來著?”

“呃......”我說走了半天怎麽都不到宮殿裏呢,原是迷路了。

也怪不得師父會迷路,他住過那宮殿的次數屈指可數,此時雖說燦爛繁星點綴著沈默的夜空,可依舊漆黑一片,宮殿重重,路徑一樣,難免一時半會兒記不起來。

伸手不見五指,我辨別半天,放棄了,“我也分不清方位。”

氣氛一時陷入沈默裏。

最後,師父抱著我上了屋頂,在我指點下,借著星光,順利回了宮。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新增三千字,因為我忽然發現,我漏放了一章節,不會插章節,只能填在這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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