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負責不負責，我又不是你家的。”禾悄悄嗔了他一眼，禾悄悄坐起來，拿起桌上茶壺倒了一杯，“以後少說什麽死不死的，我一點兒都不想面對這種問題。”

拿過茶杯塞到言景遙的手裏，禾悄悄又給自己自己倒了一杯。

輕輕抿了一口，感受著輕柔醇香的味道在唇齒間繞轉，她說道：“一會兒還要去看看有沒有流雲梭，景雲織一定要這種梭才能紡織出來，別的其他的都不能代替。但願沒有被買完，要不我就只能等到下個周末才能買到了。”

流雲梭每日會在飛雲坊出售，一日四支，一星期內共售二十支，有時候去晚了未必能見到有賣。

現下萬家燈火已經高高掛起，流雲梭大約會在九點時擺出兩支，禾悄悄得趕在其他玩家購買之前，去到飛雲坊，買下剛剛擺出流雲梭。

言景遙聞言頷首，飲盡茶水後，與禾悄悄一同趕往飛雲坊。

匿了自己頭上亮眼的ID禾悄悄，在路上買了兩個青團。禾悄悄與言景遙一邊吃一邊到達飛雲坊門前時，九點還未到。但進入了飛雲坊，已經有很多人等在了櫃臺前。

禾悄悄看了一下她們身上的時裝，在衣料繡紋上判斷出這些女孩子是為了沖擊制衣大師的成就而來。

想想她達成成就已經一年多，卻還要跟這些年輕人在這兒爭著買流雲梭，真是羞煞老臉。

但是她絕對不會因此退出爭搶流雲梭的隊伍。

她在飛雲坊坊主給的景雲織配方上看到了景雲織的屬性是天字級，若是能將它做出來，她的手工史上不知道將會增添多麽光鮮亮麗的一筆，連帶著由她做出的時裝也一定會上升不少價格。

想到這兩點，禾悄悄對於制作景雲織這件事開始有點迫不及待了。

“悄大神？”

與言景遙站在角落裏說話，一聲細微的、帶著疑問的女聲突然在禾悄悄的耳邊響起。

言景遙看向聲源，又看向禾悄悄，“叫你。”

微微一楞，禾悄悄擡眼，看向那位面容上帶著猜測不定的女孩子，歪了頭，指著自己問道：“你叫我？”

話一出口，禾悄悄看著面前女孩子漸漸明亮起來的雙眸，暗叫一聲糟糕。

她是匿了ID的！平常玩家如果不對她用感知，是絕對不會知道她就是禾悄悄……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禾悄悄看著因為一聲應話引來的紛紛矚目，格外的想要抽自己一耳光。

悄大神這個稱呼禾悄悄平時聽得最多的，就是叫悄聲無息。悄聲無息失蹤後，這個稱呼就落到了她的頭上。但因為禾悄悄最近一直跟言景遙在一起，就開始有點選擇性遺忘言景遙消失王朝兩年的事實，聽到女生的稱呼，還以為是在叫言景遙。

她竟然忘了不管是大小姐還是悄大神……在現在都是並列著用來稱呼她的。

“原來真的是悄大神！還在想怎麽會有這麽像的女孩子呢，沒想到真的是悄大神本人！”女孩子一下沖上來，興奮的握住她的手，“求沾福運，求流雲梭，求順利沖擊制衣大師！”

禾悄悄看了一眼她的ID裘球，看著越來越多人往這邊湧來，只能訥訥道：“好……”

有人喜歡禾悄悄，當然也會有人不喜歡她。

“你們以為真的摸摸她就能有福運這種東西讓你們順利成就制衣大師？”靠在櫃臺邊的一個女醫者眼見著周遭的女孩子紛紛去跟禾悄悄求福運，冷哼一聲，不屑地嘲笑道。

禾悄悄聞言，看了看她頭頂著的ID蝶尋花，皺了皺眉，“作為一個奶媽你群嘲範圍這麽廣真的好麽？”

蝶尋花翻了個白眼，“被我戳到點上了？禾悄悄，悄大神——其實不過就是個嘩眾取寵的吊梁小醜而已。”環顧四下爭著去跟禾悄悄求福運，現下因為她的話停了動作不悅看著她的女孩子們，又是一聲輕哼，“不去努力練習技能，反而在這摸她以求獲得好運這種虛無又不切實際的東西……真是一群白癡。”

“我想起來你是誰了，舞蝶樓幫主藏萌音的妹妹？”禾悄悄了然的點點頭，知道了這女孩子為什麽這麽張揚，敢在公共場所群嘲玩家針對她。

舞蝶樓是陳國大型幫派之一，與無聲樓相互對立久矣，兩幫派人一旦撞見，便是各種開嘲諷各種互毆。

禾悄悄不太常參與國戰和私下野外對推，花了點時間才想起來蝶尋花的身份。

吐了一口氣，禾悄悄看到櫃臺上放出的兩個流雲梭，對言景遙使了一個眼色，讓他從人群後邊過去買下流雲梭。

見著言景遙頷首，和悄悄揚眉看向聽到她道出她身份後而得意洋洋的蝶尋花，“首先，我得為這兒的所有妹子們報個不平，我當陳國錦鯉很久了，跟我求福運其實只是個親近方式而已，你不是她們每一個人，憑什麽否認她們做過的努力？”

頓了頓，禾悄悄露齒一笑，語氣裏帶上了一絲絲森冷的威脅：“第二個，你既然知道被叫做‘悄大神’，那就應該知道我是連勝九十九場PK，在全服PK榜上排名第二的吧？”

蝶尋花唇畔微微一抖，斥道：“所謂大神也不過如此，被人說到痛處，就想要用武力來讓人閉嘴，簡直無恥！”

“痛處？嘁。”禾悄悄翻了個白眼，“就算我今天用武力讓你閉嘴，那也是你自己活該長舌。”

“你！”聽到長舌兩個字，蝶尋花直接從櫃臺上拍案而起。

“你什麽你？”禾悄悄擡眼看她，“你沒帶腦子出門還是腦子是豆腐渣，你知不知道你是什麽職業？又知不知道我是什麽職業？我們兩幫派對立你還敢在我面前對開嘲諷，是覺得我不敢都城剁了你，還是覺得你長得足夠漂亮，能讓我甘願當抖M給你罵個狗血淋頭不還嘴不還手？”

“牙尖嘴利刻薄尖酸，難怪會被悄聲無息當著全服拋棄！”蝶尋花當眾被禾悄悄噎了話，氣得雙耳通紅，唇齒一碰，這一句話便沖口而出。

禾悄悄雙唇一抿，指尖將將觸碰上箭羽，言景遙就已經站到了蝶尋花的面前。

“你說什麽？”

蝶尋花一直沒有註意到言景遙，也沒想到飛雲坊內會有男人。此時言景遙突兀立在身前，居高臨下的帶著一絲莫名笑意看著她，蝶尋花突然就說不出話來。

“不是挺得意的？”言景遙上下看了蝶尋花一眼，“被悄聲無息拋棄，你那只耳朵聽見他說了這句話？”

“這是事實！”蝶尋花看著眾人一臉好似看笑話的眼神看著她，心裏竄出一絲不甘心，“兩年前的婚禮他整整一天也沒出現，後來也一點消息都沒有，不是拋棄禾悄悄了還會有什麽其他的原因？禾悄悄就是個棄婦。”

“啪！”

一聲響亮的耳光，蝶尋花不敢置信的看著給了她一巴掌的言景遙，歇斯底裏：“你敢打我？！”

收回因為對玩家動手而產生觸電感的右手，言景遙笑：“我向來不打女人，可你嘴太臟。”

“你居然敢打我……啊！”蝶尋花瘋狂，想要對言景遙動手，可手才擡起來，她便被一支箭矢穿透肩胛。

禾悄悄放下弓箭，走到言景遙的身邊，看了一眼他的手掌，眼中責怪分明卻又格外溫情。

“禾悄悄！”捂著肩胛，蝶尋花給自己加了一個治療技能，“敢對我動手，舞蝶樓是不會放過你的！”

舔了舔唇，禾悄悄半俯下身，將她肩上那只箭矢一下拔出，覆又搭在弓弦上，對準了她的要害，低道：“那就讓藏萌音找白馬與秋下戰書吧。”

伸了個懶腰，禾悄悄挽著言景遙從飛雲坊裏出來。

鬧劇之後天已徹底暗下，此時星垂大地，月光皎白，與都城數萬盞燈火襯在一起，顯得無比寧靜。

拋著流雲梭坐在錦綢繡坊裏的織布機前，禾悄悄對言景遙勾了勾手指，“右手給我看看。”

“沒事。”言景遙搖首，拒絕了禾悄悄，驀地遭了一瞪，這才把右手伸出來。

言景遙的右手不似之前白皙，在打了蝶尋花一耳光的瞬間他也同時受到了系統的懲罰。被強力的電流貫穿整只手掌。

“被系統管著還給我出什麽頭。”禾悄悄嘆了一口氣，摸著言景遙紅腫右手上一道道的裂痕，眼中閃過一絲心疼，“傻。”

“如果我當時出現了，就不會有那些話了。”言景遙摸摸她的腦袋，“比起你遭受的那些言語攻擊，這不算什麽。”

“什麽叫不算什麽，你這是在給我添亂。”禾悄悄瞪了他一眼，從背包裏拿出傷藥和繃帶，“我現在任務那麽多。這下要跟NPC切磋，一下又要刷整點BOSS，萬一遇上點什麽事，我需要你帶著我趕緊跑的時候，你卻受傷沒法幫我怎麽辦？”

“我攔著就好。”言景遙笑道，“我拉仇恨拉得很穩，真遇上了那樣的情況，我出現了你就只管逃，不用管我。”

禾悄悄輕輕在他手背上呵了口氣，無奈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讓你下次不要冒著被系統懲罰的危險，再那樣去攻擊玩家。”

言景遙頷首：“我知道的。”

他都知道。

可是在聽到蝶尋花罵禾悄悄是棄婦的時候，他就是忍不住對她動了手。

蝶尋花有這個想法，未必是特例，反而還側面的告訴了他，禾悄悄曾不止一次的受到過這樣的侮辱。

他想說自己是悄聲無息，自己從來沒有打算和禾悄悄分開，可是他根本不能說。

那聲棄婦還在耳邊，他根本不敢想禾悄悄到底還受到了多少次類似這樣的辱罵和委屈。

“如果真的想為我出氣，就快點回來吧。”將繃帶在是言景遙的手上纏繞綁好，禾悄悄垂眸，輕輕在他手背上親了一親，又擡起眼來看著他，“回到現實世界，回到我的身邊來。”

兩年，她日夜都在等他，其實只要等到他，知道他平安無事，她就已經很開心了。

他人曾經的辱罵、她所受過的委屈，其實早就在得知他是悄聲無息的那一刻煙消雲散。

就像她在事發那麽多天後，卻依舊不能對他提起憎恨和厭惡，決定面對非議，在王朝等他的消息一樣。

“我會的。”握著禾悄悄的手，言景遙半蹲下身看著她的雙眼，眸中含笑，淺淺回吻了一下她的指尖，“等解決了朝陽的事情，我一定會去見你，用一個真實而健康的自己。”

禾悄悄揚眉，“我相信你。”

就像兩年前相信他會回到王朝，她依舊相信她能在現實裏等到他。

“其實一說到現實，我就總是覺得我應該是認識你的。”禾悄悄莞爾，“感覺你很熟悉，從最開始你當我徒弟的時候，我就覺得你特別熟悉。”

輕慢勾唇，言景遙眉眼一展，“是認識的，而且很早很早以前我們兩個人就認識了。”

動作一滯，禾悄悄驚愕：“真的？！”

為禾悄悄的震驚感到好笑，他輕輕抿了抿唇，又聽她嘟囔道：“不對啊，我認識的男孩子十個手指都能數過來，很早以前認識的一個手掌就能數完，我沒認識有相似你的感覺，或者跟你長相相像的男孩子啊？”

“所以我才老說你是小沒良心的。”言景遙低笑，眼見禾悄悄想問他是誰，他又搖了搖頭：“我現在不會告訴你，但你可以猜，我相信你總會猜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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