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姑娘抵達臨川王府時, 鎮遠侯府虞家的姑娘也到了。陸珊想起元琪說過虞令柔在和陸瑾議婚，就好奇地瞥了一眼，陸瑤可能是有同樣的想法，也有和她相同的舉動。

比起“人多勢眾”的陸珊姐妹，虞家姑娘就顯得“勢單力孤”了，總共來了姐妹兩個，大的十五六歲，膚色白皙，容色秀麗, 顯然就是虞令柔，小的十二三歲，長得嬌俏可愛, 面上一派天真。

陸家有姑姑家的表妹陸瑤，還有未來的弟妹陸珊, 虞家有舅舅家的表妹虞令柔和虞令則，元琳親自迎了出來。

“琳姐姐！”難得看到盛裝打扮的元琳, 異口同聲的幾個小姑娘滿眼驚喜。

“真是夠巧的，你們竟是同時到了。”今日前來赴宴的都是未出閣的小娘子，個個身份不低，饒是元琳一貫不喜這樣的場合，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應付, 她並不覺得累，就是感覺繁瑣和無聊。

陸家其他姑娘和虞家姐妹都是見過的，只有陸珊和她們不熟, 她笑著叫了虞大姐姐和虞二妹妹，卻被陸瑤糾正，應該是虞二姐姐才對，虞令則和陸珊同齡，比她年長十天。

“虞二姐姐，我錯了。”陸珊笑得更甜了，她是真心以為虞令則和陸瑤差不多大。

虞令則微笑頷首，一本正經道：“既然你頗有誠意，我就暫且原諒你好了。”她長相甜美，語氣嬌憨，神情越是正經，笑果越是良好。

眾人聞言皆笑，元琳及時打斷了她們：“有話進去慢慢說，你們都是來過的，我就不給你們領路了。”

陸珊很無辜地眨眨眼：“我沒來過。”那日元琪借口元琳請她用晚膳，地址也不是臨川王府，她此話絕非虛言。

“沒來過就跟著你虞二姐姐好了，這府裏她比我還要熟。”陸瑤不愛出門，虞令柔和元琪年齡相近，這兩人來王府的次數不算多，不像虞令則，過去兩年不知來過多少趟。

聞及此言，陸珊頓時對虞令則生出幾分好奇，她和元琪元琳很熟嗎，為何元琪完全沒有提過。

陸珊穿著元琪以元琳的名義送給她的雲錦衣裳，全身首飾又是皇帝在孝睿皇太子大婚時賜給太子妃的先皇後留下的嫁妝，想不引人矚目都難。

陸珊不想太早成為眾人視線的焦點，特地裹了身長及腳踝的雪狐大氅出門，還用風帽把腦袋裹得嚴嚴實實。

“陸三妹妹，你跟我來。”虞令則的性格是典型的自來熟，她走到陸珊面前，伸手想要挽住她的胳膊，卻因陸珊把自己裹得太嚴實了，從而無從下手。

虞令則率先往裏走，陸珊毫不猶豫跟了上去，這年頭的大家閨秀普遍矜持，她和她們幾乎沒話說，遇上虞令則這樣生性熱情的，算是比較難得了，她今晚就跟著她了。

“虞二姐姐，你常來這裏？”陸珊貌似不經意地問道，她很好奇虞令則過來都是找誰玩，元琪元琳都不像是愛跟小姑娘打交道的人。

虞令則笑而不語，頓了頓方道：“的確常來，三妹妹日後可不要嫌我煩哦。”

陸珊聞言微愕，虞令則竟然知道她和元琪的關系，是誰告訴她的，元琪還是元琳……

對陸珊而言，這個問題的答案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發現了，元琪元琳和母族的關系很不錯。

“怎麽會嫌你煩？什麽時候來都歡迎，高興玩多久玩多久。”陸珊毫不客氣就以主人自居了。

這回輪到虞令則吃驚了，她偏頭看了眼陸珊，掩嘴笑道：“表兄說得沒錯，你果然很有趣。”

陸珊恍然大悟，虞令則開朗外向不假，可要不是元琪提前打了招呼，她不會一見到自己就如此熱情。

一路說笑到了花廳，已有不少人家的小娘子先到了，陸珊發現場景和自己在西川時赴宴不盡相同。

許是西川民風更加開放的緣故，不管是賞花宴還是詩酒會，小娘子們總是打扮地姹紫嫣紅花團錦簇，唯恐落了人後。

可是回到遙京，陸珊發現自己有點跟不上節奏了，小姑娘們個個端莊淑雅，不能說不好看，就是太過穩重了些，似乎少了幾分朝氣。

虞令則給陸珊介紹了幾位差不多人家的姑娘，陸珊一一笑著打過招呼，心裏卻在盤算，好像多多少少都能和陸家扯上點關系。

比如說定遠侯府沈家的姑娘，陸珊祖父陸勉的原配沈夫人，就是她們的姑祖母；又比如說徐國公府林家的姑娘，陸珊大姑母陸昭便是徐國公夫人，只是陸珊的表姐已經定親了，今日不曾前來。

親戚家的姑娘尚且認不全，更別說其他人家了，陸珊忙著記住人，基本沒空跟人寒暄。

“陸三姑娘好大的派頭，進了屋裏還藏著半張臉，莫非是見不得人？”賞花宴尚未正式開始，像陸珊這樣沒有脫去大氅或是披風的大有人在，霍家二姑娘霍愨卻是口出惡言不依不饒。

陸珊挑了挑眉，心道四皇子妃明明是溫柔可親的好性子，怎麽她的堂妹，卻是這般性情。

陸珊什麽時候怕人看了，她只是不想一進門就被人圍觀，她的衣裳和首飾太顯眼了，成為全場焦點毫不費力。

“誰說我見不得人了？比起霍二姑娘，大約還要好看一點。”陸珊說著掀起了風帽，露出了頭上的步搖。

陸瑤和虞令柔說著話，距離陸珊和虞令則不算遠，她聽到霍愨的話心中不悅，正要發作就看到了陸珊的反擊，於是微微翹起了唇角。

她是不怎麽喜歡陸珊，可只要出了門，大家都是安遠侯府的姑娘，誰敢欺負她堂姐，就是跟她過不去。

王皇後的嫁妝年代久遠，太子妃也只在新婚燕爾時戴過這套首飾，在場的小娘子都是沒有見識過的，只是有人隱約察覺，那似乎不是凡品。

霍愨還想再說什麽，被她妹妹霍惠攔住了，霍惠還給陸珊道了歉：“家姐出言無狀，我先代她賠罪了，還望陸三姑娘海涵，不要放在心上。”

陸珊沒理會霍家姐妹，她解開雪狐大氅的帶子，把整件大氅脫了下來，顯出了裏面的雲錦。

剎那間，全場寂靜，鴉雀無聲。

比起長期深藏不露的先皇後的陪嫁首飾，雲錦的知名度顯然高多了，在場諸人沒誰不認識的。

認出了雲錦，有些先前只是懷疑的，這會兒也能做出判斷了，陸珊身上的首飾，來歷更加不凡。

霍惠面色蒼白，由衷地感到後怕，真讓霍愨說出什麽不該說的，她們霍家就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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