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殊聽她說下去，眉頭皺的很緊，“小綺，媽為什麽要那麽做？”

“我不知道，蕭殊，我一想到有可能會變成一個瘋子，我就不知道該怎麽辦？”陸岐綺的眼淚躺在臉上，“蕭殊，我好怕。我簡直不敢想象沒有你的日子。”

蕭殊伸手把她攬進懷裏，“別怕，發現得早，馬上斷掉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明天見了莎莉確定了成分，再做個全面檢查，看看對人體有多大傷害。”

陸岐綺只是低低地抽噎，把臉埋進他的懷裏，迫切想要自己鎮靜下來。

“別怕，我在。”蕭殊不斷地重覆著，目光落在桌上的奶粉，閃過一絲狠戾。

第二天，蕭殊陪著陸岐綺一起去見了莎莉。

莎莉驚訝地看著蕭殊，然後皺眉，“帥哥，你雖然很好看，可是Candice受了這麽大的傷害，你居然現在才知道。要不是我那天認出她，Candice自己又比較警覺，你知不知道後果多嚴重。那不僅僅是瘋了的問題，如果計量不控制，死人都是有可能的，何況Candice懷孕了。”

蕭殊沈著臉聽莎莉連珠炮一樣地抱怨，沒有反駁。

“走吧，去我的實驗室化驗。”莎莉到了醫院，先去換了白大褂，拿著陸岐綺帶來的奶粉進了實驗室。

陸岐綺坐在實驗室外面，已經平靜了不少。

“小綺，是我的錯，我以為離了那，你就不會有事。”蕭殊沈著聲音。

陸岐綺搖了搖頭，“這怎麽防的好呢？我只是有點難以想象。”

“小綺，你知道我答應我爸什麽了嗎？”

蕭殊低頭看著手指，“我答應我爸，給我半年時間，我讓你回心轉意，並且給蕭家生一個兒子。如果你沒有回心轉意，或者說不是兒子，我就相當於選擇離婚，他們會很快選擇一門更好的親事給我。”

陸岐綺怔了怔，有些自嘲，“難怪你那會那麽執著於孩子這件事。”

“事實上，遠遠不知這樣，我早就知道我爸根本容不下你，肯定會想方設法地除掉孩子。他當時甚至跟我說過，如果做了親子鑒定，確定是蕭家的孩子，他可以讓孩子留下，然後再我和你要求離婚。我不同意，就自己偷偷訂了機票回來。”

“我回來剛跟你和好沒多久，我爸就找到我了，一直要求我盡快回來。後來你懷孕了，他就要求你回來待產。蕭殊沈默了一會，“是我護不住你。”

陸岐綺倒是冷靜了，“蕭殊，現在不是商討誰的責任。既然我發現了，就覺得不會那麽容易放手，我陸岐綺也不是吃素的。但現在我們不能暴露，我要繼續裝作越來越嚴重的樣子，讓他們放松警惕。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麽你爸媽那麽討厭我。”

“我爸其實不是討厭你，是因為秦澈的事。”蕭殊停了一會，“我奶奶很早就去世了，在家裏她一直是個禁忌。直到有一次我聽到我爸和爺爺吵架才知道，原來我奶奶是因為爺爺年輕的時候在外面花天酒地，顧不上她，一直郁郁寡歡，最後在我爸十歲生日的那天，在浴室裏割腕自殺。所以我爸對出軌這件事，完全不能容忍。他估計是恨不得現在就讓我們分手。”

陸岐綺露了個苦笑，“難怪爺爺對我倒是挺寬容，敢情是自己以前做錯事，想著對我也寬大處理。”

“只是我媽為什麽會這麽做，難道是我爸指示的？”

“不知道，可我覺得你爸雖然討厭我，但他是覺得不會傷害孩子的。因為他自己也是在孩子的時候受過傷害，肯定下不去手。”陸岐綺皺著眉，“難道你媽和我有什麽過節？”

兩個人正分析情況的時候，實驗室的門開了，莎莉臉色不算太好，“Candice，結果出來了，是大劑量的LSD。”

陸岐綺和蕭殊同時變了臉色。

莎莉帶陸岐綺進了實驗室，“Candice，你需要做一個檢查，你體內還殘留多少。”

“莎莉，你覺得最差的結果是什麽？”陸岐綺站在門口，非常平靜地開口。

“Candice，你大概服用了幾天？”

“三到四天，沖一小杯，大概50克的樣子。”陸岐綺估計了一下。

莎莉臉色緩和了一些，“化驗出來，是大概100克含有20毫克的LSD，劑量也不算太多。而且服用時間不長，如果戒掉，應該不會對人體造成太大傷害。LSD的藥效大概能持續6-12個小時，30～60分鐘便會出現早期反應，兩個小時最為嚴重。因為你是晚上服用，就會出現興奮失眠，或者夢魘的現象。長此以往，就會出現持久性的知覺障礙，會陷入極度的焦躁，恐懼中，甚至出現暴力傾向。只是LSD有反芻現象，用過此藥的人，如果不再使用，沈積於腎臟內的□□二乙基酰胺分子大量消失的同時，有的又進入人的腦細胞，又在新的細胞中產生新的連鎖反應。所以停用後，有些吸食者有意外的再現或“倒敘”，也就是說，吸食者在不服用該藥物時，就會有以往服用該藥物後的感覺。當然，這只是有一些，並不是常態。”

陸岐綺點點頭，“我只是擔心對胎兒有影響嗎？”

莎莉沈吟了一會，“ 長期或大量服用LSD除了使記憶力受到損害，出現抽象思維障礙外，還有相當嚴重的毒副作用，會大量殺傷細胞中的染色體，攜帶著遺傳基因的染色體被大量破壞將導致孕婦的流產或嬰兒的先天性畸型。不過Candice，你服用的量還不算多，馬上進行相應的措施，應該還有回轉的餘地。”

“我猜也是這樣。”陸岐綺笑，“好了，莎莉，你一向膽大，我都不怕你怕什麽，走吧，不是說要檢查嗎？”

“Candice，我覺得你過得很不幸福。”莎莉紅了眼眶。

蕭殊聽到她的話，面色微微泛白，眼裏有些掙紮和苦惱。陸岐綺沖他笑了笑，“莎莉，我很好，孩子可以再要，你別這樣。”

陸岐綺很順從地跟著莎莉接受一項項的檢查，莎莉檢查地異常仔細，打電話叫了各科的同僚幫忙，務必做到最精確。

檢查完已經是下午了，陸岐綺出來的時候看到蕭殊還是站在原來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什麽，目光都是自責。

“蕭殊。”陸岐綺在背後叫他。

“怎麽樣？”

“還不知道，結果要過幾天出來。”陸岐綺伸手挽住他，“別擔心也別自責，說了不是你的錯。我們還年輕，孩子沒了可以再要。你這樣子我看著很心疼的。”

“小綺。”

“走吧，我請你吃飯。”陸岐綺笑，“還記得大學時候那家牛排店嗎，我中午沒吃飯，都快餓死了，走吧。”

陸岐綺坐在蕭殊對面，饒有興致地吃著牛排，“還是原來的味道呢。”

蕭殊被她感染，也笑了笑，“你受苦了。”

“蕭殊，一家人呢不說兩家話，我陸岐綺心甘情願為你受苦的。”陸岐綺笑，“你要覺得過意不去呢，以後就對我好點。”

蕭殊也笑，“行，我以後都聽老婆的。”

“唔，這才是正確的。”陸岐綺笑得眉眼彎彎。

蕭殊的手機突然響起，是葉晴，陸岐綺挑眉，示意他接了。

“媽？”蕭殊突然覺得有些諷刺，自己的媽想害死自己最愛的人，“你有事嗎？”

“沒事不能打電話給我兒子啊。”葉晴在那頭輕笑，“周末回來吃飯，帶上岐綺。”

“行，小綺還說喝了您給的奶粉，這幾天精神挺好的。”

葉晴在那頭沈默了一會，“精神好就好，有堅持喝吧？”

蕭殊一陣恐懼，“有，小綺每天都喝的。”

掛了電話，蕭殊才發現自己的背出了薄薄的一層汗，陸岐綺伸手握住他放在桌上的手，“什麽事？”

蕭殊眸子裏摻雜著覆雜的情緒，“讓我們周末回去吃飯，估計是想看你的反應。”

“沒事，LSD的服用癥狀我很清楚，照著說就行。”陸岐綺擔憂地看他，“蕭殊，畢竟是你媽媽，我知道你難以接受，但我需要你。”

“小綺，我說過的，一定護你周全。”蕭殊認真地看著她，“無論誰都不可以傷害你。”

周末一晃就到，兩個人都有些緊張，一進門，葉晴就走了過來。

“回來了啊？”葉晴笑得依舊溫婉，“坐車都累了吧，我泡了檸檬水，先喝一口。”

陸岐綺和蕭殊笑著點了點頭，在沙發坐下，蕭騰就從樓上下來了。

看了眼陸岐綺，又轉頭對蕭殊道，“再過段日子就去檢查結果吧，蕭殊，你記得答應過爸什麽吧？”

蕭殊一陣煩悶，一個個只想著如何拆散他們，生在這樣的家庭，究竟是幸或不幸。他點了點頭，“我記得。”

陸岐綺手裏拿著葉晴遞過來的檸檬水，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誰知道又放了什麽。

蕭殊也看出她的為難，拉過她的手，“小綺，陪我去花園走走。”

“哦。”陸岐綺放下杯子，跟在他身後。

直到周圍沒了人，蕭殊才喘了口氣，“以前我最多覺得這個家沒有親情，現在才覺得這個家是多麽可怕，身邊最親的人天天想著荼毒我最愛的人。小綺，我突然好累。”

陸岐綺鼻子微酸，她從前覺得無所不能的蕭殊也喊累了，為什麽要那麽絕情呢？

她伸手握住他，“蕭殊，你累就休息。有什麽困難，我們一起走。”

良久，陸岐綺輕笑，“蕭殊，雖然這次的問題可能比我從前二十七年來遇到的還要可怕，可有一點不同，那個時候我身邊沒有你，你身邊沒有我，現在至少我們有彼此。”

蕭殊笑，“是，至少我們有彼此。小綺，實在不行，我就陪你一塊了。”

“說什麽傻話。”陸岐綺笑，眸子全是溫情。

峰回路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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