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

那人惱怒，但“你”了半天也沒有說出個什麽，大概是知道自己背後說人閑話不好，所以小聲嘀咕一句後，便灰溜溜地換了個地方蹲著。

其他竊竊私語的風水師見狀，也都閉了嘴，不再談論姬家了。

背地裏說這些確實不厚道，何況正主就在不遠處。

“別氣。”秦墨琛捏了捏蘇可可的小肉手，“這樣的人多得是，不理就行。你要是每個人都懟回去，浪費口舌。”

蘇老頭立馬替乖徒兒出頭，“可可懟得好，你說她幹嘛？最煩這些嘴上不把門的人了，業務素質這麽差，來湊什麽熱鬧？”

剛才可可不出聲的話，他差點兒就要脫下鞋子朝那口無遮攔的小子砸過去了。

臭嘴就該用臭鞋扔。

秦墨琛搖搖頭，沒跟長輩爭是非，從背包裏掏出幹糧和水遞給這一老一小，“不想跟這些人一起的話，我們可以先他們一步。”

“好，吃完就走。”蘇老頭哼道。

三人先行一步的行為，讓不少人竊竊私語。

一個年長的風水師突然提醒道：“前面就是煞氣林，裏面煞氣很濃，一不小心就會被煞氣入侵，影響意識。我勸你們還是跟著大部隊，不然死了都沒人收屍。”

蘇可可當然知道前面就是煞氣林。

她回頭看了那人一眼。

那人是一個門派長老，這門派鄰近殷家，是殷家開始沒落之後才興盛起來的，算是這些風水師裏面比較拔尖的。

“多謝長老提醒，不過我覺得追上前面那一隊，比跟著這一隊更靠譜。”

那長老聽到這話一噎，沒有再說什麽了。

他不說什麽，旁邊的幾個弟子卻有些生氣。

“好心當作驢肝肺！”

“師父，當年的姬家真有那麽厲害？我怎麽沒看出來。”

“這麽狂妄自大，就算以前厲害，現在也不行了。”

長老低斥道：“行了，都別說了，我平時怎麽教你們的？不要多管閑事，管好自己就行。

……

“前面煞氣沖天，應該就是煞氣林了，據說天降流火之後，這片燒焦的林子就變成了煞氣林。”蘇可可望著前方道。

三人揣好辟邪符和護身符，踏入了黑霧繚繞的林子。

“可可，你看好秦小子，別跟他走散了。”蘇老頭突然囑咐一句。

秦墨琛：……

他果然是被嫌棄的那個。

“蘇爺爺放心，我會跟緊可可。”

煞氣林比幾人想的還要糟糕，外圍的樹木已有大片燒焦，四周環繞著一股並不好聞的焦味兒，更不用說煞氣林的深處了。

這裏不聞鳥叫蟲鳴，一擡頭，天空都是烏黑的一片。

三人走了沒多久，碰到了陸續掉隊的風水師。

裏面竟還有幾個熟人。

“你……是你！”一個年輕男人突然朝蘇可可揮手。

他攙扶著一個短發女生，似乎是那女生的腳崴傷了。

蘇可可在記憶裏翻了翻，想起來了。

“你是……趙宗越？你身邊這個是餘露，我記得當年她參加了邱家的招收考試，成功被選為邱家外門弟子。”

頓了頓，蘇可可突然明白過來，“你現在也是邱家外門弟子了？”

去年那個時候正是邱家出事的時候，殷家、邱家等幾家爆出醜聞，名聲一落千丈，這幾大玄門世家中都有不少年輕弟子自請離開師門。

趙宗越和餘露資質尚淺，完全可以離開邱家另拜其他玄門，沒想到這兩人竟都沒離開。

“對，我現在是邱家外門弟子。”趙宗越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但餘露已經是內門弟子了，她資質比我好。”

餘露顯然也記得蘇可可，當年她可是一眼就瞧上蘇可可那一套占蔔工具了，還想據為己有呢。

蘇可可想起什麽，突然問了句：“你的女神張璐璐師妹呢？”

餘露一聽這話，頓時嗤了一聲，趙宗越連忙給蘇可可遞眼色，讓她不要再說了。

蘇可可卻沒有停嘴，笑著道：“當初我就看出你倆有一段姻緣。”

餘露和趙宗越聽到這話，齊齊臉紅，然後調頭看向相反的方向。

“師父，琛琛，天快黑了，不如就在這兒休息一晚？”蘇可可問身後兩人。

兩人一個是寵妻狂魔一個是炫徒狂魔，基本都聽她的，當即便開始收拾行囊。

秦墨琛布置帳篷，蘇牧成在旁邊幫忙。

閑著的蘇可可，則在趙宗越和餘露旁邊坐下，跟他們打探消息。

如今邱家由邱承風的父親邱忠豪接管，這一趟，邱家家主和邱承風都來了，兩人帶著大部隊已經趕上了第一波隊伍。

餘露因為中途崴傷了腳，跟不上，所以和趙宗越掉隊了。

“……你剛才問的張璐璐去年便離開玄門了，跟門中一批年輕弟子一塊離開的。據說後來去了別的小門小派，混得不錯。”

餘露的語氣很平淡，“邱家的上任家主和幾位長老或許確實做了惡事，但是我接觸到的人都很好，我不想在那個時候離開。

現在大家提到邱家，不再像以前那麽敬畏，很多同行還瞧不起邱家子弟，甚至敢當面詆毀邱家。”

餘露說起這個，情緒低落，“承風師兄逢人就笑，心裏卻比誰都苦，悅師姐也不再是以前高高在上的邱家大小姐了，她變得越來越沈默……”

其實，何止邱家，這次由殷泠冷和殷少離帶領的殷家以及換了新家主的鐘家，也都沒少遭到其他風水師的冷嘲熱諷。

鐘家臉皮厚，脾氣暴躁，一言不合就開打；殷家隱忍，不為所動。笑面迎人的邱家看起來是對這種落差適應得最快的，但在餘露看來，卻是最讓人難受的。

明明，以前都是別人敬著邱家。明明……

餘露說了那麽多人，沒說她自己，其實她也變了，跟蘇可可印象裏那個看上東西就一定要要的囂張跋扈女完全不一樣了。

一個人若原本十分完美，突然哪裏變得不完美，會得到比較苛刻的譴責，但若一個人原本有些差勁，突然變得很好很懂事，就會得到更多的寬容。

蘇可可原本覺得自己不會這樣，但看到此時餘露低垂著頭，難過得快哭了的樣子，竟有些想安慰她。

人心果然覆雜，她也是個覆雜的女人，唉。

“……來之前，我算了一卦，卦象很不好，我真的不想邱家再死人了。”餘露道。

旁邊趙宗越似乎想安慰她，但張了張嘴，卻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

蘇可可沈默片刻，突然掏出了自己占蔔用的龜殼和銅錢，遞給餘露，“或許是你的道具不夠好，用我的重新算一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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