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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Chapter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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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攸難以置信道,“媽,遲晝不是那樣的人,他媽媽是他媽媽,他是他,他的家庭也不是自己能決定的,您也根本不了解他,為什麽要因為這種事情對他有偏見?”

杜茹心煩意亂,“你才多大,爸媽見識過的事情比你多多了,比你能看準人,”

桑攸頂了一句嘴,聲音雖小,態度卻很堅決,“這是我自己的事,反正我喜歡他,是不會和他分手的。”

桑攸從小是乖乖女,性格乖順又體貼,這還是她第一次公然違拗杜茹。

杜茹面色青白,“你這幾天給我住回來,當時我就不該同意讓你出去住,心都住野了,你看你現在是怎麽跟媽媽說話的。”

桑攸沒料她忽然這樣發難,一時梗住了,她小聲道,“可是我住在那邊,上下班更加方便。”

杜茹不知道自己現在和遲晝住在了一起,桑攸也覺得現在也完全不是告訴她的時機,杜茹是個很傳統又保守的母親,要是知道她沒告訴家裏就在外面和人同居,肯定又要把這筆賬算到遲晝頭上。

“別在外面鬧出什麽幺蛾子。”杜茹氣道,“爸媽年齡也大了,想讓女兒在家多陪陪也有錯?”

“沒錯沒錯。”桑攸只能這樣回答,她企圖杜茹商量,“我先回那邊收拾東西。”

“不用,你在家的東西我都給你留著,”杜茹道,“你房間我每天都有打掃。”

桑攸以前上學時住的房間,窗明幾凈,米色的床單罩著床罩,靜靜鋪著,一切都凝固在她離家之前的模樣,杜茹固執的沒有改變裏面的陳設的任何位置,仿佛這樣,能營造出一種女兒從未離家的虛幻錯覺、

桑攸心裏忽然有些不好受。

“我們救你一個女兒。”杜茹柔聲道,撫了撫旁邊女兒柔軟的發,“爸媽沒什麽別的奢望,就希望你以後可以過得健康,快樂。”

桑攸抿了抿唇,沒再說話。

晚上,她給遲晝發了短信,“今晚回老家住了,這幾天可能都不會回去。”

遲晝很快回了信息,“?”

很遲晝式的疑問,

桑攸不想告訴他杜茹的事情。

畢竟,桑攸知道他從小對原雅極其厭惡,尤其厭惡別人在他面前把原雅和他聯系起來,遲城也不太管他,小時候,遲晝反而對杜茹和桑正平要親密得多。

她心疼他,不想讓他知道這些。

她想著在家住幾天,可以慢慢說服杜茹,等桑正平回家了,他是一直喜歡遲晝的,家裏三個人兩個支持的話,杜茹也是孤掌難鳴,遲早會被說服。

再者遲晝也根本不是她說的那種人,杜茹只是對他缺乏了解。

於是桑攸想了很久,回道,“爸媽想我了,回家先陪他們幾天。”

遲晝回了個知道了,沒再回覆。

第二天桑攸繼續回公司實習,她的畢業論文忽然出了點問題,導師希望將她這篇畢業論文推上去評選優秀論文,所以讓桑攸臨時再打磨一下,增加一些內容。

導師年逾半百,在行業內小有名氣,對學術要求很嚴格,桑攸忙上忙下,只能向公司請假,成天縮在圖書館忙畢業論文,寫得頭昏腦漲,每天都只睡了兩三個小時。

一晃好幾天過去,等她把手裏的事情處理得差不多,才發現手機裏,自己和遲晝上一次的通話記錄居然已經是一周之前。

遲晝也一直沒有打電話給她。

桑攸心裏忽然湧起一種淡淡的不安。

她想過去看看他,正好葉沈彤說這幾天要來湛州玩,帶著她的男朋友沈知。

葉沈彤和沈知也是在高中開始談的戀愛,不過感情一直很好,葉沈彤去年畢業,今年已經開始和沈知籌備婚禮,她聽桑攸說和遲晝重新在一起了,當即在電話裏把遲晝罵了一頓,

盡管桑攸解釋過很多次了遲晝根本不知道當年的事情,但是站在葉沈彤的角度,當年他跑出國,一待就是四年不回來,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渣男。

但是她知道桑攸有多喜歡他,如今聽說他們又在一起了,到底還是替桑攸高興。

正好他們公司放年假,葉沈彤就嚷著要和沈知一起過來湛州,來看看桑攸。

“媽,我夏□□服都丟在那邊房子裏了,今天晚上想過去一趟。”她從學校回家,杜茹正在廚房裏忙進忙出,聞言瞪了她一眼。

“收拾什麽,不如出去買幾件新衣服,媽給你出錢。”

廚房裏堆滿了食材,杜茹捏著砂鍋的蓋子,舀出一勺熱騰騰的雞湯,讓桑攸試了試味道。

雞湯裏糅了香菇和姜片的味道,非常順滑香濃,顯然是經過了精心烹調。

桑攸看到廚房裏大包小包,擱滿了各種肉蔬,家裏常備的幾口鍋都被拿了出來,廚房裏溢滿了香味。

“媽,你是不是做的有點太多了?”桑攸給她打著下手,看著菜越來越多,忍不住問杜茹,“就我們倆,肯定吃不完。”

杜茹支使桑攸幫她端菜去客廳,“誰說就我們倆了。”

“有客人麽?”桑攸以為是杜茹在家裏招待同事,笑瞇瞇問。

“估計快到了,你去開門。”正說著,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杜茹手下不得空,叫桑攸過去開。

桑攸脫下圍裙,往門口走去。

敲門聲不疾不徐,聽到門內腳步聲後馬上就停了,靜靜在門外等候。

桑攸一開門,看到門外的站姿筆挺的年輕男人,驚訝的睜大了眼睛,“謝舟行?”

謝舟行原本含著笑,很愉快的模樣,見她這麽驚訝,笑容也逐漸斂去,露出了幾分疑惑,“阿姨說是你今晚請我過來吃飯……”

“小謝到了?快進來。”杜茹在廚房內忙活著,聽見門外響動,忙迎了出來。

“媽,你……”桑攸心裏已經大概清明了,哭笑不得,甚至有幾分氣惱,可是當著謝舟行的面,她也把說到一半的話吞了下去。

她性格溫柔,實在是不想當面給他難堪。

一頓飯吃得食之無味,桑攸很少說話,基本上都是杜茹在說,話題卻都落在了她身上,杜茹把她小時候做過的囧事都抖了出來。

“從小她爸爸就寵她,把攸攸都寵壞了,膽子小又任性,我們就希望以後幫她找個體貼的男朋友,幫我們照顧她。”杜茹說。

謝舟行含笑聽著,看了她一眼,“我覺得攸攸性格一直很好。”

桑攸極其尷尬,只能悶頭吃飯,希望這頓難熬的晚餐趕緊過去。

吃完飯後,桑攸想去洗碗,被杜茹攔下,“你們年輕人,沒事多出去走走,散散步,或者去看個電影。”

桑攸很無奈,“媽,我有男朋友的。”

她真的沒料到杜茹會給她來這一出,和謝舟行單獨出去散步看電影?就算遲晝不介意,她自己都介意。

倆人並肩下了樓,桑攸覺得自己很有必要和謝舟行當面說清楚這件事情,再這樣被杜茹折騰下去,指不定要鬧出什麽解決不了的誤會來。

“謝舟行,今天……”天色已近黑了,倆人站在桑攸家樓下,她遲疑著,組織措辭,想著和他解釋清楚。

一對年輕男女,都俊秀出色,芝蘭玉樹一般,站在一起很是登對,晚飯後,正是人來人往的時候,許多路過的鄰居都把視線落在他們身上,明顯帶著好奇和探尋。

“去坐著說著,這裏不方便說話。”謝舟行也註意到了。

桑攸家不遠處就有家咖啡館。

桑攸原本想著長話短說,可是謝舟行這樣態度溫柔,平和又自然,仿佛這個建議再自然而然不過,她也沒辦法,只能跟著他走了進去,在咖啡館落座。

她道,“對不起,今晚是我媽自作主張,給你添麻煩了。”

這事情怎麽看,都只是杜茹一廂情願,非要把謝舟行和她拉成一對兒。

“沒有,我不覺得麻煩。”謝舟行面色掛著淺淺的笑,溫和但不失禮的打斷了她的話。

桑攸很頭疼,覺得他誤解了自己的意思,“就是,我媽可能誤會了……”

“阿姨並沒有誤會。”謝舟行喝了口咖啡,依舊是那副清淺溫和的模樣。

“攸攸,我高中時就開始喜歡你了。”他彎了彎那雙溫柔瀲灩的桃花眼,輕輕道。

不過那時,他沒辦法給自己和她未來任何保證,他只是個單親家庭的苦讀少年,要抓住高考的機會改變自己的命運。

他沒法和生來優渥,耀眼又張揚恣肆的遲晝比。

可是現在,他的前途已經基本上都把握在了自己手裏,他和桑攸在這時重逢了,說明他們還是有緣分的,他現在也有了追求她,給她幸福的資格,

桑攸被這猝不及防的告白驚得差點糊了自己一嘴咖啡。

她臉漲得通紅,“對不起,我,我有男朋友了。”

謝舟行並沒什麽太大的反應,他笑了笑,伸手遞過紙巾,想給她擦擦唇角。

桑攸條件發射般,想避開他的手指。

謝舟行視線忽然越過了她,似乎怔了怔,隨後卻依舊笑得溫柔,想給她繼續拭去唇角咖啡,“攸攸,沾到嘴上去了、”

夜晚的冷風慣了進來,風鈴叮叮的響了幾聲。

桑攸意識到不對,回頭看了過去,瞬間凝固在了原處。

遲晝站在門口,一雙黑眸漆黑冰冷,面無表情的看著對坐的二人。

“遲晝……”桑攸不知所措,木木的站起身來,沖他走了過去。

“跟我回去。”他只說了四個字。

桑攸手腕被他攥得生疼。

她緊緊抿著唇,心裏緩緩落下,慌亂又無措,一路沈默,他開車開得極快,耳邊風聲呼嘯。

他面上一絲笑意也無,陰沈沈的,表情很是可怕。

“你回家就是為了是去見他?”

“不是。” 桑攸背脊一寒,對上遲晝冰涼涼的眼神,黑眼睛陰郁又冰冷,他的手微一使力,桑攸來不及驚呼,已經被他拉了過去。

“攸攸?”他緩緩道,唇角勾起一抹極涼的笑,用謝舟行的語氣,把那二字重覆了一遍,“他叫你攸攸?”

桑攸的朋友,大部分都是叫她桑桑。

攸攸這個小名,除了父母之外,從小到大,同齡人一直都只有遲晝這樣叫她,小時候的遲白還曾經為這件事情暗地裏威脅過葉沈彤,叫她不準和他一樣,只準她叫桑攸桑桑。

他對桑攸的一切,都有種帶著病態的占有欲。

如今這個早被遲晝視為他專屬的稱呼,就這樣被另一個,他最厭惡的男人當面這樣叫了出來。

桑攸心裏一沈,條件發射般,縮了縮身子,她害怕這樣的遲晝。

遲晝註意到了,冷冷一笑。

“你怕我?”他唇角揚起一抹譏誚的笑,問出了這個四年前,少年時的遲晝對她問出過得同樣的問題。

桑攸瑟縮了一下,她緩緩搖了搖頭,想說話。

遲晝緩緩俯過身,將她壓在了身下,語氣冰涼,“桑攸,你在騙我。”

四年前,他這樣問她,桑攸回答不怕。

少年的遲晝放下了尊嚴,要她不要離開自己,桑攸卻那麽狠心,她用行動告訴了他,她的真實想法。

四年之後,她再怎麽回答,他都不可能再相信了。

他手臂輕輕一收,沒用多少力氣,桑攸已經跌回了他的懷中。

成年男人的體重結結實實的壓了下來,桑攸動彈不得,鎖骨和脖頸處傳來一陣刺痛,他眼底像是燃起了一簇冰冷的焰火,一瞬間,他甚至有種喪病的沖動,就這樣,在這裏,要了她,然後再也不讓她離開自己,把她關起來,讓她永遠只屬於他一人。

“遲晝,你聽我說……”桑攸眼圈通紅。

男人動作粗暴又急迫,根本沒有任何要聽她解釋的意思,桑攸心緩緩沈了下去,她想到之前他說的話,他如今只是把她當成一個隨意的玩物而已,所以才會這樣輕浮粗暴,任意輕薄。

身體已經下意識反應,她狠狠一咬,唇舌間很快彌漫開了一股鐵銹味。

遲晝瞇了瞇眼,拿手指抹去唇邊血跡,昏暗的燈光下,那張清雋面孔顯出了幾分邪氣的俊美。

“找我嘗完鮮了,就又想反悔去找他?”他沈黑的眸子一動不動的盯著她,“桑攸,我以前怎麽沒看出來,你這麽浪蕩?”

桑攸氣得渾身顫抖,她眼角還濕著,透出一股極深的緋紅,“我就是再浪蕩,我頂多也就他一個,遲晝,你又有什麽資格說我。”

說到後面,她眼圈通紅,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含糊又細軟的哭聲。

“對,我是沒資格。”他忽然站起了身,“我是犯了賤,才會在被你拋棄後,想了你四年,一回國又巴巴的三番五次來找你。”

他的面色蒼白,襯著眼睛越發漆黑深湛,說出的話卻冰冷刺骨。

她看到他的背影,筆挺修長,和四年前一樣,離開的毫不猶豫,一點點消失在了她的視線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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