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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陸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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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明白了之後,謝小蠻腦子裏冒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那姓鄭的沒被自己給嚇得不.舉吧……

甩了甩腦袋把這個猥.瑣想法拋出去,謝小蠻開始琢磨怎麽把鄭岳生在外頭搞七撚三的事弄清楚。她不是傻子,知道這年頭男人在外面狎妓並不是什麽大事,就算自己當場抓到了鄭岳生的活春.宮,除了能讓鄭家丟臉,並不能改變他即將和蔡月瑩成婚的事實。

要知道兩家已經交換了庚帖,提親、小定一樣都沒落下。一旦要退婚,鄭岳生這個男方還好說,打擊的可多半都是蔡月瑩的名聲。再加上蔡月瑩已經十七了,在謝小蠻看來還是個青春年少的美少女,花一樣的年紀,時人眼裏卻是個老姑娘。

唉,這坑爹的世道。默默地嘆了口氣,謝小蠻打定主意,直接找上了江庭。

如今江庭也已經知道謝小蠻能識字的事了,這倒不是謝小蠻不小心,而是她主動告□□庭的。謝小蠻早就想開了,江陰險這家夥固然城府極深,又還在幹危險的黑.社.會買賣,但從他出手保護顧家的產業開始,謝小蠻就不可能跟他裝路人。

為了還江庭的人情,她可是好幾次潛進江庭的對頭家裏,幫他弄到了想要的東西。如今的謝小蠻和江庭,說白了就是互惠互利的關系。江庭需要謝小蠻這只聰慧的貓幫他的忙,謝小蠻也樂得他扶持顧家。

不僅如此,當初謝小蠻弄來的東西幫江庭解決了一個大麻煩,江庭很大方地給了謝小蠻入股的機會,當然,是在他明面上的那些生意裏入股。謝小蠻把自己的私房錢拿出大半,老實不客氣地都投了進去。

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既然江陰險要示好,幹嘛拒絕。

不過這件事她沒告訴任何人,她始終還是提防著江庭,加之此人做的那些事風險極大,說不得哪天倒了黴,要是把顧家牽扯進去可就得不償失了。

眼下她要江庭查查鄭岳生,這種小事,江庭隨手就交給了手下。

“鄭岳生……”江庭想了想,“是蔡二娘的未婚夫婿吧,他有什麽不妥?”

謝小蠻懶得回答他,垂頭喪氣地蹲在桌子上,連江庭都知道蔡月瑩要和鄭岳生成親了,想讓這樁婚事作廢,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就連顧昭都這麽說,雖然用詞委婉,謝小蠻還是一下子就聽明白了。哪怕是天天在外頭包戲子睡米分.頭的男人都還能娶到老婆呢,蔡家現在是騎虎難下,就算知道鄭岳生私德不堪,恐怕也只有捏著鼻子認了。

可是謝小蠻萬萬沒想到,鄭岳生哪裏只是在外頭睡睡女人那般簡單,他不僅和那女人早就有了首尾,還偷偷置辦了屋子安置那女人,儼然是把那女人當做了外室。更過分的是,兩人連孩子都有了,還是個兒子。

狗可忍貓不可忍,謝小蠻火冒三丈,當即把江庭派人送來的信給了杜桐娘。

杜桐娘和譚氏情同姐妹,要不是覺得自己身份低微,早就答應了譚氏的請求,認蔡月瑩做幹女兒了。展開信一看,謝小蠻是氣得胡子直抖,她連面前的桌子都掀了,叫人套上車就去了蔡家。

私置外室和睡幾個丫鬟妓.女的含義可不一樣,更不用說鄭岳生竟讓那外室生下了兒子。蔡月瑩還沒進門,丈夫就給自己弄出了個私生子,這根本就是在把蔡家的臉面揭下來朝泥裏踩。

鄭岳生倒也沒糊塗透頂,固然寵愛那外室,還記得沒跟她拜堂成親。否則就憑著這個,蔡家也能去衙門告上一狀,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事情既然成了這樣,婚事自然也要告吹。謝小蠻雖然恨得牙癢癢,心裏倒還有點慶幸,好在蔡月瑩可以不用嫁過去了,自己的擼貓官可不能受這種欺負。

第二天一早,譚氏就去了鄭家,要求退婚。

江庭的手下辦事都很周祥,除了將鄭岳生查了個底兒掉,還把一樁樁一件件的證據都擺了出來一齊送到了顧家。有了這些證據,不怕鄭家耍賴不承認。

誰知鄭母一開始震驚過後,馬上掛上滿臉的笑容:“都是犬子不懂事,日後一定好好管教他。他年輕人沒有分寸,定是被那個狐媚子給騙了,那孩子不明不白的,怎能算我鄭家血脈。親家母放心,我這就把那狐媚子打發走,至於那孩子,親家母也不用操心。”

話裏話外的,竟然不肯退婚。

譚氏氣了個倒仰,若不是家教使然,只怕就要指著鄭母的鼻子罵了。要知道這年頭,兩方婚定,便需立文書於衙門,女方若退婚需得男方同意並寫下退婚書才算完結,鄭家死咬著不同意,蔡家竟然束手無策。

蔡安和譚氏幾十年的夫妻,膝下只有一兒一女,對唯一的掌珠可謂是千嬌百寵。夫妻倆一心想著給女兒找一個好夫婿,好不容易挑中了鄭岳生,有才有貌,家境也很好,誰知道這般四角俱全的人,竟然如此不堪。而一貫名聲很好的書香世家,在明知己方理虧的情況下還不肯松口,真是好不要臉!

其實鄭母又何嘗不知鄭岳生荒唐,但鄭岳生是她的兒子,再不好,她先天上也就偏向了自家人。心道兒子只是一時糊塗,若因為這種事退婚,以後還怎麽說好人家。加之蔡安雖然官運不錯,但蔡家畢竟是寒門出身,缺乏底蘊,鄭家浩浩大族,她也不怕欺負了蔡家去。

又恨極了那個勾引兒子的外室,等蔡家的人走了,趕緊打發人去將那外室拿住,要趁鄭岳生不在的時候將其送走。至於那個私生子,聽說還不到半歲,生的康健,鄭母咬了咬牙,到底是自己的孫子,心有不忍,還是下定決定不能把那孩子留下來。

那邊廂譚氏強撐著回了府,剛一進門就暈倒了。下人們一片忙亂,原本這件事瞞著蔡月瑩,此時也不得不告訴了她。

蔡月瑩聽了,呆立半晌,從小一直服侍她的丫鬟阿青擔憂地望著她:“二娘,你……你若是想哭……”

蔡月瑩笑了笑,只是那笑容又苦澀又僵硬,仿佛是在哭:“我為什麽要哭。”

她不能哭,也沒有理由哭。她對那鄭岳生本來也沒什麽感情,不過是父母之命,想到那是自己未來的夫婿,自然會生出點羞意罷了。如今既然看透了鄭家的真面目,她更不可能為那些不堪之人流一滴眼淚!

恐怕很少有人知道,看起來溫柔靦腆的蔡家二娘,內裏是個堅韌驕傲之人。她師從寇夫人,從小耳濡目染,見識本就和一般女子不同。此時做小兒女姿態,又有什麽用呢,母親已經暈倒了,自己還哭哭啼啼的,不過是給家裏添亂。她要做的,是把自己從火坑裏拉出來。

蔡月瑩眼裏的堅決之色越來越濃,她緊緊地握住拳頭,口中有條不紊地吩咐下人把母親安置好,一面打發家丁拿帖子去請大夫,一面讓人去府衙通知蔡安。而她自己則吩咐人套車,徑直去了顧家。

現在能夠幫她的,只有饅頭。

這天,城又出了一個驚天大八卦。

原來一大早的就有個女人敲響了縣衙外的登聞鼓,狀告城內有名的世家大族鄭家要謀殺自己。此言一出,舉座皆驚,沒想到還有更勁爆的在後頭。

那女人自稱是鄭家三房次子鄭岳生的外室,鄭岳生娶妻在即,鄭家因為容不下自己,把鄭岳生和自己生的兒子強行搶走,還要謀殺自己以絕後患。

城裏誰不知道鄭家,詩禮傳家,一貫都是名聲極好的家族,沒想到竟然出了這種事,好奇的人有,幸災樂禍的人也有,幾乎人人都開始看鄭家的笑話。

鄭家自然忙不疊地派人趕去衙門,一開口就說那女人是誣告,雙方在公堂上吵個不休,等到鄭家派去抓那女人的幾個下人被鎖拿了丟在公堂外後,大部分看熱鬧的人都從傾向鄭家,變成了傾向那女人。

與此同時,城裏開始流傳另一則流言。

說是鄭岳生不僅在外頭給外室置產,讓她生子,還偷偷摸摸地和外室拜了堂,更是許諾那女人,一旦成婚後就將她納為良妾,兩人便可廝守終生,兒子也可以被記入家譜。

而鄭岳生不僅無恥,更是歹毒。他不願遵照父母之命娶妻,心裏竟起了殺妻的念頭。還跟自己的心肝寶貝外室說,有朝一日定要讓她做自己的正頭娘子,如此雲雲。還是那外室知道點道理,連忙勸他息了這個心思。

流言傳得有鼻子有眼,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下,眨眼間就傳遍了整座府城。

鄭母在家得知了流言,如何不知自家是被人暗算了。她當即想到了蔡家,因為這流言顯然是沖著自己的兒子來的,又刻意隱去了蔡月瑩,想必是為了保護蔡月瑩的名聲。

她氣得面目猙獰,於是也想如法炮制,用新的流言來蓋過舊流言,沒想到她派人散播出去的流言,竟然被人壓了下去。這下連鄭母都驚住了,蔡家在不過經營數年,哪裏來的這般勢力?早知道蔡家如此難啃,她當初也不會拒絕退婚。

驚慌失措之下,鄭母連忙把事情都告訴了鄭岳生的父親鄭榮。

鄭榮一聽妻子如此糊塗,恨不得給這個無知婦人一巴掌:“你這蠢婦!蔡家的背後站著誰,你難道不知道?你只看他們是寒門出身的新榮家族,若果真如此,我當初為什麽要讓二郎娶蔡家女兒。”

蔡家的背後能站著誰,鄭母絞盡腦汁,忽然靈光一閃,只覺後背都濕透了:“神貓!”

神貓到底是真神還是假神,沒人說的清,但城人人都知道,那只貓,不能惹。

蔡家幾年前就離開了,所以有很多人都忘了,當初神貓所在的顧家還一貧如洗時,第一個向他們伸出援手的就是蔡家,而蔡家的女兒與神貓極為親厚。

“快!”鄭榮急聲道,“趕緊去蔡家,就說我們同意退婚。二郎那個畜生呢!讓他給我滾過來,去蔡家上門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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