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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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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剛……”

她靜靜地躺在他的懷中,慵懶的身體仍有著高潮後的無力感,但心底的陰影卻在此時浮現了出來。

“嗯?什麽事?”柯瑞剛閉著眼睛,大手戀戀不舍地愛撫著她的肌膚。

鐘雨晴遲疑了一會兒,“石頭哥……真的是爸爸害死的嗎?”

柯瑞剛張開了眼睛,“你怎麽會這想?”

鐘雨晴沈默不語地枕著他的胸膛。

柯瑞剛沈下臉道。“你別相信左妍妍的胡言亂語!”

“我知道我父親不是好人。”她悶悶地說道:“我只是不知道他會壞到這種程度。”

她萬萬想不到,媽媽口中那個重視兄弟情義遠甚過親情的男人,已經變成了兇狠的一方霸主,他逼良為娼、欺陵弱小,就連視如己出的義子也難逃他的毒手,這樣的父親……她竟有個這樣的父親……

“別胡思亂想了。”柯瑞剛輕揉著她的頭發,“左妍妍根本瘋了,你別相信她的話。”

“她很可憐,她的一生,都被我父親毀了……”

“那不是她可以這樣傷害你的理由。”柯瑞剛冷酷地說道:“像她這種遭遇的女人多得是,她的際遇已經十分幸運了,若她還要執著於過去的仇恨,不惜毀了目前所有也要報覆,那她就不值得擁有目前的一切。”

鐘雨晴一驚,“你……打算怎麽對付她?”

柯瑞剛閉上眼睛,淡淡地說道:“你不是一向不願意過問華旌幫的事情?”

“但是……”

“雖然華旌幫已經慢慢走向企業化,但華旌幫仍有華旌幫的規矩,我是幫主,這事我自有主張。”

鐘雨晴身於一僵,她沒想到一觸及華旌幫的幫規,柯瑞剛竟是如此冷酷嚴厲,他這樣子……

柯瑞剛緩下語氣道:“你不了解,華旌幫裏三教九流的人數眾多,我必須以種種的規章來約束他們,才能不出亂子,而我既然是幫主更是不能不遵守幫規。”

“但你不是說……你就是想改變這些才要接掌華旌幫的嗎?”

“要改變也得慢慢來,”柯瑞剛嘆了口氣,“否則改變得太快,反彈的力量也會更大,幫眾更會藉機為所欲為,那樣一來,受害的人豈不更多?”

他身上究竟扛了多少的重擔呢?鐘雨晴心疼地用臉頰揉了揉他的胸膛,他是如何在這樣詭譎多變、步步險惡的世界生存下來的呢?

“瑞剛……”她遲疑了許久,還是忍不住問道:“石頭哥……是怎麽死的?他……真的是為父親而死的嗎?”

“石磊的死……與你父親無關!”柯瑞剛語氣認真,礙於對石磊的承諾,他無法告訴她石磊未死的消息,何況這些事情根本也不是她該知道的。“我說過,走上這條路的本就沒幾個人有好下場,石磊他……”他頓了頓,暗暗地咬咬牙,“他也算是死得如願以償了。”

真是混蛋!要不是那顆臭石頭用那種該死的笨方法“退出江湖”,他現在也不會落人這種進退兩難的地步!

柯瑞剛僵冷著臉,暗地裏不斷咒罵著那個拖累他至此的死黨好友,但鐘雨晴卻將他身上隱隱散發出來的怒氣,誤解為對她父親的氣憤。

鐘雨晴沈默了一會兒,“爸爸他……有沒有……想要傷害你?”

柯瑞剛皺眉,“雨晴……”

“他……都能對石頭哥下手了,對你也……”她突地打了個寒顫,“幸好……幸好你沒事……”

不然的話……不然的話……鐘雨晴抱緊他暗暗地發抖。

“雨晴!”柯瑞剛捧著她浮現退縮表情的臉,盯著她的眼,“無論你父親做過什麽,那都與你無關,就算你當時在這裏,你也不可能改變什麽,無論是老幫主或是石磊都不可能聽你的勸,你又何必自尋煩惱?”

“我……”鐘雨晴被逼不過地直視著他的眼,卻是更覺得羞傀,“但是……”

“別想那麽多了。”柯瑞剛輕柔地撫去她眼底的憂愁。“如果連石磊都勸不動老幫主,那就表示他的所作所為更不是你所能左右的。”

鐘雨晴沈默了許久才勉強地笑了笑,“我……有些明白了……”

……明白左妍妍為何會明明深愛著他,卻又不敢面對他……看著他那雙澄澈清透的黑眸,她也有著無地自容的羞愧……

柯瑞剛看到她眼中的愧色,他知道這小傻瓜一定又鉆進死胡同了,不知道要過多久才肯出來,他的話一時半刻也進不了她的耳朵,更無法讓她釋倏,他幹脆翻身壓上她的身子,將一切的問題留到往後再解決……

只是他沒想到鐘雨晴竟然會畏縮到家只沒用的小鴕鳥般……不告而別!

她這是什麽意思?

幸好她還知道要打個電話知會一聲,否則……否則……哼哼!

“我……我想離開一陣子……”鐘雨晴手握著話筒惴惴不安地道。

她輾轉反惻了一夜,知道自己終究無法忘掉父親曾經犯下的罪惡,裝聾作啞地躲在柯瑞剛的懷裏過一輩子。

她愛他!這輩子想共度一生的人也只有他,但是……背負著這麽沈重的罪惡,她能夠給他幸福嗎?

她沒信心,何況以左妍妍的例子來看,幫中受到父親欺壓的人數一定不少,她更沒勇氣承受這麽多的怨恨眼光,至少目前她沒有辦法……

但柯瑞剛一定不會接受這些理由的,她只有起著他不註意的時候溜到了機場,原本打算就這廣直接出國以躲避他的追蹤,但擔心他會誤以為她又被綁架了,所以才想打個電話報備一下,只是電話那頭的他已經吼得話筒都快裂了。

“你說什麽傻話?還不快點給我回來!”柯瑞剛氣得差點捏碎了話筒,隱隱約約聽到班機起降的廣播聲,他更加怒不可遏。

“你在哪裏?機場?鐘雨晴,我警告你!你敢就這樣給我一走了之,等我抓到你,我非得好好的痛扁你一頓不可!”

鐘雨晴聽得一陣心驚膽跳,他……他怎麽這麽厲害?這樣就知道她在機場?

“我……要走丁……”她顫抖地說著,她要搭乘的飛機快起飛了,不能再耗下去了。

“鐘雨晴!”柯瑞剛警告地壓低了嗓音,語音中滿是暴風雨將來的前兆。

“我……再見!”她沒種地掛上電話,切斷了電話那頭如原子彈爆炸般的怒吼。

好吧!鐘雨晴承認她的確是很沒膽,很沒用,一點兒也不像黑幫老大的女兒兼女人,但是……

她怎麽會知道那麽溫柔俊雅的男人發起火來竟然會是那麽恐怖?

難怪他能接掌幫主之位!

難怪他能將一班逞兇門狠的黑道分子整治得服服帖帖!

那可媲美金毛獅王的獅子吼有誰敢當呀?

這下子她可更不懷疑他的能力了,卻也更不敢回去了。

擔心她會太快被逮了回去,於是鐘雨晴決定幹脆先在世界各地亂跑一圈,確定沒有人跟蹤她之後,這才終於結束了流浪的旅程,抵達了她最終的目的地--臺灣。

寂寞而終的母親仍留在臺灣,留在千萬裏之外的一方孤墳,這麽些年了也都投親人去探望她,寂寞的母親可會埋怨她?

在知道父親的種種之後,她更加渴望去看看母親,她渴望能有個傾訴的對象,可惜母親只能傾聽而無法給予她任何意見,在昔日好友駱雨橋的幫助下,她找到了一間隱蔽的落腳處,幸好父親早有請人定期整頓,母親的墓地才不至於荒蕪,她這次回來只需大略清理一下便可。

只是她連基本的掃墓規矩都不知道,還以為只要拿香跟冥紙去就行了,沒想到一進入金紙香鋪,就被店家的一句“要用哪種冥紙”給問得啞口無言。

“冥紙還有分嗎?”她傻傻地問。

胖胖的老板娘怪異地看了她一眼,“當然有分,拜神明要用金紙,拜祖先要用銀紙,金紙又有分天金、壽金、刈金、福金等等,銀紙又有分大銀、小銀,這兩種用法又各有不同。”

鐘雨晴聽得直發楞。“我……是要去拜我媽媽的墓……”

“是要去掃墓吧!”老板娘對她怪異的用詞直皺眉頭,“要用大九金、大九銀跟墓頭紙。”

天呀?這些……是什麽呀?

“又不會用是不是?”老板娘好笑地搖搖頭,爽朗地笑著說道:“來,我教你……”

反正今天沒什麽客人上門,她就花點精神教教這不懂覆俗規矩的女娃兒吧!老板娘一項一項地說明,鐘雨晴一項一項地記,記到她頭昏眼花,天昏地暗……

從來不知道連掃個墓也有這麽多規矩,拜神、祭祖、掃墓各有各的規矩,拜不同的神佛還得有不同的規矩……

這麽多規矩是誰訂的?總不可能是那些已經作古、升天的神怫祖宗吧?那麽就是人訂的了?為什麽會有這些無聊的人訂下這些莫名其妙的規定來折騰人呢?

當她就造麽直截了當地跟老板娘反應時,對方竟然當場翻臉,仿佛受到了極大的汙唇般,差點對她破口大罵,嚇得鐘雨晴連聲道歉,老板娘還好好地訓?了她一頓才放過她,她只覺得滿腹委屈,冤枉得很。

但老板娘非常執著於這種種的禮俗規矩,遺漏了任何一項,仿佛都是罪大惡極、不可饒恕的罪過,甚至還拿來紙筆盯著她將所有的禮俗規矩寫下,免得再因為她的不懂規矩而觸犯禁忌,惹怒了各方神明先祖菩薩。

鐘雨晴差點大喊救命;天呀!她哪知道隨口的一問,會給自己惹出這麽大的麻煩,好不容易買齊了所有的東西,哄得老板娘開心了,這才得以脫身。

不過這麽一番折騰下來,也搞得她頭昏腦脹,累了個半死,好不容易回到了家,打開大門,一陣香味撲鼻而來,鐘雨晴不由得呆楞住了。

那個不請自來的訪客不是別人,正是她目前的房東--駱雨橋。

駱雨橋盤腿坐在沙發上,津津有味地吱著手裏的披薩,她前面的茶幾上攤著裝披薩的大紙盒,裏面的拉薩還缺了一角。

回到臺灣之後,多虧有她這個在藝術學院中的密友幫忙,駱雨橋不但幫著她隱藏行蹤,她厲害精明的老公選派人扮成她的模樣離開臺灣,以引開華旌幫的眾多耳目。她才能安心地在臺灣住了下來。

而駱雨橋不但大方地提供了一間單身套房讓她棲身,還常常帶食物上門,說是想藉機擺脫她纏人的老公,但鐘雨晴知道,駱雨橋是怕她寂寞。

“你怎麽那麽慢才回來?”駱雨橋拿起可樂,喝了一大口後才說道:“本來想帶你去吃大餐的說,現在出去大概只有下午茶可以吃了。”

鐘雨晴將手裏的東西放在門邊的矮櫃上,走過來倒了杯可樂,“我去買掃墓要用的束西,買的時候才知道掃墓還有這麽多規矩,那位老板娘跟我說了好多,我差點記不住。”

“掃墓?”駱雨橋咬了一大口被薩,口齒不清地道:“那不是清明節才做的事嗎?”

鐘雨晴拿了塊披薩大嚼,“那得等到明年呢,我還不知道能在臺灣待多久,對了,你們掃墓的時候都是怎麽拜的呀?”

駱雨橋正咬下一大口披薩,聽到她的問題整個人一楞,頓時被定格。

掃墓?她掃墓時是怎麽掃的?

“咦?怎麽了?”久久沒聽到回答的鐘雨晴,咽下口中的食物,轉頭一看,看到那尊手拿著半塊披薩凝化成石的雕像不覺一楞。

“你也不知道?”鐘雨晴愕然,“那……你以前都是怎麽弄的呢?”

“我……呃……”駱雨橋尷尬地傻笑了下,“都是烈希派人幫我準備的,我只要跟著照做就行了……”

“啊?”

鐘雨晴忍不住沒轍地搖搖頭,駱雨橋向來有些迷糊,即使嫁了人,性子也沒改變。

駱雨橋討好地笑了笑,“你別擔心,看你哪天要去掃墓,我讓烈希派人去幫你,雖然我不懂,但我也可以幫忙的。”

雖然她自從結婚之後,養尊處優得快變成生活白癡了,不過她還有她的親親老公可以幫她呀!

鐘雨晴搖搖頭,“不用了!剛剛香鋪的老板娘已經跟我說了一大堆,我想該註意的也就這些了。”

駱雨橋偏著頭,看著她道:“真的不用我幫忙?”

鐘雨晴仍是微笑著搖頭,“真的不用了。”

她拒絕的原因倒不是因為客氣!而是她想保留一些私密的空間給媽媽跟她自己,況且她從未告訴駱雨橋她是黑幫老大的女兒,以前沒說是開不了口,後來更說不出口,對於她跟柯瑞剛的事情,她也只是輕描淡寫地帶過,好在駱雨橋沒有道根究柢,否則她還不知道該怎麽對她說……

駱雨橋又看了她好一會兒,然後聳聳肩,“好吧!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就說一聲吧!”

“謝謝你……”鐘兩睛感激地說著,為她的傾力相助,也為她的體貼。“我……不是存心要隱瞞你什麽,只是有些事情……我不知道該怎麽說……”她低下頭,神情顯得有些黠然。

駱兩橋微笑地說:“沒關系,你不一定要什麽事情都告訴我的,你想說就說,不想說也可以不用說。”

“雨橋,謝謝你。”她再一次感激地說著,除了道謝,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麽感謝駱雨橋,她麻煩他們夫妻的地方實在太多了。

“那麽客氣做什麽?每個人都有難言之隱,何況……”駱雨橋嘆了口氣,“我也不見得每件事都告訴你。”

鐘雨晴了然地二笑,“我想……你的難言之隱現在已經不再讓你難過了吧!”

現在想想,或許她跟駱雨橋兩入之所以會這麽氣味相投,就是在於她們有著同樣的隱諱,同樣難以啟齒的陰霾。

但是,以往凝鎖在駱雨橋眼底的憂郁如今已是一掃而空,想必是她那霸氣又溫柔的老公所為的吧!

駱雨橋甜蜜地笑了笑,卻把披薩盒往她那邊一推,“多吃一點吧!你最近瘦了好多,可得補回來才是,免得萬一你老公找上門了,還要怪我虐待你呢!”

鐘雨晴翻翻白眼,“拜托!你是存心讓我吃不下的嗎?”

“你想逃到時麽時候啊?”駱雨橋又拿起一塊披薩,“總不能逃一輩子吧!該想想怎麽求饒,回去才不會被罰。”

“我……”鐘雨晴煩躁地咬下一大口披薩,“我現在沒心情去想那些,再說吧!”

“你呀!鴕鳥!”駱雨橋睨了她一眼,“我還是那句話,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就說一聲吧!”

“你已經?幫了很多忙了。”鐘雨晴灌了一大口可樂,“沒想到你老公那麽有辦法,居然能夠幫我偽造身份讓我留在臺灣,還能找個那麽像我的人做我的替身,真是厲害!”

駱雨橋擺擺手,“那些不是我老公做的,啊……”慘了!她竟說溜了嘴。

“咦?那不是你老公做的?”鐘雨晴詫異地瞪木了眼睛,“那是誰有那麽大的本事啊?”

“這……”駱雨橋囁嚅地說:“他們……我……”

“什麽?”

鐘雨晴一臉疑惑地看著她吞吞吐吐的模樣,正想再問,門鈴卻突然響了起來。

駱雨橋連忙跳下沙發,“我去開門!”

鐘雨晴看著她如釋重負般地飛奔到門邊,心裏的疑惑更深了,但即使她有意要追問也沒機會了,按門鈴的訪客不是別人,正是駱雨橋的親親老公。

“老公,你來接我了嗎?”駱雨橋親親熱熱地摟住他的頸子,好高興他的來訪中斷了鐘雨晴的詢問。

柯烈希疑惑地挑起雙眉,自從鐘雨晴來臺灣之後,駱雨橋總是三不五時地拋下他去陪陪昔日的老同學,而且一聊就忘了時間,每每要等到他上門抓人,她才不情不願地跟他回家,從沒有像現在這樣高興地迎接他;這丫頭今天是怎麽回事啊?

“老公,你吃了沒?餓不餓?要不要吃塊披薩?”駱雨橋討好地笑著說道,柯烈希卻是越聽兩條眉毛挑得越高。

“不用了。”柯烈希給了她一個別想作怪的眼神,“我想回家吃,你回去陪我吧!”

駱雨橋遲疑了下,才道:“好!你等我一下,我拿皮包。”

她轉身拿起丟在沙發上的皮包,歉然地對鐘雨晴笑了笑,“我得走了……”她頓了頓,“不是我有心要隱瞞你,只是我答應過人家不能說的……”

鐘雨晴微笑地搖頭,“不!沒關系!我能了解的。”

“那……”駱雨橋探深地看了她一眼,“你保重了。”

“嗯。”

鐘雨晴關上了大門,整間公寓頓時安靜了下來,安靜得……讓她覺得有些寂寞,也有些……想念……

叮咚!

寂靜的屋子裏突然響起丁清脆的電鈴聲。

鐘雨晴震了一下,心裏有些疑惑,這裏的訪客向來只有柯烈希和駱雨橋夫妻,至於她以前在臺灣所認識的朋友早就斷了聯系,還有誰會來找她呢?她看到沙發上的外套,才恍然一笑。

原來是雨橋忘了東西,她何必那麽緊張?

她搖搖頭地笑著打開門,門外一張熟悉又陌生的男人面容狠狠地沖進了她毫無防備的心底,這個男的是……

“啊……”驚天動地的尖叫聲頓時響徹雲霄,就連門外的訪客也被驚嚇到。

這個人……這個人不是已經死去的石磊嗎?他怎麽會……

“有鬼呀!”

鐘雨晴順手抓起她剛買回來的一疊冥紙往外一丟,然後火速地關上大門了。不知道這道門能不能擋得住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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