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茂一時有些發怔，隨即他也想了起來，他現在和芊芊的關系還沒有那麽親密呢，的確是他有些冒失了，連忙跪了下來，“微臣冒失，還請公主恕罪。”雖說是在請罪，但他卻沒有一絲害怕的模樣，在他看來，這並不是什麽大事兒，以朝陽公主柔順的性格，應該不會怪罪於他的。

芊芊微微點了點頭，像是聽進了他的話一般，“知錯就好。本宮倒是想問問你，你一個外男是怎麽知道本宮的乳名的？”

見芊芊沒有怪罪的意思，劉茂也輕松了不少，“是偶然間從我母親那裏聽到的。”他不想讓芊芊知道他是重生的，不想她知道上一世他們之間的糾葛以及最後的結局。

劉茂的母親和母後的關系極好，也不是不可能。芊芊低垂下眼眸，思考了一會兒，覆又說道：

“就算如此，本宮的乳名可不是誰都能叫的。尤其你是個外男，若是他人知道了，我沒有罰你，定會誤會你我二人之間的關系。”

“公主？”劉茂有些不敢相信，一瞬間瞪大了眼睛。朝陽公主竟然要罰他？

芊芊皺起了眉頭，不悅道:“怎麽，本宮還不能罰你不成？”

“微臣不敢。”劉茂的心中有些惶恐，芊芊的反應令他覺得事情的發展很可能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樣。

“既然如此，就賞你自己打自己兩個耳光吧。讓你也好好記住，本宮可是大夏王朝的朝陽公主，本宮的名字可不是誰都能叫的。”芊芊慢悠悠地說著，隨即又叫侍女上了杯熱茶，細細地品味著，像是沒有註意到劉茂受傷的模樣一般。

芊芊端著細白瓷的茶杯，裊裊的蒸汽緩緩上升，茶水清香宜人，喝上一杯，整個人都暖和了不少。侍女沒有忘記也給劉茂上一杯茶，只是劉茂現在可沒心思喝了，他整個人都僵硬了起來，看了會兒芊芊，發現她完全沒有制止自己的意思，也就認了命。啪啪地兩下打在臉上，聲音在寂靜的大廳中顯得格外得刺耳，一種羞臊感從頭蔓延到了腳趾，坐立不安，現在就是不用喝茶，他整個身子也熱得很了。

這個時候，芊芊仿佛才又註意到他了一般，“深夜來訪，不知有何要事？”

劉茂覺得自己受到了屈辱，忍不住說道：“公主殿下，難得你忘了我們當初青梅竹馬的日子嗎？那個時候，你一直跟在我的身後叫我茂哥哥的。”他的母親和和芊芊的母後有血緣關系，雖不遠但也不近，經常帶著他進宮面見皇後，他也是那個時候認識了芊芊。他們可以說是從小一起長大，私底下，他從來是喚她朝陽，而她喚自己茂哥哥。他一輩子也忘不了朝陽小短腿地跟在自己的身後，嘴唇像是花瓣一般，茂哥哥，茂哥哥地叫個不停。

“劉公子，那都是小時候的事兒了。”芊芊神情頗為疏離地說道，“若是劉公子只是敘舊，沒有什麽其他的事的話，更深露重，本宮只能送客了。”

“微臣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問。”見狀，劉茂連忙說道，“微臣想知道，聖旨是不是也是公主你的意思？”說完，他一臉希冀地望著芊芊，希望能得到一個否定的答案。但很可惜，還是令他失望了。而他沒有註意到的是，他在和芊芊說話的時候，已經變得小心翼翼，已經開始打起了官腔。

“父皇的意思就是本宮的意思。既然薛家燕寧願毀了自己的清白也要嫁給你，那本宮就成全你們。省得她仗著燕王是她的哥哥，再生出其他事端來。”芊芊停頓了一下，才又說道，“燕王勢大，父皇不能正面對抗燕王，本宮作為公主，自然要為父皇分憂。”

聞言，劉茂顯得很是激動，他以為芊芊是被迫的，她依舊還愛著他，“那是不是說，公主殿下心中還有微臣？”

“不，本宮從未愛上過你。”芊芊搖了搖頭，隨即又說道，“至於小時後的一些言語，不過是小孩子之間的戲言，還請劉公子忘記吧。”

劉茂怎麽可能忘記，芊芊曾經對他有好感他是不會理解錯的。現在聽見芊芊這麽說，只會是以為芊芊害怕燕王勢大，就想要聽皇上的話，放棄他們之間的感情。

劉茂望著芊芊的眼睛，顯得極為真摯，信誓旦旦地說道：“燕王雖然權勢滔天，但只要微臣不願意，那就沒有人能逼迫微臣娶不願娶的人。”劉茂再次勸解道，“公主，你不能因為一時的放手，一時的退縮，就後悔終生啊。”劉茂的思想還停留在上一世，覺得芊芊依然愛他，選擇放手也是迫不得已的行為。

聞言，芊芊的鼻子中卻不由冷哼了一聲，冷嘲道：“沒有人能勉強的了你嗎？就算是你父親逼迫，皇上下旨，你還能不改初衷嗎？”芊芊明顯是想起了上一世的情況。上一世劉茂不就是迫於壓力而選擇了另娶薛家燕嗎？現在說起來卻是信誓旦旦，他的誓言根本就不值一文錢，可笑得緊。

他能保證得了嗎？劉茂不由得捫心自問。他沒有註意到芊芊用的是皇上一詞而不是常用的父皇。在上一世的時候，就因為老父以死相逼，妹妹的哀求，君王的聖旨，他選擇了妥協，若是再來一次，他還會如此嗎？一時之間，劉茂有些動搖，不過很快就下了決心，擲地有聲地說道，“我自是不改初衷。”他重生以來最大的希望不就是再娶朝陽公主一次嗎？他這是在猶豫什麽？就算是前方艱難萬險，他也不改初衷，定要給朝陽公主一世幸福。

“可是我卻是不信。”以劉茂耳根子軟的個性，恐怕沒兩句話就哄得他改變了初衷。像是想起了什麽，芊芊似笑非笑地說道：“來，讓本宮猜猜，本宮若是嫁給你為妻之後，你受到了壓力令你娶薛家燕，你會怎麽做呢。”見劉茂想要辯解，芊芊言辭犀利地說道，“別說什麽不改初衷，我可不信這一套。恐怕你會立刻貶妻為妾，高高興興的迎娶你的新娘子，和她生兒育你，將你的妻子扔到一個小院不聞不問，任由新人羞辱舊人，然後一碗毒藥灌下去，也就這麽一了百了了。”

“本宮說的是對還是不對？”芊芊的眼神一片冰冷，仿佛是兩把利劍一般射穿了劉茂的胸膛。

劉茂剛開始聽到芊芊所說只覺得心驚，然後再聽到後來的一碗毒藥，一了百了的言辭，他的腦海宛如炸了一個響雷一般，驚詫不已。他的手指哆哆嗦嗦地指著芊芊，不敢相信地說道：“原來，你也是個重生的。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怪不得，芊芊會這麽恨他，怪不得不相信他的言辭。怪不得她會答應皇上取消他們之間的婚約，原來不僅是他回到了從前，就是朝陽她也回到了從前，朝陽在上一世受到了那種淒慘的待遇，不肯再相信他，也不足為奇了。

聽到劉茂所說，芊芊也是吃了一驚。劉茂竟然也是個重生的，她還真是沒有看出來。不知道他究竟知道多少事，又將多少事告訴了其他人，芊芊的眼神晦澀難明，心中暗暗下著決定，不管怎樣，劉茂這人她只能暫扣住了。

還不知道自己人身安全面臨危險，劉茂還在為自己辯解著，因為急切，他的聲音甚至是有些破音，“芊芊，不，公主殿下，你聽微臣解釋。當時燕王登基，皇太子逃離京都，燕王為了以儆效尤，肯定是要殺你，以振軍心。但因當時薛家燕心儀於微臣，除了一道聖旨之外還有一道密旨，密旨上說只有微臣娶了薛家燕，然後對你不聞不問才能保得住你一條性命。微臣當時別無他法，只得如此。公主殿下，我都是為了保全殿下你的性命啊。”他當時娶薛家燕也是迫不得已，他也不願意娶薛家燕，但是由於當時的壓力，主要是為了保全芊芊的一條性命，他不得不這麽做。

“那是不是我該謝謝你的一片苦心呢。”芊芊冷嘲了一聲，緊接著整張臉都耷拉了下來，“那你知不知道我當初在小院中過的生活呢。吃的是殘羹冷炙，睡的是破舊薄被，整日還要受盡薛家燕和她下人的辱罵。那種生活真的是比死還要難受。”芊芊緩緩地坐了下來，眼睛直視著前方，她仿佛又看到了令她狼狽不堪的生活。從一個高高在上的公主變成了任人欺淩的小妾，其中的落差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了的。她相信劉茂所說的是真的，也相信他是為了自己好，但是就算如此，她也不打算原諒他。作為丈夫本就該和妻子同舟共濟，他不問問自己，怎麽就知道她願意這麽茍且得活著？再說了，他說的好聽，若他真的不願，為什麽要拉她的丫鬟上.床，又為什麽和薛家燕生兒育女？！

“微臣知道微臣讓公主受委屈了，微臣罪該萬死。可是，當時真的是萬不得已啊。”劉茂將頭磕得咚咚作響，沒一會兒就磕出了血絲。

芊芊深吸了一口氣，聲音還有些發顫，“好，就算你萬不得已。那我問你，侍墨又是怎麽一回事？難道這也是萬不得已嗎？”當時她一出事，薛家燕還沒有嫁進來之前，侍墨就爬了劉茂的床，成了劉茂的姨娘。

“那是因為我醉酒，神志不清楚。”劉茂想也不想地就出言回答道。

芊芊冷笑了一聲，“借口，全都是借口！就算是醉酒和侍墨有了茍且，你為什麽不在第一時間就發賣了她，反而把她納為了姨娘？”

劉茂一時間有些啞口無言，這讓他怎麽說？他當時是想將侍墨發賣出去的，但薛家燕為了這事兒專門跑了過來，說他既然沾了這個人，那就留下吧，不過是多吃一口飯而已。更何況這是朝陽的侍女，若朝陽剛一出事，他們就發賣了朝陽的下人，顯得他們太不近人情，弄得下人們人心惶惶那就不好了。當時他早已心煩意亂，便隨口答應了，在他的眼裏，那根本就不是事兒。不過過後想想，恐怕侍墨早就和薛家燕有了勾結，要不然以薛家燕的性格，怎麽可能會為朝陽身邊下人說好話？不過事已至此，他覺得只要不進侍墨的屋子就好了，也算是對得住朝陽了。

“只不過是一個女人罷了。”劉茂不知怎的就說出了口，見芊芊面色不善，他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這接下來的話也就拐了個彎，“只因侍墨是你的人，我這才擡舉她的。只有那一次，後來我就再也沒有碰過她。”侍墨對於他來說，就是個恥辱，是他不忠於朝陽的證據，不要說在她那裏過夜了，就是看也不想看她一眼。

“恐怕這也是薛家燕的意思吧。”這種所謂的忠誠，芊芊壓根就不領情，直接就戳破了事實的真相，“一個女人肯定是不願意丈夫碰別人的。你這麽做，倒也是她的希望。至於侍墨，她既然背叛了我，那自然就不是我的人了，你覺得以我平日裏的性子，我會留下她嗎？”

劉茂當然了解她，朝陽公主性格柔順但同樣殺罰果斷，若真做錯了事，她是絕對不會姑息對方的。就因為如此，劉茂才不想讓朝陽公主知道上一世所發生的事，只是他萬萬沒想到，朝陽公主竟然是重生的，這可是打亂了他的計劃。

劉茂有些急了，分辯道：“公主你是了解微臣的，微臣從來不會主動去碰觸那些女人的。”

主動？芊芊暗自揣摩著這兩個字眼，“好一個主動，那你的意思是說倒貼過來的就可以接收了？”

“逢場作戲，在所難免。公主，這些你應該是知道的。”在上一世的時候，朝陽公主可沒有揪住這一點沒放。劉茂突然發現朝陽公主沒有上一世的時候善解人意了，聲音中難免帶了一點兒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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