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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朱火明境,不離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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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無邊,黎兮兮不知在虛空中等待了多久,終於,四周景色再度緩緩幻化而出。

這是青冢,黎兮兮打量著四周,這赫然是石門外側的青冢,只不過,這是跨越歷史長河,不知道多少年前的青冢!

風沙飛舞,草木空曠,四周墳墓林立,白骨哀歌。

在一座巨大的墳墓前,童子癱坐在地上,眸光淒哀。

男子華發叢生,目光癲狂。

他看著眼前被折磨的死去活來的婦人,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似縱容、似殘忍、似愛慕、似狠毒。

“沫沫,為何要離開我,離開我們的家呢?”男子輕撫這女子紅腫的面孔,沒有絲毫的厭棄,愛慕那般深沈,如淵似海。

“水性揚花的女人,竟連自己親生兒子都能拋棄。”男子一巴掌拍開女子,聲音之響,皮開肉綻。

男子時而溫柔,時而惡毒,轉換只在一念之間。

一直癱坐在地上的女子,陡然睜開雙眼,似有愧疚的看了一眼童子,卻更多的是漠然。

“秦青,為何你不願放過我!我璉沫此生根本不曾愛過你,你害死師兄,奪他福地。如今又坑殺我璉氏三千餘口,我恨你入骨,恨不得生食其肉,渴飲其血。”女子流下血淚,雙目赤紅,滿心怒氣無處可消。

整整璉氏三千餘口,下子剛出生的嬰兒,上至通幽、入冥、老祖。就那麽一個個被男子殺死在她的眼前,再丟棄在地上,被泥土掩埋。只有那也個淺淺的土包證明他們曾經存在,秦青,你怎麽能,你怎麽能這般無情!

整整三千餘口,他們每一個人的生命,都是在她的目光中流逝。好狠,好狠!啊!

“沫沫,既然你不愛我,那為何要生下他呢。”男子一揮衣袖,童子的身體被摔在女子面前,眉眼輕笑,竟有滿足姿態浮現。

黎兮兮震怒,此時童子飛起,她才發現,齊膝以下,童子的腿竟然被砍掉了。血色染紅了純白的紗布,烏黑濃郁,恐怖如斯。

“既然你不愛我,那就殺了他,殺了我們的親骨肉。”男子口中無情,卻並沒發怒,眼神平靜,似乎只是讓女子殺死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你竟然砍了他的腿!”女子心神巨震,血淚順著眼角留下,紅腫不堪。卻根本不敢對上童子的眼睛,匆匆閃避,怒視男子。

自小,這孩子都不怎麽說話,可那雙眼睛,就像能看透她身上所的汙穢,令她無地自容。

“我砍的不是他的腿,而是你的腿,母債子償。“男子搖頭,語氣認真的說道。

”你喜歡與別的男子說話,我便割了他的舌頭,你與別的男子牽牽扯扯,我便砍斷他的手指,你逃出仙島,我便砍斷他的腿,他所承受的一切,都是因為你!”男子一字一句,猶如千金重。

女子羞愧難當,尖叫道:“你是魔鬼,魔鬼。你竟然如此對你的親身兒子。你不是人,滾,你給我滾!”手掌猙獰,條條青筋顯露,竟欲蓬勃而出。

“沫沫,快,殺了他,證明你對師兄感情有多忠貞。”男子聲音催促,似有惡魔蠱惑。

女子心力交瘁,七情六欲沖擊之下,柔弱的身體根本裝不下如此濃烈的情感,此時早已神智不清。

她慢慢顫抖的伸出自己的手,血淚模糊了她的視線,可那雪白的手指卻不受她自己的控制,緩緩將鋒利的指甲插入童子的心臟。

噗噗,撲通撲通,脆弱的跳動就在她手中,只要輕輕一捏,這個孩子便會失去生命。

“不。”女子淒哀長嘯,血淚如註,無力的手掌逐漸握緊,碾壓柔弱的心臟。

童子不言不語,漆黑的眸直楞楞的,眉頭輕皺,似有些疼。不過他嘴角微微上揚,勾起一抹歡快的笑容,似是解脫。

“不要!”縱使黎兮兮寡情,此刻也不由憤怒至極,惡虎尚不食子,可是天下間竟有如此惡毒的父母。

冰漓劍一劍揮出,虛空泯滅。

黎兮兮知道,那並不是因為她的劍式。而是因為童子被她的母親殺死了,所以記憶終結。

一抹清月浮現,徐徐飛向黎兮兮的眉心,在雪白的額頭流下一個清淺的印記。

火山口,黎兮兮迷茫的睜開眼睛,手指摸著空無一物的額心,不明白,這便是降服了童子。

她從未小看過那個童子,身前受過如此多的折磨,更令心智偏激成熟。再加上得機緣化作靈鬼,更是不敢小覷。

可是,就這麽簡單?

黎兮兮心意一定,精致的童子便出現在火山口。

一身黑衣勾金絲長袍,精致的五官,靡麗的一點朱砂。

此刻深邃的黑瞳劃過天際,疆域,帶著緬懷,最終停留在黎兮兮面容上,專註執著。

黎兮兮微笑,溫和雅致,她蹲在童子面前,輕聲道:“我名黎兮兮,是你的主人。主人的含義,不是強制,而是陪伴。我們簽訂了契約,往後數千年,甚至數萬年,我們都將不離不棄,生死相依。”

“不離不棄,生死相依。”漆黑的眸猶如夜空,無邊的黑,沈寂孤涼。童子的聲音,意外的稚嫩生澀,甚至有些含糊不清。

“你叫什麽?”黎兮兮問道。

“我沒有名字。”童子抿唇,眼神平靜。

“喚你如意童子可好?”

童子眼神疑惑。

“天道萬物,皆被賜予其獨特性質,以其性質命名,便會被天地承認。而人出生時,受姓與父母,視為天地所受。你困於玉如意中,如意損壞,你獲新生,因此命名。若你不喜歡,我們可以換。”黎兮兮頗為愛憐的看著童子。

如意,眷顧之意。

如意,如你心意。

童子眼神閃爍了一下,同意了這個名字,冥冥中,有一種奇異的感覺在他身體裏滋生,曾經殘缺的一部分,逐漸被彌補回來。

“你可知這裏是什麽地方?”黎兮兮問道!

“這裏是秦青的靈境。朱火明境。”

“秦青,朱火明境。”

“秦青之威能,可通日月,明境寬廣數萬裏,山河日月輪轉,造化福地。若不是他癡迷男女之情,渡劫可期。”童子明眸肅靜,言如雷霆。

“那些靈羽是我偷出放進外界墳墓中的,他修建的陵建墓又怎會讓別人來打擾他們,就連我,也只是被他葬在外界的墳墓裏。”童子嗤笑,明眸皓齒,竟不似之前的呆板無趣。

“那現在如何破解這困局。”黎兮兮看著火山口沈思,既然是破碎的靈域,是否有斷裂的虛薄之處。

如意童子伸出蒼白的小手牽扯住黎兮兮,另一只指著巨大的火山口道:“在這裏。”

黎兮兮一驚,仔細打量著如意童子,要不是童子的眼神深邃,平靜無波,她真的懷疑他是在開玩笑。

不過是這裏並不是不無可能,靈域四方都沒有活物,只有此處巖漿中生長著奇異的怪物。

再想到葉長安,她已在此處停留多日,看來只能一博。

想通之後,黎兮兮牽著如意童子直直的跳了進去。沒有絲毫顧慮懼怕,一往無前,傲氣天成,這才是天之驕女,黎兮兮。

但藍色的星幕圍在周身,轉眼之間,二人融入滾熱的巖漿之中。

黎兮兮警惕的看著四周不斷攻擊光幕的醜陋怪物,心中煩躁,不過好在這些怪物攻擊力不大,否則二人身在熔巖之中,岌岌可危。

每一劍刺出,必會了結一頭怪物的生命。朵朵血色綻放在巖漿中,化為血鉆。

如意童子似乎對遺留下的血鉆很感興趣,不需要黎兮兮提點,他便自發的撿起血鉆,收入囊中。

黎兮兮靈光一動,突然問道:“你知道這是什麽?”

“這是星巖鉆,阿火最喜歡吃的食物!”童子說完,似是想起了什麽,漆黑的雙瞳不斷打量著巖石峭壁間。

此刻的黎兮兮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發問了,越往下,溫度越發滾燙,四周的怪物也愈來愈密集,攻擊力逐漸加大。她每刻的輸出大量的靈氣,劍式中靈力如泉湧,一時片刻間,便將丹田消耗半空,此時此刻根本來不及補充。

深下數千丈巖漿,黎兮兮微微氣喘,目光在巖石層上游走,終於發現一道詭異的白光,虛虛晃晃,折射扭曲。

黎兮兮心中一喜,趕緊前著童子游走過去。而正是此時,身側的巖漿微微翻滾,眨眼間便劇烈抖動起來。

“不好,它要爆發了。”千鈞一發之時,黎兮兮也顧不得許多,冰漓劍刺出,冰雪與巖漿碰撞,狠狠直刺進那道白光中。

白光逐漸拉扯加大,身後巖漿已經奔騰化龍,時刻都能爆發,將他們噴湧而出。

“阿火。”誰知童子卻陡然尖叫一聲,掙脫黎兮兮的手腕,轉身滑如蛇般就像巖底游去。

黎兮兮眉頭緊蹙,焦急萬分,此刻卻無法阻止,有心無力。

童子抱起一顆石蛋,上面密布著火紅的花紋,在這便是流漿的巖底,不細心還真的發現不了。

轟鳴一聲,巨大的巖漿波浪泛起,黎兮兮一驚,知道已經錯過最後時刻。只是一瞬間的思量,她可以不顧童子,轉身跳入白光之中,以求得生機。

可那樣勢必要將童子丟下,不顧他的生死。可之前她所說的生死相依,並未含有半分虛假。

轉瞬間便已座下絕頂,眉眼堅定,匆忙擡手之間,一劍揮出。寒氣四溢,炙熱奔騰的巖漿寸寸冰封。火熱與寒氣互相激蕩,爆發的威力,如斯恐怖。

一口逆血噴出,黎兮兮手腕虛軟,卻顧不得許多,眉眼焦急的尋找童子的身影。

急切中,黎兮兮斬碎寒冰,拉扯過如意童子,一頭撲進那白光之中。

巖漿惱怒,冰雪消融,火龍巖漿沖天而起,巖漿四溢,天地之威,萬物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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