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國，九鼎總部。

會議室裏，長老們坐在各自的席位上，目光無一例外地落在姜河身上。

夏瑜也在其中，和那些長老溢於言表的激動不同，她的臉上寫滿了覆雜。

姜河叫他們過來的目的，夏瑜大概能猜得到：

他要離開了。

果不其然，在一陣壓抑的沈默後，姜河緩緩開口道：“諸位，我要走了。”

會議室裏開始騷動，那些長老們一個個向夏瑜使著眼色，讓她留住姜河。

大西洋上，姜河一人橫壓數十位文明之祖的天人，霸絕當世。只要他還在地球上一天，九州的安全，便不會受到半點威脅。

可以說，對九州而言，姜河的重要性已經超過了九鼎。

一人，可鎮九百六十萬山河！

然而，讓那些長老失望的是，夏瑜根本沒有理會他們的目光，從始至終，都在靜靜地看著姜河。

將會議室裏眾人的反應盡收眼底，姜河伸手做了個下壓的動作，：“離開之前，有件事，要和你們說一下。”

會議室裏瞬間鴉雀無聲，所有人的註意力都會吸引過來，等待姜河的下文。

“關於九黎……”

“九黎”兩個字響起，其中幾名長老臉上當即變了顏色。

之前，因為姜河的九黎血脈，他們曾激烈反對讓姜河回九州。後來連九鼎都認可了姜河，這件事也就沒人再提起過。

但現在姜河又拿出來說，難道是要秋後算賬？

好在，姜河並沒有針對他們的意思。

“九黎，並非邪魔！”

在和域外邪魔鬥爭的過程中，人族做了幾乎所有能做的嘗試。

譬如九黎這一族，那位擁有真龍之資的人族天驕，強行吞煉了九幽魔氣，在獲得強大力量的同時，也將自身的血脈汙濁，成為了讓九幽魔族都驚懼的九黎魔族。

然而，即使化魔，九黎魔族依舊沒有泯滅掉人族的本性。從上古至今，每一位九黎兒郎，手裏只沾染過邪魔的血。

不止九黎，九重天上，每一支九州氏族，或多或少都受到魔氣的侵蝕。

在人族眼中，他們和邪魔無異。但事實上，那些人魔，才是人族的脊梁。

將這些信息直接註入到那些長老的腦海中，會議室裏頓時死寂一片。

“他們，都是九州的英雄啊！”

一位長老擦了擦通紅的眼圈，喟嘆出聲。

其他眾人也跟著點了點頭。

讓眾人消化了一會後，姜河才道：“的確，正是因為有他們擋在了九重天，九州才能安寧。”

說到這裏，姜河站起身來，話鋒一轉：“不過，現在的他們，已經無法再為我們遮風擋雨了！”

“轟……”

會議室裏仿佛被丟進了一顆手雷，氣氛瞬間被引爆。

“什麽？”

“九重天到底出現什麽變故了？”

“終究還是到了這一天，人族、地球，要覆滅了嗎？”

有人震驚，有人悲觀，盡管在來到這裏之前，他們就已經得知了關於九重天的一些情況。但在聽到姜河親口說出九重天的問題後，眾人依然無法保持鎮定。

這一次，姜河沒有再壓制大家的情緒，清了清嗓子，繼續道：“具體情況，目前我也不清楚。但我的父親，九黎兵主，已經重傷不支。其他各氏族的情況，只會更壞。”

姜河嘴裏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化作一柄重錘，狠狠地砸在那些長老心口。

九重天淪陷，下一步，就是地球了。

邪魔犯界，到那時，哪怕有九鼎鎮守，九州也無法獨善其身。

想到這裏，一些長老連忙將希望的目光投向姜河。

身為地球之主，一言即出，便是天道法則的力量。而且其他文明之主也已經被姜河收服，只要他在，未必就不能死守住地球。

然而，姜河的話，卻將他們最後的希望破滅了：“所以，我準備前往九重天，救回九州的英雄們！”

姜河說完的瞬間，便遭到了激烈的反對：

“不行！”

“九重天敗局已定，您去了也無濟於事。不如留著有用之身，守在九州。”

“就是，有地球法則限制，天人邪魔無法進來。我們大可據守不出，等到地球上培養出天人，未必沒有反攻的機會。”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眼前似乎浮現未來成就天人殺向地球之外的一幕。

“沒有時間了。”

突然，一道低沈的聲音響起，讓那些人胸腔中的熱血驟然冷卻。

“什麽意思？”

一位長老語氣中帶著惶然，姜河看了他一眼，解釋道：“法則，也是一種力量。力量消失，法則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地球已經沒有力量繼續維持限制邪魔的法則了，所以，我們沒有時間去培養更多的天人了。”

在演化太初之龍掌控地球後，姜河才發現，這顆星球，其實早已枯竭。

結合太初之龍的記憶，應該是在龍族滅絕之時，地球也隨之死去。

後來的數億年，地球靠著太陽星辰源源不斷傳送過來的力量，才維持至今。

這些信息，姜河沒有說出來。不然的話，這些長老會直接絕望。

“守是守不了的，唯一的生機，只有反攻！”

擲地有聲地說了一句，稍稍提振士氣，姜河堅定的目光從眾人身上一一掃過，“這次我會將地球上所有的天人帶走，你們放心，只要我們沒有死絕，就不會有一只邪魔跑進來！”

向死之心！

如九黎，如所有登天而戰的九州天人一般，姜河是明知必死，卻依舊向死而行。

會議室裏，一位位長老站起身來，對著姜河彎下腰，深深鞠了一躬。

“崇山夏瑜，恭送烈山氏族兄，登天！”

夏瑜起身，施了一個古老的禮節，朝姜河盈盈一拜。

四目相對，恍惚間，兩人似乎回到了初次見面的場景。

彼時夏瑜還只是九鼎的一個組長，姜河更是連九鼎的正式人員都不算。

轉眼間，一個成為了九鼎的執鼎者，另一個，則要背負起九州乃至人族的未來。

“下次見面，希望你也能成就天人，與我再度並肩作戰！”

姜河豪邁大笑，笑聲中，身影緩緩虛化，消失在眾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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