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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鳳來儀/嬌花別哭

作者:青木源

文案

裝逼版文案:天下三分,同歸於晉。而晉守住這天下不過幾十來年,八王之亂,衣冠南渡。北方成為胡人角逐的戰場。晉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真實版本文案:秦萱覺得遼東這地兒太冷了,一年有六個月都冷的凍僵了屁股。要不去別處打個工掙點工錢養嬌花?

慕容嬌花:我的願望,就是和上輩子一樣,和老婆在一起。然後看看花,養養貓和我哥好好相處。後一句……騙你的。

本文又名:嬌花別哭

內容標簽:穿越時空

搜索關鍵字:主角:秦萱 ┃ 配角:慕容泫 ┃ 其它:慕容鮮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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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卑(修改)

今日的天氣很不溫和,遼東不是中原那麽四季分明的氣候,這地方到了九十月就開始一陣接著一陣冷風開始刮。在中原還在一場秋雨一場寒的時候,遼東就已經是開始下雪。比起平坦的中原,這地方的確不是生存的好地方,但再怎麽樣,還是要好好的活下來。

頭戴皮帽的少年,飛快的在叢林裏略過,他步伐輕盈,完全不似平常男子那般足音沈重。野兔性情警敏,而且竄逃的速度極快,一個不小心就可能竄進樹林裏再也尋不著蹤跡。少年從身後箭袋中抽出幾支箭,羽箭搭上弓,對準那只奔逃中的野兔前一段便射。

野兔被一箭射中,兩腿蹬了兩下,便不動了。

少年這才放慢了步子,伸手抓住羽箭將野兔提拉起來。野兔被一箭貫穿,鮮血沿著箭滴滴答答的往下落。

這會林子裏頭竄出幾個身著厚厚皮裘的少年人,披散頭發的模樣一看上去就不是漢人,果然其中領頭的開口就是一口純正的鮮卑話,“秦萱,這只沒有射好,皮毛已經染上血了!”

少年將野兔身上的箭拔下來,隨意將獲得的獵物丟到自己準備好了的皮袋子裏頭,少年聽到這話擡起臉來,露出一張清秀的面龐,“安達木,皮毛染血了不要緊,能吃就行。”秦萱嗓音略為低沈,一聽之下還當是才長成人的小少年。

被稱為安達木的鮮卑少年嘿嘿笑著,身後的那些鮮卑人更是起哄,“連秦萱都獵了好幾只野兔,我們若是空著手回去就太丟臉啦!”

“怕甚麽!”安達木聽得出這話語下的意思,不過是說秦萱是女子都能滿載而歸,他們這些男子空手而回,會在心上人面前丟掉面子。

“只要有叢林在,我們就不用擔心!”安達木大聲道,“裏頭有說不盡的野豬和貂,我們是不會餓肚子的!”

那些鮮卑少年們聽到安達木這話,歡呼起來,此刻恰好一頭麋鹿運氣不好的在這群少年面前奔過,除了安達木之外的那些少年立刻雙眼放光,抓緊時機沖了上去。安達木卻沒有和其他夥伴一樣追逐那只麋鹿,他走到秦萱身邊,帶著些許靦腆,“你今日打的那些夠了麽?”

秦萱擡起眼來,對著眼前的少年一笑,“還沒有,只不過再打的話沒有地方放了,你知道的,我沒有騎馬。”

秦萱的叔父倒是有馬,但是她要是騎馬出來,估計嬸娘陳氏就能指著天罵上一整天。和個潑婦計較沒什麽意思,秦萱這次是順了別人的馬出來的。

“我帶了馬來!”安達木立刻拍著胸脯道,“待會你就騎我的馬回去好了!”

秦萱也不客氣點頭道,“好!”

這塊地方一年裏頭有半年是把屁股給凍僵了的,但是好在森林裏頭從來就不缺吃食,麅子,鹿,野豬,還有數不清的野兔,只要騎射本領好總會能夠找到吃的。

秦萱從小紮在鮮卑人裏頭,早就學會了一身的好本領。

她將那些打來的獵物掛在了安達木的馬後,騎他的馬回來了。才到了門口就聽見秦萱的嬸娘尖利著嗓子叫罵“沒長眼嘛?好端端的東西放在那裏,你竟然還踹倒了,你這個小賤胚子,不要臉,把你的手腳都打斷好了!省的還要在我家白吃白喝,浪費米糧!”

一邊罵還一邊打,裏頭傳來小女孩嚶嚶嗚嗚哭聲和委屈的辯解。

“你個賤胚子!還狡辯還狡辯!我撕爛你的嘴!”女人的罵聲越發不堪入耳。

安達木才拉緊馬韁,秦萱立刻鐵青著臉從馬背上跳下,大步就向門口走去,安達木見狀立刻跟上去,哐當一下,門就從外頭踹開。

陳氏手裏抓著一束荊條沒頭沒臉對著手下的小女孩往死裏打,下手之狠頗有幾分要將人打死的架勢。

突然門那邊傳來一聲響,把陳氏給嚇了一大跳,她住手擡頭看,就見著秦萱面色鐵青的站在那裏。

小女孩瑟瑟發抖抱住頭,沒等到嬸娘的荊條落下來,她怯生生的擡頭,看到門那邊站著的人,哽咽喊道,“姊姊!”

“嬸娘要作甚麽?”秦萱看到妹妹秦蕊面上兩個巴掌印,眼裏已經有了怒火。她走近來,怒極而笑。

“我做甚麽,你自己的妹妹這麽大個人了,走路不長眼,我家大郎碼好的柴堆她一腳給踹散了,這難道還打不得了啊!”秦萱身材頎長,繼承了母系的鮮卑血統,走進了比陳氏都還要高出一個腦袋有餘,陳氏被她那麽一壓,禁不住向後一縮,想起這個是自己的晚輩,秦萱要在自己面前矮一頭,頓時又抖起來。

“姊姊,我沒有!是小丫……”秦蕊被打的臉蛋都腫起來了,她聽到陳氏的話,立刻為自己辯解。

“還胡說八道!明明就是你!小丫親眼看到的!你這個壞了心腸的小賤貨……”陳氏嘴裏不幹不凈,還想打,舉起的手就被秦萱抓住。

“不過就是一堆柴,只要是幹的能用就好。何況就算要來教訓,也得是爺娘來,不必嬸娘操心。”秦萱說話的時候,話語帶笑,但是其中不含半點溫度。

陳氏見著手被扣住,立刻就掙紮要從她掌下逃脫出來,但是秦萱的力氣不是她能夠比得上的,她掙紮的頭上出了一層汗,都沒有掙脫開,她感受到腕骨越來越疼,似乎要裂開一般,陳氏情急之下張嘴就要去咬,結果被秦萱伸手扣住了下頜。

“你……赫赫……”陳氏下巴合不上,一使勁劇痛從骨子裏鉆出來。渾濁的口水從大張的嘴巴裏淌出來。

秦萱不耐煩洗衣服的,伸手一甩,陳氏就被她甩到地上,差點一頭就撞在地上。

陳氏被摔懵了,坐在地上就大哭起來,“天殺的沒良心喲!在我家白吃白喝還要我這個老婆子的命哦!”

安達木一進門瞧見的就是潑婦指天罵地的“壯觀”場景,他知道秦萱的叔父和嬸娘都是從中原那邊遷徙過來的,但是這般幹嚎外加抓著衣襟一副要尋死的模樣,還是頭一回見著。

遼東這地方,地廣人稀,後來慕容部的單於帶了大批的鮮卑人來遼東定居,在中原的漢人打起來之前,除了大晉留在遼東的守軍和將領,就是鮮卑人最多了。

安達木哪裏見過這幅架勢,立刻看得發呆了。

“鮮卑女人生的玩意兒,呸!”陳氏嚎啕叫罵了好一陣,見著秦萱根本就沒有和她對陣的意思,抱起秦蕊就往門外走,自家門口上還站著一個鮮卑人,想起秦萱的生母蓋樓氏更加撒潑了。

“兩個一身的臟血汙了祖宗,就該死在外面!誰不知道鮮卑女人在外面到處亂搞,兩個還不知道是誰的種!”

這話已經說的惡毒了,安達木瞧著陳氏一邊罵,一邊狠狠的瞪著他,就算聽不懂漢話,也知道陳氏不是在說自己的好話。他立刻就氣的漲紅了臉,他都還沒招惹這瘋女人呢,莫名其妙的就被罵了,換個人都得大怒。

“走吧。”秦萱抱著妹妹走過來,帶著歉意看了安達木一眼,“她就是這樣的人,對不住了。”

秦萱的父親就是當年駐紮在遼東的晉軍中的一個將領,那會他也有功勳,但是司馬家的朝廷不是那麽好升官的,尤其九品中正的評比全部被那些大世家牢牢掌控在手裏,上去的人幾乎全部是士族子弟,寒門子基本上就別想摸仕途的邊。

而且朝廷上對武將看得也不重,洛陽裏頭男人們學女人塗脂抹粉,視兵士為奴仆。秦萱的父親在遼東一直到死,都沒有被那些士人當做一個人看重過,沒有升遷不說,還被那些所謂的風雅之人當做犬雞一般驅使。

九品中正制之下,對於兵士實行的乃是世兵制,只要父親當了兵,那麽世世代代都是兵。並且被士族們視為奴仆。秦萱的父親哪怕不至於到這種地步也好不到哪裏去。遼東此處原本就是胡人多,漢人少。

後來他娶了鮮卑女子為妻,也算是在遼東紮下根來,後來永嘉之亂,那些個故鄉的族人紛紛前來投靠,他還能將人安頓下來。

誰知道事不湊巧,節骨眼上,秦萱父親生重病沒了。之後蓋樓氏要帶著丈夫留下來的牛羊和其他財產回在大棘城的娘家去。

鮮卑女子和漢女不一樣,鮮卑女子對丈夫留下來的財物牛羊有繼承權。可惜陳氏那會人剛剛來,還以為這地界和漢人一樣,糾結了幾個人就要攔住蓋樓氏,那會話說的難聽,陳氏說蓋樓氏不知羞恥,要走還帶著夫家的牛羊走。

蓋樓氏是典型的鮮卑女子,聽懂陳氏的話之後大怒,拿起鞭子當著眾人的面把陳氏抽的只剩下一口氣。那些個秦家族人都是欺軟怕硬的,瞧著蓋樓氏不好惹,連陳氏都不救就屁滾尿流的跑了。

到了現在,陳氏的眼角還有一道疤,就是那會被蓋樓氏打下的。

蓋樓氏到底也沒成行,那年冬天來的特別早,蓋樓氏得了病,冬天沒有熬過去就去了。蓋樓氏走了之後,兄妹三個就徹底成了秦氏族人的砧上魚肉。

當初那些族人來投奔的時候,見著她的父親,見面話還沒說臉上六分笑,當她父親去了之後,那些族人就是白眼狼,垂著口水恨不得將他們一家敲骨吸髓。蓋樓氏死後,年幼的孩子失去了庇護,留下來的家底統統都被瓜分,然後三個都被塞到叔父家裏。

陳氏和蓋樓氏那麽大的怨恨,哪裏會好好照顧她的孩子,才兩年,龍鳳胎裏頭的男孩就夭折了。

秦萱回想往事,都覺得頭痛。

安達木聞言,原本的火氣消了一半,他憨厚的笑笑,“沒甚麽沒甚麽。”說完他見到秦萱懷裏的小孩通紅的臉蛋,“要不去找女巫看看吧?”

鮮卑人認為天地萬物都有靈,部族裏頭都有女巫負責祭祀這些神靈,若是有個病痛什麽的就要去找女巫好好的看看。

“嗯。”秦萱知道那些女巫們會處理一些基本的疾病的傷口,她低下頭摸了摸妹妹的發頂。

要是當初蓋樓氏沒有生那一場病,恐怕這會她們這會也都在外祖家裏了。

“那個女人也太不像話。”安達木讓秦萱和秦蕊騎馬,自己拉著馬韁在前頭走著,“我不知道漢人的規矩是甚麽,但是那樣遲早要出事。”

安達木見著陳氏打人那是真的往死裏打,那麽嬌嫩嫩的小娘子恐怕幾下就要被打的沒命了。

“我知道,也沒打算在這裏長留。”秦萱道。

安達木一驚,扭過頭來看著她。

作者有話要說: 秦萱:天涼了,趕緊搬家。

慕容嬌花:請問,X哭我是幾個意思?

秦萱:字面上的意思

☆、驚訝(修改)

陳氏在門口罵了一整日,或者說不是一整日,她坐在門口,見到人經過,就喊那麽一兩嗓子。要是真的嚎一天,恐怕一個時辰就能一頭栽倒。

秦萱從來不管她,陳氏這種把戲,她從小看到大。就算陳氏和叔父秦永吵架,陳氏能一邊大叫殺人了然後在門口一滾,引來無數人圍觀。然後關起門來,陳氏能把秦永罵的狗血噴頭,至於動手,陳氏動起手來不比秦永差上多少。

當年難民向著南邊和北邊遷徙,缺衣少糧,一路上沒少發生過血腥事,真正能到安居的地方停下來,沒有一些本領怎麽能夠活到現在?也就蓋樓氏那個要命的脾氣能夠壓得住她。

“大娘,都聽你家嬸母喊上一天了,沒啥事吧?”秦家一個年紀較大的婦人拉住她問,還沒等秦萱開口說話,那個婦人又開口了,“她到底是你嬸母,有些你得學著忍!將來你的昏事怎麽樣,就看她和你的阿叔,你現在不討好她,還得甚麽時候!”

“……我知道了。多謝。”秦萱聽後,默然不語,過了好一會才點點頭。

那個婦人勸說也是一片好心,其實就算她真的打算在這地方呆下去,她也不會聽那個婦人的話。人大多數都是欺軟怕硬的,當年她父親還在的時候,那些遷徙過來的族人仰仗她父親有口飯吃,巴結的不得了,等到她父親一走,就和一群蝗蟲一樣,想要過來從她們身上啃下一塊肉。若不是看蓋樓氏不好惹,他們那些人說不定做主把蓋樓氏再嫁一回,從裏頭謀劃所謂的聘禮也不是沒有可能。

她可沒有被這群族人敲骨吸髓的準備。

進了門,陳氏見著她回來,立刻就高聲叫罵,那罵聲不堪入耳,基本上不是罵她在外頭和那些渾身腥膻的鮮卑人勾三搭四,就是秦蕊在家白吃飯,還不如早早嫁出去能給家裏多掙一袋口糧。

秦萱面不改色,她走進屋內,將換來的半袋粟米放在桌上。

陳氏一見,口裏的罵聲才小了下去,過來掂量一下米袋,掂量完了,面色緩和了些,但是口裏還是沒好話,“才換了這麽點,該不是你自己吃了吧!”

“如今正是天冷的時候,最近外面的收成不好,米價貴,而且皮草在遼東也不是甚麽稀罕物什。”

遼東這些鮮卑盛產皮草,堪稱天下裘。她那一手的本領還是和附近的鮮卑人學的,皮草這地方不稀罕,米價又貴,能換來這些已經是不錯了。

雖然她的確是拿了另外一些去換錢,但那是她應當得的。

“今日嬸母不知織了幾匹布?”秦萱看到那邊的織機,面上似笑非笑。

漢人男耕女織,男的種田,女的自然要織布。別說這會的布匹還可以以物換物,比錢還好使。

“用你這個小輩管?”陳氏故意將小輩兩個字說的特別重,要借著輩分來壓她。

秦萱從小就不是甚麽善茬,陳氏記得,自從那個大的被整治死以後,秦萱那簡直就是讓人頭痛,她要打她和那個小的,一嗓子吼的附近幾家都知道,而且她還會去和那些鮮卑人混在一起。陳氏還記得蓋樓氏的那一頓差點要了她命的鞭子,後來也不敢把事做絕了,心裏想著再怎麽樣,也不過兩個丫頭片子,到時候還可以嫁出去或者發賣掉,給她一家子掙來兩頓肉吃。

誰知道越大就越管不住,尤其那一身的力氣繼承了當年的蓋樓氏,陳氏也只敢在嘴上罵了,打也只敢打小的。那個小的比起她姊姊來簡直就是面團,任人揉搓。

“那麽就不打擾了。”秦萱才不想去看陳氏的鼻孔,她帶著妹妹秦蕊回到自己的房裏。

那會她們住的房裏好歹別讓她們姊妹兩個凍死了,後來她能騎射賺錢之後,那個阿叔和陳氏才不情不願的給她們換了間好的。

秦蕊在外面被秦萱餵著吃了一頓好的,甚至還喝了點奶酒。這會渾身暖洋洋,就算晚上陳氏不給吃飯,也不算什麽了。

“姊姊,我們真的要走麽?”秦蕊眼裏全都是希望,她不喜歡那這個家,一直想著甚麽時候能夠離開,“不是嫁人麽?”

秦萱從爐子上提下一壺熱水,倒在盆子裏,她現在手裏有錢,也能用木炭之類的了,哪怕陳氏為此指桑罵槐。

那些個小說裏頭,說還可以有個什麽名聲族人可以制約所謂的親戚,可惜那要是在講究臉皮的人家,可惜這世道裏頭,沒幾個是要臉的。

她在熱水裏絞了帕子,給秦蕊擦臉,“誰給你說嫁人才能走的?”

“嗯,外頭的那些阿嬸……”秦蕊被她擦幹凈,怯怯的問。

秦萱挑眉,“她們說的,雖然都是出自好心,但是真的聽她們的話,就是骨頭都會被啃的半點都不剩下了。”

秦蕊被嚇了一跳,“姊姊?!”

秦萱將手裏的東西放下,蹲下身子在妹妹面前,她滿臉都是溫柔的笑意,“阿蕊,女子不一定非得要嫁人才能離家,何況她會給我們挑選甚麽男人?”就陳氏那個恨不得她們姊妹立刻沒命好節省出來口糧的作風,怎麽會給她們找婆家?別隨便拉出個男人就謝天謝地了。

“……”秦蕊年紀小,但並不代表她笨。

“姊姊到時候一定可以帶著阿蕊離開的。”秦萱捏了捏秦蕊的鼻子。秦蕊笑了起來。

突然外頭響起了秦丫的聲音,“阿兄!”

那是陳氏的兒子秦椿回來了,秦椿年紀比她稍微大那麽一點,也是家裏的一個勞動力了。秦蕊似乎很怕他,聽到他的聲音就往後瑟縮,秦萱看到,伸手在她發頂摸了一下,當做是安慰。

她聞聲出來,秦椿打量了一下秦萱。或許是母系的一份血統,她長得就高,身量修長,秦椿長得不高,秦萱看起來比他都還要高半個腦袋。

秦萱自從有力氣拉弓打獵以來,沒少給自己和妹妹加餐。營養跟上來,她就長得更快了。

秦椿的視線在她的臉上轉了一圈,而後就轉到她胸口上去。秦萱面上沒有半點波動,這臭小子已經不是第一次這麽瞧她了,要是真的私下裏做出甚麽事來,她一定把他下面那個玩意兒給割了。

陳氏哪裏不知道兒子在看甚麽?她睜著眼睛就當做看不到,秦永這會也拎著農具回來了,秦永是個悶頭悶腦的,基本上一棍子下去也打不出一聲來。秦萱從頭到尾就沒怎麽指望過這個叔父,要真的說來,也就是比陌生人好那麽一星半點。

就算這個家有什麽養她和妹妹的恩情,也早在那些瓜分的財產和那個被陳氏活活拖成重病情而夭折的兄長面前消失的一幹二凈。

秦永身量不是很高,面目猥瑣,比起秦萱的父親簡直是不像一對兄弟。

陳氏看著丈夫和兒子都回來了,滿臉笑容,“都回來了就好,來,飯菜都做好了。”

幾樣粗糙的野菜和一只粗面蒸餅就是秦萱和秦蕊的一頓,陳氏倒是給秦永和秦椿夾了幾塊肉,那是秦萱打獵來的。臨到頭沒有她們的份兒。

秦萱才不在乎那樣,秦蕊抓住那一個蒸餅低頭咬,頭都不敢擡。

草草將夕食用了,秦萱關起門來,給妹妹擦身。這裏的水希貴,再加上天氣一冷怕洗澡回受涼甚至喪命,所以一個冬季不洗澡都是常事,但是秦萱卻受不了這個。她盡可能保持自己的清潔,對於妹妹她不要求秦蕊一定要洗澡,但是她會給秦蕊擦洗。

“姊姊,我自己來。”秦蕊聲音弱弱的,抓住她的手腕。

秦蕊點點頭,將手裏的布巾遞給她。

“……”秦萱想著可能是秦蕊這會長大了,可能也需要些許隱私,她幹脆也就不看她,雖然秦蕊也沒甚麽好看的。

“姊姊,你以後出門能帶上我麽?”秦蕊突然道。

“嗯……好啊。”秦萱答應了,她這段時間忙這趕在大雪封山之前把過冬的食物儲備好,遼東這地方,早早的就開始冷了,初秋就開始寒風呼嘯,若是再遲一點說不定什麽都沒有。她已經決定離開這個地方,今天她遇上陳氏打自己的妹妹,下一回不知道依照陳氏那種狠毒的性格會不會幹出別的事來,‘人性本善’這句話在陳氏一家都像是個笑話。

“不過,我去的地方可能會有老虎之類的。”

“兒不怕!”秦蕊突然站起來。

“怎麽了?”秦萱有些奇怪,秦蕊和她不一樣,自小對那些東西怕的不行。所以她才沒有想過帶上秦蕊,免得到時候血淋淋一大堆的嚇到她。

“無事。”秦蕊低下聲去。

“是不是秦丫欺負你了?”秦萱轉過頭問道。

秦蕊將衣裳和好,她套上厚重的外衣,搖搖頭。一聲不吭。

好吧,看來真的是秦丫欺負她了。她這個阿叔一家子還真的沒有出現歹竹出好筍的事。

“行,那麽姊姊把你放在安達木家好不好?”安達木一家是當地的鮮卑,鮮卑人重視女子,而且她和安達木交好,放一個小孩子在那會坐一會,應當不會麻煩人吧?

秦萱心裏想著要不要給安達木家送去些東西。想著,她將姊妹兩個的貼身衣物和一些用的上的藥物收拾到一個包袱裏。

清早,秦萱帶著秦蕊出門,秦丫趴在門口看著這對姊妹,也學著陳氏的模樣啐了一口,“鮮卑野種!”

秦丫年紀小,這話只可能是從陳氏那裏學來的,秦萱不可能真的帶上個小丫頭一起去打獵,她先將秦蕊帶到安達木那裏,請安達木的母親代為照看一會,說是照看,其實就是給秦蕊找一群玩伴。

這會避孕技術幾乎是個零蛋,女人懷孕了就生,安達木的兄弟加起來都快比兩只手要多了。

他最小的一個弟弟,現在還在繈褓裏鬧著要奶吃呢。秦萱忙起來是真忙,遼東冷的快,所以打獵剝皮什麽的完全就是在搶時間。

安達木看到她笑得牙都露出來了。安達木的母親是一個健壯的鮮卑婦人,她讓年紀較大的女兒過來帶著秦蕊一塊,秦萱道謝之後和安達木還有幾個鮮卑少年離開。

秦萱有力氣,準頭又好,幾場下來收獲是不少的。她和人將獵物帶回來,剝了皮拿去硝制,肉拿出一部分洗凈血水架在火上烤。

烤肉很粗糙,烤熟撒上些許鹽巴,就可以吃了。秦萱留下幾塊給秦蕊,去接她的時候,安達木的母親走過來,滿臉怒容,“我有些事要和你說。”

秦萱看著面前這個高大壯實的婦人,還以為是自己的妹妹闖了禍,她才要開口,安達木母親已經開口了,“你阿妹說,你家裏那個兄長摸她,你知道麽?”

鮮卑人說話做事直來直去,半點不懂忌諱,安達木聽了母親這話,目瞪口呆,誰都知道秦蕊才一點點大,鮮卑人童婚盛行,但是也不能部落內通婚。秦家的那些個男人對秦蕊來說都是近親。

竟然對著族內那麽小的一個女孩下手?!就是畜生野獸,也不會對著幼獸發*情啊!

這話對秦萱來說無異於一道驚雷,她站在那裏久久都不能反應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秦萱:我要剁了他,你們誰都不準攔我!

慕容嬌花:剁完之後需要牽狗來麽?

☆、痛快

這事是秦蕊偷偷的和人說的,她一不小心摔倒在地,安達木的妹妹給她擦手的時候,發現她的手臂上有幾塊紅痕,鮮卑女孩發育早也懂事早,看出不對來,問了好幾句,秦蕊才哭著說的。

事情是秦椿做下的,親親摸摸的,還威脅她不準說出去,一旦說出去就殺了她和秦萱。秦蕊一邊說一邊哭,險些都喘不過氣來,安達木妹妹就將這事告訴了母親。

秦萱平日裏忙於狩獵,要湊齊一個冬天的口糧不是那麽容易,更何況米糧貴而皮裘等物價格並不高。她要花費很長的時間才能攢下些許東西,所以妹妹那裏難免會有所疏忽,但是她沒有想到,秦椿竟然是那麽一個畜生都不如的東西。

秦蕊多大?甚至連發育都沒有開始,他竟然能夠下得了手!

秦萱牙齒咬得格格直響,袖下緊握的拳頭上青筋暴立,掉頭就走。安達木見狀,連忙跟上去。

“待會幫我個忙,”秦萱面上冰冷,看得安達木心裏一個咯噔。

她停下腳步,轉過頭來,一雙烏黑的眼裏盡是嗜血的冰冷。

秦椿平日裏一般都在山上砍下些柴木,拿去換些都米之類的,這會朝廷都逃到長江以南去了,以前用的那些錢都不太能流通,平民們以物換物,或者是拿著布當錢用。陳氏一個人能紡織的布有限,而秦萱在狩獵上擅長,不可能來幫著陳氏紡布。

他將收拾好的柴木用繩子捆紮起來,柴這種東西是可以換吃和穿的,多一個人就少一份,所以他更喜歡自己幹獨活。

“喲,從兄。”略為低沈的女聲從他身後傳來。

秦椿悚然一驚,樹林這地方平日有不少野獸出沒,所以打柴的時候也需要十分的警惕,但是方才他完全沒有發現身後有人!

他回過頭去看,就看見秦萱站在那裏,嘴角掛著一絲笑。看見是她,秦椿渾身上下都放松下來,也沒什麽,一個女人罷了。

秦椿那雙眼睛在她臉上打量了好幾圈,眼睛裏是掩飾不住的垂涎,雖然秦萱的母親是鮮卑人,但是秦萱本人長的不錯。濃眉大眼而且肌膚雪白。秦椿看多了那些皮膚發黑的村婦,看到秦萱雪白的皮膚,下腹頓時覺得火燒火燎。

“你來作甚麽。”秦椿恨不得立刻把這個堂妹按在地上玩個痛快,但不得不還忍著和她說話。他記得這個堂妹的力氣可是比男人還大,真得扭打起來,他都不是她的對手。

“我來作甚麽……”秦萱突然低低笑起來,她飛快從腿邊的箭袋裏抽出一只羽箭對準了他開始射。

事情來的太過突然,秦椿沒有防備住秦萱來這一下,眨眼間羽箭已經迅速刺穿了他的腿。

“啊——!”他嚎叫著撲倒在地。

秦萱面容猙獰,她吹了個呼哨,林子裏走出另外一個鮮卑少年來,她從秦椿的衣裳上撕下一塊布,團成一團塞進他的口裏。

安達木看著秦萱抽下那邊捆柴火的繩子,幾下就把秦椿的手腳捆起來,而後她當著他的面,徑自撕開他的下襠。

“阿萱,你這是要做甚麽?”安達木看著秦萱緩緩抽出她的匕首,她眼睛裏沒有半點驚惶,也沒有半點快意。

“安達木幫我按住他。”秦萱一擡下巴。

安達木向來聽她的話,傻乎乎的走過去,替她按住了秦椿。

秦萱以往對獵物下刀的時候手法極快,但是現在對著秦椿卻故意放慢了動作,鮮血從手下溢出,血液的滾燙讓她蹙起眉頭。

“我以前看過煽馬,想來和煽人應該也差不多。”秦萱一邊說一邊笑,她知道真的要處置這件事不是她這麽幹的,她應該報官,就和現代的報警差不多,可是這會已經天下大亂,晉朝司馬家的皇帝已經給胡人做了奴仆,原本晉朝留在遼東的官署也早已經荒廢,鄉間靠的是家族自治。

可是家族自治,她和秦蕊能夠討來多少公道?當年她看著那些受過她家恩惠的族人,一個個眼睛似乎滴著血盯著她們幾個,恨不得將她們的骨頭她們的肉吃個精光。這樣的人能指望麽?不如自己動手,為自己討得一個公道。

安達木也是男子,看著秦萱將秦椿的那個玩意兒給割下來,他看得都覺得自己下~身隱隱作痛。

秦萱以往看過鮮卑人閹馬,但親自動手還是第一回,尤其她還有心折磨秦椿,一刀一刀避開主要大血管位置,一刀一刀割的緩慢又細致,刀下的人臉上的肉不停的顫抖,他想大叫想掙紮,按著他的鮮卑人的力氣太大了,他動不了。

秦椿頭上已經冒出一層冷汗,幾乎昏死過去,所有的慘叫都被一塊破布堵在喉嚨裏。秦萱將一團血肉模糊的玩意兒隨意丟在一旁,兩人帶來的一條獵犬聞到血腥味道撲上來,一口就將那東西叼起來,吞吃下去。

秦萱將手和匕首在秦椿身上擦拭幹凈,“從兄你也知道,林子裏常常會有野獸,野獸聞到了血腥味前來,會不會把你活活吃掉呢?”說到後面,秦萱笑起來。她笑聲低沈,帶著些許沙啞,聽在人耳裏有說不盡的惡意。

“你知道野狼是怎麽吃人的麽?它們不是一只的來,是一群!”她笑的惡劣十足,“一群狼少說也有十來只,先是把你圍起來,瞧你動彈不得,再群撲而上,先是有幾只咬住你的脖子,然後你就只能瞧著那些狼咬破你的肚子,把裏頭的腸子全都拖出來。”

秦椿聽到這話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她腳下踢了幾下,發現他是真的昏過去了,再也沒有興趣的回過頭去。

“阿萱,你這下還回得去麽?”安達木自然知道秦萱在秦家的處境,都把那個女人的兒子這樣了,還能回得去?

“我沒想回去,”秦宣嘆口氣,“我原本就沒打算在這裏多呆,過了這個冬天就帶著阿蕊去大棘城。”

大棘城是慕容一族的鮮卑都督所在的城池,那裏比較起其他地方比較好一點。

“你怎麽不去漢人的地方?”安達木知道這些年來,有不少漢人從中原遷徙到遼東,甚至鮮卑都督還專門設立喬郡來安置那些拖家帶口遷徙過來的漢人。秦萱是漢人,去那裏還是不錯的。

“大棘城的漢人還多些呢。”秦萱道,其實更重要的原因是她其實看上去並不是個正統的漢人,母親鮮卑人,她自己的作風也和真正的漢人女子相差了十萬八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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