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雖大，只有兩個人顯得空曠了些，兩人挨著坐，桌上就兩碗飯和一大盤湯，還有一大碗的飯擺在一邊，從半敞開的窗戶中看到後院的竹林。墻壁上掛著幾張字畫，還要一道屏風隔著外面。迷達正想拿大盤中的勺子給古陵逝煙舀裏面的東西，古陵逝煙搶先了一步，古陵逝煙坐直了身，身體不適不禁讓他細微扭動了一下，撩著袖子拿著勺子在盤裏面攪，沈在底下一截截的蜈蚣身體翻了出來，裏面還有棗子和桂花糕的碎渣之類的東西，除了一股奇怪的氣味還有濃烈的腥氣，湯水發黑，撈了一勺說道：“你要湯嗎。”

“你不能好好坐著嗎。”迷達略微強硬從古陵逝煙手中拿過勺子，一邊按著古陵逝煙的肩膀，把古陵逝煙按坐下去，他有點心疼又無奈，本來想讓古陵逝煙好好躺著他煮好再端上去，不好好休息還要跑到街上去，不過古陵逝煙對此並不在意，就算逛了一會就累得不行，或者別的事迷達也會處理好。

古陵逝煙也不生氣，順從的坐下，餘光瞥到窗戶上的人影，他擡眼一看，是那個仆人從窗戶走過，還朝裏面望了一眼，也沒有停留，迷達也看到了仆人，第一眼覺得有些古怪，又說不上來哪裏，仆人只是看了他們一眼便走了：“總覺得有些不對勁，我要出去找他。”

“去哪裏，他等會便會過來了，管他做什麽，我們吃飯吧。”古陵逝煙拉住迷達，他有些煩躁了，心情也變得低落了點，外面發生什麽破事還能比兩個人呆在一起重要。

“好。”迷達側過身只手摟了摟古陵逝煙，舀了一勺抵著盤內，把湯都放掉了。“湯太辣了。”剩下的東西都倒到了古陵逝煙碗裏。

幸好碗比較大，堆了小堆的食物在飯上，許多一小截的蜈蚣，剩下的一點點湯水把那塊米飯都染黑了。迷達給自己舀了一勺，帶著一些湯水，放下去飯基本都變得烏黑，古陵逝煙用筷子夾了一截蜈蚣，腥味撲鼻，聞久了還有點反胃，看到迷達正盯著他，等著他吃，除了放入蜈蚣前的湯水有嘗過，裏面的東西都沒有試過，這個腥味重得讓古陵逝煙有點難以下咽，仿佛還能看到前一刻蜈蚣在不停蠕動，煮熟的蜈蚣呈現乳白色，有一層薄薄的軟殼，筷子舉到了唇前，又轉到了迷達面前，說道：“我聞著難受，你先嘗嘗。”

迷達也沒有什麽猶豫，聽古陵逝煙這麽說，他湊過去張開嘴咬住古陵逝煙夾著那截蜈蚣，一口吃到嘴裏咀嚼。古陵逝煙收回手，手心朝上放在桌沿，看迷達毫不猶豫吃了他夾的蜈蚣，而且沒有露出什麽怪異的表情，只是動了下眉毛，他仔細聽還能聽到軟殼被嚼碎的聲音，迷達嚼了幾下就吞下去了，問道：“味道怎麽樣。”

“味道還好。”迷達說著拿著自己的筷子準備吃飯，也沒感覺什麽特別的。

古陵逝煙有點懷疑，或許迷達是吃自己做的東西覺得還好，他夾起一截，咬了一小段，腥氣直直鉆進他鼻子裏，辣得要命的汁水淌到他舌頭上，肉倒是很脆。古陵逝煙嚼了兩下就快不行了，極辣中帶著甜和鹹，比之前嘗的湯要厲害得多，那幾十只腳在他嘴裏翻來翻去，有點戳痛舌頭，咀嚼起來還有脆響，那種又麻又辣的東西流到喉嚨裏，古陵逝煙吞下去後被嗆得咳嗽，眼睛還冒眼淚，這種東西一般都是要流著眼淚吃。

迷達見古陵逝煙掩著嘴不停咳，他拍了著古陵逝煙的後背，他吃著是覺得沒什麽要命的味道，他去給古陵逝煙倒了一大碗水。

“咳咳。”古陵逝煙捧起來就罐了幾口，稍微能緩解一下這嗆人的味道，他現在覺得迷達的味覺有問題，之前在家時都是吃很正常的東西所以沒有發現，不過除了這種嗆人的味道感覺還可以，他用袖子摁了摁流出的眼淚，感覺就這樣吃幾個時辰都吃不完。

於是兩人又弄了一大碗水給洗食物用，迷達擔心古陵逝煙又辣出眼淚，到樓上衣櫃找了下，找到一塊陳舊的手帕，只能湊合著用了，他已經忘了廚房那沒有熄掉的火。

古陵逝煙左手拿著手帕，每次吃菜之前都要把菜放到那碗水到漂一下，那碗水很快就變黑了，吃到嘴裏沒有原來那麽辣，勉強能吃下去，不過還是嗆人。迷達吃得倒是很快，他覺得味道怪了點不過完全能吃下去，沒多久他就吃了一碗，又盛了一碗繼續陪古陵逝煙吃。迷達停下筷子看古陵逝煙，古陵逝煙吃得眼睛不停流淚變得微紅，時不時吸吸鼻子，鼻頭發紅，嘴唇水潤紅艷，簡直就是一邊哭一邊吃他做的東西，還要不停的喝涼水，他用拇指揩去古陵逝煙眼角的淚水，一手端了古陵逝煙的飯碗：“倒了。”

“我要吃，拿來。”古陵逝煙感覺嗓子變得更痛更啞，說話更難受了，那些蜈蚣的無數只腳仿佛在他舌頭和喉嚨爬動，他搶回自己的飯碗，不管怎麽樣他都要吃完這頓。“我都快吃完了。”

古陵逝煙把碗放到桌上，還剩小半碗，每吃一口都覺得很艱難，像快做完了一件什麽大事，要是別人煮的東西他肯定要倒了，還要痛罰一頓，古陵逝煙又夾了一截蜈蚣放在水裏漂了下，再舉到迷達面前，用又癢又痛的嗓子說：“下不為例。”

“要不然你吃白飯好了。”迷達看古陵逝煙吃下，想把古陵逝煙碗裏的菜都夾到自己碗裏，他心裏知道對方只是因為喜歡他所以才吃這些玩意，他也想能做些合適對方口味的東西，但是做不到，突然發現生活上很多事都不會，

“不要，不吃白飯，水變辣了。”古陵逝煙推開迷達想夾他菜的手，瞥了一眼那碗水。

心疼古陵逝煙一邊哭一邊吃，古陵逝煙又不願意吃白飯，迷達把那碗水倒了換了一碗新的，他很快就吃完了看著古陵逝煙慢慢吃。看著看著發現古陵逝煙一邊哭一邊吃還很可愛，迷達夾著古陵逝煙碗裏的菜放到水裏漂洗，又夾著送到古陵逝煙嘴邊。

古陵逝煙吃下對方筷子上的食物，又送了一口飯，用手絹擦擦眼角，手絹都沾濕了一大塊，他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屏風：“那個人怎麽還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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