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看突然出現的杜舞雩也沒讓古陵逝煙驚嚇到，只是哪裏說不出的不對勁，古陵逝煙轉頭一瞥杜舞雩身後，河邊沒有了弁襲君的身形，他也沒看到弁襲君什麽時候離開的。杜舞雩看著古陵逝煙，那雙眼裏卻有些空洞，古陵逝煙覺得他怪怪的，。

古陵逝煙轉過身來，身體一偏擺脫了搭在肩膀上的手，杜舞雩一直都不吭聲，目光比以前更木訥了，他看到迷達漸漸走遠背影與狗嬰消失在迷霧中，想丟下杜舞雩直接離開，杜舞雩卻突然開口道:“你要去哪？”

那個聲音又木訥又冰冷，古陵逝煙覺得面前的杜舞雩和以前有些不同，他朝迷達消失的地方瞥了一眼，示意杜舞雩道:“你沒有看到他？”

“他？”杜舞雩十分疑惑不解的語氣，用空洞的眼睛往古陵逝煙示意的那邊一看，那裏只有幾只孤零零的鬼在樹邊，迷霧半遮半掩他也能分辨出就是幾只鬼。“你在說什麽？”

古陵逝煙不知道怎麽和杜舞雩說，迷達走遠了些迷霧又大，他現在也看不到，不過杜舞雩好似表現得一直沒看到迷達，古陵逝煙繞過杜舞雩，朝杜舞雩和弁襲君之前呆的地方走了幾步，河邊只有他們兩個，他眺望對岸，對岸也很朦朧，但是大概可以判斷也沒人，古陵逝煙說道::“弁襲君呢。”

“我讓他走開了，我在這裏等你很久了。”杜舞雩跟在古陵逝煙後面，看著古陵逝煙背對他的身形，到了這裏後他的記憶有些淩亂，不過花點心思整理一下又什麽都明白了，不過杜舞雩總覺得缺少了些什麽，那個的背影比以前虛了幾分，好似這裏的迷霧會讓那個背影隨時消失。“生前和死前的事我都還記得，可是我總覺得我和一些鬼不一樣，偶爾的我會做出自己無法理解的事，有時我會忘了自己是誰。比如我和你這樣，大宗師你知道為什麽嗎？”

“你一直等我是因為這個原因嗎……”古陵逝煙腦海中隱隱知道杜舞雩為什麽會這樣，他一時無法理清，他想起了路邊那些智障的鬼，不管別人怎麽打都不會還手，不過杜舞雩顯然比他們強不少。

一只接一只的鬼魂走上了奈何橋，寬廣的橋面仍顯得有點空曠，他們與兩側的高山相比就是一個個的小黑點，泛著青色的霧籠罩他們，好似走入了仙境中。

水面泛著細碎的柔光，近處底下的石頭清晰可見，有些像欲界初天那幹枯到膝下的海水，古陵逝煙記起了他曾經焚燒過杜舞雩的魂魄，迷達也沒和他說過那是那些人完整的魂魄，他面對杜舞雩道:“有人三魂七魄，你的魂魄不完整。”

古陵逝煙隱瞞了他做的事，說得無比自然。杜舞雩聽後只是楞神一下，或許其中還有什麽事，他不想追問了，很難想像竟然還能和殺死他的古陵逝煙這麽心平氣和的說話，他有些疲憊的垂下眼:“原來是這樣嗎，讓我困惑了這麽久，弁襲君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他有時候不認得我，算了。我等你來只是想知道這個。”

“就這樣？”古陵逝煙有些狐疑，他還以為杜舞雩要報仇之類的，可從杜舞雩神情和語氣中，察覺出還有別的事，他朝迷達消失的那邊望了望，還是沒有迷達的身形，那只狗也不知道跑哪去了，索性和杜舞雩道別。“既然如此，我還有別的事，我們再會吧。”

古陵逝煙走著，發現杜舞雩一直跟在他身後，還沒走出幾步他就受不了了，魂魄不完整的杜舞雩總讓他覺得古怪又難纏，他不想帶著杜舞雩一起走，停了下來，杜舞雩在他後面問道:“你不去投胎嗎？”

古陵逝煙開始對杜舞雩不耐煩了，有些冷淡的回答道:“我不投，我要去找迷達了。”

杜舞雩看古陵逝煙想走，伸手抓拉住了古陵逝煙的袖袍，他本來也不期望很多，但是等了這麽久，肯定還是挺想和古陵逝煙去投胎轉世，不管古陵逝煙以前做了什麽，他都想和古陵逝煙一起走，他看古陵逝煙不著痕跡的甩開他，臉色有些不悅了，猶豫一下還是說道:“你是說我見過兩次的那個欲界魔佛嗎？方才我和弁襲君說話時，看到你在河邊洗一只很像小狗的動物，你旁邊是一個矮小醜陋渾身漆黑的東西，他不像鬼，我不知道他是什麽，長得不像我以前見過的那個人。”

“不是……”古陵逝煙很想一口否決，又看到杜舞雩一副很誠懇的樣子，跟以前一樣老實巴交，語氣一轉說。“不跟你說這個了，反正我是不會走的，我不想重新開始。”

保不準是杜舞雩故意瞎扯，鬼都愛滿嘴鬼話連篇，路上時古陵逝煙也知道迷達試圖找杜舞雩的鬼影，可是沒有看見，他總覺得是迷達看不見杜舞雩這只不完整的鬼。

“你要一直當個鬼嗎。”杜舞雩顯得很失望，甚至有點沮喪，不過他的情緒很快就恢覆了，眼神還是有些空洞，話鋒一轉。“你什麽時候和我去投胎，我們一起走的話，下一生或許會在一起吧。”

古陵逝煙已經不知道杜舞雩在說什麽亂七八糟的，話題跳得太快，他寧願當個鬼也不需要來生，不會和杜舞雩在一起，他走到杜舞雩旁邊，走路時杜舞雩會跟著他走。古陵逝煙把杜舞雩帶到橋邊，那長長的隊伍似乎從沒減少過，上去鬼又有鬼來排隊，孟婆不厭其煩的重覆給燙的動作，古陵逝煙說:“我和你一起走，你且在這裏等一下我，讓我去和他道個別。”

“我等你，快去快回。”杜舞雩心情很激動，感覺自己這麽一點微小的情求古陵逝煙終於答應了，試圖擁抱一下古陵逝煙，不過古陵逝煙偏了一下就躲開了，真的是一副“快去快回”的樣子。

“你在原地等我別走了。”古陵逝煙快步走出幾步，回頭對杜舞雩補了一句，杜舞雩還真是很認真又期待的在橋邊站著。

古陵逝煙的身形很快就被迷霧籠罩了，他走得相當快，才不管自己剛剛那樣騙杜舞雩好不好，他一點都不愧疚，要擺脫杜舞雩對他來說易如反掌。前面和來時的路差不多，他一邊環顧四周一邊走，覺得迷達應該走出沒多遠。

這邊迷達確實沒走多遠，狗嬰雖然越跑越帶勁，摔了好幾次，到它跑著跑著突然就停了下來，縮在地上不停的喘氣。迷達沒有馬上上去抓住狗嬰，他看到面前不遠處有個很大的東西趴著，多棵樹幹也擋不住那個東西的龐大，那是一個人型的，龐大又消瘦，像動物一樣趴著，穿著銀色的華服，戴著擋住上半張臉的面罩，黑色油膩的長發貼在地上和背上。

狗嬰不知道是被嚇還是累的，趴在地上一直喘氣，迷達回過神來上山抓住狗嬰，狗嬰趴在他手臂上吐舌頭。聽到後面熟悉的腳步聲，迷達見果然是古陵逝煙，他過去騰出一只手摟著古陵逝煙，稍微壓低聲一點說道:“你在找我？我以為你會過來。”

“剛剛碰到杜舞雩了，他非要拉著我去投胎。”古陵逝煙提起杜舞雩有點心煩，他抱著迷達的後背，越過肩膀看到那邊有一只巨大的人型的鬼，站起來應該比三個人還要高一點，那只鬼好像在睡覺，而且穿得像個皇族。“那是什麽？”

古陵逝煙摸了摸狗頭，抱過窩在迷達臂彎的狗嬰，把它放在地上，好似想看看它跑過去那個大鬼會不會把它吃掉，狗嬰好像被嚇得腿軟了，趴在地上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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