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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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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中只有那一行字,古陵逝煙當眾打開,眾人也不敢看,古陵逝煙把信折好塞回信封中,對閹侍們道:“你們到外面候著。”

閹侍們都退了出去,順便把門帶上,不過這半透明的絹布還是能看到裏面的情景,他們面對著游廊背朝花房,本來也沒有隔音效果,但不知什麽緣故他們也聽不到裏面的話。

古陵逝煙拿著信封沈默不語好像在思考什麽,西宮吊影看他神情有些矛盾的樣子,試探著問道:“師尊,怎麽了?”

“他讓我去滅佛大會,好像我非去不可。”古陵逝煙把信放在桌上,依他的意思他是不想去,迷達又讓他非得去,但他也沒有生氣,還是心平氣和的,轉頭看向西宮吊影,卻見西宮吊影神色有點緊張的樣子。“你怎麽了。”

“我……”西宮吊影停頓了一下,露出一個淡笑好像在掩飾什麽,其實他心裏萬分奇怪,反正他也不摸清古陵逝煙在想什麽,可是他覺得以古陵逝煙的手段還有談不成的事麽,去一趟肯定收獲良多,沈默了一下古陵逝煙給他一眼快說的眼色,西宮吊影猶豫著輕聲說道。“以師尊和魔佛的交情,只要師尊一提冰樓的事,他哪會不答應……再說,他又知道了師尊和冰王的事,他肯定在等著冰王死……”西宮吊影說到後面聲音更輕了一些,神色還有點不同以往,古陵逝煙忽然剜了他一眼,西宮吊影就馬上停住了,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在西宮吊影心裏古陵逝煙就是萬能的,談“生意”這種事幾乎都是別人對古陵逝煙妥協的。

“啊……”古陵逝煙另有意味的啊了一聲,眼睛一轉直視前方窗戶外的景色,指尖敲了一下桌面,西宮吊影微微垂下眼簾好像不敢直視他,古陵逝煙嘴角往上揚了一點又一副平靜神色,似乎帶著一股笑意,悠然的說道。“吊影啊,前段時間為師讓你在菊花臺呆著,沒想到,你對為師的事知道的還真多。”

“師尊,弟子不知道,也不敢!”西宮吊影一驚,搖了搖頭,神情有些委屈和冤枉,他慌慌的站起身來,險些還要跪下去了。

古陵逝煙拉住西宮吊影的手腕,西宮吊影已是半跪的樣子,他說道:“為師沒說怪你,你怎麽擅自跪下了,快起來。”

“是……”西宮吊影擡頭瞥了眼古陵逝煙,見古陵逝煙臉上並無怒色,不知心裏如何,他好像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也怪他知道的太多了,他站起來又一整衣袍才慢慢坐下,看了一眼桌上的信,想起只有一面之緣的欲界魔佛,當初還是他想辦法讓古陵逝煙見到那人的,他回來之前就得知古陵逝煙和迷達去找巨魔神了,他回來後煙都相安無事,等到古陵逝煙只身一人回來他便知道恐怕是出了錯,問道。“那日師尊喚弟子回煙都,弟子不負師尊的交待,盡心打理煙都。”

“我知道,辛苦你了。”古陵逝煙拿過一個沒有用過的茶杯,倒了一杯茶,對西宮吊影微微一笑,好像是要倒給西宮吊影的。

西宮吊影看得心裏怪緊張的,又不敢和古陵逝煙搶茶壺,一搶總是會出點什麽事,以前古陵逝煙可沒這麽好,西宮吊影莫名的想起剛遇到迷達的時候,迷達一直要殺朱寒,聽說迷達臭名昭彰、嗜血好殺,結果他好言好語一說就依了他,竟然有種傳說中的魔佛是很好說話的錯覺。古陵逝煙見西宮吊影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突然心不在焉的,把茶杯推到西宮吊影面前,西宮吊影回過神來,古陵逝煙只覺得西宮吊影看他的眼神莫名奇妙的,他收回手坐直身,這才說道。“你可是想問巨魔神的事。”

“弟子怎敢。”西宮吊影說道,看了一眼推到面前的茶,不知是不敢喝這茶還是不敢再提那出錯的巨魔神,心裏覺得古陵逝煙神色有些古怪,一想到自己居然在古陵逝煙面前回憶和迷達那片面之緣更是古怪,補了一句。“師尊自然是心中有數,弟子不該多問。”嘴邊帶著一抹又淺又柔的笑,聲音又溫柔,讓人想生氣都有些難。

既然古陵逝煙都已經把茶送到面前,拒絕那就是不知好歹,西宮吊影心裏還是怪怪的,但更多的還是開心,西宮吊影和古陵逝煙道了聲謝才拿起茶來喝。古陵逝煙指尖觸到自己那杯差不多涼了的茶,耳邊聽到西宮吊影在說這茶如何好,他緩緩站起身來,走到窗前,外面還在下著細雨,他們是背對門口坐的,面朝的這個窗戶可以看到花房背後的景色,後面依舊是山坡,一條小溪沿著山坡斜著流下,溪水潺潺,小雨在溪流上掀起一點小小的漣漪,他撫上絹布,感覺有些潮濕。

西宮吊影頓感茶水無味了,他輕放下茶杯,神情懊惱又後悔,他眼神飄忽又不由自主的看向古陵逝煙站在窗前的背影,古陵逝煙穿著這身衣服又不戴帽子怎麽看都有點不習慣,西宮吊影心裏萬分後悔剛剛那一不該有的游神,雖然他沒有說出來,古陵逝煙養他這麽多年,知子莫如父,他想什麽古陵逝煙都知道。西宮吊影暗恨自己想誰不好偏偏想自己師父的男朋友,不管有心無心,想的是純潔的還是什麽,他知道古陵逝煙其實很小氣,他寧可現在古陵逝煙罵他一頓,但是他也只是隨意神游一下古陵逝煙也不肯罵他。西宮吊影把茶杯推開了一些,忽然察覺有人在偷窺他們,他轉身往門口外一看,在一顆大樹後看到一個紅色的身影,是宮無後,也不用奇怪。但西宮吊影此時心中卻是一驚,直楞楞的看著宮無後,不知宮無後已經偷窺了多久。

既然已經被發現,宮無後便從樹後走出幾步,較遠的看著花房內的西宮吊影,一眼看去還能看到古陵逝煙的背景,他偷窺的不多,剛好這尷尬的一幕都讓他看了去,他臉色更加冰冷,死死的盯著西宮吊影,仿佛眼裏能射出千萬支箭來,他和西宮吊影處了這麽多年,西宮吊影的神游他也能知道一樣,徒弟居然在想師父的男朋友,這也就算了,但是做師父的那個變態又那麽小氣兮兮的,在宮無後看來這兩個賤人果然是一對好師徒,痕千古還被放著不管,西宮吊影倒是想別人去了。宮無後扯出一抹冷笑,最可恨的是自己為什麽要在樹後偷窺,心裏萬分的唾棄自己居然還在看西宮吊影這個賤人。樹葉上滴下的水滴和細雨落在宮無後身上,他沒有帶傘,他才沒有那麽嬌氣,就算淋一場大雨也不覺得哪裏會難受。

這時聽到朱寒的聲音,急呼著:“公子,公子!”

宮無後聽到腳步聲,沒有轉頭,還是看著花房內,只見面對窗戶的古陵逝煙轉過身來看向他,目光冰冷毫無感情,看古陵逝煙那個樣子,明明很落魄還要裝出冷酷無情,古陵逝煙出門總是帶著西宮吊影的,萬一西宮吊影又和魔佛說上話了,看人家魔佛那個條件,這個徒弟又和師父一樣現實,不知為何宮無後居然想笑,然後他真的笑了一聲:“哈!”

西宮吊影回頭看了一眼古陵逝煙又馬上轉開頭去,好似那尷尬還沒有消去。一把雨傘撐在宮無後頭上,朱寒站在宮無後身邊,關切道:“公子,下雨了你怎麽不帶傘就出去了,也不和我說一聲,讓我好擔心。”朱寒說完才註意到花房裏的兩人,一下把嘴巴閉緊了,看古陵逝煙那個吃人的臉色就要嚇死他去,再看西宮吊影,想到宮無後曾經喜歡人家,他心裏特別酸特別難受,臉色又委屈又難看。

“我有什麽好擔心的。”宮無後對朱寒淡然的說道,覺得朱寒比較讓人擔心,最近朱寒身體狀態越來越奇怪,他拉著朱寒轉身就走。“走吧。”

朱寒頭都不敢回,生氣古陵逝煙吃了他一樣,他渾身有些僵硬,抓著宮無後的衣袖,看到宮無後的臉,他心中萬分崇拜,語氣裏也很自豪,又有些調侃道:“我公子武藝高強,都怪朱寒瞎擔心,那朱寒再也不擔心了。”

宮無後被朱寒說得有些好氣又好笑,明知朱寒在說笑,還是舍不得朱寒這份溫暖,走著走著便攬上朱寒的背:“算了,你還是按以前的樣子吧。”

兩人漸漸走遠,身影越來越親密,宮無後就像個殺手一樣,除了殺人別的事都不用怎麽考慮,那些煩心的事都是西宮吊影處理的。或許是那份莫名的尷尬已經淡去,古陵逝煙坐原來的位置上,剛才他似乎思考了一會,和西宮吊影說道:“為師和魔佛去戰雲界的時候確實出了點岔子,魔佛恐怕是擔心我壞了他的好事,至今是什麽‘好事’他還瞞著我,我與他在戰雲界一戰把巨魔神封印了,巨魔神都在欲界,估計他是解不開巨魔神的封印,才邀我去滅佛大會的。”

男人都是天下和江山放第一位,感情都是附屬品,古陵逝煙對迷達這樣從來沒有怨言過,雖然他已經心知肚明,越發覺得感情可悲又可憐。西宮吊影先是小小一驚,又一副了然的樣子,俗話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他有點慍怒還是壓下去了,說道:“我覺得師父應該借此機會與魔佛重修於好,雖說巨魔神在魔佛手裏,其實到底還是在師父手裏,師父說不放那他又有什麽辦法,師父且先拖著讓他先滿足師父的條件再說。”

“嗯……”古陵逝煙沈吟一聲,沈思一下,確實事實就是這個樣子,四奇觀不同其他地方,不是四奇觀的人很難上去,當時迷達與他已經上到戰雲界又走到巨魔神面前了,如果沒有他,迷達也上不去,問題是他們就是上去了,迷達又覺得古陵逝煙會壞了好事,還是先甩了再說,現在巨魔神不能用了又想找古陵逝煙解開。

半晌,古陵逝煙輕嘆了口氣說道:“確實如此,你說的也沒錯,可是,以此要挾他,就算平日對我再怎樣好,不知會不會翻臉。”

怎麽這麽難搞,西宮吊影都要感覺自己腦子不夠用了,他很想說幹嘛怕人家翻臉,但是想想居然有人對他師父生氣,他心裏很難過好像被翻臉的是他一樣,難過的臉色一沈,兩人沈默一下,古陵逝煙拿起杯蓋懸在杯子上方一點,又說:“這次我若是去滅佛大會別人都知道我和他的事了,以現在是勢力來看也不用怕,只怕到時候欲界殲滅佛鄉一事成了欲界被殲滅那我就逃不了了,若是欲界真的殲滅了佛鄉雄霸武林,日後就剩對付煙都與我了。”古陵逝煙一點喝茶的欲望都沒有了,把杯蓋一放,杯蓋自己掉下合上,怎麽想想到頭來好像還要決一死戰的樣子,上次在戰雲界決戰差點丟了命,現在傷還沒養好呢。

聽得西宮吊影心神一震,面露幾分驚色,但他卻把大局看得清清楚楚了:“師父深謀遠慮,師父更是要趁此時與魔佛和好呀,弟子知道師父不想惹禍上身,但是等到結果一出來,恐怕為時已晚,到時魔佛心意不知會不會變。”不如趁現在還有感情趕緊和好。

還要想人家心意會不會變,越發覺得心有點累,哪裏有海枯石爛的感情,那些都是騙人的,古陵逝煙有些驚異又欣慰的看著西宮吊影,臉上帶著一抹笑:“為師身邊也就只有你活在現實中了,知道什麽才是真實。其他人都是活著自己的世界裏,不知外面是什麽風向,特別是你師弟和杜舞雩就是這樣的,一天天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幹什麽。”說罷,古陵逝煙有些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抿了一口茶,似乎想到了自己要幹些什麽好,越喝越有味道。

“既然要和他和好,那我應該表示我的立場和他在一塊,如果佛鄉主事質問我,我得再找一套說辭。”古陵逝煙眼中閃過一抹計算的光芒,看到西宮吊影點了下頭還一副受教的樣子,他放下杯子,推遠了一點。“我想做幅畫,到那日再贈他,表明我的立場肯定在他那一邊。”

古陵逝煙喚來門外的閹侍,把用過的宣紙、茶具撤走,重新鋪了一張三尺的宣紙,三尺一米有餘,也不算短了,再吩咐人拿顏料過來。畫工筆是不可能的了,要畫好幾天的時間,只能畫寫意,沾了墨水直接就畫,要畫一副山水也不容易,古陵逝煙在紙上畫著,畫中前面是一條大河,天上一只雄鷹,後面是高山,再遠處是層層疊疊的是飄渺山峰,山上有樹,並不是堅硬的巖石,還帶有水汽,一看就是南方的風格,畫好黑白的,還要簡單的上些顏料,花了兩個多時辰,估計他這天最耐心做的也只是這件事了。畫面壯闊又帶著一份水樣柔情,空白留得還是挺多的,古陵逝煙在左邊上空白寫上:悠悠天地,三萬裏河,五千仞岳,天上天下,唯君獨尊 。右邊下面一行小字:古陵逝煙贈迷達。

西宮吊影把玉刻的印信在紅色印尼裏一沾,遞給古陵逝煙,古陵逝煙接過在右邊小字下面一按,“古陵逝煙”四個字便印在上面。古陵逝煙仔細的看了一下畫,他畫畫也從不修改,畫上的顏料和墨水還沒幹完,現在只是個畫心,畫得再好也不能這樣交給別人,他把印信放下,說道:“吊影,等下停了雨,你讓人把它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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