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並不覺得訝異。

若是真有仙人長居於此，他們，又怎能進這“夢墟境”呢。

這個撫琴的仙子，並非實體，大抵，只是投射下的一抹幻影罷。

有著如此風華的女仙，即便是在仙界，也不可能是籍籍無名的存在吧。

她，到底是誰，又為何會在這裏。

百裏衍墨眸一凝，最重要的是，她和顧玄曦，是怎麽回事！

由光影凝成的女子，清淺一笑，靈動鮮活的恍若真實。

女子眼波流轉，溫婉中蘊了三分的俏皮，“你是誰……你是我等了千年萬年的墨羽啊。”

顧玄曦怔怔的看著自己空無一物的雙手。

“墨羽？”男子低喃，眼神迷惘，“你……你又是誰”。

“我？”美麗的女仙依舊含著溫柔的笑意，只是，漣漣的情淚不知何時，已布滿臉龐，“是你的妻子啊……”

失神的男子，伸出手去，想去擦幹那墜落的晶瑩。

卻依然只觸到了，一掌清風。

“妻子……”顧玄曦一遍遍的呢喃著。

腦中一陣陣劇痛襲來，許多片段飛快的在識海中閃現。

但是，太快了，他拼了命的想抓住一些畫面，卻依然聚不起焦點。

最後，男子抱著頭跪了下來，痛苦異常。

站在男子身後的沈凝霜面色煞白，看看顧玄曦，又看看那道水紅的仙子虛影，一時糾結。

“別逼自己了，這一切，你總會知道的……”許是男子的痛苦，讓人動容，連那女仙也於心不忍。

水紅的霞光微動，卻是女仙彎下了身子，伸出修長如玉的纖指，於男子眉心一點。

一抹玄光氤氳開來，顧玄曦很快昏睡了過去。

藍衫俏立的沈凝霜奔上前去，扶住了男子。

女仙看了一眼稍顯無措卻依然鼓起勇氣的沈凝霜，通透的眉目間一絲莫測的笑意，“我的墨羽，確實優秀。”

沈凝霜以為是自己對顧玄曦的情難自禁觸怒了女子，面紗之上，一雙清眸緊張的盯著女子。

那女仙卻只是笑著頓了頓，覆又平靜的輕啟紅唇，“卻也確實薄情……不論是你還是我，都不會得到他的憐惜。”

所以，她在這裏，彈了千年的“相思意”，只是彈到後來，自己都厭惡起了自己的自怨自艾，無病呻吟。

一個生命，只要存在過，便會留下軌跡和氣息，雖然看不見摸不著，但卻是存在的，人如是，仙亦如是。

真正的緋雲，早已魂飛魄散，但若有人願以一身仙家道行為代價，引動秘術，將這些看不見的軌跡和氣息集聚起來，便可在三魂之外，強行煉出一枚虛魂。

而她，就是緋雲的這枚虛魂，不容於三界的虛魂。

雖然，不知是何人舍了道行也要以這樣的方式，強行“覆生”出一個緋雲，但確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就是緋雲。

女仙擡眸望了眼遠遠站在角落的紅衣女子，灑然一笑。

那襲奪目的紅衣，美麗、善良、豁達、恣肆……最重要的，她實實在在的存在。

既然，往日一切，她已就此勘破，不再糾纏，那這逆天而行的“生命”，也就失去了意義。

她這一“虛”，也該歸於面前的一“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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