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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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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鬼生前系港大學生,嚴格來講算賀喜學姐,德貞女中畢業。

死得冤屈,口中陰煞之氣難消,自然冤魂不散。

她有事托賀喜。

“密斯林,三年前,你們學校是否有個女學生,叫孫笑?”賀喜問。

密斯林額上冒冷汗,兩腿打哆嗦,卻還嘴硬,“沒聽講。”

賀喜仍舊看他,雙眸明亮,仿若早已洞察。

密斯林眼神閃躲,避賀喜眼神,垂頭,“可、可能有這個學生,只是我年紀大,老懵懂,記不清學生名字。”

賀喜點頭,“這樣啊,孫笑無端失蹤,我不信她父母沒來向你們討說法?還是密斯林已經老懵懂到喪失記憶程度?要我電招出租送你去醫院查腦殼有無問題?”

密斯林仍舊掙紮,“不懂你在講什麽。”

詹大師沒那好脾氣,直接恐嚇,“不懂,那好。方才聽那女鬼講還要回來,講是要尋仇。”

又對賀喜道,“小友,我看我們早些走,免得傷及無辜。”

幾個挖土工聽詹大師這樣講,嚇得嘚瑟。

其中有人問,“大師,女鬼還要回?我們可是刨了她屍骨!”

詹大師捋胡須,“所以還不戴上驅煞符,趕緊走?”

瞬間沒了人影。

詹大師收東西,喊賀喜,“小友,還不走。”

賀喜竊笑,兩手背後,老神在在道,“我看我們明日還是去警署立案,今日挖到屍骨可是大事。”

一老一少丟下密斯林,漸走遠。

密斯林縮肩膀四下觀望,嚇到幾欲屁滾尿流。

“大師,等我。”密斯林匆忙趕上,“我講,我都講。”

老少對視一眼,停步。

“念英國文學的孫笑,我為她講過課,醒目女子,長得也靚。突、突然有天她失蹤,差人介入尋找,一直沒音訊,成當年無頭懸案。”

“可我知道她被誰迫害。”密斯林嘆息,一手點胸,默念聖母瑪利亞。

詹大師追問,“被誰?”

“總警司的兒子,港大畢業,算起來與孫笑同屆,我無意得知,被他們威脅。”

秘密掩藏許久,今日隨屍骨破土而出,密斯林心情前所未有松暢。

再此之前,密斯林只知孫笑被奸殺,若不是見到這副骨駭,密斯林一直以為她屍骨無存。

“可憐女子。”詹大師長嘆。

港地總警司葛英,直管港島、九龍、新界、離島四區大小警署。能讓七哥忌憚三分,旺角警署的督察馬錦燦在葛英面前都不值一提。

“難纏人物,泰半無結果。”詹大師搖頭。

“未必。”賀喜道,“廉署未成立前,葛英或許獨大。現在,他還想再只手遮天?”

詹大師恍然,直嘆,“醒目小囡,知道拐彎想事。”

他二人行正坐端,不懼鬼神。

密斯林心中愧疚,仍害怕,“大師,孫笑會不會尋我麻煩?我並不曾害她。”

賀喜卻提醒,“你卻包庇兇手,讓她含怨氣而亡。”

豆大汗珠從密斯林額上滾落。

“若你能找處陰宅為她安頓,也算將功補過,不然日後她來尋你麻煩,我不會幫你。”

詹大師斷然道,“我也不會幫。”

密斯林哪敢不應,只差沒指天應誓,連番保證一定好生安頓她。

天光亮,電子蜂鳴聲縈繞,有差人驅警車進港大校園,警戒線圍四周,穿白褂法醫在現場取材攝照。

新聞臺幾乎日日播報三年前港大懸案。

未幾日,女主播又報,“據悉,港地總警司葛英,任職期間因涉嫌貪汙四百萬港幣,已被廉政公署彈劾,目前,葛英已被執法人員請去廉署配合調查…”

賀喜拍掌,暗喝彩。

門鈴聲響,有人來找。

電視擰小聲,賀喜去開門,是詹大師。

“貴客臨門,快請進。”

“葛英被彈劾。”詹大師也知此消息。

賀喜指電視,示意詹大師看,新聞臺剛好播報葛英履歷事跡,附有他照片。

“難怪,此人雖天庭飽滿,地閣卻瘦削,且眼如鼠目,鼻梁破劫,早年運勢極旺,可惜,五十歲之後顛沛流離,十有八九客死異鄉。”

詹大師也擅長相面。

賀喜為他沏茶,進臥室片刻,出來時將經文贈與詹大師。

詹大師接過,詫異,“聽講此書是正陽派開山祖師所寫,小友,你贈我,將來不怕師祖婆責難?”

賀喜想笑,心說你口中的開山祖師婆可就在眼前。

“無事,我祖師婆本就是文慎門下,兩派同出一源,互相切磋也可。”

詹大師收下,卻又眉頭緊皺。

良久才道,“可惜,我師弟空有一身本事,卻心術不正。”

賀喜追問,“大師,你師弟是何人?”

“是伍寶山,我已經許久未聽得他消息。”

賀喜若有所思,沒言語。

女皇誕辰日那天,港地大放三天假,賀喜在家無事,何瓊蓮電話約她過海逛街。

“阿喜,我要訂婚了。”

賀喜看她眉眼,篤定,“不是利生。”

何瓊蓮洩氣,“沒意思,都被你猜中,我還想你會大吃一驚。”

良久,她自語,“不是利可寧啦,道貌岸然賤格。雖然阿媽喜歡他,可我老豆眼利,始終不看好。這次,老豆讓我和郭家大公子訂婚。”

怕賀喜不知郭家,她解釋,“郭氏紡織全港聞名,大公子郭啟文,和二哥一樣歲數,聽講古板無趣。”

“你都講何伯父眼利,他不會坑害你的。”

好在何瓊蓮並非苦悶之人,只是偶爾在電話裏數落郭啟文,“阿喜,你不知他有多悶,多討厭,訂婚禮服我講要穿魚尾裙,他竟讓我穿唐裝,還贈我一套祖母綠,聽講是祖上傳下,我戴上變老十歲!”

“年前我好姐妹訂婚,時興八心八箭紅鉆,到我就變祖母綠,笑倒大牙!”

賀喜不識情愛滋味,只能挑好話寬慰,“我看報,郭家大公子風評極佳,人品沒得挑,聽講也上進。”

“工作狂人,還訓我整日無所事事。”

何瓊蓮不滿,“哪家太太不是逛珠寶行喝下午茶,湊足四腳搓麻將,偶爾再出埠旅游,只有他,立志將我訓成無堅不摧男子漢!”

賀喜笑到肚痛。

眼看何瓊蓮訂婚日在即,賀喜想送她小禮。

送太貴,她買不起,太差,送不出去。

周末過海去中環,珠寶表行時裝櫃臺逛許久,沒買好禮物,卻巧遇客晉炎,身邊有佳人相伴。

避無可避,賀喜幹脆迎上去和他招呼,“客生,好巧。”

客晉炎先介紹女伴,“我表妹,高明月。”

高明月一身時興打扮,笑容溫婉得體,兩人互相認識。

“那客生,你們忙,我就不打擾了。”賀喜想走。

卻被客晉炎喊住,“在買什麽?”

賀喜一時面露困擾,“何姐姐訂婚,不知送她什麽。”

高明月適時建議,“簡單不過,柏德菲麗手表,lv手袋,又聽講博柏利櫃臺上新款洋裝,可選擇多多。”

講起時裝,跟何瓊蓮比,高明月不多承讓。

東西是好,可惜賀喜囊中羞澀。

“她學生妹,送幾萬禮物有幾多意思,心意到便好。”客晉炎淡淡打斷。

高明月略尷尬。

“客生,高小姐,不多打擾,轉幾圈我該回家。”賀喜笑,跟他們揮手。

直到賀喜走遠,客晉炎視線仍追隨她。

高明月捂嘴嬌笑,“表哥,我竟不知,原來你喜好妹妹仔。妹妹仔多大?十三、十四,還是十五六?”

客晉炎沒理會。

“表哥,舅媽知不知?前日搓牌,我聽她講有人為你介紹廖家小姐…”

“我克妻你不知?”

高明月閉嘴。

高明月所講不假,是有媒人為客晉炎提寥家小姐,門當戶對。廖小姐本人又是女主播,大方得體,客丁安妮十分滿意,要求相看。

哪知雙方聯系好,節骨眼上,廖小姐卻推拒,正是聽講客晉炎有克妻命。

富貴榮華雖好,保命更要緊。

客丁安妮家中發脾氣,城門失火,客良鏞乖坐沙發,不發一言。

客晉炎事不關己,仍舊看報。

脾氣發完,客丁安妮又委屈,歪沙發嚶嚶哭泣,疼壞客良鏞,又哄她。

拳頭往客良鏞身上錘,“第一個才五歲,先心發病能怪晉炎?第二個,出門遇車禍,泰半她自己觸黴運。第三個最可氣,竟劈腿,遇海嘯喪命咎由自取。”

客晉炎無奈嘆氣,放下報紙,“媽咪,死者為大,都是過去事,我們存些口德。”

“他們何曾為你存口德,詹大師都講你非克妻命,仍有捕風捉影、背後口舌。”

“講白她們也是畏懼,能理解。”客晉炎兩腿閑適交疊,“媽咪,我不急結婚,如果你急著無事做,可以為晉年準備。”

遠在三藩市的客晉年連番打幾噴嚏,以為家人念想他。

菲傭來喊,“二少電話。”

客丁安妮歡喜去接。

客晉炎趁機回房。

……

賀喜收到港大校方兩萬塊,梁美鳳眼放光,張手抱懷。

賀喜跺腳,“阿媽,那是人家辛苦費。”

梁美鳳猶豫,誘哄,“乖啦,阿媽先幫你收著,聽講客氏電子遠東上市,阿媽想買幾股,年末牛市可期。”

梁美鳳犀利牛逼,已經自學成才,會看股票證券。

賀喜堅持,“不行,何姐姐訂婚,邀請我,要贈她一份像樣禮物。”

股票固然重要,跟大戶友好往來似乎更重要,梁美鳳目光長遠,只好忍痛將兩萬給賀喜。

有兩萬塊,加上一盒硬幣鬥零,裝書包裏倒給櫃臺服務生。

論賣乖賣巧,賀喜不多承認,向櫃臺服務生揚起甜笑,“姐姐,給我包那只愛彼手表。”

服務生心快化掉,忍不住摸一把賀喜臉蛋,“坐等片刻,喝杯奶茶好不好?蛋撻要不要吃?”

摸摸肚皮,賀喜點頭,“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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