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是誰嗎，又與姬嫣然有什麽關系嗎？”黑袍者同樣盯著楊然：“現在，是你該知道真相的時候了。”

他說著，開始慢慢拉下了黑帽，露出了那張一直被掩蓋住的面孔。

而楊然的目光也沒有絲毫移動，直到這張臉龐再次出現在眼前，他感覺自己的胸口，被一塊巨石轟中，呼吸都變得凝滯起來。

因為這個黑袍者，就是姬嫣然的父親！

時隔十年，當這張臉龐終於再出現在面前時，楊然張了張嘴，卻震得得沒有說出話來。

“你可以叫我姬無劍，十年前，我同樣在隕龍山脈落入十八血魔域，跟你一樣，成為了惡魔。”黑袍者的語氣平淡，就像說著與自己毫無相關的事：“而且，其實在三年前，也就是你被退婚的前幾天，我就已經找到了自己的女兒，當然，也親眼見到你被我女兒派去退婚的白若差點一掌拍死。”

往事一幕幕滑過腦海，楊然的手掌輕輕地顫抖，聲音也有些顫動：“然後呢？”

“我想，你已經猜到了。”

姬無劍看向了楊然，聲音變得鄭重：“沒錯，當初是我叫她退婚的，也是我，將你設計引入十八血魔域的。而且，我的女兒也並沒有騙你，她的確是有苦衷的，當初要是她不那樣做，今日，你連惡魔都做不成。”

楊然握住了拳頭，半年前的那個畫面，再次浮現在了腦海中，揮之不去。

他一直以為，姬嫣然為了成為林家少夫人，想要斬草除根，滅了他楊家。

也是這種仇恨，忍受了被林家追殺、被惡魔族追殺、被人類不容的孤獨，一直堅持到現在。

可是，如今卻突然發現，或許這種堅持，從根本上就是錯的。

那個自己恨到入骨的人，她才是受傷害最多的那個。

楊然忽然明白，傷害別人遠比被傷害更加痛苦，特別是那人，是深愛著自己的。

看了一眼楊然，姬無劍轉開了臉，看向了那口古井，他忽然轉開了話題：“你知道，為什麽這片新的空間叫神啟空間嗎？”

“為什麽？”楊然楞了一下，隨後問道。

“你曾去過夢幻仙池與浮屠天塔，所以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每處神跡，都會有神遺留下來的神物。但是，你是否想過，這神啟空間內的神物又是什麽？這麽多年為什麽沒有人能夠得到？”

楊然皺了皺眉頭，正如姬無劍所言，在夢幻仙池他得到了神的血淚，在浮屠天塔得到了天光神令以及金氣。

可在神啟空間，雖然也有這無數天地珍寶，但是卻從未聽說過這空間內有什麽神物。

“作為神跡，神啟空間自然也有神留下的神物，而之所以沒有人能發現，那是因為，它早被惡魔族藏了起來，而那神物，現在就在你的面前。”

心頭微微一顫，楊然猛地看了過去：“是這口井？”

點了點頭，姬無劍望著這口古井的目光多了一絲凝重：“你知道這古井的名字是什麽嗎？”

“是什麽？”楊然下意識問道。

姬無劍輕吐了一口氣，一字一頓說道：“輪回古井！”

輪回古井？

聽到這個名字，楊然眼眶一縮，這片空間的名字乃是神啟空間，而這井的名字是輪回古井，這兩者之間，必定有著什麽聯系。

楊然的神色，盡收姬無劍眼中，他望向了那口古井，聲音逐漸變得飄渺起來：“相傳，當初神靈在創造這片空間時候，不僅散入了濃郁的天地靈氣，而且還在加入了另外一種力量，那就是輪回之力。”

“這股輪回之力，落在了死魂深淵下的一口井，而隨著時間的推移，輪回之力逐漸地被這口井所吸收，直到最後，終於形成了這口輪回古井。”

“這或許聽起來相當夢幻不可思議，但不管如何，輪回古井卻是真正存在的。後來，惡魔族為了建造搜集屍體的基地，進入神啟空間找到了死魂深淵，並且在無意間察覺到了這輪回古井。而自然地，就算是惡魔族，對於神靈留下來的神物，興趣也極為大。於是，在往後的上百年間，惡魔族不斷派一些天賦卓越的強者過來，企圖從這輪回古井獲得什麽，但最後，都是無疾而終。”

“不過，既然惡魔族沒法得到神物，那麽它顯然也不想人類得到，因此，這口古井就這樣一直被藏在宮殿之後，過去了這麽多年，再也沒有誰來過。”

姬無劍說著，看向了楊然：“其實今日我帶你來，違背了惡魔族的規定，畢竟，你是惡魔族的叛徒，若是被發現了，不僅你，就連我，都會遭到生不如死的懲罰。”

聽了這一番話，楊然陷入了沈默，他低頭沈吟片刻，才說道：“那麽，你帶我來這裏，究竟是為了什麽？”

“為了我的女兒。”姬無劍淡然道。

楊然身體微微一顫。

“盡管這違背了她的想法，但是，只要有一線救她的希望，就算是賠上你和我的性命，在一個父親眼裏，都值得。”

“或許在她眼中，寧願自己死，也不希望你出事，但是作為一個父親，我的看法與她完全相反。”

姬無劍的話滿是堅定，他轉過了頭，再次看向那口古井：“其實，很多事只有你親眼所見，才會體會得更加真切。這口古井之所以名為輪回古井，是因為你能透過它，看到輪回。”

“過來吧，一年前的一切，你該知道真相的，在這裏面，你將看清所有一切，在這之後，或許對她的態度，也會改變。”

他說著，慢慢擡起了頭，雙目盯著楊然，沈聲問道：“怎麽，你敢知道真相嗎？”

你敢知道真相嗎？

楊然忽然有些害怕了，但他最後還是慢慢地走了過去，站在了那口古井旁邊。

他必須知道真相。

夢中仙和雄霸天並沒有跟著過來，而當楊然走過來時候，姬無劍也往外退了幾步，古井的周圍，只剩楊然一個人。

他一步一步地走到了輪回古井般，雖然還沒見到他的真面目，但是卻早已感覺有一股詭異奇妙的力量，正在慢慢地侵入自己的身體，那種感覺極為玄妙，像是漂浮在雲端，沒有拘束，卻隨時擔心墜落而亡。

楊然終於走到了古井旁，他低下頭了，俯視著輪回古井。

古井異常地平靜，也異常地清澈，但是奇怪的是，楊然卻沒法看到底部，而且那麽平靜的井水，卻讓人感覺到了波瀾，這種波瀾，一直蕩漾到他的靈魂深處去。

他一直盯著輪回古井看，卻只看到了倒映其中的自己的身影。

白色長發，漆黑如墨的瞳孔，以及那分明的輪廓，修長的身段，英俊的外表，一切都無比的清晰與熟悉。

但楊然卻感覺到了頭皮有些發麻，因為他記得，自己明明易了容的。

而這輪回古井，直接撕掉了他所有的偽裝，甚至雙眼中的害怕都變得無比清晰。

楊然試圖轉開眼睛，但卻如同被定住了一般，根本無法移動絲毫。

而就在他陷入一片驚慌時候，那輪回古井倒映的英俊面孔上，一絲微笑，從嘴角處逐漸地蔓延開來。

寒意還沒有來得及掠上心頭，忽地一陣天旋地轉，楊然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知覺。

在輪回古井前昏迷過去後，當楊然再次醒來，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與腦袋被掏空了。

他的身體就像是沒有重量的羽毛，毫無知覺地飄著。

費勁地低下頭，楊然終於看到了下面的場景，宮殿後的古井早已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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