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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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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學期,林佑銘仍然是天天晚上拉著宋慕言去口語角,積極性比以往還要高,每當宋慕言問他:“就你這水平,還用來口語角嗎?”他就打哈哈地回應宋慕言:“還不是你那水平不夠高,督促你來練習的。”

但每次去了之後,他就把宋慕言一個人扔在英語區,自己一個人往德語區鉆,學校總共幾個德籍外教,都輪流在口語角值班,林佑銘在這個學期的時間裏,幾乎跟這幾個德籍外教都混熟了,幾個外教閑時都互相說起自己在口語角碰見的這個特別優秀的學生,德語說的是真的好,能夠用德語表達出很多對於實事經濟的想法,這麽討論了幾個星期才發現,他們說的原來都是同一個叫Youming Lin的學生。但幾個外教分別在大一,大二,大三,大四都有課,互相問下來發現,竟然都不是自己班上的學生,才猜想他應該是其它專業的,在他們看來,他的水平超過了許多德語專業的學生,因此這些外教們都更覺得他的德語水平高,十分地喜歡他,所以每次口語角都會和他聊很多話題,德國的各種文化,藝術,風情,還有他們走過的歐洲的其它國家的風景事跡,這些交流都是繽紛多彩的,林佑銘和外教聊的時候也都聊得很起勁,但是每次和宋慕言一起回宿舍,當宋慕言問他在口語角都說些什麽了時,他卻無精打采的談起這些當晚的話題,這些曾經就是林佑銘生活的全部,現在好像變得對他而言可有可無了,讓宋慕言特別摸不著頭腦,腦洞大開地想過林佑銘是不是得了什麽抑郁癥了,像他這樣從小什麽雜書都看,連佛教經書都看過好幾本的人,還小小年紀就闖蕩世界,見識太多又太聰明的人,獲得成就感的心理域值太高,往往總是容易覺得人生沒有什麽有意義的追求了。到達過天堂的人,就會失去追求天堂的動力,已經獲得過豐厚名利的人,才能真正地淡泊名利。

當宋慕言把林佑銘在口語角的反常表現跟許江說的時候,許江笑著問宋慕言:“你還記得他上次偷拍的那個夏流星嗎?”

宋慕言:“當然記得。”

許江笑道:“你知道她是什麽專業的嗎?”

宋慕言問:“他不是跟誰桃倩倩一個專業嘛,說起桃倩倩,我怎麽看你都沒有行動呢?”

許江說:“我們不要岔開話題,對,夏流星和倩倩是一個專業的,他們都是德語專業的。”說完,他挑眉對宋慕言笑笑,意思是:“明白了吧?”

宋慕言想了一會兒,才明白林佑銘不過是在口語角沒有見到想見的人而已,說道:“我就說他這德語水平怎麽還老往口語角跑,這人也是,喜歡就明明白白地追吧,幹嘛還要搞得這麽神秘兮兮的,只敢期待著在口語角偶遇,要不我們幫他一把好了?”

許江想了想,記起自己前幾天好像在花園裏見過夏流星,他當時本來是帶了畫筆道圖書館前的小花園準備畫幾朵夜晚的花朵的,路燈照耀著的它們會有一種暗黑的憂郁,比起白天的它們更是不同的情調了,卻剛好碰到夏流星在小花園用功,他覺得這麽晚還在學習的外語系女生應該上名揚的勵志榜了,於是心緒一動,就用畫了一副她的草稿素描,現在那張稿子還在,他心上突然有了主意。

名揚每年的課都是提前一個月就結束了,最後的一個月都是覆習月,語言專業需要背的內容太多,這最後的一個覆習月,大家都處於一種兵荒馬亂的狀態,努力背誦學習的內容。林佑銘卻並不慌張,他平時學得好,所以並不擔心考試,還是一如既往地每天去口語角。

這天林佑銘又打算來找宋慕言去口語角,宋慕言說今晚他們兩都別去了,許江畫了新畫,讓他帶他一起去看。

“又是他哪位桃倩倩嗎?我記得上次許江畫她都是好久以前了,後來就沒有了消息,最近他又準備去招惹人家了嗎?”

“不是,是專門為你畫的,去看了你就知道了。”

林佑銘連續這麽長時間都沒有見到夏流星去口語角,而且他發現不止是口語角,從紅河回來以後,她整個人都像從這個校園消失了一樣,不管是在食堂,操場,還是圖書館,他都沒有再見過她,他很想去找她,才發現自己只知道她現在應該是德語系大二的學生,可是德語系有翻譯,文學等好幾個專業,他都不知道她到底是在哪個班,怎麽去找她呢?

雖然說這個校園很小,但有的人也就是擦肩而過,一眼的緣分,從此再也不見面,過完四年,流落於茫茫人海,再不曾相見,也是絕對有可能的,他無端地想他和她也許會是這樣的結果,又似乎害怕這樣的結果,然而她對他而言,畢竟不是有著什麽關系的人,他為什麽會害怕這樣的結果呢?

無論如何,他現在都很想再見到夏流星一面,似乎是想向他的潛意識證明他和她是一種緣分,這種緣分的維系,給他一種安心的感覺,仿佛失落已久的一件東西得以找回了,但是為什麽會這樣,他卻是不明白的。

當他和宋慕言一起來到畫室的時候,許江端正地坐在他的畫架前,畫架上的畫被一方白布蓋著。許江把白布掀開的時候,圖書館前的小花園一角便躍然紙上,這幅畫是用水溶性鉛筆畫的,線條便格外清晰,聳立的燈柱上一盞昏黃的路燈將這幅畫的基調都渲染成暖色,等下一株臘梅上開著點點鵝黃的小花,有的稀稀落落附在光禿禿的枝幹上,有的團團簇簇擠在枝頭,樹下是一條木椅,後面兩條椅腳都藏在密密匝匝的花草叢中,椅子上坐著一個頭戴耳機的女生,她的兩只手都撐在椅子上,頭向著星空仰望著,閉著眼睛,在專心聽耳機裏的聲音。她穿著一件白色襯領針織衫,外面套了一件大紅的風衣,一頭黑發長長地垂在肩膀兩邊,細長的兩條小腿交叉著斜放在地面,看起來很像日本漫畫中的美少女。

林佑銘馬上就認出了畫中的人是夏流星,他一直害怕再也看不到她了,這幾天心裏越來越焦躁不安,原來她這幾十天是躲起來努力去了,他盯著畫看了好久,對許江說:“你怎麽有她的畫?”

許江嘿嘿地笑了,說:“聽慕言說,你一直往口語角跑,我就知道了,那天也是碰巧看見她在圖書館前的花園裏學習,就隨手畫了一張。剛好你不是快生日了嘛,送給你做禮物好了。”

宋慕言拍拍林佑銘的右肩說:“畫得不錯啊,這樣看上去,這個女孩子好像還挺漂亮的,這下你不用偷拍人家了吧,直接拿回家慢慢看,睹畫思佳人。”

林佑銘掩飾地答道:“許江以前總愛畫那些大師的意識流名作,我也看不懂,好不容易畫畫校園風情,我勉強收了做紀念吧。”

這的確是林佑銘第一次開口問許江要他的畫作,許江心中當然很高興,爽快地對林佑銘說:“喜歡就好。慕言,你要不要一幅校園風情做紀念,找好目標人物,我隨時都可以再給你也畫一幅。”

宋慕言睨了許江一眼:“算了吧,就林佑銘這樣的才需要,我可不需要什麽校園風情做留念。”他又對林佑銘說:“哎,這幅畫你可以直接送給人家姑娘,去表白好了。”

林佑銘才敢在心裏承認自己確實是喜歡夏流星的,可是他並不確定夏流星是否也喜歡他,如果她不喜歡他,他就需要思考如何讓夏流星也喜歡上他,同時如何讓夏流星知道他也喜歡她,那麽他們就是兩情相悅水到渠成的緣分了,這個問題對他而言,比分析世界金融危機發生的原因還要覆雜,他在潛意識抗拒這些他不能肯定掌握的困難,所以只想他對於夏流星這個人所有的感覺都停留在現在這樣矇昧的狀態就好,這樣,他便什麽也不需要做,什麽也不需要擔心了。

都說男人在在真正愛上一個女人的時候是很勇敢的,其實,每個人一旦真正愛上某個人的時候,都是膽小怯懦的,因為全身心地愛上一個人,意味著需要向一個人交付自己的全部身心,意味著要放棄可能所有的自我意識,有時候還意味著要為對方犧牲自我的生命,所以,人們總是害怕自己真的愛上了一個人,而世界上許多的夫妻不過是平平淡淡,在風雨長河裏互相供養,終老一生罷了,也因為這樣,那許多偉大的愛情都存在於文學作品,小說電影當中,它們並不全是人們憑空的意淫,它們只是在證明勇敢的人才能獲得真愛。

林佑銘當下不想宋慕言再糾纏於他和夏流星的八卦,對宋慕言說:“你不要有事沒事,喜歡八卦我的事,你跟許江的打賭可是還沒有結束呢,你怎麽不關心一下許江和他的桃倩倩怎麽樣了?”

聰明如林佑銘,這一招果然成功地轉移了宋慕言的註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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