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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回 有其母必有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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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兩個說了一會兒話,簡潯只覺渾身黏膩膩的不舒服,遂辭了平氏,回自己院裏更衣梳洗去了。

一時宇文修給崇安侯請過了安,過來給簡君安和平氏請安,偏簡君安還沒回來,他又不能再耽擱下去了,只得與平氏說好了,明兒會與宇文倩一道回來用午膳,下午也都待在侯府,然後回了睿郡王府去。

所以簡君安回來後,聽平氏正與賀媽媽說:“修哥兒愛吃魚,讓廚房明兒多備些,倩丫頭愛吃……”

先就納罕道:“修哥兒不是要十月才回來嗎,你讓廚房明兒備什麽魚,備了他一時也吃不了。”

平氏與賀媽媽把菜色都定好,讓她退下了,才笑道:“他今兒一早就回盛京了,才還過來給父親和我請安呢,本還想等你回來的,偏左等你不回來,右等你不回來,只好自己先回去了,說是明兒會回來用午膳和晚膳,你明兒難得休沐,不會要出去訪友罷?”

簡君安越發納罕了:“這不年不節的,他回來做什麽,難道是公幹?”

平氏便把先前簡潯與她說的話學了一遍,末了道:“因是擅自回來的,所以後日一早他就得離開,不然我也犯不著讓你明兒就算訪友,也最好午時前就回來了,總不能他回來一趟,爺兒倆連個照面都打不上罷……”

話沒說完,簡君安已怒聲道:“胡鬧!事情都解決了,他還急急的趕回來做什麽,就算事情沒解決,他趕回來就一定能解決了?如此目無法紀,把軍營當什麽地方了,還敢去見父親呢,父親沒把他打出門?”

平氏忙嗔道:“他這也是關心則亂,大爺生的什麽氣,作為父親,你不是該高興才對嗎?好了,人都回來了,不擅離職守也擅離了,再說旁的還有什麽意義,就當他是特地趕回來討公爹喜歡的罷,你又不是不知道,公爹這些日子以來就沒真正開懷過,也許明兒見得大家歡聚一堂,熱熱鬧鬧的場景,他的壞心情就一掃而空了呢?”

“可就算這樣,他也不該擅離職守啊。”簡君安還待再說,外面就傳來丫鬟請示晚膳擺在哪裏的聲音,只得暫時打住,往凈房更衣梳洗去了,但不可否認,他對宇文修這般在乎女兒之舉,還是打心眼兒裏受用的。

翌日,宇文修與宇文倩果然不到巳正就來了侯府。

宇文修一心想趁這會兒簡君安還沒回來,與簡潯多說會兒體己話的,架不住簡澤簡沂一邊一個吊了他的手臂,非要他帶他們去演武場教他們幾招去,想著小舅子也得罪不起,只得依依不舍的把簡潯看了又看,一步三回頭的往演武場去了。

看得宇文倩與春燕瑞雨等人都是笑個不住,宇文倩還道:“這可真是成了大粽子提小粽子了。”

簡潯遠遠看著兄弟仨這會兒的樣子,可不正像是宇文倩說的那樣嗎,也笑了起來。

笑過之後,才讓瑞雨瓊雪帶了春燕等人下去吃茶納涼,正色與宇文倩說起話兒來:“我今兒請倩姐姐過來,其實主要是想請倩姐姐趁還沒出閣這段時間,替師兄在王爺跟前兒敲敲邊鼓,看能不能讓王爺將來同意師兄分府出去單過?我不是為了自己……將來能躲清閑,應付王府上下那點子人的本事,我還是有的,我只是覺得,王府再好,在師兄心裏,從來不是他的家,他對那裏從來沒產生過歸屬感,昨兒他甚至與我說,你們家的園子好些地方他根本沒去過,既然如此,又何必勉強他留下呢?可師兄那個脾氣,一言不合必會與王爺吵起來,也就你的話,王爺能聽進去幾分了,所以我才厚著臉皮向倩姐姐開了這個口,若倩姐姐願意相幫,當然就最好了,若不願意,我也不勉強,再從長計議也就是了。”

其實簡潯更想與宇文倩說的,是莊王不是太後親生那件事,連她是怎麽知道這事兒的她都想好了,就說是平表哥告訴她的,反正平表哥智多近妖誰都知道,說是他告訴自己的,倩姐姐定不會懷疑。

而倩姐姐知道了這事兒,也就意味著睿郡王知道了,睿郡王在宮裏的勢力,絕非平西侯府能比的,有他暗地裏推波助瀾,不愁太後與莊王不鬥得越發如火如荼,自然她和師兄就能狠狠出一口心裏的惡氣,也可以讓師兄暫時不必再心心念念的想著要收拾莊王了。

可轉念一想,如今莊王明顯還是要弱勢於太後的,萬一太後一怒之下,就將莊王弄死了,再從宗室裏過繼子嗣到今上名下,繼續當她一人獨大的攝政太皇太後呢?那一切豈不都得大變樣,以後會發生什麽事,宇文修能不能實現他的抱負,能不能當上攝政王,誰都說不好了?

這樣險實在太大,遠不比當初她將宇文修帶回盛京,拜到了父親和祖父名下那樣只是讓宇文修的命運軌跡發生了一小點兒的偏移,而是直接有極大的可能改變結果,叫簡潯如何敢冒?這才會在又斟酌了一夜後,再見到宇文倩時,臨時改變了主意。

宇文倩自不知道簡潯真正想與她說的不是這個,但簡潯說的也是正事,遂也正色道:“不瞞潯妹妹,我早前一直想的,都是原本就該是弟弟的東西,憑什麽便宜了那個女人和她的兒子?才會一力反對他分府出去單過,但昨兒我也想了很多,甲之蜜糖,乙之砒霜,也許在我看來是蜜糖的東西,在弟弟看來卻是砒霜那樣的劇毒呢?所以我已想好,以後無論他做什麽決定,都尊重他支持他,不再把我的意願強加到他身上了,你放心,父王那裏我會幫忙周旋的,反正時間還很充足,應當大有周旋的餘地。”

簡潯本以為要很費一番口舌,才能說服宇文倩的。

沒想到她這次竟這般好說話,一時倒怔住了,還是宇文倩笑著說了一句:“怎麽,就許你心疼弟弟,盼著他開心幸福,不許我心疼他,盼他開心幸福啊?”

不論是錢財還是權勢,都是身外之物,都是為了讓人過得更好,而不是讓人為其所累,為其不開心的,比起以後可能會有的不甘與後悔,她更希望弟弟能開心幸福,所以,她願意退讓,願意幫助他成全他。

簡潯方回過神來,忙笑道:“當然許,當然許,誰讓你是姐姐呢,長姐如母,當然是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姐妹二人說著,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不一時,有丫鬟來請二人去景明院坐席了,“侯爺與大爺大夫人都在花廳裏了,修少爺與兩位少爺也回屋更衣去了,想來這會兒應已過去,就等大小姐和縣主了。”

簡潯遂與宇文倩手拉手,去了景明院,果然大家都已等著她們了,彼此一番行禮問好後,才各自落了座。

崇安侯滿臉是笑的正要舉箸,就有丫鬟進來屈膝稟道:“二爺帶著三小姐與三少爺四少爺回來給侯爺請安來了。”

崇安侯臉上的笑一下子淡了下去,放下筷子道:“今兒既不是初一又不是十五,他回來做什麽,誰請安又是大中午才到的?讓他回去罷,下次一個人回來即可。”

“是。”丫鬟屈膝應了,就要退出去。

卻讓簡君安叫住了,道:“父親,這會兒日頭正毒,想來二弟父子幾個也沒用午膳,好歹讓他們用了午膳再回去罷,省得把孩子們熱出個什麽好歹來。”

吩咐平氏,“讓人再傳一桌席面來,兩席之間架了屏風,男一桌女一桌罷。”

平氏也知道崇安侯只是嘴上說得厲害,心裏並不是真就一點不牽掛簡君平,一點不心疼兩個孫子了,忙應了簡君安的話,指揮丫頭婆子們忙碌起來。

那丫鬟知機,見狀忙也出去請簡君平父子幾個去了。

簡潯待退到一邊後,才皺起了眉頭,也不知道簡君平這會兒帶了簡菡姐弟幾個回來想幹什麽,她怎麽平白有一種黃鼠狼給雞拜年的感覺呢?

很快簡君平便帶著簡菡姐弟幾個進來了,給崇安侯請過安後,笑道:“難得休沐,手上的事也理得差不多了,本該一早就回來給父親請安的,偏臨時有個同僚到訪耽擱了,還請父親千萬不要怪罪才是。”

又與簡君安平氏見禮,讓三個孩子快見過大伯父大伯母。

崇安侯聽得是有同僚到訪,次子才會耽擱到現在才回來請安的,面色不自覺緩和了幾分,道:“那你為何不留了你那同僚用午膳?你沒留他用膳,顯然自己也沒用,且凈了手坐下,大家一塊兒用些罷,我們也還沒開動。”

想起簡菡姐弟三個都是第一次見宇文修和宇文倩,也不好不介紹他們彼此認識,只得先與宇文修道:“這是你二師叔的次女和長子次子,也算是你的師妹師弟們。”

然後目光在簡菡姐弟臉上一掃而過,道:“這位是你們的大師兄,他的姐姐惠安縣主這會兒也在,平氏,你帶了簡菡去見過縣主罷。”

平氏忙應了,待簡菡姐弟給宇文修見了禮,便沖自己的丫鬟使了個眼色,待後者說了一句:“三小姐,請這邊兒請。”後,自顧走在前面要帶簡菡去屏風後面,讓平氏親自與簡菡說話兒,卻是再不能夠的。

簡菡的目光卻跟長在了宇文修身上似的,怎麽拔也拔不出來了。

這世上竟有這般好看這般俊美,卻一點不顯得女氣,反而十分英武的男子……她已快喘不上氣來了,偏娘還說什麽他是鬼之子,生來不祥,讓她和弟弟們只做足面子情兒,實則盡量有多遠避多遠,只設法與惠安縣主交好即可,這麽俊美的人兒,怎麽就不祥了,就算他真不祥了,她也甘之如飴好嗎?

卻是這些日子陸氏又做了諸多嘗試,依然沒法讓自己打入盛京真正的上流圈子,連二流的圈子她混起來都有些力不從心,人人都只肯表面與她交好,實則一句心裏話也不肯與她說,等閑家裏有事也不會給她下帖子;簡菡則覺得人人都看不起她,私下裏必定都在笑話兒她土和村,自然也沒能交到可心的朋友。

陸氏沒了法子,只能無奈的把主意又打回了侯府來,想通過孩子先軟化了崇安侯,再能軟化平氏當然就最好,縱不能也要讓崇安侯逼著她軟化了,然後帶了她們母女出去交際,助她們母女慢慢的融入她們想要融入的圈子去。

不能說陸氏這個法子不好,崇安侯再不喜歡她,再不喜歡簡菡,兩個孫子卻必定是喜歡的,只不過短時間內,還沒建立起感情來罷了。

到了這會兒,陸氏又開始後悔起當初不該將兩個兒子帶回去,而是就該留了他們在侯府,由崇安侯親自教養了,朝夕相處之下,便是陌生人,時常長了,也能建立起深厚的感情了,何況親祖孫?等侯爺對她的兩個兒子有了感情,自然也就會愛屋及烏,對她另眼相看了,古氏那賤人不就是因為女兒常年承歡侯爺膝下,才能得侯爺庇護至今的嗎?

所以陸氏籌謀一番後,便把自己的主意與簡君平說了,讓簡君平擇日帶了幾個孩子回侯府請安去,侯爺既不想見到她,她不回去礙他老人家的眼也就是了。

簡君平對陸氏這個主意是無可無不可,他倒不至於融不進想融入的圈子,但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幾個孩子一日日大了,總要說親,沒有自家的交際圈子的確不妥……遂答應下次休沐便帶了幾個孩子回去。

只是到了休沐日,也就是今日一早,簡君平還未及出發,陸氏又通過自己收買的侯府的一個下人,得知了宇文修與宇文倩今日會到侯府用膳之事。

這可不是瞌睡來了,就有人送枕頭嗎,若自己的女兒今日能結識惠安縣主,甚至能得了惠安縣主親眼,以後也跟待大小姐似的待她,盛京城的其他人便看惠安縣主的面子,也要高看她女兒一眼,再不敢輕易輕慢她了,如此她們母女的第一步,不就順利邁了出去嗎?

陸氏少不得對著簡菡耳提面命了一番,又親自給她梳妝打扮了一回,眼見時辰實在不早,簡君平也早滿臉的不耐煩了,這才滿心緊張的送了簡君平與兒女們出門。

於是方有了簡君平攜兒女忽然來了侯府這一出。

只是陸氏算盤打得再好,也忘了有句話叫“計劃趕不上變化”,如今這變化不就來了麽,還恰好出在她最寶愛的女兒身上。

簡菡的眼睛一刻也舍不得自宇文修身上離開,如何肯隨平氏去屏風後見宇文倩去,甚至沒聽見崇安侯和平氏的話,亦早將惠安縣主忘到了腦後去,滿腦子都只剩下一個念頭,這麽俊美的大師兄,她要是能嫁了他才好呢!

越過平氏,仗著自己如今年紀還不算大,便想上前拉宇文修的衣角去,嘴上則嬌滴滴的說著:“聽說大師兄年紀輕輕,已是百戰百勝的將軍了,武藝必定十分高強,正好我想學個一招半式的,一來自己強身健體,二來也好回去教了我娘,讓我娘跟著也強身健體,她這些年,身體著實虧損得狠了,不知道大師兄肯不肯撥冗教教我,我在這裏,先謝過大師兄……”

話沒說完,手上已撲了個空,卻是宇文修沈著臉往後退了一步,還嫌惡的撣了撣差點兒被她沾上的衣角,就像那上面有什麽臟東西似的。

其沒有說出口的厭惡與不屑,已是不言而喻。

崇安侯的老臉瞬間漲得通紅,簡直恨不能一腳將簡菡給踹出去,他幾十年的老臉,不,簡家祖祖輩輩的老臉都讓這麽個不知廉恥不知所謂的東西給丟光了,果然是有什麽樣的娘,就有什麽樣的女兒,陸氏是個不知廉恥的,生的女兒也與她一樣輕狂浮浪,他當年怎麽就豬油蒙了心,同意了她進門啊?!

羞惱後悔之下,連呵斥簡菡一句都覺得惡心,便只狠狠瞪向了簡君平,讓簡君平自己管教自己的女兒去。

簡君平倒是不覺得女兒的行為有多不妥,小姑娘家家的,本就該這般天真爛漫不是嗎,他惱得更多的其實是宇文修,你當你是多高貴的人兒不成,竟敢那般嫌棄我女兒,我還嫌你不祥,怕你給我女兒帶來災禍呢!

因呵斥簡菡道:“你大師兄是要上戰場殺敵的將軍,學的都是殺人斃命的招式,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血,豈是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能學的,你要學,回頭我替你找個女護院,你跟著她便是了,快別煩你大師兄了,且跟著你大伯母見過縣主去罷。”

簡菡卻是從沒受過簡君平重話兒的,如今也當父親不是真的生氣,朝簡君平說了一句:“女護院哪及得上大師兄,給大師兄提鞋都不配好嗎?我才不要呢。”

忙又笑著要再拉宇文修的衣角去:“大師兄,你就教教我,教教我嘛,我一定會好生學,不墮了大師兄威名的……”只當宇文修也會跟自己的父母一樣,自己一撒起嬌來,便立時對她百依百順了。

只可惜話沒說完,胸口便是一疼,緊接著整個人都飛了出去……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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