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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回 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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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修次日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想去見簡潯。

他昨夜回到松濤院,用氈布將幾處傷口遮住,泡了個熱水澡後,整個人才算是徹底的活了過來,也徹底的醒了過來,就越發懊悔自己先前的冒失與孟浪了,萬幸終究沒有釀成大錯。

但與此同時,某些畫面卻在他眼前越發清晰了,當時他只憑著本能行事,嘴手腳都沒閑著,以為自己顧不上再用眼睛,所以他記得更清楚的,是那柔若無骨,不盈一握,嫩滑細膩得不可思議的觸感。

萬萬沒想到,他躺到床上後,眼前卻一遍又一遍的浮過師妹那瑩潔如玉的肌膚,還有她因羞惱交加而紅透了,越發顯得嬌艷如花的臉龐,還有她現下起伏尚不算太明顯,但應當可以預期將來會十分可觀的,隨著她劇烈呼吸而一起一伏的胸脯……

宇文修越想越口渴,越想渾身冒的汗越多,饒身體已經很疲累了,依然無法入睡,這才切身體會到了,以往秦三英周四平等人私下調笑時,說的‘X火焚身’、‘血脈噴張’到底是什麽感覺。

秦三英和周四平年紀都要比宇文修大上幾歲,宇文修對自己的兵們,尤其是自己的親衛們,向來大方,平時給他們的賞賜都十分豐厚,他們的吃喝也幾乎與他一樣,皆因簡潯一早就說過他,他的親衛們都是他可以把後背對著他們,也必須把後背對著他們的人,若他們背後捅他的刀子,便不敢捅他刀子,只要不拼死保衛他,後果也不堪設想了,自然要盡可能的善待才是。

然在酒和女色上,宇文修卻向來管得極為嚴苛,誰讓酒是穿腸毒,色是刮骨刀呢,所以他向來不許他們亂來。

不過都是正當盛年的年輕男子,常年讓他們禁著也不可能,何況他們幹的都是隨時把頭提著的買賣,指不定什麽時候便……是以宇文修的親衛們每個月都有一次去找女人的機會,經年累月的下來,他身邊可不就只剩下他一個未開過葷的了?

以往宇文修在他們胡說八道時,也會覺得氣血翻湧,然後便開始不可遏制的思念簡潯,可僅僅只是思念而已,從不敢有任何褻瀆她,過了那陣氣血翻湧後,也就沒什麽了。

從來沒像此時此刻這般,覺得人都要爆炸了似的,差點兒就要忍不住又去翻簡潯院子的墻了。

好容易熬到交四更,終於架不住疲憊,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夢裏卻比現實中更香艷更刺激人,以致一覺醒來,整個人倒比沒睡時還要累上幾分。

宇文修看著鏡子裏自己眼裏的血絲,不由暗暗苦笑,以往就是熬上三天三夜不睡,也沒見他眼睛紅成這樣過……好在洗了個冷水臉,又打了一套拳後,人便恢覆了精神,也讓人再瞧不出異樣來了。

宇文修這才收拾一番,去了仁智院,知道簡君安這會兒怕還沒消氣,讓人通傳時,也不敢說旁的,只說是來給師父師母請安來的,想著師妹日日也要晨昏定省,他只要多拖延一會兒時間,怎麽也能見到她了,不知道她昨夜是不是也沒睡好?她當時一定嚇壞了罷?他以後可得好生補償她,循循善誘,讓她別就此怕了他,怕了兩個人親熱才好。

只可惜傳話的小丫鬟倒是很快回來了,卻不是請他進去,而是請他離開的,“大爺說他和夫人都忙著呢,沒空見修少爺,讓修少爺去給侯爺請過安後,就即刻回王府去,到底修少爺姓宇文不姓簡,日常還是該待在自己家裏才是,老待在別人家,算怎麽一回事?”

宇文修的俊臉就一下子垮了下來,果然師父還在生他的氣嗎?他想了想,陸路走不通了,他走水路便是,因笑向那小丫鬟道:“那你去大小姐院子替我通傳一聲,說我在園子裏等著大小姐過來說話兒罷。”

小丫鬟不過八九歲,雖覺得修少爺實在好看,笑起來更好看,到底還沒開情竇,自然也不會被宇文修的笑晃花了眼,想也不想便道:“大爺說了,大小姐也沒空,讓修少爺快點離開,不然,他就親自出來,那個呃,趕人了。”

所以,師父這是真惱了他了?可他分明對師父比父親還要尊敬,昨兒他的孟浪師父也不知道,怎麽就對他來了個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呢?

宇文修的臉更苦了,卻不敢再說什麽,真讓師父出來趕他,一言不合再惹惱了師父,以後他豈不是再別想見到師妹了?只得一步三回頭的,往景明院給崇安侯請安去了。

簡君安聽得小丫鬟回來稟報宇文修已去了景明院,這才面色稍緩,冷哼道:“算他識趣,沒等我親自去趕他,不然,哼哼……”不然,休想他有好話!

頓了頓,他忽然又道:“不行,還得立刻傳話給朱護衛幾個,這幾日務必加強府裏的門禁才是,對了,所有外墻也一律得加強戒備才是,那個混蛋休想再有第二次翻墻偷溜進來的機會!”

平氏聽得啼笑皆非,揶揄道:“按說未來女婿該比親傳弟子還親才是,怎麽以往大爺能對修哥兒無微不至視如己出,如今親上加親了,反倒防他防得什麽似的?”

果然全天下的老丈人,都看女婿不順眼麽?她這個丈母娘,對未來的女婿,倒是挺滿意的。

簡君安很是沒好氣:“親傳弟子跟兒子一樣,只有他給老婆委屈受的,老婆能給他多少委屈受,何況大男人家家的,受點委屈怎麽了?女婿卻是外人,搶了我的女兒去不說,還未必會一直珍惜我女兒,我不趁現在給他幾分顏色瞧,讓他知道我女兒如珠似寶,加倍珍惜我女兒,以後真待潯兒受了委屈再去為她出頭,縱然能將他罵個狗血噴頭,打個爛羊頭,我女兒也已受了委屈了!”

他又不圖旁的,只圖未來的女婿能一直一心一意的待女兒好,作為一個父親,這個要求一點也不過分好嗎。

平氏聞言,就想到了以往自家大姐和自己說親前後,父親也是差不多的反應,還有什麽不能理解簡君安的?這是犯了所有老丈人的通病呢,罷了,橫豎兩個小的年紀都還小,且讓他折騰一陣罷。

簡潯很快也知道了宇文修求見不成,只能灰溜溜去了景明院之事,好笑之餘,倒是慶幸起自己今日不用面對他來,且不說昨夜發生的事實在尷尬,她到這會兒都還沒做好再見他的準備,只說她昨夜沐完浴後,才後知後覺的想到,晚膳她吃了蔥的,那豈不是意味著,宇文修吻她時,從頭至尾都伴著一股子蔥味兒?

這也太太太太難堪了,所以別說今日了,接下來三五日,不,七八日甚至十來日,她都不會再見他了!

一直到宇文修見過崇安侯,回了睿郡王府後,宇文倩才知道自家弟弟已提前回來了,立時高興得什麽似的,忙忙便去了他的院子找他。

卻見宇文修滿臉的沮喪,一點平安回來,終於可以見到自己心心念念想見之人的喜悅都沒有,宇文倩不由納罕道:“你這是怎麽了,待會兒就可以見到潯妹妹了,你竟然一點兒不高興?這可不符合你一貫的作風啊。”

宇文修懶懶道:“昨夜已經見過了。”

“那你更不該這般沒精打采的才是啊。”宇文倩道,說著變了臉色,“不對,你昨夜已見過她了,也就是說,你昨夜便已回京了?那你怎麽不回家來,就算你自己不回來,好歹也打發個人回來說一聲,好讓我和父王放心啊,早知道你是個重色輕姐沒良心的,沒想到沒良心到這個地步!”

抱怨歸抱怨,還是忍不住上下打量起他來,見他看起來安然無恙,氣色也不差,才暗自松了一口氣,只要人平安回來就好。

宇文修沈默了片刻,才道:“我這不是回來了嗎,而且當時你不知道,我的手腳根本不聽我大腦的使喚,直接便引著我去了侯府,跳墻進了師妹的院子,然後又不受控制的……師父這會兒惱我惱的什麽似的,怕是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裏,都不會讓我見師妹了,姐姐,你快替我想個法子,讓我盡快見師妹一面啊,她還沒說原不原諒我呢。”

那樣私密的事,便是自己最親的姐姐,宇文修原本也是不欲告訴她的,可想著師父若一直不讓自己見師妹,除了姐姐能幫自己,替自己給師妹道歉說好話兒,若師妹心軟了,沒準兒還能通過姐姐盡快見她一面以外,便再沒有別人能幫他了,所以權衡一番,他到底還是告訴了宇文倩。

宇文倩早已是大驚失色:“你、你、你是不是把潯妹妹給……你怎麽就這麽糊塗啊,她是你要娶進門過度一生的妻子,與旁的女人如何能一樣,你真是、真是氣死我了!也就不怪簡伯父惱你了,換我豈止惱你,還得揍你呢!你給我馬上背了荊條,我這便帶你去侯府負荊請罪去,不管簡伯父如何對你,你都給我受著,總要他消了氣,兩家才好商量接下來迎娶之事,等潯妹妹過門後,你也得給我加倍的對她好,絕不能再給她絲毫委屈受才是,否則,我第一個饒不了你!”

說完就要往外走,嘴裏還兀自喃喃著:“又傷身又傷心,真是作孽的,潯妹妹這會兒還不定怎生難受呢。”

叫宇文修一把拉住了,滿臉無語的道:“你想到哪裏去了,我怎麽可能真傷了師妹,我只是、只是……反正你只要知道,我沒有真正傷到她,她也未必就真惱著我,如今我最難過的,反是師父這一關就對了。”

沒有傷到潯妹妹?宇文倩這才松了一口長氣,沒好氣道:“你又是跳墻又是不受控制的,叫我怎能不想歪?還怪我多想!既然你知道她沒有惱你,那你還急什麽,簡伯父再不待見你,架不住女兒自己願意啊,何況他向來不是挺疼你的嗎?”

宇文修道:“那是以前,這次回來,他擺明了看我哪兒哪兒都不順眼,至於你說的師妹沒惱我,我就不用急了,怎麽可能,總要聽她親口說了原諒我後,我才能放心。反正你別管旁的了,只管去侯府替我道歉說好話兒,若能再在師父師母跟前兒替我美言幾句,當然就最好了。”

宇文倩撇嘴道:“沒見過求人還這個態度的,算了,誰讓我就你這一個親弟弟,前世真是欠了你!不過今兒鐵定是不成的,總得等父王回來,你見過父王,全家也一道吃過團圓飯後,再理會旁的事。”

想了想,父王這次讓他回來,就不打算讓他走了,這事兒還得提前與他說說,省得回頭父王親自提起,父子兩個一言不合便吵起來才是,遂說道:“你這次回來,原本是為喜事,若真能趁早與潯妹妹將親事定下來,我也算是了一樁心事了,偏天公不作美,蜀地發生了地動,潯妹妹的二叔至今生死未蔔,怕是兇多吉少了,就算她那個二叔我們私下都知道是個什麽貨色,根本不配潯妹妹為他守孝,可旁人不知道啊,若再過陣子他仍生死不知,侯府怕是就要辦喪事了,屆時潯妹妹怎麽也得守上九個月,所以你們的親事,怕是得暫時緩緩了。”

這事兒宇文修也想到了,雖心下著實懊惱,也只能道:“緩緩就緩緩,這麽多年我都等過來了,也不差這九個月,只要師妹心裏有我,我便沒什麽可怕的。”

宇文倩點頭笑道:“是這話,不過這件喜事雖只能暫時緩緩,另一件喜事卻是不用緩的,父王已在西山大營替你謀了指揮僉事的職位,與你如今的品秩相當,如今你便既可以就近守著潯妹妹和親人們,也不至於讓這麽多年的所學所長荒廢了。”

顯然睿郡王在為宇文修謀職位時,還是考慮到了他自身感受的,不然以睿郡王的權勢,還有宇文修才立了大功,不說皇上直屬的二十四衛三品以下的官位任他挑,要進騰驥衛金吾衛這樣皇上最心腹的衛隊,還是不難的,何必非要去西山大營這樣立功機會少,晉升機會更少的地方,還不是怕宇文修覺得沒機會上戰場了,不高興不情願麽?

只可惜宇文修依然不領他的情,沈聲道:“我早說過,不打算依靠父王,這個家的一切,我也不會沾染絲毫,我想要得到的一切,我都會憑自己的雙手掙來。我的態度,別人不知道,姐姐應該很清楚才是,怎麽父王自作主張時,你不勸著拉著他,反而對此喜聞樂見呢?”

說得宇文倩笑不出來了,片刻方悻悻的道:“話雖如此,你是父王的兒子這卻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子承父業更是天經地義,你不打算依靠父王,想憑自己掙出個大好前程來,那是你的本事,卻不能就此便不讓父王疼你,盡為人父的職責和本分了。”

到了今時今日,宇文倩依然是沒拿弟弟說過的要自立門戶的話當真,一心想要讓他改了心思的,堂堂郡王府的嫡長子,卻出去自立門戶了,知道的,讚他一聲‘上進有本事’,不知道的,嘴裏還不定嚼出什麽蛆來呢,弟弟的名聲已經夠不好了,哪裏還經得起一絲半點的損毀?

“為人父的職責和本分?”宇文修就冷笑起來,“我是不能攔了父王,可姐姐不覺得,他盡職責和本分盡得太晚了些嗎?這事兒姐姐不必再說,我回頭見了父王,自會與他說個分明的。”

看他有用了,才想起是他的父親了,若他一直碌碌無為、平庸無用下去,他豈不至今仍不會正眼看他?

弟弟這個驢脾氣,想也知道與父王說不了兩句,定會吵起來……宇文倩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思忖片刻正要再說,丫頭的聲音自外面傳來:“王爺回府了,請大爺去書房說話兒呢。”

只得同著宇文修一道,去了睿郡王的書房。

睿郡王見兒子又高了壯了,越發有將軍的威儀與氣度了,倒是心情大好,伸手就要拍宇文修的肩膀:“好小子,那麽艱難的情形下,還能以少勝多扭轉局面,父王真是以你為傲!”

宇文修卻往後一縮躲過了他的手,才道:“父王過獎了,不過是僥幸罷了。”

睿郡王只得訕訕的收回了手,道:“怎麽能是僥幸,別人怎麽沒僥幸,偏就你僥幸了?就算真有僥幸的因素在裏面,你沒有真本事,也不可能贏得那般漂亮,皇上誇本王‘虎父無犬子’,倒讓本王不好意思起來,本王可沒有那個本事,應當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才是。”

頓了頓,繼續道:“皇上因為你的力挽狂瀾,龍心大悅,近來龍體也康健了不少,又能如常上下朝,處理政務了,昨兒還與本王說,你這樣的良將應當盡快調回盛京,替大鄴訓練更多的良將勇兵出來才是,所以已與本王說好,讓你這次回京就不去薊州了,直接去西山大營做指揮僉事即可,你看就這幾日,隨本王一道入宮去向皇上謝個恩罷。”

宇文修淡淡笑了笑,才道:“父王,我記得我說過,薊州挺好,我暫時沒打算回來,所以父王的美意,我是無福消受了。”

睿郡王的臉色一下子變了,片刻方冷聲道:“你暫時沒打算回來,那你什麽時候才打算回來?戰場上刀劍無眼,等你想回來時,只怕已沒有機會了!你以為本王這是在與你商量嗎,本王是在通知你,別以為你翅膀長硬了,就能飛了,本王告訴你,就算你翅膀再硬飛得再高,也休想違抗父命與皇命,這事兒就這麽定了,本王累了,你退下罷。”

這個兒子,難道這輩子都以違背他的意思,與他對著幹為自己的第一要任嗎?真是氣死他了!

宇文修紋絲不動,“這事究竟是父王的意思,還是皇上的意思,父王自己心裏知道。我再重申一遍,我暫時沒打算回京,還請父王能收回成命。”

睿郡王就更生氣了,只是他還未及開口,宇文修又拋下了另一顆重磅炸彈:“既然今日把話說到這個地步了,我也有一件事回稟父王,我打算過幾日便搬出府裏去住了,宅子已經尋好了,就在前面的十方街,若父王有雅興,屆時可以去我的宅子瞧瞧,以後空了,也歡迎父王過去小住,當然若父王實在不得閑,我只要在京中時,就會時常回來給父王請安的……”

“你胡說八道什麽,這裏就是你的家,你要搬到哪裏去,你是連日趕路,把腦子都趕糊塗了是不是?”話沒說完,宇文倩眼見自己又是殺雞又是抹脖的使眼色,卻不能讓弟弟停頓片刻,只得忙忙打斷了他。

又向睿郡王賠笑道:“父王,您別跟弟弟一般見識,他累得糊塗了,連自己說了什麽都不知道,我這就帶他回去清醒清醒去,等晚間家宴時您再見他時,管保他已好好兒的了。”說完就要拉宇文修出去,使眼色使得自己的眼睛都快要抽筋了。

宇文修卻輕輕掙脫了她的手,繼續看向睿郡王道:“父王,我不是在開玩笑,父王也應當知道我不是在開玩笑,好男不吃分家田,我有這樣的念頭早非一日兩日了,只以前沒有能力實現罷了,如今終於能如願以償了,還請父王千萬成全。”

上次離京前,他便留了心腹親信留在京中物色宅子,終於趕在他這次回京前,一切都置辦妥當了,聽說那宅子雖只得三進,卻小巧精致,後花園裏還自護城河引了一汪活水來,師妹將來一定會喜歡的,只可惜他還來不及親自去瞧過。

本來他也不想這麽快便把這事兒說出來的,但父王今日能擅自安排他的職位和前程,明日就能安排他其他事,他自然要一次就斷了他的念想,省得以後再麻煩才是,他說過將來不會讓師妹受任何委屈的,自然要從現在開始,從點滴做起。

睿郡王鐵青著一張臉,怒極反笑:“本王明白了,你這是以為自己翅膀硬了,有本事了,所以想自立門戶了?或者應該說,你從來沒拿本王當過你的父親,從來沒拿王府當過你的家,所以一旦有了能力,便不想再與本王、與這個家沾上任何關系是不是?哼,你想得倒是挺美,只可惜本王是你老子這個事實,你就是當了天皇老子,也一輩子改變不了,那就只能一輩子老子讓你往東,你不許往西,老子讓你死,你休想生!”

這話說得不可謂不重,一旁本就面色蒼白的宇文倩,一張臉就越發慘白了,卻不能說睿郡王的不是,誰讓今日的確是弟弟先不好。

只得壓低了聲音又急又快的斥責宇文修:“說你累糊塗了,你還真累糊塗了,父母在不分家,何況你還是長子,這個家只能由你來支撐,你不能只想著為國盡忠,就不想著為父盡孝,為家盡責了,再說了,你就算不考慮我們,你難道也不考慮潯妹妹嗎,她那樣的人品才貌,不做王妃豈不是太委屈她了?你快給父王說,你只是一時糊塗,請他千萬息怒,你一切都但憑他的吩咐。”

宇文修定定看了宇文倩一眼:“姐姐應當知道,師妹不是在意那些虛名的人,何況,她的榮耀我自會掙給她的。”

睿郡王府從來不是他的家,崇安侯府也不是他真正的家,他到底姓宇文不姓簡,所以他在侯府只能是‘修少爺’,這麽多年以來,他其實從來沒有一個真正屬於自己的家,好在很快他就能有自己的家了,一個只屬於他和師妹的家!

宇文修說完,又看向睿郡王道:“我沒想過改變是父王兒子的這個事實,因為的確改變不了,所以,他日該我盡的孝,我絕不會推諉,但王府的一切我的確不想承擔,也承擔不起,所幸父王還多的是兒子,要我看二弟就挺好,父王只管栽培他便是,就跟早年我沒回京,還在湯山的莊子上時一樣,自然就能皆大歡喜了。”

睿郡王已氣得說不出話來,生氣自己的權威被挑戰之餘,還有幾分苦澀與悔恨,然後又惱羞成了怒。

當年他又不是故意的,他也是被蒙蔽了,這個孽子至於這般不依不饒,記恨至今嗎,父子之間哪來的隔夜仇?而且他如今不是已在盡可能的補償他,費心替他籌謀,還打算立他為世子嗎,這已是他能給他最好的補償了,他還想怎麽樣,竟敢一直怨恨他,他是他老子,就算要他的命,他也該雙手奉上,不該有絲毫怨言不是嗎!

卻沒想過,破了的鏡子,是怎麽補也補不回原樣的,而且他豈止當年被蒙蔽時對宇文修不聞不問,他後來回了京,住進了崇安侯府後,他也沒對他好到哪裏去好嗎,感情都是要付出要經營的,從不付出,只想收獲,這世上豈能有這樣便宜的事。

好半晌,睿郡王才冷笑道:“你既不想回京,牛不喝水不能強摁頭,本王也沒法逼你,你要回薊州去,就只管回去便是,本王倒要看看,薊州總兵敢不敢再收你,本王更要看看,沒有本王替你登門求親,你那好師父肯不肯把女兒嫁給你!再不濟了,本王還可以進宮求皇上,盡快為你賜一門親事下來,父命你不放在眼裏,皇命你總得放在眼裏了罷!”

宇文修的臉色終於變了。

前兩者他可以不怕,總兵大人向來欣賞他器重他,一定會收下他,縱他不收了,其他總兵府總有願意收他的,至於師父,如今雖不待見他,但他知道他心裏是真疼他,何況師妹還中意他,他也沒什麽可擔心的。

但若皇上真給他賜了婚,問題就大了,他除非起兵造反,否則只能落個抗旨不尊不得好死的下場,那還談什麽前程,談什麽給師妹最好的一切。

宇文修只能抿緊了唇,以沈默來對抗睿郡王,以沈默來向他表達他的憤怒。

睿郡王臉上則終於有了一絲笑模樣,道:“本王知道你過不了心裏那個坎兒,本王承認,這些年的確薄待了你,可本王早已知道錯了,你難道就不能給本王一個補償你的機會嗎?今日也說了這麽多,你下去後仔細想想,再答覆本王也行,本王不逼你,橫豎來日方長,我們的父子情怎麽也還有幾十年,不差這一時半會兒的。”

宇文修仍是抿著唇,理都沒理他,只在心裏思索起不經過睿郡王,自己與簡潯定親的可行性來。

說來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師父其實也是可以做主替他定親的,反正師父也知道他的生辰八字,那麽只要師父同意,他和師妹甚至可以不用請媒人,就將庚帖過了,將親事定下來,——師父一個人已經身兼兩方能做主的長輩了,自然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人選了。

可問題的關鍵在於,師父正惱著他呢,怎麽肯為他做這個主?而且那樣悄無聲息的定親,也太委屈師妹了,他一定得盡快想出一個萬全之策來才行。

晚間的家宴上,睿郡王因為自以拿住兒子的七寸了,興致很是不錯,宇文修雖滿心的惱怒,但他向來在睿郡王府眾人面前都是癱著一張臉,看不出任何喜怒來,所以眾人都不知道,這父子兩個白日才大吵了一場。

不過別人不知道,卻瞞不過睿郡王妃的耳目,本來她是該為父子二人不合高興的,宇文修不事事與王爺對著來,又如何顯出她兒子的孝順與懂事呢?

可想到睿郡王竟是真的想立宇文修為世子,她便怎麽也高興不起來了,這男人的心一旦偏起來,是不是都會沒了邊兒?哪怕她同時也知道了宇文修對世子之位根本不感興趣,還想搬出去自立門戶的態度,依然高興不起來。

這樣倒顯得世子之位是宇文修不要了,才會施舍給她兒子的,而不是她兒子憑借自己的才德得來的了,就好比眼睜睜看著一塊金子掉進了糞坑裏,不撿罷,舍不得,撿罷,又著實被惡心得不行,真是跟他那個死鬼娘一樣,連死了都不忘惡心膈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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